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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阳师 梦枕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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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由于实在是不好上传 只能慢慢的一点一点来了 不要着急 尽量做到 一点不差 马上开始


IP属地:山东1楼2014-07-31 15:03回复

      朝臣源博雅登门拜访安倍晴明,是在水无月之初。
      水无月即阴历六月。
      以现在的阳历而言,大约是在刚过七月十日的样子。
      这期间,梅雨尚未结束。
      这天,连续下了好几天雨之后,难得地放晴了。
      但是,也并不算阳光明媚,天空像蒙了一层薄纸般白茫茫的。
      时值清晨。
      树叶、草叶湿漉漉的,空气清凉。
      源博雅边走边望着晴明宅邸的围墙。
      这是大唐建筑式样的围墙。
      墙自齐胸以上的高度有雕饰,顶上覆以山檐式装饰瓦顶。这种围墙令人联想到寺庙。
      博雅身披水干,足登鹿皮的靴子。
      空气中悬浮着无数比雾还细小的水滴。
      只须在这样的空气中步行,水干的布料就会吸附这种小水滴,变得沉重起来。
      朝臣源博雅是一名武士。
      左边腰际挂着长刀。
      看样子年过三十五,但没到四十的样子。
      走路的样子和言谈间透着习武之人的阳刚气,但相貌倒显得平和。
      神色中有一种较真的劲儿。
      此刻,他一副劲头不足的样子,显得心事重重。
      看来他心中有事牵挂着。
      博雅站在门口。
      院门大开。
      往里面探望,看得见院子里的情景。
      满院子的草经昨夜雨水滋润,青翠欲滴。
      ———这岂非一间破寺庙吗?
      这样的表情浮现在博雅的脸上。
      荒野———虽说还不至于这个程度,院子的确未加修整。
      正在此时,芬芳的花香钻进了博雅的鼻腔。
      原因一望而知。
      草丛中长着一棵经年的大紫藤,枝节上仍有一簇盛开的紫藤花。
      “他真的已经回家了?”
      博雅嘴里咕哝道。
      早就知道晴明是个喜欢任由草木随意生长的人,但眼前这个样子似乎又太过分了。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正屋那边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虽说是女子,却身着狩衣和直贯②。
      女子走到博雅跟前,微微躬一躬身。
      “恭候多时了。”
      她对博雅说道。
      这是个年方二十、瓜子脸的美丽女子。
      “在等我?”
      “主人说,博雅大人马上就到了,他要我马上出迎。”
      博雅跟在女子身后,心里琢磨为何晴明知道他要来。
      女子带他来到房间里。
      木板地上,放着榻榻米席子,晴明在席上盘腿而坐,两眼盯着博雅看。
      “来啦……”
      “你知道我要来嘛。”
      博雅一边说,一边在同一张席子上坐下来。
      “我派去买酒的人告诉我,你正向这边走过来。”
      “酒?”
      “我出门有一段时间了,太想念京城的酒啦!你是怎么知道我已经回来的?”
      “有人告诉我,昨夜晴明房子的灯光亮了……”
      “原来如此。”
      “这个把月你到底去哪儿了?”
      “高野。”
      “高野?”
      “对。”
      “怎么突然就……”
      “有些事情想不明白。”
      “想不明白?”
      “就是说,忽然想到了某件事吧。所以去找高野的和尚谈谈。”
      “什么事?”
      “这个嘛……”
      晴明挠挠头,望着博雅。
      这两个人的年龄都不易猜。
      从外表看,晴明显得年轻。
      不仅年轻,相貌也更端正。
      鼻梁挺直,双唇如薄施粉黛般红润。
      “是什么事呢?”
      “你是个好人,不过对这方面的事可能没多少兴趣吧?”
      “你得先说是什么事呀。”
      “咒。”
      晴明说道。
      “咒?!”
      “就是去谈了一些有关咒的事情。”
      “谈了些什么?”
      “比如,到底何谓‘咒’之类的问题。”
      “‘咒’难道不就是‘咒’吗?”
      “这倒也是。只是关于咒究竟为何,我突然想到了一种答案。”
      “你想到了什么?”
      博雅追问。
      “这个嘛,比如,所谓咒,可能就是名。”
      “什么名?”
      “哎,别逗啦,博雅。一起喝上一杯重逢的酒好啦。”
      晴明微笑着说。
      “虽然不是为酒而来,可酒我却是来者不拒。”
      “好,上酒!”
      晴明拍拍手掌。
      廊下随即传来裙裾窸窣之声,一个女子手托食案出现了。
      食案上是装酒的细口瓶和杯子。
      她先将食案放在博雅面前,退下,又送来一个食案,摆在晴明面前。
      然后,女子往博雅的杯子里斟满酒。
      博雅举杯让她斟酒,眼睛却一直盯着她看。
      同是狩衣加直贯的打扮,却不是刚才那名女子。同样年约二十,丰满的唇和白净的脖颈,有一种诱人的风情。
      “怎么啦?”
      晴明问注视着女子的博雅。
      “她不是刚才那个女人。”
      博雅这么一说,那女子微笑着行了个礼。
      接着,女子给晴明的杯子斟满酒。
      “是人吗?”
      博雅直统统地问道。
      他问的是,这女人是否晴明所驱使的式神或者其他什么东西。
      “要试一下?”
      晴明说道。
      “试?”
      “今天晚上你就金屋藏娇吧……”
      “别取笑我啦,无聊!”
      博雅回道。
      “那就喝酒吧。”
      “喝!”
      两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女子再往空杯子里斟酒。
      博雅望着她,嘴里嘟嘟哝哝自言自语:
      “永远都弄不清楚。”
      博雅叹口气。
      “什么事弄不清楚?”
      “我还在琢磨你屋里究竟有几个真正的人。每次来看见的都是新面孔。”
      “咳,你算了吧。”
      晴明边答话边向碟子里的烤鱼伸出筷子。
      “是香鱼吗?”
      “早上有人来卖的时候买的。是鸭川河的香鱼。”
      是长得很好、个头颇大的香鱼。
      用筷子夹取鼓起的鱼身时,扯开的鱼身中间升腾起一股热气。
      侧面的门打开着,看得见院子。
      女子退出。
      仿佛专等此刻似的,博雅重拾旧话题。
     


    IP属地:山东3楼2014-07-31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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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刚才的话题吧。关于咒的问题。”
        “你是说……”
        晴明边喝酒边说话。
        “你就直截了当说好啦。”
        “这么说吧,你认为世上最短的咒是怎样的?”
        “最短的咒?”
        博雅略一思索,说道:
        “别让我想来想去的了,晴明,告诉我吧。”
        “哦,世上最短的咒,就是‘名’。”
        “名?”
        “对。”
        晴明点点头。
        “就像你是晴明、我是博雅这类的‘名’?”
        “正是。像山、海、树、草、虫子等,这样的名字也是咒的一种。”
        “我不明白。”
        “所谓咒,简而言之,就是束缚。”
        “……”
        “你知道,名字正是束缚事物根本形貌的一种东西。”
        “……”
        “假设世上有无法命名的东西,那它就什么也不是了。不妨说是不存在吧。”
        “你的话很难懂。”
        “以你老兄的名字‘博雅’为例,你和我虽然同样是人,可你是受了‘博雅’这咒所束缚的人,我则是受‘晴明’这咒所束缚的人……”
        不过,博雅还是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如果我没有了名字,就是我这个人不在世上了吗?”
        “不,你还存在。只是博雅消失了。”
        “可博雅就是我啊。如果博雅消失了,岂不是我也消失了?”
        晴明轻轻摇摇头,既非肯定,也非否定。
        “有些东西是肉眼看不见的。即便是肉眼看不见的东西,也可用名字来束缚。”
        “噢?”
        “比方说,男人觉得女人可爱,女人也觉得男人可爱。给这种心情取一个名字,下了咒的话,就叫做‘相恋’……”
        “哦。”
        虽然点了头,但博雅依然是一脸困惑的神色。
        “可是,即使没有‘相恋’这个名字,男人还是觉得女人可爱,女人还是觉得男人可爱吧……”
        博雅又加了一句:
        “本来就是这样的嘛。”
        晴明随即答道:
        “二者又有所不同。”
        他呷一口酒。
        “还是不明白。”
        “那就换个说法吧。”
        “嗯。”
        “请看院子。”
        晴明指指侧门外的庭院。
        长着紫藤的庭院。
        “有棵紫藤对吧?”
        “没错。”
        “我给它取了一个‘蜜虫’的名字。”
        “取名字?”
        “就是给它下了咒。”
        “下了咒又怎样?”
        “它就痴痴地等待我回来了。”
        “你说什么?”
        “所以它还有一串迟开的花在等着。”
        “这家伙说话莫名其妙。”
        博雅仍是无法理解。
        “看来还非得用男人女人来说明不可了。”
        晴明说着,看看博雅。
        “你给我说清楚一点!”
        博雅有点急了。
        “假定有女人迷恋上你了,你通过咒,连天上的月亮都可以给她。”
        “怎么给她?”
        “你只须手指着月亮说:‘可爱的姑娘,我把月亮送给你。’”
        “什么?!”
        “如果那姑娘答‘好’,那么月亮就是她的了。”
        “那就是咒吗?”
        “是咒最根本的东西。”
        “一点也不明白。”
        “你不必弄明白。高野的和尚认为,就当有那么一句真言,把这世上的一切都下了咒……”
        博雅一副绝望地放弃的样子。
        “哎,晴明,你在高野整整一个月,就跟和尚谈这些?”
        “哦,是的。实际上也就是二十天吧。”
        “我是弄不懂咒的了。”
        博雅举杯欲饮。
        “对了,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发生过什么有趣的事吗?”
        晴明问道。
        “算不上是趣事———忠见在十天前去世了。”
        “那个咏‘恋情’的壬生忠见?”
        “正是。他是气息衰竭而死的。”
        “还是不吃不喝?”
        “可以算是饿死的。”
        博雅叹息。
        “是今年的三月份?”
        “嗯。”
        两人连连点头叹惋不止的,是三月里在大内清凉殿举行和歌比赛的事。
        歌人们分列左右,定题目后吟咏和歌,左右两组各出一首,然后放在一起评比优劣,就是这样一种和歌比赛。
        晴明所说的“恋情”,是当时壬生忠见所作和歌的起首句。
        恋情未露人已知,本欲独自暗相思。
        这是忠见所作的和歌。
        当时,与忠见一较高下的是平兼盛。
        深情隐现眉宇间,他人已知我相思。②
        这是兼盛所作的和歌。
        担任裁判的藤原实赖认为两首和歌难分高下,一时难住了。见此情景,村上天皇口中也喃喃有词,回味着诗句。天皇低吟的是“深情”句。
        就在藤原实赖宣布兼盛胜的一刻,“惨也!”忠见低低喊叫一声,脸色变得刷白。此事宫中议论了好一阵子。
        从那一天起,忠见就没有了食欲,回家后一直躺倒在自己的房间里。
        “据说最后是咬断舌头而死的。”
        似乎无论多么想吃东西,食物也无从入口了。
        “看上去温文尔雅的,骨子里却是极执著的家伙。”
        晴明嘟哝道。
        “真是难以置信。赛诗输了,竟然食不下咽。”
        博雅由衷地叹息,喝了一口酒。
        此刻,两人都是自斟自饮了。
        往自己的空杯里倒酒的同时,博雅看着晴明说:
        “哎,据说出来了。”
        “出来?”
        “忠见的怨灵跑到清凉殿上去了!”
        “噢。”
        晴明的嘴角露出笑意。
        “说是已有好几个值夜的人看见了。脸色刷白的忠见嘴里念着‘恋情’,在织丝般的夜雨中,哀哀欲绝地由清凉殿踱回紫宸殿方向……”
        “很有意思呀。”
        “你就别当有趣了,晴明。这事有十来天了。如果传到圣上耳朵里,他一害怕,可能就要宣布迁居了。”
        晴明也少有地严肃起来,对博雅所说的话频频点头,嘴里连连说“对呀对呀”。
        “好,你说吧。博雅……”
        晴明突然说了这样一句。
        “说什么?”
        “也该说出来了吧———你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你知道了?”
        “写在你脸上啦。因为你是个好人。”
        晴明带几分取笑地说道。
        博雅却认真起来了。
        “是这样,晴明———”
        他说话的腔调为之一变。
        “五天前的晚上,圣上心爱的玄象失窃了……”
        “呵呵。”
        晴明手持酒杯,身子向前探出。
        所谓玄象,是一把琵琶的名字。
        虽说是乐器,但若是名贵的宝物,就会为它取一个固定的名字。
        玄象原是醍醐天皇的秘藏品,是从大唐传来的。
        《胡琴教录下》有记载:“紫檀直甲,琴腹以盐地三合。”
        “到底是什么人,在什么时候,如何偷走的,一点眉目都没有。”
        “的确伤脑筋。”
        晴明嘴上是这么说,却丝毫看不出他有什么为难的表示。
        博雅似乎有些线索。
        “前天晚上,我听到了那玄象弹出来的声音。”


      IP属地:山东4楼2014-07-31 1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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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晚上,有三个人聚齐了。
          地点是紫宸殿前,樱树之下。
          晴明是稍迟才现身的。
          一身白色狩衣,轻松自在,左手提一个系着带子的大酒瓶。右手虽提着灯,但看样子一路走来都没有点灯。足登黑色皮短靴。
          博雅已经站在樱树下面。
          他一副要投入战斗的打扮:正式的朝服,头戴有卷缨的朝冠。左边腰际挂着长刀,右手握弓。
          身后背着箭矢。
          “哎。”
          晴明打个招呼,博雅应了一声:
          “嗯。”
          博雅身边站着一个法师打扮的男子。
          一个小个子男人。
          他背上绑了一把琵琶。
          “这位是蝉丸法师———”
          博雅将法师介绍给晴明。
          蝉丸略一屈膝,行了个礼。
          “是晴明大人吗?”
          “在下正是阴阳寮的安倍晴明。”
          晴明语气恭谨,举止稳重。
          “有关蝉丸法师您的种种,已经从博雅那里听说过了。”
          他的言辞比和博雅在一起时要高雅得多。
          “有关晴明大人的事,我也听博雅大人说过。”
          小个子法师躬身致意。
          他的脖颈显得瘦削,像是鹤颈的样子。
          “我跟蝉丸法师说起半夜听见琵琶声的事,结果他也表示一定要听听。”
          博雅向晴明解释。
          晴明仔细看了看博雅,问他:
          “你每天晚上都是这样打扮出门的吗?”
          “哪里哪里。今晚是因为有客人在场。要是自己一个人的话,哪至于这么郑重。”
          博雅说到这里时,从清凉殿那边传过来低低的男声:
          “恋情未露……”
          一个苦恼的低语声。
          声音渐近,夜色下一个灰白的身影,绕过紫宸殿的西角,朦胧出现了。
          寒冷的夜风之中,比丝线还细小的雨滴,像雾水般弥漫一片。
          那人影似乎由飘浮在空中、没有落地的雨滴所凝成。
          “……人已知……”
          人影从橘树下款款而来。
          苍白的脸,对一切视而不见。
          身上穿的是白色的文官服,头戴有髻套的冠,腰挂仪仗用的宝刀,衣裾拖在地上。
          “是忠见大人吗……”
          晴明低声问。
          “晴明!”
          博雅望着晴明说道:
          “他这么出现在这里是有原因的。不要拦他吧……”
          晴明并没有打算用他的阴阳之法去做些什么。
          “本欲独自……暗相思……”
          白色的影子消失在紫宸殿前。
          人影仿佛慢慢溶入大气般,和那吟哦之声一起消失了。
          “好凄凉的声音啊。”
          蝉丸悄声自语。
          “那也算是一种鬼啦。”
          晴明说道。
          不久,有琵琶琴声传来。
          啪!晴明轻轻击一下掌。
          这时候,从昏暗的对面,静静地出现了一个女子的身影。
          是一个美丽的女子,身穿层叠的丽裳———所谓的十二单衣。
          拖曳着华衣,她走进了博雅手中提灯的光线之内。
          轻柔的紫藤色华衣。
          女子站在晴明跟前。
          白皙娇小的眼帘低垂着。
          “请这位蜜虫带我们走吧。”
          女子白净的手接过晴明的灯。
          灯火“噗”地点亮了。
          “蜜虫?”
          博雅不解。
          “怎么……你不是给经年的紫藤取了这个名字吗?”
          博雅想起今天早上在晴明的庭院里所见的惟一的一串紫藤花,盛开的鲜花散发出诱人的芳香。不,不仅是想起而已。那种芳香的确是从眼前的女子身上散入夜色之中,飘到了博雅的鼻腔里。
          “是式神吗?”
          博雅这么一问,晴明微微一笑,悄声道:
          “是咒。”
          博雅打量着晴明。
          “真是不可思议的人啊。”
          博雅边说边叹气。
          他看看把灯交给女子的晴明,又看看自己手中的灯。
          蝉丸没有带灯,三人之中,手里提灯的只有博雅。
          “就我一个需要灯吗?”
          “我是盲人,所以白天黑夜是一样的。”
          蝉丸轻声说道。
          蜜虫转过身着紫藤色华衣的身体,在如雾的细雨中静静迈步。
          琤琤———
          琤琤———
          琵琶声起。
          “走吧。”
          晴明说道。
          


        IP属地:山东7楼2014-07-31 1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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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 今天就先这样 按照一天一个故事的节奏继续


          IP属地:山东10楼2014-07-31 15: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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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也买了这套书~~还差一本泷夜叉姬~~很好看哒!!


            IP属地:四川12楼2014-08-01 0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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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开始 第二个故事 栀子女


              IP属地:山东13楼2014-08-01 07: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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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熟悉的武士中,有一个叫梶原资之的人……”
                  喝下一大口酒之后,博雅开讲了。
                  “嗯。”
                  晴明边小口地抿着酒,边凝神听着。
                  “这位资之今年该有三十九岁了。他直到前不久还一直管着图书寮,但现在已辞职,当了和尚。”
                  “他为什么要做和尚?”
                  “将近一年前,他的父母亲同时因病去世了。他因此起了别的念头,就落发为僧了。”
                  “噢……”
                  “下面我要说的事———资之所去的寺庙是妙安寺。”
                  “西边桂川河的那所寺院?”
                  “正是。就在过了中御门小路,再往西一点的地方。”
                  “那么……”
                  “他法名寿水。这位寿水法师立意超度父母亲,抄写《心经》。”
                  “哦。”
                  “一天十次,持续一千天。”
                  “好厉害。”
                  “至今天为止,终于百日出头了。但大约八天前起,寿水这家伙正为一件怪事所烦扰。”
                  “怪事?”
                  “对。”
                  “什么怪事?”
                  “无非就是与女人有关的怪事嘛。”
                  “女人?”
                  “一个颇为妖艳的女人。”
                  “你见过了?”
                  “不,没有见过。”
                  “那你怎么知道的?”
                  “资之———也就是寿水,是他这么说的。”
                  “好啦好啦,快告诉我到底是怎么怪法。”
                  “这个嘛,晴明……”
                  博雅又伸手去拿杯子,一口酒下肚之后才说话。
                  “一天夜晚……”
                  博雅开始讲述事情的来龙去脉。
                  那夜,寿水在戌刻过后才去睡。
                  他睡在单独的僧房里。
                  每晚总是独处。
                  这是一所小寺庙。和尚的人数说是总共不到十人,实际连寿水在内也只有八个。
                  在这里修行的人,并不一定要成为和尚。
                  公卿和武士———已有一定地位的人因故退休后,找个修身养性的地方,这里就很合适,而实际上,它就是被用于这样的目的。
                  无须像修密教的僧人那样作严格的修行,家里人只要适时地向寺里捐点钱,也不必像一般的和尚那样谨守戒律,不时还可以到吟风咏月的雅集上露露面。还可以要求寺院提供单独的僧房。
                  那天晚上,寿水突然醒了。
                  开始,寿水还不明白自己已经醒了过来。
                  他以为自己仍在睡眠之中,但却发现自己的眼睛睁着,盯着蓝幽幽的、昏暗的天花板。
                  为什么会突然醒来?
                  侧过脸,只见庭院的糊纸拉门映照着蓝色的月光,枫树的叶影投落其上。
                  拉门小窗是最近才开始流行的。
                  看来风很小,枫叶的影子仅微微摇动。
                  糊纸拉门的月辉几乎有点眩目。
                  映照在拉门上的月光,将房间内的昏暗变得青蓝、澄澈。
                  大概是拉门的月光照在脸上,自己便醒过来了———寿水心想。
                  今夜月亮是怎样的呢?
                  寿水来了兴致,他起身打开拉门。
                  夜间沁凉的空气钻进房内。
                  他探出半张脸仰望天空,枫树的树梢上方挂着美丽的上弦月。
                  枫树微微随风摇曳。
                  寿水心头一动,起了到外面去的念头。
                  于是他便拉开门,走到外廊上。
                  黑糊糊的木板走廊,与外面无法分辨开来。
                  木纹凸现、黑黝黝的外廊表面,也覆上了一层青蓝色的月光,看上去简直像一块打磨光滑的黑青石砖。
                  夜间空气中充满了庭院的草木气息。
                  光脚板走在寒冷的外廊内,寿水终于注意到“那个东西”。
                  所谓“那个东西”,是一个人。
                  前方的外廊内有一个蜷缩着的影子。
                  那影子是何时出现的?
                  记得自己刚走出屋门时,那里应该没有那个东西。
                  不,也许是自己的感觉不对,可能从一开始就一直在那里了。
                  寿水停下脚步。
                  那是一个人。而且是一个女人。
                  她跪坐在那里,略低着头。
                  身上穿着纱罗的单衣。
                  月光映照在她蜿蜒的头发上,黑亮黑亮的。
                  这时候,女子抬起了头。
                  说是抬起,其实仅仅是微微扬起脸而已。
                  从正面看,她仍是低着头的样子。
                  因为寿水是俯视,所以看不到她的整张脸。
                  女子的右手袖口掩着嘴角。从那袖口里伸出白皙的手指。
                  女子的嘴巴被袖子和手挡住,看不到。
                  女子的黑眸子正瞄着寿水。
                  那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那瞳仁注视着寿水,似在倾诉着什么。
                  一种哀痛的眼神。
                  “你是谁?”
                  寿水问道。
                  但是,女子不答。
                  “沙沙……”
                  只有枫树叶子微微作响。
                  “你是谁?”
                  寿水又问道。
                  女子仍旧不答。
                  “有什么事吗?”
                  寿水再问。
                  但是,女子依然没有回答。
                  虽然她没有吭声,但她的眸子越发显得哀痛欲绝。
                  寿水向前迈出一步。
                  女子的模样如此虚幻,分明不是世上的人。
                  “是阴魂吗?”
                  寿水再问时,女子轻轻移开了掩住嘴巴的手。
                  寿水大喊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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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晴明,你想那女人挪开手之后会怎么样?”
                    博雅问晴明。
                    “你直接说出来好啦。”
                    晴明想也不想地说。
                    “哼。”
                    博雅啧啧有声,望着晴明。
                    “那女子呀……”
                    博雅压低声音。
                    “噢?”
                    “她没有嘴巴!”
                    博雅望着晴明,仿佛在说:
                    “没有想到吧?”
                    “然后呢?”
                    晴明随即问道。
                    “你不吃惊?”
                    “吃惊呀。所以你接着说嘛。”
                    “然后,那女子就消失了。”
                    “这就完了?”
                    “不,还没完。还有下文。”
                    “哦。”
                    “又出现了。”
                    “那女子吗?”
                    “是第二天晚上……”
                    据说第二天晚上,寿水又在深夜里醒了。
                    还是不明白自己醒过来的原因。皎洁的月光也同样落在拉门上。
                    他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便探头向外廊内张望。
                    “这一来,又发现那女子在那里。”
                    “怎么办呢?”
                    “跟前一晚一样。女子抬起袖子遮住嘴巴,再挪开袖口让寿水看,然后又消失了……”
                    “有意思。”
                    “每晚都这样哩。”
                    “哦?”
                    不知何故夜半梦醒,走到外廊,遭遇那女子……
                    “那就不要走到外廊去啊。”
                    “可是,他还是会醒过来呀。”
                    据说当寿水醒了,就算不走到外廊去,那女子不知何时就会坐在寿水枕畔,以袖掩口,俯视着他。
                    “其他和尚知道这件事吗?”
                    “好像都不知道。看来他还没有跟别人说。”
                    “明白了。也就是说,此事持续了七天。”
                    “不,我估计昨晚也是一样,所以应该是持续八天了。”
                    “你跟寿水什么时候见的面?”
                    “昨天白天。”
                    “噢。”
                    “他知道我和你的交情,说是可以的话,希望在这事还没闹开之前请你帮帮忙。”
                    “但是,我行不行还不知道呢。”
                    “嘿,难道还有你晴明办不成的事吗?”
                    “咳,去看看吧。”
                    “你肯去呀?太感谢啦。”
                    “我想看看那女子的脸。”
                    “对啦,我想起来了……”
                    “什么事?”
                    “哎,第七天的晚上,那个晚上与平时有些不同。”
                    “怎么不同?”
                    “哎,等等……”
                    博雅右手伸入怀中,取出一张纸片。
                    “请看这个。”
                    说着,把纸片递给晴明。
                    纸片上有字。
                    “咦,这不是和歌吗?”
                    晴明的目光落在纸片上。
                    无耳山得无口花,心事初来无人识。
                    “大概是《古今和歌集》里的和歌吧。”
                    晴明微带醉意地说。
                    “一点不错。好厉害呀,晴明!实在是高。”
                    博雅的声音大了起来。
                    “作过一两首和歌的人,这点东西大概都知道。”
                    “我之前可是不知道哩。”
                    “你这样子就挺好。”
                    “你是在嘲笑我吧?”
                    说着,博雅将最后剩下的酒一饮而尽。
                    “这首和歌跟那女子有什么关系?”
                    “哦,是第七个晚上的事吧。寿水这家伙,把灯放在枕边,躺着读《古今和歌集》。好像是打算尽量挺着不入睡,挺不过才睡。这样就不会半夜醒了。”
                    “哈哈。”
                    “但是,还是不成。半夜还是醒了。一留神,发现那女子就坐在枕边,《古今和歌集》正翻到有这首和歌的地方。”
                    “噢。”
                    “说是那女子用左手指着这首和歌。”
                    “然后……”
                    “然后就没有了。寿水望向和歌时,那女子便悄然消失了。”
                    “有意思。”
                    晴明饶有兴趣地喃喃道。
                    “光是有趣倒好,这还挺危险吧?”
                    “我不是说过,危险不危险还不知道吗?总之,先得读懂这首和歌,因为那女子指着它。”
                    “唉,我看不出什么名堂。”
                    博雅的目光也投向晴明手中的纸片。
                    我想弄到耳成山的无口花(栀子花)。如果用它染色,则无耳无口,自己的恋情既不会被人听见、也不会生出流言飞语……
                    和歌大意如此。
                    博雅也明白和歌的意思。
                    意思是明白了,但问题在于,那女子为何要指着它呢?
                    这首和歌作者不详。
                    “女子没有嘴巴,和这里的无口花(栀子花)应该有关联。”
                    博雅说道,但是,再往下就不明所以了。
                    “你有什么头绪吗,晴明?”
                    “好像摸到一点门道了……”
                    “哦?”
                    “总之,还是先到妙安寺走一趟吧。”
                    “好。什么时候动身?”
                    “今晚就行。”
                    “今晚?”
                    “嗯。”
                    晴明点点头。
                    “行啊。”
                    “好。”
                    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IP属地:山东16楼2014-08-01 07: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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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
                      晴明、博雅、寿水三人站在写经室里。
                      房间正面有一张书桌,上面放着一册《心经》———《般若波罗蜜多心经》。
                      “我可以看看吗?”
                      晴明问道。
                      “当然可以。”
                      寿水点头。
                      晴明持经在手,翻阅起来。
                      手、眼同时停在一页上。
                      他盯着书页上的某一处。
                      “就是这里了……”
                      晴明说道。
                      “是什么?”
                      博雅隔着晴明的肩头去望那经书。
                      书页上有字,其中一个字被涂污得很厉害。
                      “这就是那女子的正身。”
                      晴明喃喃地读道:
                      色即是空
                      空即是色
                      接下来的句子里有个“女”字:
                      受想行识亦复女是
                      正确的句子本应是“亦复如是”。
                      “它为什么会是那女子的正身呢?”
                      寿水上前问道。
                      “就是这里啦———她是从《心经》里的一个字变身出来的。”
                      晴明对他说道。
                      “这是你涂污的吗?”
                      晴明问寿水。
                      他指着“女”字旁涂污之处。
                      “是的。写经时不小心滴下墨点,弄脏了。”
                      “这样就好办了。可以替我准备笔、墨、纸和糨糊吗?”
                      晴明对寿水说道。
                      寿水立刻按照吩咐准备就绪。
                      晴明裁下一片小纸条,贴在“女”字旁的脏污之处。然后拿笔饱蘸墨汁,在刚贴的纸条上写了一个“口”。
                      于是成了一个“如”字。
                      “真是这么回事哩,晴明!”
                      博雅拍起手来。
                      “这就是为什么那女子没嘴巴啦!”
                      博雅心悦诚服地望着晴明。
                      “这下子,那女子应该不会再出现啦。”
                      晴明说道。
                      “这正是你说过的:万物有灵啊。”
                      博雅若有所悟地连连点头。
                      晴明转脸向着博雅,用胳膊肘捅捅博雅的肚皮。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
                      “对。”
                      “梅雨开始啦。”
                      晴明又说。
                      博雅向外望去,绿意盎然的庭院上空飘着比针还细、比丝还柔的雨,无声地湿润着绿叶。
                      自此以后,那女子再也没有出现。


                    IP属地:山东18楼2014-08-01 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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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嘛 难得今天有空 就再发一个 吧 三 黑川主


                      IP属地:山东19楼2014-08-01 1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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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忠辅一家世代以养鱼鹰为业。
                          忠辅是第四代。论岁数已六十有二。
                          他在距法成寺不远的鸭川河西边修建了一所房子,和孙女绫子相依为命。
                          他的妻子于八年前过世了。
                          忠辅只有一个独生女,有男子找上门来,忠辅的女儿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就是孙女绫子。
                          忠辅的女儿———即绫子的母亲,在五年前绫子十四岁上,患传染病去世了,年仅三十六岁。
                          那相好的男子说要带绫子走,但这事正在商谈中的时候,他也得传染病死了。
                          于是,忠辅和绫子一起过日子,已经五年了。
                          忠辅是养鱼鹰的能手。
                          他能够一次就指挥二十多只鱼鹰,因其高超的技巧,有人称之为“千手忠辅”。
                          他获允进出宫中,在公卿们泛舟游湖的时候,经常来表演捕鱼。
                          迄今也有公卿之家提出,想收忠辅为属下的养鱼鹰人,但被他拒绝了。忠辅继续独来独往地养着他的鱼鹰。
                          忠辅的孙女绫子好像有恋人了,这是约两个月前忠辅发觉的。
                          似乎有男子经常来串门。
                          忠辅和绫子分别睡在不同的房间。
                          绫子十四岁之前,一直和忠辅同睡在一个房间,但绫子的母亲去世后约半年,绫子就单独睡到另一个房间去了。察觉绫子的房间里晚上无人,是在约一个月前的某个晚上。
                          那天晚上,忠辅突然半夜醒来。
                          外面下着雨。
                          柔细的雨丝落在屋顶,给人一种湿漉漉的感觉。
                          入睡前并没有下雨,应该是下半夜才开始的。
                          大约刚过子时吧。h t t p : // hi. baidu .com /云 深 无 迹
                          ———为什么突然醒过来了呢?
                          忠辅这么想时,外面传来了一阵“哗啦哗啦”的溅水声。
                          “就是因为它了!”
                          忠辅想起来了。睡眠中听见过完全一样的声音。
                          是这水声打扰了他的睡眠。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庭院的沟渠里跳跃。
                          忠辅从鸭川河引水到庭院里。挖沟蓄水,在里面放养香鱼、鲫鱼、鲤鱼等。
                          所以,他认为是鲤鱼什么的在蹦跳。
                          想着想着,他又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浅睡状态,这时又响起了“哗啦哗啦”的声音。
                          说不定是水獭什么的来打鱼的主意了。
                          如果不是水獭,就是有一只鱼鹰逃出来,跳进了沟里。
                          他打算出去看看,于是点起了灯火。
                          穿上简单的衣服,就要出门而去。突然,他想起了一件事。
                          ———孙女绫子。
                          因为家里实在太静了。
                          “绫子……”
                          他呼唤着,拉开门。
                          房间里却没有本应在那里睡觉的绫子。
                          晦暗、狭窄的房间里,只有忠辅手中的灯火在晃动。
                          心想,她也许是去小解了吧。但心中却莫名地升起了不安的感觉。
                          他打开门走出去。
                          在门外,忠辅和绫子打了个照面。
                          绫子用濡湿般的眸子看看忠辅,不作一声进了家门。
                          可能是淋雨的原因,她的头发、身上穿的小袖湿漉漉的,仿佛掉进了水里似的。
                          “绫子……”
                          忠辅喊她,但她没有回答。
                          “你上哪儿去了?”
                          绫子听见忠辅问她,却没有转身,径直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那天晚上的事仅此而已。
                          第二天早上,即便忠辅追问昨晚的事,绫子也只是摇头,似乎全无记忆。
                          绫子的神态一如往常,甚至让忠辅怀疑自己是否睡糊涂了,是在做梦。
                          后来忠辅也忘掉了这件事。
                          忠辅又一次经历类似的事,是自那件事过后第十天的晚上。
                          和最初那个晚上一样,夜半突然醒来,听见水声。
                          仍是来自外面的沟渠。
                          “哗啦哗啦!”声音响起。
                          不是鱼在水中跳跃的声音。
                          是一件不小的东西叩击水面的声音。侧耳细听,又有一声“哗啦!”
                          忠辅想起了十天前的晚上。
                          他轻轻起床。
                          没有穿戴整齐,也没有点灯,他悄然来到绫子的房间。
                          门开着。
                          从窗户射进来幽幽的月光,房间里朦胧可辨。
                          房间内空无一人。
                          一股异臭扑鼻而来。
                          是野兽的臭味。
                          用手摸摸褥子,湿漉漉的。
                          “哗啦!”
                          外面传来响声。
                          忠辅蹑足悄悄来到门口,手放在拉门上。他想拉开门,但随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担心弄出声音的话,会让在水沟里弄出响声的家伙察觉。
                          忠辅从屋后悄悄绕出去。
                          猫着腰,悄悄绕到水沟那边。
                          从房子的阴暗处探头窥视。
                          明月朗照。


                        IP属地:山东21楼2014-08-01 1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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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呵呵。”
                            晴明不由得感叹起来。
                            他愉快地眯缝着眼,看着博雅说:
                            “很有意思呀。”
                            “别闹啦,晴明,人家为难着哩。”
                            博雅郑重其事地望望笑意盈盈的晴明。
                            “接着说呀,博雅。”
                            “好。”
                            博雅回答一声,上身又向前探出。
                            “到了第二天早上,绫子又完全不记得自己昨晚的所作所为了。”
                            “那……”
                            “现在才说到要紧的事:到这时,忠辅才发现问题。”
                            “他发现了什么?”
                            “绫子已经怀孕了。”
                            “哦?”
                            “看上去腹部已经突出,行动已经有些不便了。”
                            “哦。”
                            “绫子的母亲也曾经是这样。如果绫子也学她妈,与找上门来的男子幽期密会,因而怀孕,忠辅实在很伤心。他都六十二岁了,不知能照料绫子多久。是一段良缘的话,就尽可能嫁到那男子家里好了;实在不行,做妾也罢———他甚至都考虑到这一步了。”
                            “噢。”
                            “可是,晴明啊……”
                            “嗯。”
                            “那个对象似乎并不寻常。”
                            “看来也是。”
                            “甚至让人觉得是个妖怪。”
                            “嗯。”
                            “于是,忠辅就想了个法子。”
                            “他想了个什么法子?”
                            “因为问绫子也得不出个所以然,于是忠辅便想,干脆直接揭开他的真面目。”
                            “有意思。”
                            “得了吧,晴明。结果,忠辅就决定打伏击。”
                            “噢。”
                            “好像那上门的男子是先到绫子的寝室,然后再带她外出,让她吃鱼。”
                            “噢。”
                            “忠辅通宵守候,打算那男子来时,趁势抓住他。即使抓不住,也要问个清楚,他究竟打算怎么办。”
                            “噢。”
                            “于是他就守候着。可是那天晚上没等着,第二天晚上也没见那男子来。”
                            “不过,总会等到的吧。”
                            “等到了。”博雅答道。


                          IP属地:山东23楼2014-08-01 13: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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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算得上惊心动魄啦。”
                              晴明点点头说道。
                              “就是啊。”
                              博雅答道。听得出他尽量抑制着激动的心情。
                              “对了,那位方士怎么样了?”
                              晴明又问。
                              “哦,据说保住了性命,但恐怕要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出不了门。”
                              “那姑娘呢?”
                              “还昏睡着呢。据说她只在黑川主晚上来的时候才会醒来,恩爱一番之后,就又睡过去。”
                              “哦。”
                              “哎,晴明,这事你是不是可以帮帮忙?”
                              “能不能帮上忙,得去看了才知道……”
                              “对对。”
                              “刚才吃了人家的香鱼嘛。”
                              晴明的目光转向昏暗的庭院。有一两只萤火虫在黑夜里飞来飞去。
                              “你肯去吗?”
                              博雅问晴明。
                              “去。”
                              晴明又接着说:
                              “就效仿那位方士,也来捆上那怪物……”
                              晴明的目光随着萤火虫移动,嘴角浮现一丝微笑。


                            IP属地:山东25楼2014-08-01 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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