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叫卢岑的火岩鼠，数学天赋极高，在很年轻的时候就成为了数学教科书的编写者。但他在不久后就以“不重复，只探索”的理由辞去了这份工作。随后，他就开始了自己的独立研究。他的新发现简直就像苏打水的泡泡那样接二连三只管冒。在这样一个无法与外界交流学术思想的岛上，他就是数学界的骄傲。
然而，在两年前的一起绑架案中，卢岑本身已经有些脆弱的的精神受到了很可怕的打击，也许只能这么说，但又有谁能够把精神的伤害描述出来呢？
在被救出来后，卢岑的意志几近崩溃。他无法自理，最终，他搬到了刃峰的顶部，放下了一切。
除了数学。
月桂叶要做的，就是为这个疯掉的数学天才打理好一切。只要卢岑的智慧能100％地运转，那么就只需静待学术界的轰动。这甚至也成为了一个定理。
“你和我，为什么不进化呢……奇怪啊。”月桂叶思索着。
但她的思索和卢岑相比实在是太浅，因为可以被敲门声所打断。
月桂叶跑出卢岑的工作室。
“你们好，是登山者吧？这里就是刃峰的顶部了，恭喜你们啊。嗯？那座塔？哦……有兴趣的话，我可以给你们讲讲，能量之塔的故事……”

这个考室里，已经有不少社员等待着测试开始。链翼认出了趴在桌上发呆的沙瓦郎——就是雷亚的那个小跟班。链翼对他并无恶感。那只沙瓦郎有时会附和着雷亚奚落链翼两句，但和雷亚不同，沙瓦郎从来没对链翼做出过分的挑衅。就算有过出言不逊，也只算是在逢迎他的“雷亚大哥”吧。现在，沙瓦郎显得非常不自然，他呆滞的目光根本不能掩饰住这一点。
无论之前有过什么过节，链翼也希望沙瓦郎不要因此受到影响。
还有，最后一排，一只“巨牙鲨”正在拼命扭动，好像是浑身长了刺一样。特别是身体两旁的一对鳍，不成比例地胖，有什么快从里面钻出来了？
“链翼快来！帮帮我！”沧沫发现链翼走了过来，边叫边用所谓“鳍”（翅膀硬挤到这里面可能会非常难受）戳着链翼的爪，结果用力过猛外加重心不稳，直接从椅子上摔下来。一个标准且可酌量加分的倒栽葱。
沧沫爬起来后，又把自己的桌子撞得一声巨响，折腾了好久，才磕磕绊绊地勉强找到了点方向感。
“嗯……疼！别折我翅膀！链翼链翼！你在这些地方用爪子划一划。首先把这里弄破一点点，呼吸会方便些，背上划一道，这里最热了，通点风。右边的鳍，沿着那个接缝砍个大口子，快！我要从这里握笔。眼睛要有两个圆形的孔，对，还有……”
链翼总感觉这样下去自己会把这件巨牙鲨伪装服分解成一堆无法辨认的条形物。“沧沫，你真的不如钻到睡袋里面再来……我开玩笑的啦。嗯，你在战斗测试中不是已经被看到了吗？”
“嘘……他们看到了我没错，但他们也不会知道这只巨牙鲨就是我。好了！这样舒服多了。链翼，谢谢～等等还有！我可是海神大人，你怎么也该恭敬地回个礼？”
“不……用……谢……”链翼尽力装作很认真的样子说。
按准考证找自己的位置后，链翼意外地发现自己考试用桌上散落着凌乱碎开的果壳，其中大多都是涩栗果壳。他正奇怪着，后座竟然又扔来几块果壳，有些越过他的桌子飞了下去，有些还在他桌上大摇大摆地打着旋儿。
“诶……你好。”链翼用爪子碰了碰后座上那只剖着果壳的毒尾蝎。“你是……？”
“塞沙。”毒尾蝎心不在焉地回答。
链翼不喜欢这样的对话方式。但在毒尾蝎又一次把果壳扔到链翼桌上时，链翼认为自己应该和这个叫做塞沙的家伙谈谈。

“你能不能收理一下果壳……别乱扔呐。”
塞沙用前肢把自己撑起来，打量过链翼的块头后，一脸不情愿地跳到链翼的桌子上，尾巴迟钝地扫了一圈，“哗啦——”果壳纷纷掉在地上，椅子上甚至链翼的脚上。而且塞沙看上去是认为这样足够敷衍了事。“没几分钟考试，别烦我。”塞沙懒懒地滑下来，刚爬回自己的椅子，还没站稳，塞沙的那把椅子就“轰”地翻在地上，塞沙挣了一阵子，总算翻过身，尾尖的毒刺高高翘起：“谁！”
几秒钟前，正是沧沫忽然一把扯掉自己的伪装服，两三步冲过来，踹得塞沙的椅子带着塞沙一起来了个180°空翻。
“告诉你！”沧沫气得满脸通红，“你这是什么态度！敢对理想之龙无礼？！现在，把你扔的那些垃圾一个不剩地捡起来！扔出去！快！不然有你好看！”
链翼惊讶地注视着沧沫。沧沫能为了他发这么大的火，他有点害怕，又有点感激。
这时，监考员天然鸟过来，啄了啄桌子，调解着：“先控制情绪，再解决问题，虽然很意外能见到海神和理想之龙……但还是请你们回到座位上吧，毒尾蝎也是。”天然鸟清了清嗓子，“首先完成测试！”“哼！”沧沫没好气地坐回几步外自己的位置，颇有些奇怪的是，沧沫又穿上了巨牙鲨伪装服，好像并不在意这是不是毫无意义。
文学测试开始的铃声拉响。
令所有社员始料未及的是，无数脑细胞的丧钟也同时敲响。

2.下列词语字形全对的一项是（）
A.掺和 投机捣把 沉缅 加官晋爵
B.暮霭 缀句成文 疏竣 按部就班
C.坐标 不刊之论 寒暄 改弦更张
D.悱恻 怙恶不悛 精粹 月色融融

数学测试。
链翼已经确定试卷上的最后两道题对他来说是摆设。他的脑袋和笔尖显然跟不上秒针转动的节奏。
低着头走出考场，真正考差后，是没有心情到处“卖惨”和对证答案的。链翼的左心室和右心室里似乎分别住着一个天使和一个恶魔。天使用魔杖挥舞出神圣的光帮他疗伤。“没事，终于结束了。”而恶魔则在撕扯着他本来已经足够脆弱的心脏内壁，疼得心脏疯狂地上蹿下跳。“呵呵，你也完蛋了。”
唯有逃避。
链翼独自来到空旷冷清的野地。自从战斗测试结束后，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荒凉。
侧卧，绿黄对半的矮草被链翼压出微清的香气，他背上的丝丝冷汗很快就被草香归化，偷偷摸摸地带走。链翼把双眼轻轻合上，用触觉和嗅觉感知着四周空寂的世界。他认为，视觉会困乏，听觉也会疲劳。只有触觉和嗅觉，是永远不会损耗的。
“好黑啊，但有好多金黄色的星星，还有那种蓝色的，一闪一闪的点点……诶……说起来，真累……”
不知道为什么，在很多时候，明明毫无睡意，但只要闭上眼，静静地等一会儿，也就可以很自然地睡着。而且，睡醒后，反而还会有点困呢。
……
链翼估计自己睡了有一个小时以上了吧。因为他睁开眼睛时，太阳已经不再依附着树枝，而是独自耀在他的视线正中，那是明显的位移。
望着天，会稍稍有点晕。
听说，“天圆地方”是一个可笑的悖论。
可天的确是圆的，因为眼睛是圆的呢。
链翼把头枕在地面上。直到他从地面和心里同时感觉到微微的震动。
“链翼，起来吧，我还以为你在装死呢……”纯羽把链翼从地上拉起来（不过链翼更情愿自己站起来），帮他拍了拍背上的草屑，“你今天状态不好对吧……？我知道，刚才考试时，我能感觉到，你真的很焦虑……唉，找了你好久……”
链翼还是呆呆地望着天。唯有逃避。
“纯羽……我让你失望了吧，我……”
纯羽用柔软的翅膀和与它们连在一起的爪子抚着链翼。
“不，其实没事的。那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相比之下，你看兰迪吧。考试结束后，我帮着收试卷，收到他的位置时……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比我翅膀还白的东西……”
纯羽在和他开玩笑，在想方设法地让他高兴起来……这对于纯羽来说，或许很不容易了吧。

“你也喜欢天空吧。”纯羽问。
“嗯……可我不会飞……”
纯羽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她微微一笑：“那么现在就试试吧。”
“我……？”链翼发现纯羽也有不现实的时候。
“对。”纯羽说，“我和你的身体结构相仿……没准能帮上你。那个，你看到你尾尖的那个像圆锥一样的东西，对，带着环的那个。我也有一个类似的……等等！你不会一直把它当成尾巴上长了个不能吃的菠萝吧？！”
不过链翼之前的确是这么想的。这时，他才回头，试着动了动那个看上去笨重又无用的圆锥体。
“无论怎么说，我叫它电池。”纯羽解释道，“不过实际上它是一个类似发动机的东西，我们的翅膀不能提供很强大的升力，所以，在飞行时，要把自己的能量集中在这里，它能通过反冲让我们飞行和爬升。但你应该早些知道它的作用的。一直不离地的你，会很不自由，对吧？所以，你试试吧，不必飞得很好，只是找找上升的感觉。把你的电能往那儿集中，然后升起来。”
链翼点点头，体内的带电蓝色微粒开始同时往尾尖聚集，那个圆锥形的“电池”瞬间放射出亮眼的蓝色电光，“冲出去——”纯羽喊道。
于是链翼感觉自己奔跑起来快了很多。
半晌，纯羽有点无奈地追上来，轻轻地喘着气，“跑得真快呐……翅膀都不展开，不说控制方向，飞也飞不起来。还有……你把电池的角度调到和地面垂直吧。那样可以以一种比较现实的方式升空。除非你真的很喜欢助跑起飞……”

比起尾巴上那个奇怪的小圆锥，链翼还是更乐意用翅膀上的银色环纹凝聚电能。
无数的电能微粒从翅膀向“电池”转移的瞬间，链翼的尾巴像蒸汽机发动一样剧烈地摇晃抖动，随即爆出闪耀的电火花。猛然间，链翼似出膛的炮弹被抛到空中，尾巴和翅膀拖曳着电光，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两个旋，然后笔直地砸在地上。
触地前，链翼下意识地用爪子撑了一下，加之地面被草覆盖，摔得不算疼。但从纯羽愣愣的表情来看，这起码不算是个优雅的降落。
片刻。
从考场到宿舍的林荫间，沿某条堆满腐殖质的小路转侧，有一片被树冠掩护的空地，放置着大理石圆桌和几把细腿椅子，旁边甚至还有一个清水潭，有树叶在潭水中飘荡，又有树叶在潭水中映像。被水洗刷过的岸边大多是圆滚滚的鹅卵石，还有少许像是燧石的黑色石块。说来，链翼以前并没有发现这个安静隐蔽的小地方。
纯羽仔细地查看链翼的全身上下：“没有伤口的话……现在还疼吗？”
这不是在强行让他说“没事”？链翼想。“别担心啦……”
纯羽默然地舒了口气，好像终于平静了下来。“但你不愿意再试一次？”
“纯羽……看我出洋相也有个限度呐……”
“我才没那样的恶趣味。”纯羽用爪子拨起另一只翅膀上的软毛，让它们沿着爪子的方向流畅起落。这是她梳理毛的方式吧。“你那还叫什么起飞……简直就像在放烟花。假期来飞行学院吧，帕顿虽然号称是阿克拉尔出名的怪蜀黍，但他绝对能把你教会。像我啦，觅风啦，深衔啦都是从飞行学院毕业的。”
链翼的确很欣赏帕顿热情乐观的态度，不过他疑虑仍存。首先是纯羽并没有提到同样会飞的海神沧沫，其次——
“深衔是谁呐……？”
“哦，你不认识深衔……也罢。另外，飞行学院是帕顿的私立学校，所以通常都会收学费。但他只要敢要你一个子儿，我就敢把他烤得入口即化。嗯，我也会负责照顾你。飞行可是挺累的，到时候有什么想吃的就说吧。”
“纯羽好厉害呢。我会和马尔德先生商量的……”

纯羽笑了笑，抽出一本书，用夹在中间的书签轻巧地把书分开。
“外界学。链翼，在围绕阿克拉尔的反漩涡外面，存在着另一个更宽广的世界。我衷心希望，在那个世界，所有居民都以现实为基准来处事。那就会是让我真正向往的地方。”
链翼只是象征性地争辩了一下（“可你的向往也是一种理想啊～”），就被纯羽亮蓝色的，像剑一样的眼神刺得不敢吱声。随后，纯羽埋着头，认真地阅读着她的书。
“纯羽……你在准备科学测试啊，那我也……”
纯羽满怀希望地抬起头。“你也……？”
“我也就先去玩啦～”链翼从地上拾起一块扁扁的石头，弯下身来，对着水潭的水面掷出。那块石头在沉底之前，连续打出了七片晶亮的小水花，波纹撞着波纹，平静中的颤动。
“打水漂……链翼，你总是在不现实的事上天赋异禀。”
可树林里的温度很低，冷风和水汽交相袭击着链翼。他甚至感到四肢已经冷得有些僵硬了——这才秋天呐！正因为如此，他打出水漂的个数也越来越少，链翼放下没有扔完的石块，他想让纯羽给他一些火，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也几乎在同时，纯羽正用心灵共鸣呼唤他：“链翼，快来，快！看看这个！”
链翼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纯羽身边，顺着她的指点看向书上的一副插图——上面是某种生物，四肢匀称，没有翅膀也没有尾巴。身上披着花色的，似乎可以随时脱下来的毛皮。
“人类……只存在于外界的生命，可我为什么总是有某种关于他们的印象……”纯羽低吟着。
“我……诶！我也是！我记得他们呢。”
链翼，纯羽，和那被挤成插图的人类一起，呆滞了好久。

昨晚吃得好饱。
现在，链翼咂咂嘴，还能回忆起嚼过软骨的味道，他又摸着自己饱得鼓鼓的腹部……总而言之，他一点也不想吃早饭。
他正在走廊慢慢悠着，身后的两扇房门几乎在同时打开。伦克和兰迪，他们端着各自的餐盘，赶上了链翼。勺子和叉子在盘里碰撞出叮叮当当的清响。
“哇……你们是约定好了要一起走？”链翼想，如果这算是不谋而合，那也未免太夸张了。
伦克耸了耸硬甲披盖的肩，他好像毫不在意，认为这是理所当然。“那家伙啊……我们从小就一起生活的，休息也不例外。可能是塑造出了相同的生物钟吧。我知道，我开门的时候，他一定也在开门。这很自然啊。”
这样的默契……链翼很少能感受到——也许他和纯羽可以？
兰迪首先发现了链翼空空如也的两只爪。“说起来，我看到链翼昨天晚上吃得很舒服嘛……饭量都能超过伦克的三分之一了（“要你说！”伦克给了兰迪一拳。），链翼是吃得太高兴把盘子也啃了还是……唔，心情不好，但也不能绝食吧？”
对于伦克而言，“绝食”一定是件荒谬之至的事。在犹豫了一阵后，伦克说：“走吧，我分些给你啊～”
“我……我没事啦。嗯，走吧，我陪着你们就好……”
“那……”伦克拍拍链翼的背，“链翼，做你喜欢的事。不必总是把时间花在我们身上的。没什么，再怎么说，理想之龙……浪费了你的时间，我可赔不起啦……”

宿舍外的绿化带，链翼轻轻坐下，两只爪子撑着地面。这个简简单单的休息日，他也愿意过得清雅闲淡。但……几分钟后，他发现周围有些不对劲——看到了！左边低矮多刺的灌木，密集的枝丫之间，嵌着一双不怀好意的绿眼，死死地盯着他！链翼对这种事既敏感又反感，他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过去。
可没有谁被砸得尖声大叫，也没有任何生物从灌木丛里钻出来。
唯一改变的是，那双眼睛已然不见。就像被那块扔进灌木丛的石头给抹去了。
“是奇怪的树叶形状吗……可我好像真的看到了，那个……”
“那个什么？”纯羽匆忙地边跑边用心灵共鸣和链翼交流着，“链翼，我正有事找你呢。”
“有谁在那个灌木丛里面一直看着我，我……可我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的话，我……”
纯羽不以为然地告诉他：“世上没有如果，只有结果。八字没一撇的事情，想那么多干嘛……不现实。要说，现实者是不会有幻觉的。”
也许纯羽真的很了解链翼，可她总不会相信理想和可能性，链翼也有意无意地逃避过现实。这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了他们交流的最大障碍。这也难怪——代表着对立面的纯羽和链翼，能够对彼此这么友好，也已经很不容易了。
“纯羽……你说，你找我呐……？”链翼小心地问道。
“对，但在此之前，我想问问你现在是个什么状态……”
“嗯，今天我在好好休息啊……我想，等待成绩不能太焦虑了……”
“这样啊，恐怕……不行了。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纯羽伸出爪子，链翼当然不会借助纯羽的帮助爬起来。他用翅膀轻轻地碰了碰纯羽的那只爪。
“链翼，我刚听伊卡说，今天会有第二次活动，而且伊卡还告诉我那一定会非常盛大。因为他哥哥一大早就忙得四处乱跳，这样的话，你要尽快做些准备。以免向上次那样——”
“注意！”生活社区四处潜伏的扩音器同时播送着。而从严肃正派的声音来推测，诺塔一定是胸脯挺直，背着手，站在话筒面前，就像是君临天下。“请全体社员半个小时后，立即到社区大门口集合，注意！全体社员都应到场，请大家互相转告！”
诺塔有些闪烁其词，大概是在用一种笨拙的方式保持某种神秘感。
纯羽行若无事地抬头四处望望，“我说吧……链翼，一路哦～”
————第三章 完————

从闹哄哄的大门口往里面回望，整个社区，建筑群，一定也包括看不见的野地，像是在大白天睡着懒觉。空荡的方场边侧小径，静悄悄扫旋落叶灰尘的风，大概就是它的呼吸吧。
社员们倾巢而出的速度着实不慢，至少比诺塔规定的半小时提前了许多。
“链翼！还有纯羽……我！……”伦克失魂落魄惶恐之极地跑到链翼跟前，一把掐住他的爪子，拉扯摇晃着，脸上一副悲愤的神色：“今天食堂要休息！我吃早饭时听到那哥达鸭谈的！食堂！要休息哇啊——链翼救我！”
兰迪早就见怪不怪，他也很清楚他不可能挺身而出把伦克拖走。这不应该归咎于他的力量，而是要把重点放在伦克的体重上。
“咳……咳……”诺塔拿着话筒轻咳了两声，试图开始他那一本正经的催眠术：“大家辛苦……叽——”
不知话筒是收到了什么干扰，一旁的音箱突然尖叫起来，社员们哄堂大笑，诺塔的脸色顿时变得不那么赏心悦目。他低下头，对着话筒捣鼓了几下，然后又强装微笑地用被扩大的声音压制了社员们的吵闹。
“大家，特别是对于刚刚经历Start测试的一年级社员们……我想了解一下，有谁知道Start测试的阅卷地点在哪儿？嗯，那位社员。”诺塔把话筒递给他面前举手的叶藤蛇——克里特。
克里特接过话筒，却没抓稳，结果音箱忠实地把话筒摔在地上那凄惨的响声也扩了出来。
确定克里特能把话筒控制住时，诺塔才示意他回答。
“绿洲镇！”克里特欢快地说。回答完毕，他把话筒递回去，结果——
“啪！”
诺塔的脸已经和苦瓜认了亲。

中心广场的天文购物中心，如纯羽所说，是阿克拉尔最新，最现代化，最规模化的超级市场。
“尽管名字叫天文，但你要买台什么高倍望远镜估计也够呛。”纯羽说，“链翼，别依靠你自己的感性认识来判断，现实些。”
不愧是阿克拉尔的大型超市，链翼掀开条状的门帘，就能嗅到空气清新……剂的味道。附着淡香的风被中央空调系统散布到购物中心的每个角落，仅仅从环境的味道，就透着严谨正规的专业范儿。
踮起脚尖伸着头从钢制货架上望过去，链翼吃惊地张了张嘴巴，“好宽敞……”。他认为，来这个地方如果不买几十水晶的东西，可不好意思从收银台走出去。再说，这么大的超市，跑个遍，折合成路费应该都有好几水晶了。
纯羽推了辆购物车过来，小轮子在光亮的瓷砖地面骨碌骨碌转。纯羽让链翼搭上购物车的把手，然后用两只爪子对着货架上的瓶装水和饮料只管往里面拨。直到二三十瓶水装进了购物车。
“买几个脸盆吧，用来装饮料……”链翼默默地吐槽道。
纯羽终于缓了口气：“你推着很累啊……但我们是要进沙漠，注意，是沙漠！嗯……你有什么想吃的也拿吧。喂！别拿方便食品！你在沙漠那样的环境里吃这些会吐的！这块冻肉也放进去，今天中午你一定要尝尝我做的甜柿蜜汁烤肉～”
链翼很期待，真的很期待。如果能在燥热暴晒的沙漠里，仰头喝干一瓶清冽的水，再撕下一口纯羽亲自做的烤肉……应该会很有感觉吧。

忙活了一会儿，由于在风沙的干扰下做什么都不太快捷，纯羽暂时改变了她的想法。“链翼，你真的想帮忙的话，帮我调点盐水吧。”
“嗯！”链翼急忙从背包里翻找着材料。“饱和的氯化钠溶液……先溶解……不，没有玻璃棒呢！”链翼忽然意识到“实验的缺陷”，端着那瓶明显已经配好的盐水发呆，“纯羽！没有玻璃棒不能搅拌啊！氯化钠的溶解度随温度变化量也不大……诶！等等，容量瓶里面本来就不能溶解，也不能搅拌，我……”
“不，链翼。我发现，让你帮忙，大概是我脑袋被搅拌了。”纯羽一把夺走链翼当做“容量瓶”的饮料瓶，“也还能用，好了，你做得很棒，现在，哪凉快哪呆着去……说实话，我真想把你烤了吃掉然后和那块肉做搭档走出沙漠……”

太阳喷着烈火，燃烧的大沙海中央，极端天候下的一次午饭，四只精灵挤在因为插进沙子里而倾斜的折叠桌边，彼此挨得很近。
链翼把手肘轻压在桌上，避免菜盘从倾斜的另一端滑下去。他正吃着纯羽做的烤肉，尖尖的齿撕开软嫩而微烫的肉块，柿果汁水的清新甜润，混合调料的鲜香，从烤肉的纤维中一并迸流。他的嘴巴含着肉还想耍赖多尝几秒钟的味道，肚子却开始声讨这一做法，他只好仰头把碎肉吞咽下去，满意地咂咂嘴。
不知是压抑不了龙系精灵的本性，还是马尔德教导无果，链翼的心里，吃就是进食。就是这么简单粗暴。所以他的吃相也可谓是返璞归真，外加自毁形象。
吹来的沙尘被他们各自的身体挡住，落不到盘子里。
泡在这样的气氛里中，链翼想，外面风沙飞舞太阳毒辣，里面紧紧依偎分享饭菜，就算同伴不多，安全感和归属感也总会自然产生。
“别发呆哦，链翼君！吃点我炒的菜吧～”觅风抓起链翼的勺子，连着菜一起，几乎塞到了他的喉咙，差点没把他噎死。
“我……咳，嗯，好吃！”
觅风自己也抓起一根菜茎，送到颚边，吮吸着它的汁液。由于高兴，她的脑袋也随着吸汁的节奏而一颤一颤，模样挺可爱。
“你别给他喂东西吃，让他自己来，他已经够不现实了……下次，我绝对不会再容忍链翼对着一堆烤肉做自我介绍！”纯羽又在提链翼开饭时搞出的那个小岔子。
快乐的时间总是不够用，饭后，为了节约水，纯羽把盘子和锅单独放进一个塑料袋里，（“带到绿洲镇洗，以后它们就会成为我们宿舍的家具了。”她说。）拆掉烧烤架，折叠好桌子，唯独没有碰遮阳的塑料棚。

对了o。。
以后某黑和某白的心照不宣就用【】吧免得和对话弄混……
前面的。。？在更到最后一章全文大改的时候也会挨个加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