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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猎户郑三》by桃符(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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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良居然好意思做出唾弃的样子?自己从昨天下午奔出来到现在连上顿晚饭都还没吃呢!
两人尴尬片刻。郑三打定主意,帐以后再算,山猪在前才是麻烦。冯良也自觉呸的差不多了,也就抬起头来。
掂量了下事情轻重,郑三打算先带着冯良绕过这片地界回村子里再说。老杵在这保不定就撞到个什么。冯良也知道这事玩笑不得,郑三再混也是个山里猎人,这时候听他的没错。两人难得一致,牵着驴子调头绕路。
山里本来也没甚么通畅的道路,除了山道能走个牲口,从林茂密,要想带着驴子行走着实有点不易。饶是郑三熟透了周围的地形,也是磕磕碰碰的蹒跚前行。
正走着,郑三忽然止步,示意冯良噤声。冯良静下来细听,隐约有悉悉索索的响声。郑三脸色一黑,用力牵着驴子前行,这样急赶了一刻,再停下来,悉索声依然若有若无。郑三眉头皱着,转头问冯良:“你货物中都带了些什么?”
第九章
冯良跟着急走的都有些喘了,听到郑三这么问,晓得是行李里有什么东西被山猪嗅到跟上了。他不敢大意,脚下不停步,口中报帐:“几袋粗盐、半匹布帛、一捆粗麻绳、两本新书,再有就是针线和胭脂了……哦,对了,还有一篮鸡蛋。”
郑三脸又黑了一层,村里谁要想吃鸟蛋进趟山就好,野鸡蛋不是随便拣的?他干嘛带这样的东西!这山路上颠簸,不知道磕碰了几个。野猪又最好这口,鼻子也灵。一直跟着他们的这只想必是闻出了味道,自然就盯着他们不放了。
郑三勒住缰绳:“鸡蛋给我。”冯良见他脸色不善,知道是这物件惹的祸事,边解驴背上的行李边解释:“是你们村张二柱上次要的,他说他媳妇有喜了,非闹着吃山外的鸡蛋,野鸡蛋吃腻了。”
二柱媳妇?那不就是嫁过自己那个女人么,果然能折腾出花来。饶是情境紧张,郑三依然啧了一声:又怀上了?这都不带歇脚的!
幸好当初堆货的时候,怕鸡蛋被压着,冯良绑在了最上面。现在三两下就能解开,递了过去。郑三接过篮子,向旁边跑去,没忘叮嘱一句:“你朝前走别停,我一会就赶上来。”
冯良立在原地,望着他爬上右面一块坡地,将篮子放在一块半人高的石块上,又从中拿出两个,砸在地面和石头上。看他要转身向这边了,方才牵起驴子向前走去。
郑三几步赶了上来,见冯良才挪了这么点路,皱眉道:“累了也要等走出这块再说,眼下不是歇的时候。”揪了几片树叶擦了擦手,抢了冯良背着的行囊,又牵过驴子,领先大步朝前走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23楼2014-08-01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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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又行了一段路,郑三估摸了下路程,又打量了周围一番,扭头对冯良说:“现下可以慢着点了,你想要歇脚也成。”
    冯良不答话,只是摇了摇头。
    郑三见他脸色阴晴不定,以为他在想如何向二柱交差,就开口说:“张二柱拣我一个媳妇,我拣他一篮鸡蛋,扯平了。回头他问起来,你就说让郑三拿了,他不敢怎么样。”
    冯良嘴角一抽,随即端正了神色,清了清喉咙问:“你一直都这么、这么……”犹豫了了两声,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形容,又摆了下头:“算了!不说这个。你可想过要去山外过活?你这般身手和机敏,若是到了山外,必然能荣华富贵,远远好过山中清贫,你又没有家累拖身,若是愿意,我也识得几个贵人能帮你引荐。”
    郑三奇怪的望了他一眼:“干嘛要去山外?我出去看过几次,无非是人多些、房子高些,吃穿用度好些,讲究这些有什么意思。那些老爷们轿子坐的连路都不会走了,也叫个男人!”
    冯良还想分说,又想起什么,脸色一暗,转了话头:“那你想娶个媳妇么?”
    郑三认真想了想:“有人做饭总是好的。可是那些女人都太能咋呼,闹的人头疼,还事事多,有比没有麻烦。”
    冯良这次没有马上接话,静静的走了片刻后才又问:“那你就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么?”


    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14-08-01 15: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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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恼怒,似羞涩,似怜悯,似斟酌。如此这般半晌后,清了清喉咙说:“此事我已知道了,你无需再提。下次等我进山,必然能给你一个安排,总之你这般说我也是想找人安稳过日子对吧?”
      郑三听他这般说话,觉得似乎有丝不对,但意思明明就是说下次来就答应他。想了一遍又没觉出哪里有问题,加上早已饿的头困眼花,也不再多问,点头应了。一手拽了驴子,一手拎着行囊,赶紧回庄吃饭要紧。
      第十章
      回到村里,郑三找到空闲在家的猎户,约好去围歼那窝野猪,就奔去吃饭了。冯良也去整备交付货物。鸡蛋那事倒是没多费口舌,张二柱今日在家,午后也要出猎,自然就晓得了缘由。
      待到将村子转了一圈,交接完货物,收好了皮货,把下次要带的物件一一记录下来,这些事忙完,太阳已开始偏西。再应邀到村中相熟的人家略坐会吃些茶点,期间少不得要讲些听得人啧啧称奇的奇闻怪事,谁叫他是唯一一个见过世面的山外人呢。
      灌了半肚子茶水,冯良自觉应酬的差不多了。横竖也无甚么紧要事,也就告辞出来,拿着随货带来的书物度回赵家。此时孩子们已放学出笼了,庭院中,赵先生正一人坐在树下藤椅上小憩。
      见冯良来了,赵先生也不多礼,起身接了书本,邀他坐在一起,就在院子中看云闲聊。如此谈谈说说,讲些诗书世事,两人居然志趣相投,聊的颇为融洽。
      只是冯良的眼神,总是忍不住过一阵就向外面进山道上瞥。赵先生径自翻书饮茶,怡然自得,也不晓得看到没有。
      如此待到日头将落未落之际,终于山路上显出几个人影,看样子还抬着猎物。冯良见了,反而不再张望,转身向里坐了,专心与赵先生讲谈起来。
      聊不得几句,就听得门环砰砰作响。赵先生开了门去看,原来是郑三抗了只山猪立在那里:他要割半扇猪肉过来,请赵先生做些腊肉当过冬储备。冯良听到他讲话,忍不住转头瞅了他一眼。
      郑三见冯良望过来,便冲他嘿嘿一乐。冯良实在不晓得此时该用何等的面孔去对他,只有装做没有瞧见,不理这茬。待赵先生走回来,冯良按奈不住出声询问:“那郑三莫非时常来先生家吃饭么?”
      赵先生道:“是啊,原先我刚回乡时,诸事不举,承蒙他多番照顾方能度日。即便是现如今,他依然时有帮衬。他一人过活,又不擅烹制,我能在这饮食上回馈一二,也能心下稍安些。”


      来自Android客户端26楼2014-08-01 15: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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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在椅子上,自己立在一边眼巴巴的望着他。
        冯良被看的十分不自在,咳了一声说道:“上次山道上,我曾答应你那事要给个说法,今日才特此前来。”
        郑三点点头,两眼贼亮,只待他一个好字就要扑上去。
        冯良偏过头,不去他目光相触,从怀中摸出一叠纸张,推到郑三面前:“你看看罢,从中选个你满意的。”
        郑三摸不着头脑,接过纸张一看,疑惑道:“这是什么?”
        冯良依旧不望他:“这是我这些日子为你觅得的几家姑娘,都是安静本分的脾性,厨艺也都不错,你若是看上哪个,我便帮你去提亲,保你能娶个能过日子的媳妇。”
        郑三过于惊奇,一时忘了本意:“山外的姑娘和村里的不一样?”这世上居然有不咋呼不唠叨只肯安稳做饭的女人!
        冯良又咳了一声:“世间百相,总是不同的,只求安稳度日的女子自然不少。”为了父母生计,卖身青楼任人攀折的女子都有,何况只需做个饭又不被□□。
        郑三啧啧称奇,然后转过念来:“可是我现下已不想娶个女人了,只要你……”
        冯良不待他说完就急急接口:“娶个女子有什么不好,洗衣做饭,操持家务,男耕女织本就是天经地义。就算无那……也是人伦正道,总好过你日日不得安食。”
        郑三分辨道:“我只想……”
        冯良又抢过话头:“你在山中不知世事,外面原本也有只爱慕男子的少年,只是那般事情,总被世人嗤笑唾弃,偶有能谐的,也不过几年好光景,年纪一长所依之人娶妻生子,便再无容身之地了。你好歹是条汉子,怎么能做出此等低人眉眼的事来?”
        郑三莫名其妙:“我没想……”冯良狠狠的盯了过来。郑三被他看的一抖,顿时噤声。
        冯良盯了他片刻,见他依然不松口,终于咬了咬牙,绷着面皮从怀里又掏出一张纸来,啪的一声拍到桌上:“你定要如此是不是?那就给你个男人!”
        郑三低头展开一看,只见偌大一张白纸上只画了一个男子,那人斜依在矮塌上,穿着甚是花哨,颇象山中的锦鸡。头发也不束起,披散在身后,衣襟半敞着,眉目低垂着,说不出的怪异。只见过女子这般画像的,男子如此倒是头一回。郑三看了新奇,就多瞅了两眼。
        冯良冷哼一声:“果然如此!只是此人以前是被人侍弄的,要他来侍弄人,少有些麻烦,我业已同他说明了,到时你们自己协商即可。下次进山我就带他前来。”
        站起身来,袖子一拂:“告辞!”
        郑三这才回过味来,一把抓住冯良:“我不要这个!”


        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14-08-01 15: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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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良沉着脸:“此地这样的人就这一个,肯答应已属不易,哪里还有你挑选的余地。”
          郑三蒙冤:“我本来就没说要娶妻,也没想要什么花哨男人侍弄!这不都是你硬塞来的?”心中不忿,“那日你明明应了,现在又来说这样的话!”
          冯良咬牙:“我应了什么?”
          郑三道:“应了要同我相好。”心下也有气,明知他听了会恼怒,依然说出了口:“应了让我操你。”
          冯良果然暴怒,再无半点斯文:“操!你拿什么操!不能办事还天天挂嘴边你也有脸!老子为你连上青楼找小倌这样的事都做得,脸面不要了只想找个男人遂了你的愿,你还每次都要用言语欺我,赵先生说你是良善之人我居然信了!无耻禽兽!松手!”
          郑三对他暴怒倒是早有准备,此时听他话中意思,竟然是当他不举才有这番安排的。当下转怒为喜:“你当我不能行事才会如此?”
          冯良依旧怒:“你本来就是不举!”
          郑三不再多言,将他一拉一带,拉到身前,手臂用力就要拥入怀里。
          冯良惊怒交加,极力挣扎:“你做什么,放手!”
          郑三何等的力气,哪容他挣开。一只手捉住他两只手不放,另一只手绕到冯良背后,顺着腰间下滑,摸到趁手处,用力一按,冯良猝不及防,向前一倾,腰腹之处与他贴了个正着。
          冯良只觉面皮、身体、头脑里都是轰的一声,耳边传来郑三得意洋洋的声音:“你看,我是好的!”


          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14-08-01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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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
            郑三抱了片刻,怀中人居然半点声息也无,全然不见刚才的惊怒挣扎。不由得惊奇,便松开手后退一步,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冯良失去了禁锢,身形微微一晃。只见他将手抬了抬,似是有所动作,却又放下了。就这么垂着头默立了会,过了半晌终于转身回头,找把椅子坐了下来。
            郑三一直纳闷的在一旁瞅着。
            冯良缓缓开口:“如此说来,你原先说的话都是当真的了?”
            郑三略有不满:“当然是真的,是你偏要想岔了。”说罢忆起前事:“你还拿刀砍人!”
            冯良木着脸不理他的指责:“若是我不愿意,你将如何?”
            郑三一愕:“我能如何?总不能把你抢了来锁家里吧。不过你怎么会不乐意,我打猎本领第一,制的皮子也没人能比得上,谁还比我好?”
            冯良闻听,目光低垂,很快又抬起头来:“这事重大,我须得仔细考虑方能作答。”话音略停,扫了眼郑三的脸色,继续道:“在我想通透之前,你我还是不要相见的好,你总是扰我心神,只怕我会想不清楚。”
            郑三这边很烦躁。本来以为今天就能把人按倒在床了,忽然又成了还没考虑此事。这就和吃饭一样,原本说好的,晌午吃野鸡炖蘑菇,到了饭点他过去了,结果赵先生说野鸡飞了,蘑菇有毒,得重新等半日,还不能催。真让人既烦躁又无可奈何。
            但是转念想想,他说的话也有道理。当初自己溪头初见他那般模样后,还不是先吓着了,想了一天,躲了几日才明白自己要什么。前些日子几次对话,阴差阳错的都被他误解了,现如今他如自己当时,只怕也吓着了。自然要心思回转一番才能明白自己的好。
            如此这般也就释然了。
            理顺了气,郑三慨然应允:“那成!你好好想想吧。”生怕他又会错意,再补充道:“你也看到了,我是好的,只要你……”
            冯良神色终于有些许波动,冷眼盯上郑三,开口接话:“我再清楚不过,你不用一再分说。”那声音扁扁地,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不过说完似觉不妥,又重新木起一张脸:“既然如此,那就说定了。天色已晚,再迟夜深露重,冯某先告辞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14-08-01 15: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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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看其他人都过的自自然然的,不像少东西的样子。去赵先生那里拐弯抹角探听了几次,也确实有到过的。那就是来过只是没来见他了,没必要避自己到这个地步吧?
              郑三有苦难言,记得前言,不好去堵他,又不能找人代买。万一人家问起缘由,他怎么说?说因他想和人相好,咱们村的唯一的商人吓得躲着他了?实在没脸。
              在最后一捆麻绳用完后,郑三终于痛下决心。
              明日出山进城!


              来自Android客户端33楼2014-08-0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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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这天郑三一大早起来漱洗完毕,赶到刘老爹家。扯了个出山的由头,并许诺刘家三丫头定能带回镇上最鲜亮的胭脂,顺利借来了全村唯一一头驴子。再捆扎好这些天堆积起来的盐皮,收拾停当,出山去也。
                一路上倒也无事,只是山路坎坷难行,走出山口时已经到了晌午时分。眼见着人烟多了,郑三也加快脚步,想着赶紧进城办完了正事,还能逛下集市,毕竟难得出来一次。只是没想到到了这茬口,跟着的驴子不安分起来。
                原来这头叫驴打小就是山里长大的,除了每次随商人进山的那只毛驴,再也没见过几个同类,这次进城算是大开眼界了。因此一出山,一看到对面路上有草驴过来,便想奔过去套近乎,需得郑三一直紧勒着笼头;若是看到来的同是叫驴,就扯开嗓门拼命的吼,又恨的郑三想给他套个笼嘴。
                如此这般互相折磨着,等望到城门口,一人一驴均累的没什么力气了。找守城门的兵卫大哥问着了最近的皮货铺子的位置,郑三打算先卖掉皮子赶紧吃饭再说别的,都是叫这驴子给累的。
                来到兵卫口中所说的南大街“顾恩记”皮货店门前,郑三拉住牲口,抬头打量这家店的门面。只见三间对街的门户都大敞着,从外就能看到里面匆匆来去的伙计,正堂对街墙面上挂着一张黑黄花纹的虎皮,很是威风。
                看来这家店子生意不错,郑三琢磨着。先前进山的皮货商人冯老爹,原是这城里老字号“陈记”的伙计,山里的皮货也一直由他们家收的,想来冯良也是进了陈记了。想起冯良,郑三不由得磨了磨牙,若不是他一直躲着,自己何必辛苦跑这一趟。
                门口的伙计一见郑三的打扮携带,就知道来生意了,早就跑出来牵住毛驴,热情招呼着往里让去吃茶。郑三也不啰嗦,摆摆手谢了,就在门口卸了皮货。
                那伙计赶紧请了个师傅过来估价。两边都是识货的,也不用多言,一会功夫就达成了协议。说毕了,伙计朝店内搬着货物,郑三踏上台阶与那皮货师傅做银钱交结。
                就在此时,忽然背后街面上喧哗大作,紧跟着驴鸣马嘶加杂着众人的惊呼传来。郑三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回头去寻自己带来的那头倔驴,却早已经不在原地了。
                郑三急急接了银两,朝着喧哗处奔去。才几步就见迎面冲来了一匹枣红大马,辔头散着,正在乱冲乱撞,显然是受惊了。周边的摆摊小贩早就慌做一团,只管惊叫着抱头逃窜,任着那马嘶踏折腾。
                眼见事情紧急,郑三也没功夫去管自家驴子了,疾步冲上前,寻个机会挽住缰绳,用力勒住惊马。也亏的他平日里猎兽手段和力气,那马挣了几挣,


                来自Android客户端34楼2014-08-0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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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无力挣脱,终于不再嘶鸣,安静了下来。
                  见郑三制住了惊马,那些小贩方才纷纷奔回,七嘴八舌的把刚才的情景说了一遍。
                  原来这事情还是因着郑三牵的那头叫驴引起的。他与店家交易,伙计搬货的时候,那驴子没了牵着的,终于得了自由。东张西望的就瞅到了对街酒店门口栓着的这匹枣红马。
                  自打前些年和北边蛮族打起来,断了马匹贸易,中原就鲜少有马车骑乘了。连京城里的贵家老爷夫人,都是乘牛车骡车的,况且这边野之地。
                  平日里镇上人家都少见的稀罕物,刚出山的驴子又怎么见得?想是那毛驴见着人家神骏,就跑过去搭讪,不想那马不给面子,冲它喷了两个响鼻。毛驴哪受过这等嗤之以鼻的闷气?张大嘴就咬了过去。那马又惊又怒,加上栓桩的时候可能未栓紧,两下就挣开了,然后才有这闹市惊马的事故。
                  郑三一听果然是自家的驴子惹的祸,自然不敢多待,随便应付了众人的几句称赞,趁人不防就牵起毛驴就想遁走。
                  正走了两步以为计得之时,后面传来一声招呼:“前面的猎户大哥,留步!”


                  来自Android客户端35楼2014-08-01 15: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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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三素来和李六不和,一听扫兴的很。怏怏的坐下,闷头吃完了饭,也不多留就告辞了。
                    赵先生起身收拾碗筷,后堂缓缓转出一个人来。
                    赵先生也不回头,悠然问:“你还想躲他多久?”
                    冯良正坐桌旁摸着茶碗走神,顺口答道:“是啊,上午险些与他撞个对面,幸亏我现在走山路惊醒了。”说完方悟了过来,干咳了两声:“我也非故意不与他贸易,断他生计让他为难的。实在是……实在是……”
                    支吾了两声,那缘由却怎么都说不出口。忽然有些烦躁的样子,再也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屋子里来回度步。
                    此时已经过了立冬,山里的晚上寒气逼人,赵先生早就在屋子中间的地上放了个火盆。
                    冯良就绕着那个火盆来回转圈。起初赵先生还看着,后来实在眼晕,索性扭头去不去瞧他。就听他转了几圈,忽然恨恨地说:“我就没见过那么混的人!”
                    赵先生闻言,转眼看他。
                    冯良似是已给自己鼓足了底气:“ 那个混人,我原先在他家留宿过一晚的,再来的那一次,我就来先生你家了。”赵先生点头示意了解。
                    冯良继续道:“那是因着他、他对我说些疯言疯语,才住不下去的。”这时已不敢回头看赵先生如何表情,对着火盆道:“原以为他是故意辱我,可之后举止间又不似如此。我摸不透他的脾性,只好尽量绕着走,少交往谨慎些总是没错。”
                    “然后又听村人闲语,关于他为何不娶妻之事,”冯良说着,微微停顿。
                    赵先生应声道:“此事我也略晓得一些。”
                    冯良半蹲下来,拉过一个杌子到火盆边坐下:“我想他或许是因着与旁人不同,又太过孤独了,有些异于常人的言谈和念头,便只觉得他有些可怜,不想再与他为难,因此来去贸易,也都没少了他那一份。”
                    冯良再拿起火铲拨弄炭火:“后来在山道上,他又救我一次,没让山猪撞着,我见他举止行动里都能为人着想,实在感激的很,尽力想为他做点什么事。诚心实意的问他,结果他什么都不肯要,又来说那混话!”
                    “我虽然气闷,也只有当他疯病发作,不好理论。又想若能给他寻个伴侣,日后慢慢地也许会好起来。”说到这里似是想起了什么,用火铲把炭灰压的咯吱做响,“我生平最不愿的就是欠人恩惠了!”
                    “因为他疯疯癫癫的,我便也跟着做了混事。我生怕他不满意女子,只想着那些念头,就给他……去找了个能侍弄人的小倌。”
                    饶是火盆里炭火劈啪做响,冯良也听到身后的赵先生轻轻“啊”了一声。
                    果然是混事!


                    来自Android客户端37楼2014-08-01 15: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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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良咬了咬牙续道:“谁知他依然都不肯要,一口咬定、咬定我答应了他的混话。我气不过与他争执起来,他就……他就……”
                      再也接不下去,冯良丢了火铲,用袖子盖住脸,头呯的一声仰靠到身后的顶梁柱上,一动也不肯动了。
                      赵先生迟疑片刻:“他……”
                      冯良依旧未动。声音被袖子挡住,有些闷:“他什么毛病也没有,那些混话是当真的。”
                      赵先生神色放缓,带出一丝笑意:“郑三质朴,是难得的真性情。如此行径倒也象他。你凭心所为,本无甚可咎。只是怕他至今仍不明白你是在故意为难于他。”
                      冯良不动不做声。
                      赵先生起身:“世人百态,想必你我都是看过了,如此心若赤子之人,委实难得。你若无心也就罢了。若是有意……”
                      话到此处略窒,低声喟叹:“便是错的,也是做了方才知道。别就那么看着,以后想后悔,都没了由头。”
                      冯良听得赵先生语中隐隐有萧瑟之意,便坐正了身子抬头去看,却只望到一个离去的青影。再转回头来,继续盯着火盆楞楞发呆。直到炭火全熄,寒气侵来,方清醒过来去歇了。
                      待明日起来,两人又同无事一样,冯良只管继续躲着郑三,赵先生也只做不知情,偶尔还会帮冯良遮掩几句。
                      由此开始,郑三便自力更生起来,约莫着半月便出山一次,除了买卖皮货工具,还捎带些野味给镇上的酒馆。那次他去吃饭就发觉了,山里人吃腻的东西外面居然当成大菜来卖,还贵的离谱!这样的钱不赚可实在没有道理了。
                      村人起初还嘀咕猜疑着:莫不是郑三想从山外骗个姑娘回来?还是山外有什么好处可捞?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有什么动做变化,也就慢慢见怪不怪了。
                      时令到了小寒。
                      山中的野物,早就南迁的南迁,冬眠的冬眠,少有出来活动的了。若大个山林沉寂了不少,猎人们也都纷纷收起铁叉弓箭,打上一壶烈酒,在自家或亲友的热炕头上聊聊家长里短陈年老事,惬意的闲到过年开春。这一年下来,也就这个时候能歇息几天,自然要好好地享受享受。
                      又是郑三该出山的日子。
                      头天下过一场大雪,今日虽然是大晴天,可分外的冷冽。郑三捆扎好了货物,将驴子牵出院门。刚走两步,被风一刺,冷不丁打了个喷嚏。于是折身回房又拿了件皮袍穿上,这才动身上路。这是今年最后一趟进城。把这些制好的皮子卖掉,再多买些过年用的物事,年前就不用再出去了。
                      他不用再出去,冯良却不能不来。这些日子足够长,种个萝卜都能拔来吃了。还没想明白,也该催催他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38楼2014-08-01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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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说没准他一见自己就想透了也说不定,郑三寻思着。
                        打明天开始就去赵家蹲着,就不信堵不着他。郑三拿定了主意,就想着早早的来回。只是山路被大雪一盖,有点不辨高低,深一脚浅一脚的,怎么也走不快。这般走到晌午,才走了平时的一半多些脚程。
                        郑三有些焦躁,早知如此就该再等几天再出门的。看这情景今日只怕不能一次来回了。在山外多耽搁一天也没什么,只是他算着这两天冯良又该来了,要是正好错开,那不又要白白等好多日?
                        眼看着日头已高,郑三打算先寻个地方把中饭吃了。幸亏这次出山给酒楼捎带了几只野鸡,只要生个火烤了来就成。要不饿着赶一天路,那滋味可真不好受。
                        打量了下四周,似乎是到了那次山猪挪窝的地界,郑三记得这附近有个山洞,可以避下山风。
                        走了一段,忽然听到一丝杂音。待停下来细听,又静寂的只有簌簌落雪和枯枝折断的声响。郑三等了会不见异常,只当自己听错了,抬脚继续走路。那一直老实的驴子,却突然大叫起来。
                        郑三吓了一跳,正想抽它两下,前方也传来一阵驴鸣。


                        来自Android客户端39楼2014-08-01 15: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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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四章
                          驴子?冯良!
                          这个时候在山道上牵驴行走的还能有谁?当然只有他了。郑三心下一喜,加快脚步,朝发声处赶去。
                          转过一个山脚,果然看到了冯良,只是他半倚在山壁上,褡裢斜斜地挂到了臂膀上,里面的物件也有几样散落在地,脚下靴子少了一只,就那么只着布袜踏在雪地上。看郑三来了,也不做声,依旧白着脸发愣,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
                          郑三本来的满心欢喜让这场面登时吓了个踪迹全无,赶过去疾声问:“怎么了这是?”遇狼了?碰歹人了?都不能啊,这个时节这个地界,能见着活物才叫稀罕。又看他光着脚,也不知站了多少时候了,再不理会只怕要冻坏了。问了两声他还是一脸愣怔模样,就伸手去拉,想搀起他来。
                          冯良被他一扯方有反应,向前迈了一步,忽然吃痛出声,险些跌倒在地。郑三急忙抢起,低头看他,冯良低声应道:“脚崴了。”
                          郑三“哦”了一声,心说难怪要脱掉鞋子。转过身来抬起他的胳膊搭到自己肩上,打算架着他先去寻个避风处。冯良半点也不配合:“崴到的是穿鞋的那只!”
                          郑三挠了挠头,转过身来半蹲下将他负到背上,一手托住,再用另一只手挽了两只牲口的缰绳,蹒跚向山洞走去。冯良还有牵挂:“我的货还在地上。”
                          郑三不理他继续走。都什么时候了还想这个,那些东西散那里堆到烂也不会有人来拣!
                          到了山洞里,先将他放在一边靠着,脱下自己的皮袍仔细铺到地上,扶他坐定了。再到外面捧了一大堆雪来。
                          冯良一直坐那里看着他来回动作不做声。此时见他伸手来脱自己的靴袜,瞪他:“你做什么?”
                          做什么?给你搓脚!就那么光着脚在冰天雪地里傻站着,也不怕把脚站废了。郑三先查看了下扭着的那只,见无大碍。就握了一捧雪大力去磨那只冻的冰凉的那只。抬头见冯良还盯着他,就开口示意:“你自己也弄点雪搓搓手。”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大的,这么大冷天出门居然连个笼袖都不带。
                          搓了一会,见那肤下慢慢的泛出红色,也有点热乎气了,郑三方才吐了口气,放下心来。轻轻放下,再把皮袍翻过角来盖好了。起身去生火准备烤野鸡。
                          幸亏上次夜宿的时候收了不少柴火在洞内,要不这冰雪一浸还真不容易。用随身火石打着了火,郑三添柴的功夫,才有空闲问:“你刚才那是怎么了?”
                          冯良道:“那个畜生!走在路上无端大叫起来,害我吃了一惊。脚下踏错,不知道踩到了什么石头,险些跌下山崖去。靴子又不知为何被挂住直向下坠,挣了一会才脱开,亏得我抓住旁边的树木,


                          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14-08-01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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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不就真摔死在这里了。”
                            郑三听他说的惊险,语气中又带着惶恐,大有后怕之意。便转身伸手,轻拍他后背两下,再回过头来继续照料火堆。
                            冯良被他拍的一楞,然后领悟这是安抚之意,顿时噤了声,再也不发一语。
                            郑三烧旺了火,从冯良行李中翻出个瓦罐,烧了点雪水。正好给鸡开膛褪毛。又搜出些细盐来抹到鸡肉上,就着火堆烧烤起来。冯良也不做声,只是坐那里瞅着他折腾。
                            过了一会,鸡肉渐熟,香味便渐渐散了出来。冯良肚子忽然咕得响了一声。郑三听到,回头冲他嘿嘿直乐。冯良狠狠的白了回去。
                            郑三喜滋滋的继续翻着烤肉,觉得这个模样的冯良真是好看。两人这样坐在一起又难得的安静,却是从来都没有过的。
                            片刻肉熟了,郑三撕了半只递给他。冯良也不谦让,接过来大口就吃。郑三边吃着烤肉,边去仔细瞅他。
                            此时山洞内已经被火烘的热乎起来。冯良围着郑三的皮袄盘腿坐在那里,面上早就不是方才的青白颜色,两颊也有了酡意。加上吃肉吃的唇上油亮,手里还举着那半只鸡。半点也没有平日里那个奸诈商人或是斯文书生的模样。只是生机勃勃的,鲜活的让人心里发暖。
                            冯良任他盯着,径自吃完东西,用雪擦净了手脸。方恶狠狠的瞪他:“看什么看!”
                            郑三此时也吃罢了,听他如此问,看他如此模样,心中发痒,饶是知道会被斥骂,仍忍不住出口调戏:“看你长得好看。”
                            不料冯良居然不恼不气,嗤声道:“整天就这点心思,还知道想些什么!我问你几样事。”
                            郑三从未受过如此的温和对待,傻傻的点头:“好。”
                            冯良道:“这些日子你也出了不少次山,见到外面的花花世界了罢,可有什么动心的地方?”
                            郑三疑惑:“你那次不是问过了?我没觉得有哪里更好,看几次都是一样的。”
                            冯良微一沉吟,又道:“你可知这世上也有所谓的龙阳之好,男子相爱恋之事并非罕见,你日后也许会遇见倾心于你之人,对你有百般体贴温存,你若是困在山内不是遇不到了?”
                            郑三指控:“那晚你说恋慕男子都没有好结果的!”
                            冯良呸了一声,不搭理他。继续问:“前些日子我假意答应你仔细想,其实只是要避开你。还不与你贸易故意为难你,那日你在赵家看到的茶碗时,就是我在后堂躲你。这些你都晓得么?”
                            郑三道:“我知道你在躲我,可是不晓得你这是为难我。”说到这里略有不满:“你做什么骗我,我就说没有思量这么久的。我都什么都没有骗过你!”言下大有不平之意。
                            冯良双手支地,身往前倾,


                            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14-08-01 15: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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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挑衅道:“我就是要骗你,还要为难你,我还是奸诈商人,原先每次交易也都克扣了你!怎么着?”
                              郑三见他双目晶亮,那神态宛若幼豹初学捕猎,认真执着,正作势欲扑。不由得口干舌燥,全然忘却了刚才为何生气,哑声说:“我要操你。”
                              冯良收了手,向后一退,眼睛依然望着他,缓慢开口:“那就操吧。”


                              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14-08-01 15: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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