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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影相随】【古代原创】陌途阳关路,何处不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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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敬度娘。无力吐槽了。您老给我留些活路,别抽了成不?
二楼废话,三楼正文。


1楼2014-07-28 12:05回复
    废话几句。以下。
    第一:开封梨花白那个是我的号。不过度娘抽了,我只能换号。
    第二:这文好多亲们已经看过了,这次重开贴就别插楼了,直到我放到第七章。让新来的亲们过下瘾。
    第三:早强调过了,邪昭出没。开篇有虐,掉坑慎重。
    以上,没了。


    2楼2014-07-28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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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已深,灵堂烛火飘摇,白绸微微随风晃动,一片静默肃穆。休养了几许的白玉堂在卢方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走进后堂。火盆的纸张还在燃烧,一点点的光亮,驱不散浓稠的黑暗。那口纯黑厚重的乌木棺椁,就在白玉堂正前方。四周的陈设很简单,简单到白玉堂觉得这里就只有他一个人,像他平日独身而行一样。只不过,往常两人都是相伴而入,而今这里,只余一个站着,看着另一个永远睡去,徒留下撕裂的伤。
      ——白玉堂捂住口唇,涌到喉头的鲜血呛咳得他痛的弯下了腰。卢方心疼地扶起他,口唇微动,却是什么也说不出。眼前这个再也不会醒来的人是五弟的救命恩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白玉堂放下骄傲,去倾心交往的人。人生本就知己难寻,如今子期已故,伯牙······便会绝音。卢方放开了白玉堂,轻轻拍了拍他背,转身走过去,揩去他唇边的一丝血迹。
      ——“老五······去吧。”
      ——白玉堂勉力站直身子,一点点挪蹭过去,明明只有几步的距离,却远的如同千里那般漫长。是了,总是这样,原是他一直都在身后追着自己,可为什么在我回头停下时,你却离我而去?遥远的······再也追不上你。猫儿,你当真如此狠心?
      ——白玉堂靠近了棺椁,手紧紧抓着棺壁,支起身子,扭头望向棺中人。还是那般熟悉的容颜,挂着一丝淡漠的微笑。可那双明晰通透的眸子却再不会睁开,苍白的唇也不会再轻轻勾起,温文笑着叫一声自己。白玉堂只一眼,心脏就像被撕裂了一般,刚刚压下的气血翻涌,再也阻挡不住的从嘴角溢出。
      ——他真的是展昭么?全身上下的皮肤竟没有一处完好,心口处的箭伤狰狞而恐怖,那一袭蓝衫本是最能显他儒雅俊美的颜色,可如今那温雅的颜色伴着他苍白的面容,竟是说不出的刺目。
      ——伤口再也不会愈合。他真的走了······
      ——“白少侠。”公孙不知什么时候从屏风后转了出来,看着白玉堂浑如无人般静静站在棺壁旁,一手轻轻抚摸着棺中展昭的鬓角。那般灼热的温度,却再也不会传递给指下的人。公孙的脸上没有表情,他只是如一个旁观者,冷眼看着这个年轻人哀悼心中的爱人。他供职开封府许久,与包大人一般早拿了展昭当亲子一样对待,看着那个总是独自一肩承担的孩子身边有了知己,他本是欣喜的,可转眼间,那袭张扬的白衣却成了间接害死他的人。再怎么淡定,此时也不可能稳下心神。
      ——公孙摸了摸怀里,冰凉的绢纸已经焐出了人的体温。那天展昭将这封信交给自己后便匆匆而行,甚至来不及留下只言片语。脸上的神色打破了以往的淡然,而是一种决绝,掺杂着懊悔。他只知道两人昨天似乎是拌了嘴,白玉堂负气出走后便再未回。是了,展昭是要去救回白玉堂。哪怕他把他自己的命留在那里。
      ——原来他早就知道自己无法活下去。
      ——“白少侠。”公孙再一次开口,眼内不再淡漠,而是有了些许的疼惜。既然是展昭拼死也要维护的人,那么,就该给他希望,让他活下去。“展护卫有一封书信,是留给你的。”


      5楼2014-07-28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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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在听到展昭的名字后终于有了一丝动容,神色也不再那般木然,而是颤抖着收回手,转身望向公孙。感受到那道茫然无距却哀伤的目光,公孙突然觉得,他应该是明白了展昭的选择。原来······如此。展护卫,果然他不曾负你相思。男子相恋虽有违阴阳,但却不悖天道。伦理纲常对你而言,最终是抵不过他一笑倾城。
        ——怕么?你应是怕的。怕他因你而背弃江湖。可你又放不下,于是冲霄一役便给了你最好的借口。
        ——“玉堂,如今缘分已尽,好好活下去,忘了我。”
        ——看完信的白玉堂在笑,静默无声却让人有一种歇斯底里的错觉。那真切的是一种恨,恨到了极处。血不断的从他嘴角溢出,白玉堂捂着胸口,颓然靠在了棺椁上。肃穆的灵堂一时间没了声响,静的,只有风过。
        ——公孙微微叹息,展护卫,你算准了所有,却唯独没有算到,白玉堂失了你,也会如你一般模样。那种目光,哪里是知己,分明痴傻爱恋,彷徨心伤。你以为你放不下的是家国天下,可内心深处的真正念想,却是他白玉堂。不曾说出口,你怎知他作何想?顾虑太多,你与他便一次又一次擦肩而过。白玉堂会活下去,可他身上,死去了一个地方。
        ——灵堂烛火在微风中飘摇,白绸轻轻晃动,白玉堂衣衫微乱,发梢荡起在风中。折好那封信放入怀里,白玉堂捉住被风吹得扬起的发,一使力,生生扯下一缕,转身轻柔放入展昭手中。随即手掌包覆住那冰凉的指尖,缓缓握紧,收拢。
        ——猫儿······我会活下去,带着你的份一起。
        ——公孙见状,拉了拉门口的卢方,对他轻轻摇了摇头,静静退了下去。
        ——白玉堂闭上眼,背靠着棺椁坐下,随意抹了抹唇边的血迹。身上早已痛的麻木,但能陪着你,便足以安心。意识再也支撑不住衰弱的身体,白玉堂慢慢躺下,身心俱疲。
        ——只是在他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并未注意到,棺中展昭的嘴角,慢慢挑起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妖邪异常。
        ——几个时辰后,感觉到不对的公孙与陷空岛众人闯进后厅,看到的,便只有昏迷在地的白玉堂,以及空空如也的,灵堂。
        ——开封府内当即大乱,展昭在府人的眼皮子底下失踪,白玉堂也再次昏迷不醒,倍感无奈的卢方知道这个消息无疑会给五弟一个致命的打击,便收拾了行李,趁着自家老五还不知晓的当下,拜别了开封府,匆匆赶回了陷空岛。之后,包拯下令封锁消息,对外只称是展昭已厚封而葬。而回到陷空岛的白玉堂被
        ——白玉堂。
        ——而与此同时,千里之外的牛耳山,一抹白影微笑着消散,却有另一双温润的眸子,正缓缓睁开。
        ——“展昭,师兄欠与文曲星的债,我已替他清还。因果循环本就是宿命,你不该在这个时候离开。忘川上奈何桥头寻回你,只是因你宿命未完。逆天改命的后果由我承担,只拜托你一件事,照顾好阿静,他无法在我与师兄都走后,独自撑过即将到来的那场劫难。”


        6楼2014-07-28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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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口隐隐又有些抽痛,白玉堂伸手抚住胸口,压下翻涌的思绪,静静调息。内力在筋络中循环往复,走过一周天,便稳固一分。这也算是因祸得福,原本白玉堂的内力偏向于阴柔,可以前的他性子太飞扬,有些急躁好动,这内功便总是无法更上层楼。而在被自家大嫂勒令休养时,
          ——闹了很久没得到回应,大嫂这回也似铁了心,白玉堂一时气急攻心便晕了过去,苏醒后,人就安静的有些让闵秀秀毛骨悚然。心智暂失。白玉堂封闭了自己的意识。每天只静静躺在寒玉石床上,说什么他都能听,但就是会用那种无神的眼睛看着。后来的白玉堂更是丢给了陷空岛众人一个不知是喜还是忧的状况,卢方整日里都是叹气连连。白玉堂陷进了一种自我调理的状态,整整三月不曾有过丝毫动作,眼也未睁开。但把脉的闵秀秀却说老五如果这次醒来就会是天大的福气。他的内力压抑许久,平日里有意识压着,如今身体放松下来,金针封穴,外有寒气压制伤势,渐渐的,凝滞多年的内力竟有了沸腾的趋势。
          ——原来白玉堂的功夫极其奇特,内力有一个回缩的过程,一旦刺激足够,就会爆发开来,散入筋肉血脉。这是极霸道的一种方式,早已失传。五弟的师傅到底是谁?居然教给了他这种厚积薄发的武功套式。好在白玉堂不久之后就醒了过来,神智清醒,只是身子瘦削的吓人。整个人看起来都有些不一样了,可到底是哪里不一样,连一贯与他最是亲近的闵秀秀都未曾说出个所以然。金针封穴必定是一年之期,白玉堂虽使不了力,但也知道自己内力定是又上了一个阶层,否则自己的内伤不可能好的如此之快。又是一个月后,心细的夫人才是发觉了白玉堂到底哪里不一样,是他的性子,凉彻冷冽了不少。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冰冷危险,至于为什么,众人心知肚明。失去的不只是爱人,还有他的热情与温柔。
          ——他的心,已经死了。


          9楼2014-07-28 1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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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开封
            —— 狂奔的云风脚力有多快,今儿个汴京城的百姓算是见识到了神驹的风采。远远地就只见到一抹白影飞驰而近,浮风一般,呼一下就刮过去,还没等回过神,白影就已经一跃而起,消失在长街尽头。
            ——道路两旁的百姓集体保持着怔愣的表情,面面相觑,空空的街道上只剩下了风起,众人的衣摆还未平静。
            ——“那个······你看清楚了没?”一人扒着另一人的肩膀,还在探头,伸长了脖子往长街尽头望。可那白影早就鸿飞冥冥,哪里还看得到身影?
            ——“没······莫不是,白五爷?”汉子拍掉搭在肩头的那只爪子,有些不太确定。刚才只是朦朦胧胧看到了一个侧影,但凭那标志性的一身白衣,还有御马过市而不伤人的本事,应该就是那个已经消失了一年多的人。可是刚才那白影从面前一晃而过时,他脑后飘起的长发,是真切的白色!五爷白了头?!
            ——汉子有些犹豫,但还是转身说与了同伴。一时间唏嘘感慨四起,言语无外,都道是些失了难得寻得的知己,再就是展昭英年早逝,再看不到会仙楼雕棱旁二人的饮酒笑言之类。仅仅止于此。然而长路尽头旁的拐角处,白玉堂却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将一缕飘落在前方的白发拂回肩后,下马缓缓而行。世道就是如此,不管多了一人还是少了一人,留给世间的,都不过是些空余时闲的谈资。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眉眼间系着天下苍生,可心里,却越来越狭窄,将白玉堂这三个字,紧致缠绕,密密的包裹。
            ——直到再也透露不出半分。
            ——白玉堂抬眼望向开封城上空的夕阳余晖,闭了闭眼,似在感受着那一份开封独有的气息。云风安静跟随在他身后,一双明黑纯透的眼瞳里,映有一个孤单落寞的身影。
            ——没再理会那些闲言碎语,白玉堂走到了会仙楼下,打算先在这里住下。离开封府越是近,他心里的惊惧就越是深。不平复一下心情,他怕自己会临阵退避。虽然大哥早已告知自己展昭已在一年前就厚封而葬,可白玉堂没亲眼见着展昭的墓,就永远也不会相信。他是一只九命的猫啊,以往那么多次化险为夷,为什么这次就偏偏不行?
            ——白玉堂弯起嘴角在笑,眼梢却反射着一线细细的橘晖。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那是因为他们还有心。我早已无心。无法哭泣,便只有笑起。哪怕是对着渐渐暗淡下来的天色,以及只剩在记忆里的那袭红衣。
            ——将缰绳交给前来接迎的跑堂小二,白玉堂恢复了那副生人勿近的冷冽气场,只是低垂着头,便要抬脚跨进去。
            ——然而小二却小心翼翼陪着笑脸,拦下了他的脚步。“这位客官,您是要打尖儿,还是住店呐?”他不得不问,毕竟白发之人太过少见,无缘无故给楼里招来麻烦不是个好解决的问题。开封早没了展大人,江湖人来了又去,一惊一乍,酒楼可万万吃罪不起。


            11楼2014-07-28 1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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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玉堂皱了皱眉头。莫非是自己太久没在江湖上走动,也太久未曾踏足过开封,这会仙楼的跑堂便好记性忘了自己?白玉堂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冷彻冰寒,直直盯的那小二哆嗦了身子。小二叫苦不迭,冷汗层层而下,僵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没再理会他,白玉堂跨进了内堂,直上三楼那个他常年定下的厢房。同时反手一动,一锭碎银长了眼睛般飞入那小二怀里,将他拉回了神。白玉堂在三楼栏杆上靠着,抱臂看着他,目光有那么一丝的不耐烦。
              ——“天······白五爷!”这才看清楚来人的小二一声惊呼差点叫出口,反应过来的同时连忙捂住嘴,硬生生将那一声惊叫咽回了嗓子。狠狠掐了自己一下,小二疼的一咧嘴,这才确认自己没看花眼。白玉堂确实白了头。可风流却不减,甚至更胜昨日。
              ——急急忙忙将白马牵去后堂好生照料,同时招呼了掌柜一声。掌柜忙将手头活计放下,风风火火上了三楼,立在阁外,小心翼翼敲了下门。过了不久,就听见“啪”一声,门开了,旁边地上滚落着一只精致的瓷杯。
              ——掌柜的倒抽一口冷气,偷眼望向倚在窗棂上的白衣人,见他连动都没动,头也一直看着窗外,就有些欲哭无泪。这白五爷今日心情定然很糟。放在平时,旁边有展大人跟着,好说歹说都会有一字半言,可如今展大人不在了,这里根本就没人能拦得住这位喜怒无常的爷。
              ——掌柜的战战兢兢开口,声音都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颤抖:“白五爷······可是照旧?”
              ——白玉堂却没回话,只是看着窗外的街道出神。手里无意识的把玩着一只白玉酒杯,食指轻轻摩挲着杯沿。脸上有温暖的笑容,但却很淡,淡到没人察觉。
              ——掌柜的诚惶诚恐立在一边,却许久不见回答。抬首望去,白玉堂一袭白衣坐在窗沿上,发带在空中翻飞,一头华发微微浮动,加之那张俊美无双的脸,有种让人不在真实里的恍惚错觉。面前这人······是失了神?还是失了魂?
              ——兴许是气氛给了掌柜三分勇气,他莫名觉得今天的白五爷应该是没有生气,反而时时在走神。那种感觉很怪异,就像是一个常常胜券在握的人突然有一天输了所有。己身再无挂念。他上前一步,小声轻轻唤了一声:“五爷?”
              ——白玉堂回神,视线从长街的尽头收回,微微苦笑。自己是在期盼能有那么一个人,走过转角,笑着抬头,遥遥望向这里么?“白兄。”那一声与这一声,在记忆里新旧重叠,错落层层。
              ——白玉堂转回头,对那掌柜微微颌首。白发随着他的动作垂落耳鬓,那张比女子还要美上三分的脸上,有着一种常人无法理解的苦楚。儿女情长再是为自己所不齿,一旦自己陷入进去,亦是免不了俗。
              ——掌柜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却终是没敢说什么,转身退出去,掩上了门。


              12楼2014-07-28 1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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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白公孙在想什么,白玉堂回以公孙一个安慰的笑容,示意自己已经无碍。可任谁都看得出来,那挑起的嘴角只是一个动作,笑意,根本就未达眼底。这个人的笑,再不会带上人世该有的味道。公孙觉得自己已经有些看不明白他了。眼瞳里深浓的黑色平静的不起一丝波澜,眼前这个人,身体里,到底活着的,是哪一个?
                ——公孙猛然就觉着怒不可遏。展昭一命换一命救回你,你就是这般活着?!就算这痛苦是展昭带给你的,可他本意并不是如此。冲霄役前,展昭眼里的挣扎自己看的清清楚楚,他如此稳重的一个人,怎么会因一点小事就与你争吵出口?他爱慕你,却从不敢开口,你难道想不明白原因么?!他哪里会觉得你无理取闹?他是在怕!就是怕你会这般行尸走肉的活着!
                ——公孙自己都不知道这股无名火是怎么窜上来的,好像事情一旦涉及到他与展昭之间理不清的关系,自己就会轻易失了理智。难道自己是早就将他与展昭一般对待了么?两个,都是自己疼在心尖的孩子······但却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相互折磨,直到,天人永隔。公孙从未像现在这般痛恨自己平常的淡然冷静。见惯了爱恨离别生生死死,是否连血,也已经冷了?
                ——公孙默然,造成这种结果的,应该也算上自己一份。白玉堂的恨,已经算宽容。恨到无声,便也就爱到极致。不愿毁了他的信仰,所有的痛,就只能独自承受。无明业火慢慢熄灭,公孙挤出一句话,随后颓然的沉默下去。
                ——“你······无事······便好。”
                ——一时间屋内再无声息,白玉堂浅淡的呼吸都几不可闻。气氛越来越压抑,直欲让人窒息。正在公孙坐立不安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适时插了进来,打断了这难受的氛围。
                ——“先生!大人急令,请您速往公堂!”是王朝。声音还有些微颤,显见是十分着急。
                ——“公堂?有人鸣冤?”公孙疑惑,这可是大半夜,难不成出了事?开封府已经很久没接到过状案了。不过疑惑归疑惑,公孙还是立马就起了身,对白玉堂留下一句话后,就急急忙忙随王朝去了前厅。
                ——“白少侠,招待不周之处还请见谅,学生要事在身,先走一步,告辞。”
                ——白玉堂起身将公孙送出门外,想了想后,返回座旁抄起画影,决定先去府内看看。一年多没来了,上次还是寒冬飞雪,可如今月已入春,就是冬梅也亦开罢,那猫的院子里,该是一片青葱了吧?


                18楼2014-07-28 1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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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厢公孙上了公堂,还未来的及行礼就被包拯一把扯住了袖子。那种急切是只有在遇到十分棘手的情况时才会有的表情。预感到事态严重,公孙强迫自己冷静:“大人,怎么回事?”包拯平复了一下心情,附过去,在公孙耳边轻轻说了什么。
                  ——公孙蓦地瞪大了眼睛,失声:“怎么可能?”
                  ——包拯也觉着难以置信,但却还是艰难又肯定的点下了头。公孙蹙起了眉头。如果刚才大人所说是真的,那,那是人能做出来的事么?
                  ——公孙扫一眼堂下,见有一人,看打扮应是个高门里的管家仆役,正簌簌发抖。双手抱肩,身子微微蜷缩,瞳孔似乎有些散乱,嘴唇都白了,显然是受了很重的惊吓。公孙走上前,正想给他看看,谁知那人竟一把推开公孙,疯了一般钻到桌下,把手边的一切事物都砸了个粉碎,同时伴着一声扭曲至极的尖利叫喊:“别杀我······鬼啊!!!”
                  ——王朝马汉上来帮忙,公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手腕,同时翻手下针,暂时稳下了他的情绪。搭脉细听了许久,公孙一张脸上是越来越凝重。撤针退开起身,朝包拯摇了摇头后,公孙缓缓开口:“这人·····是真的疯了。”
                  ——包拯沉下了脸,本就黑的面色更黑了几分。
                  ——“夫、夫人······被公、公子吃、吃掉了!”包拯与公孙脑中就只回荡着这句话,一遍一遍,让人毛骨悚然。
                  ——而与这边的惊悚不同,白玉堂则是上了开封府的屋顶。飞檐走壁,落瓦却无声。从这里的屋角飞檐望过去,开封城的居民房舍,街道布局尽收眼底。除了那金顶琉璃的皇宫大内,与弯曲幽深的胡同巷口,大概,有什么风吹草动,都瞒不过那人一双温润却不失锐利的眸子吧。这里是他与那猫第一次相见的地方,下面,就是展昭平日在府里的卧房。白玉堂在风中站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敢去推开那扇房门。我想见到的不是一个冰冷的牌位,而是活生生的人。推开了,就会万劫不复。留着,或许日后,它会从内里打开呢?白玉堂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就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什么时候竟然锦毛鼠也需要借口了?
                  ——脚下,是一道窄窄的屋脊。月光清冷明亮,将这开封府已有微绿藓苔的屋顶,镀上了一层银辉。白玉堂有那么的一丝恍惚,他好像看见了那个人,一身蓝衣温润,墨丝纷飞,古朴长剑握在手里,遥遥向自己抿唇笑开:“白兄,可有舞剑的雅兴?”白玉堂着了魔一般,眼睛微微泛起红色,但却轻轻勾唇:“好啊。”
                  ——隐隐清亮的龙吟响起,画影出鞘,细长剑身反射着清冷月辉。白玉堂缓缓闭了眼睛,脚下微微错开,双膝下沉。左手推开,右掌紧跟左腕,上身半转,脚踝旋钮,勾起后又轻轻叉开,落地带起身体右倾,右掌跟着收回,停顿一下后又翻转向外推出······带起的内劲鼓动衣袍凌乱飘起,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一般,姿态优雅,灵活蹁跹。若是有行家在此一看,定会惊讶,这其中,分明糅杂了百家精华。
                  ——小小方寸之地,白衣腾挪不休,外泄的内劲四散,却总是回护在一定范围,散而不乱。白玉堂脚尖勾起画影,剑刃画出一个优美的弧度,银白的流穗缠上手腕,正正落在掌中。锋利的刃身映出飞舞之人的眉眼,如雪山之巅的鹰隼,俯视脚下万物!白发早已随风而起,张狂恣意,衣袖在空中猎猎游动。这才是真正的锦毛鼠。活的自在,就算是天王老子,又能奈我何?!他本就应该属于江湖。


                  19楼2014-07-28 12: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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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木上红衣
                    ——上苍似乎是动了恻隐之心,在没了四品护卫的一年里,开封一片安乐太平,鲜有大案递呈至开封府内。偶尔的鸡鸣狗盗之辈,也都能轻轻松松被王马张赵四人摆平。深宫里的那位少年天子也似心有愧疚,消停般没再折腾一众府人。可多年庙堂的明争暗斗,你来我往,冷眼看着的人不会不知道,愈是山雨欲来前的平静,就会愈是阴风先满高楼。满朝文武因襄阳王谋反一事提着的心才放下没多久,一向仁和的当今天子却突然在今晨早朝雷霆震怒。朝堂之上静可闻针落,一时间众臣噤若寒蝉,无人敢劝。开封府府尹包拯及因在襄阳王一役中有功而进爵洛阳知府的颜查散散朝之后就被急召至偏殿,直至晌午才归。那次密谈内容无从知晓,但从颜查散被震怒的天子官降一品来看,众多成了精的庙堂千年老狐狸们,还是隐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味道。
                    ——‘仁’这个字,后面跟着的,可不一定是‘慈’。自古都言将相无心,可要知道,帝王才最是无情。如今的这个天下,到底还是冠着赵氏。
                    ——包拯现下就只觉着祸不单行。天子赵祯才抛给了他一个巨大的难题,还未从震惊中回复过来,这边就碰着了一起惊悚的案情。再想到白玉堂还在府内,巨阙还在灵前,还有至今仍未查探到关于展护卫哪怕一丝一毫的消息······包拯从未觉得事情这么糟心过。乱麻一般理不出头绪。明明各自毫不相关,但却像商定好了似的一股脑出现。难道天底下当真有这般巧合的事?
                    ——包拯揉了揉额角,有些头疼。吩咐王朝将堂下那人好生安置后,与公孙交递了一个眼色,似在询问白玉堂如何。公孙摇摇头没说话,心内只希望能如先前大人所说那样。然而恰在此时,衙役来禀告说白玉堂去了西苑,公孙本就惊魂未定的一颗心,霎时高高吊了起来。急急忙忙赶到西苑,一眼先看到展昭的房门完好无损,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有些遗憾。他终究还是没敢推开那扇房门。
                    ——但接下来的视线上移,就是连一贯处事不惊的包拯,都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月光如水,照的庭院浮起了一层柔和的光晕,无名绿草冒出嫩青芽尖,雾气凝结,烁烁闪着银白光辉。一袭白衣正在狭窄屋脊上腾挪翻转,白发荡起,衣袖猎猎。四散的内劲外扩成一个巨大的圆茧,将飞舞之人紧紧回护在内。白玉堂的眼睛闭着,神智似乎都有些剥离,可嘴唇却在微微开合,依稀可辨的是两个字:猫儿······
                    ——公孙瞬间就红了眼。他越是这样平淡,内心的苦痛,就越是深。
                    ——可眼看着那人越来越忘我,内劲回护的范围猛然增大,公孙预感不妙,眉一沉,立马高喊出声:“白玉堂!你疯了么?!会走火入魔的,快停下!”
                    ——然而似乎有些为时已晚。白玉堂周身乱窜的内劲护的他四周水滴不进,更别说公孙一个文弱书生的竭力呼喊。包拯和公孙着急,正想找人强行打断,却看见原本快要失我的白玉堂,突然一闪没了踪影。
                    ——包拯与公孙面面相觑,疑惑对视,都不明白这又是要闹什么。


                    20楼2014-07-28 12: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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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暗卫默然应了一声,缓步走到包拯面前,双手平举,将托着的一样东西,递送到了包拯手中。包拯只一眼,就大吃一惊,手也一个哆嗦,将那物,“呯”一声砸在了脚边。颜查散也刷的一声脸色苍白,冷汗层层而下,立即跌跪在地,口中只喃喃着:“这不可能······不可能······明明就已经······”
                      ——包拯难以置信。只怔怔盯着那个露出全貌的东西。
                      ——灰布已经全部散开,露出的东西方正瑰丽,竟是一方纯金的玉玺。印底字面虽然有些模糊,但还是清晰可辨,那是——奉天承运!这是襄阳王赵爵私造的皇帝金印!这东西不是早就封存地底了么?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包拯拿起金印,一遍一遍仔细查看,最终无法找出任何证据证明它是仿造。但脑中却立时就想起了一件十分久远的事。那还是一年前,襄阳王赵爵伏诛之时。这枚金印作为当时最有力的证据,让赵爵再狡辩反抗不得。龙头铡下他的视线确实紧紧盯着这枚金印,可却似乎有些飘忽。他身旁的嫡系血亲都会被连坐,可他只是微微笑了,紧紧抓着他身旁年方十五岁的嫡子,力道大的似乎要掐断他的腕骨。包拯因皇命难违处决他时,那个孩子眼中有显而易见的惧怕。当时包拯内心有些怜悯,觉着是将死之人对死该有的本能恐惧,可现在冷静下来细细回想起来,越发觉着那个孩子的眼神,根本就不是一个养尊处优的世子所拥有的。浓浓的对死亡的惧怕之下,深埋着一种沉冤的解脱。那个孩子死时,赵爵眼中的不舍并不像作假。可他虽悲痛满面,龙头铡落下的那一刻,他却是隐隐在笑。
                      ——包拯当时并不想深究下去。皇家的纷争,不会有情面可言。可如今这枚本该在地下封存的金印却实实在在就在眼前,包拯一时间心乱如麻,竟不知如何措辞开口。
                      ——龙儿将那枚金印收回,缓步走上台阶,放在了赵祯手中。随即微微福身,转过来面对包拯颜查散二人,清淡的嗓音一如她人,没参杂任何的感情:“襄阳王一系陵墓所在,于半月前悄无声息被毁,尸骨全部消失,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昨日这枚金印,就出现在了万岁书案前。”
                      ——包拯一瞬间就想到了另一个情景。一年前的开封府后堂,也曾发生过这般不可思议之事。展昭的遗体,也是就这样消失在了灵堂。现场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留下,根本无从查起。这让包拯至今都难过难捱。
                      ——赵祯沉下脸,看着沉默不语的包拯,一字一顿:“包卿,朕的问题,是否有解?”


                      24楼2014-07-28 1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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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包拯回府,天色已近晌午。公孙今日换了一袭白衣,外罩青衫,正在府中等着他回来。包拯将今日御书房之事说与了公孙,末了,又对他轻轻摇了摇头。公孙会意,却是对襄阳王尸骨悄无声息的消失上了心。这不是与一年前一样么?包拯微微笑了笑,这个人,总是能第一时间知晓自己真正想知道的。“龙侍卫已经去追查,这个案子,我想,开封府是没必要插手的。有大理寺那边,就够了。对了
                        ——“学生正是要与大人说这件事。学生今日给他仔细检查过,他确实是疯癫之症,可却与平常的有些不大一样。他的身体里脉络郁结不通,极不稳定,情绪波动很大,很像是被内力深厚之人暗中打了内劲进去蛰伏后突然爆发所致。所以学生······”
                        ——包拯没等他将话说完就笑着接了:“所以先生你想找白少侠回来是么?”
                        ——公孙原本皱着的眉头有了一丝松动,明了的笑意爬上脸庞:“大人所言正是。”
                        ——二人相顾对视,却都有那么一丝无奈。
                        ——至于白玉堂,回城已是快近酉时。凤眸微挑,带着心情低落时的特有慵懒。银白长剑松松握在手中,流穗前后晃动,配上那张俊美十分的脸,以及拂动的白发,在回暖夕阳中异常惹眼。他本是打算回去会仙楼。可就在走到城门之下时,习惯性的抬头仰望却让他一眼就注意到了一样特别的东西。白玉堂眸色猛然间晦暗,捏紧手中画影,骨节已传来微微响动。
                        ——烫金的“开封”牌匾之下,微露一角的,是一块白绸。
                        ——那曾是他和那猫笑言着约定的方式。白,是不言在堂。红,就是空。白玉堂脚尖在城墙上借力一点,取下那块白绸后,就微微开始苦笑。这猫,果然是劳碌命。就算不在了,这开封府,也还是麻烦不断。这下,就算不敢去,也得去了。
                        ——折好那块白绸,白玉堂跃上房顶,朝着开封府的方向迅速前去。猫儿,到底我还是不愿离开你。
                        ——远远地就见到府衙堂前一脸歉意的公孙与包拯。尴尬下有一层掩盖不了的浓浓不安。不过倒是很笃定,确信自己一定会来。白玉堂翻身落下,一身白衣微微起了些皱纹,但却仍然纤尘不染。将那块白绸递给公孙,微微挑了挑嘴角。
                        ——公孙捻须笑的无奈。这是实在没法子了才用的下下策。其实他也很担心此举会不会刺激到白玉堂。不过看来自己是担心多余了,白玉堂骨里的东西,和展护卫,终究是一样的。抱了抱拳,白玉堂示意自己没计较。同时做了个“请”的手势,让包拯与公孙进屋详谈。
                        ——只是在进屋前,公孙轻轻拍了拍白玉堂肩头,对他指指心脉位置,眼里,有微微的担心。白玉堂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公孙是在担心他的旧伤。但他却眯眼无所谓笑笑,眼里的暗淡只让人心酸。公孙就在心底叹息,低低的声音有些暗哑:“展护卫······不会愿意看到你这样。”白玉堂脚步有一瞬的停顿,但没回头。白发扬起又落下,带出的,是一个孤单的背影。
                        ——那个人被安置在开封府东苑的客房。公孙很详尽的说给了白玉堂那人的脉络情况,在前方引着路。白玉堂听的倒是很认真,脸上,也始终挂着淡淡的笑。不是他才来时的那种虚幻,而是有了烟火尘世的沾染。有了牵挂之人在心,笑,就会是暖的。唇角微微上扬,眼梢斜带柔情,七分俊美中透着三分邪气,缱绻温存又不失飞扬。
                        ——公孙就在一旁感慨。他与包拯都是见证了这个变化的人,人生苦短,能遇到他们,是何其幸运。
                        ——就在快要到达东苑之时,公孙正准备叫来执勤的王朝马汉,却突然看到白玉堂打了个噤声的手势,疑惑的向远处望了一眼。刚才他似乎是感觉到了一道遥远的视线。无恶意也无感情,平淡到极致。但那种血液里涌动的陌生和熟悉,以及强于自己的危机感,却让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身子,画影在手中微微鸣动。谁在远处看着我?


                        26楼2014-07-28 13: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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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月后的自己才知晓,他是去替自己拦下了一场江湖截杀。事前没说与任何人,也瞒着
                          ——白玉堂现在回想起来才觉着自己明白了。那猫的君子其实是一层将他人拒之门外的冷淡生疏。他的确是热心侠义,可那仅仅止步于面对着世人。从未有人,走进他的内心深处。公理青天,家国天下好像占据了他的全部,可自己在见着他的第一眼时,就知道,他和自己,是一样的。这也许就是所谓的同者不同路。他始终吸引着自己的,就是这种骨里透出的傲然独立······与寂寞。
                          ——白玉堂一步一步靠近,竭力压下心中翻滚的思念与恐惧。就算明知不是他,但还是忍不住的期盼。
                          ——然而床上之人终究不是他。白玉堂将画影缓缓还鞘,眼中苦涩。
                          ——猫儿,现在的我已经明白了。以往我可以面对着你无动于衷,但现在,如果你还活着,我绝不会再松手,放任你受伤。不管身上,还是心上。臭猫,你可听见了?
                          ——公孙将那人扶起坐好,拔下了扎在他穴中的银针。那人瞬间挣扎起来,手足开始颤抖,嘴里只尖叫着有鬼。公孙歉意看着白玉堂:“他昨夜在公堂之上就已经这样了,可以他的身体状况看,惊吓过度而疯的可能性很小。所以学生就怀疑是杀人灭口。他应该是看到了些不应该看到的东西。虽然他说的话很不可置信,但凭直觉来说,学生觉得是真的。”
                          ——白玉堂没回话,略略点了点头,算是赞同。眼,却一直盯在那个疯了的人身上。他总有种怪异的感觉,这个人,自己是不是在哪里见过?脸虽然毫无印象,可浑身上下,却都透着一股子别扭的熟悉。如果真如公孙所说是被人打了内劲进去,可为什么明明是杀人灭口却又留下了他的命?难道对方是有意要这么做?白玉堂越看越觉着古怪。
                          ——搁下画影,白玉堂在那人对面盘膝坐下,点了他穴让他安静,伸手缓缓抵住了他双掌。内力贴着筋脉游走进那人体内,渐渐顺势流遍了全身。白玉堂闭了眼睛,开始细细感受。
                          ——可半柱香的时辰还不到,白玉堂突然惊骇的撤了掌,猛然起身退开,险些跌下床。一张脸因吃惊而微微泛白,公孙还从未见他那么失态过。白玉堂有些不敢确定,小心翼翼再次探上那人脉络,良久之后,方才颓然的撒了手。


                          28楼2014-07-28 13: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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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孙连忙走上前,给他递过一杯茗茶:“怎么了白少侠?”
                            ——白玉堂摇摇头,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可最终没能成功。从颈伤痊愈之后就再没说过话的喉咙已经习惯了沉默。况且,能让自己开口的人,也早已不在了。公孙会意的拿来了纸笔,末了又轻轻拍拍他,有些心疼:“别勉强自己。对身体不好。”
                            ——这个人确实是被内力所伤,且伤人手法,与展昭十分相像,只是内力属性有所不同。
                            ——白玉堂写在纸上的一句话惊了公孙一跳:“与展护卫······相像?可展护卫并无其他同门,这是他亲口所说。”白玉堂也有些迷茫。探得的那股内力与自己旗鼓相当,甚至还略有胜出,他其实并不能确定。如果要强行对抗,甚至有可能会受反噬之伤。可来都已经来了,要帮,就帮到底吧。
                            ——白玉堂提笔写了一行字递给公孙,随后,就反身回到了桌旁静静调息。
                            ——给我一个时辰,我试试看能不能将那股内劲逼出。成的话,这人就会没事。不成,那我也······无能为力。
                            ——公孙应了一声,看了一眼静坐桌旁的白玉堂。白衣白发,颜色如此刺目,但不知为何,却与这开封府恰到好处的融合。不多,也不少。开封府虽然失了展昭,但这袭白衣,已经将那正红包覆,密密的填补。
                            ——公孙转身退出房外,挥退了一干执勤的衙役,轻轻掩上了门。他知道以内力逼出另一人经脉里的劲力是件多么危险的事。安静是首要的,无法集中心神,稍有差池就会被反噬。严重的话甚至会危及性命。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他。可他也知道,现在的白玉堂,行事会有分寸。
                            ——白玉堂再次上床盘膝坐好,以力托起那人双掌平举。绵柔的内力水一般流动而上,渐渐浸入身体。他自己也没法解释自己的内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只知道那次在陷空岛的昏迷苏醒后,原本不进寸毫多年的内力就突然大涨。那股子阴柔的感觉消失殆尽,却添了流水一般的绵延细长。他其实很不喜欢这种感觉。但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这种内力对他而言要更得心应手。仿佛自己的武功路数就是为了配合这种内功。画影似乎也很喜欢,在他内力解封之后碰触到的画影,就发出了一声他从未听闻过的震颤清啸。那种跃跃鼓动,从手中,直直传透到了心上。
                            ——那人额上渐渐渗出汗水,大滴大滴顺着侧脸流下。平凡的面孔上五官纠起,似是疼痛难忍。只是全身被制,虽动弹不得,但神智,却有了渐渐清醒的迹象。白玉堂自知这时正是关键时刻,紧紧盯着他,一丝一毫的变化都没错过。那人因痛苦而大睁的双眼直勾勾看着前方,喉咙干涩嘶哑的几近话不成调。白玉堂觉着情况有些不对,抬眼看去,竟发现那人眼瞳似乎根本就没转动过,一动不动,还有一层诡异的红。白玉堂一个激灵,瞬间就回想起了那个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的山谷深处。皱起眉,白玉堂微微起身,单膝点在床面,倾身过去想看清楚。
                            ——只是这一看,白玉堂手猛然一抖,眸子不可置信的圆睁,险些断了输送的内力。整个人都在微微痉挛,竭力克制了一声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
                            ——在那个人大睁的瞳孔里,他看到了一个自己无比熟悉却又无比陌生的人。浑身上下透着一种奇异的温润如玉与妖邪艳丽,一身鲜红衣裙翻飞,执着一把红伞,唇角轻勾,却没了自己记忆里的那种温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猫儿他······他还活着?!可大哥不是说猫儿他已经······
                            ——然而一道迅猛而来的劲风打断了白玉堂的震惊与疑惑。风中挟裹着内力,带出一声精锐的尖啸,直奔白玉堂胸前大穴而来的同时,远远送来了一句逼音成线的警告。
                            ——“不想死,就莫要再追查下去了。”
                            ——白玉堂瞬间撤了掌,拍碎那道气劲后破窗而出。劲风带起的白发拉成了直线,画影上的银白流穗荡出了一个巨大的弧度。那个日日缭绕在脑海中的声音他绝不会认错。
                            ——不管你是人是鬼,既然你回来了,我绝不会再放手!
                            ——展昭!!!


                            29楼2014-07-28 13: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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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于世情深
                              ——初春的天气就是这么的变幻不定。刚刚还余晖满天,一炷香的时间,半露半沉的夕阳就已经被一层灰蒙蒙的乌云遮住了脸。公孙望了望天。看样子,到不了戌时就会下雨。虽说春雨如丝,但却内里微寒。深夜露气潮湿,稍不留意,就会染上风寒。白玉堂已经在里面半个时辰了。他身上的衣物似乎很单薄,该是仗着内力深厚,才不惧严寒。公孙摇摇头,就是像白玉堂与展护卫这类人才需要大防。平日风雨里来去习惯了,这种女子一般温绵的带寒细雨不去在意,就更易在身体里落下病根。想了想,公孙吩咐膳房去熬了些姜汤,端着一碗上前去,轻轻敲了敲东苑的门。
                              ——“白少侠,尽力就好,别勉强自己。先喝碗姜汤休息一下吧。”
                              ——可过了许久,紧闭的房门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回应。公孙担心,些微提高了声音又喊了一遍,但仍然没有人答应。公孙就有些慌神,心想莫不是白玉堂出了什么事?于是顾不得失礼,急忙推门而入。床上的人呼吸安稳均匀,癫狂的样子消失,看样子应是已经回复了神智。可房内除了他浅浅的呼吸以及洞开的窗户外,并未见到那个本应在此的人。
                              ——白玉堂去哪儿了?!公孙放下姜汤,突然有种莫名的焦躁。
                              ——白玉堂自是追出了开封府,正向着他锁定的方向迅疾奔去。一身白衣猎猎,耳畔刮过的风碰触到脸颊,竟有种割裂的疼痛。不过现在的五爷根本就没注意到这些。他只知道,自己思念了多日的人就在前方,在前方的某一个地方,看着他,等着他前来!轻功已经被运用到极致,可白玉堂还是觉得慢。慢到再不快点,你便又要与他擦肩而过,再一次失去他!不!决不允许!!!
                              ——天边天际有一声闷雷滚过。起风了。
                              ——白玉堂在城门角楼的高檐上停下了身形。不是他不急,而是他突然失去了原本那种清晰地感觉定位。空气中隐隐有波纹般的震动,他认得,那是强劲内力扫过之后留下的印记。可现在那种印记正在缓缓消失。是不知何时飘落的微斜细雨溶解了痕迹。白玉堂几欲失控,双目瞬间赤红。握紧的双手里,渐渐淋漓蜿蜒下鲜红的血珠。


                              30楼2014-07-28 13: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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