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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防吞顺便说明学写童话真是一件自取其辱的事情。
另外这是《东林书院志》引发的一系列无意识吐槽。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67楼2015-01-31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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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谁?
    我不是谁,我是块石头。
    具体一点来说,是块浅灰色的、质地坚硬的、条状的、巨沉无比的台阶石,如果这样说能让你们这些人弄明白我的意思,那证明你们比树的脑子好使多了。
    噢至于树么,我只认识两种,一种是榆木,听人们说是个奇笨无比的家伙,但没见过;另一种是桂木,比如站在旁边的那个廊柱,她品相好看声音好听但总一副破落贵族的臭清高状,而且我怀疑她们家和榆木有仇。
    唉哟,她刚刚骂了我一句。你们没听见?哦,没听见正好。
    自混沌初开,山峦崛起,石头就躺在日月之光华中,迩来四万八千岁矣。
    或者更长。不过我没有概念,因为头顶上每时每刻都不一样但每天每年又似乎都一样的流云毕竟不是啥很好的参照物。
    我能够清晰记忆的开端就是某个白天我被从山上抬下来放在一块刚刚开辟出的林间空地上。四周的人热火朝天地喊着号子,像是要建造什么东西。人们运来木材,建起了房屋、走廊的框架,又用漆涂饰了整个框架,加上瓦片,搬来桌椅小凳床柜书架之类的家具,尔后我便发现我悲惨地变成了一块台阶石。
    不过我对这种事没啥感想。对于石头来说,不论身处何等境况,都是不能干扰他们睡大觉的。渐渐地这里来了很多很有趣的人,峨冠博带、谈吐风雅,常常聚在我头顶的那个厅子里大发议论,张口古今治乱,闭口苍生劳弊,看起来像是一群读书人。他们讨论的话题我完全不能听懂,不过也并不是绝无收获。比如说,我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很久以前我那个神秘失踪了的邻居,原来是因为长相怪异,被运到宋徽宗的后园子里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68楼2015-01-31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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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着我大概也就像这样在他们嘈杂的谈话声中继续睡大觉。直到某一天发生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我竟然被一根木头搭讪了。
      那一天的课堂上,讲师讲完《劝学》一章后,一个年轻学生站起来提出了一个问题。
      “古人说荀子以鞣木为轮为喻来证明人性本恶而须教化使其向善。然而何为善、何为恶?若制作车轮,则曲为善,直为恶;若制作梁柱,则直为善,曲为恶。如此说来,则天下之善即是可为人所用、而天下之恶便是不可为人所用了。世情万变,人心万端,那么圣人所言亘古不变之是非常理,又在何处?”
      大厅里顿时争论声一片。我打了个呵欠准备睡觉,这时一个玉珠儿一样的声音从我身边飘过来了。
      “诶?我觉得这个年轻人说的很对啊。”
      我扫了一眼,原来是一个廊柱在说话。
      “啥啊?”我毫无兴趣地反问。
      “我说,树想长成什么样子就长成什么样子,那是人家的天性,人们图其适用,把树弄成各种样子,还称其为善、称其本性为恶,这岂不是太无耻了。”廊柱说。
      我无奈地嘘口气。这棵树的思维还真是有趣,她不喜欢荀子的观点,就一并把所有质疑这种观点的论调都当做己方了。
      不过,这是第一次有石头以外的啥东西跟我搭讪,想想还是挺有趣的。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15-01-31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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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来的交谈中我得知,这个廊柱来自遥远的南山。
        “南山是个好地方啊。”我说。
        “什么好地方,夏天热的要死,冬天又冷的要死。”
        “啥叫冷?”我问。
        廊柱小姐顿时崩溃。想了半天,她决定用她认为我能听懂的理论解释。“……额……如果冷到一定程度,石头就会裂掉。”
        “哦~那啥叫热?”
        “如果热到一定程度,石头也会裂掉!懂了吧?!”
        我依然没有弄明白冷和热到底有什么区别,不过至少我知道这两个都不是啥舒服的事情。别的细节我也就不打算多问了,免得把这个本身脑袋就不咋好使的廊柱弄崩溃。
        “好吧,所以,你是榆木吗?”
        “你才榆木!你怎么可以说我是榆木呢!”
        “我就只知道有个榆木,这里的人喜欢说别人是榆木。唉那你是啥?”
        “我是桂树!桂树!榆木长着一身疙瘩,怎么能跟桂树比呢!”
        “啥叫疙瘩?”
        “……!!!!疙瘩看起来就像石头蛋子一样。”
        “诶……那挺好看的啊。”
        “………………………………………………………………”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70楼2015-01-31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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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估计我还是把廊柱弄崩溃了。一段时间她一直一言不发,天天看地上的蚂蚁洞或玩头顶的燕子窝。
          我呢,除了看她看地上的蚂蚁洞或玩头顶的燕子窝以外,就是睡觉和听讲。那个廊柱引为同盟的年轻人时不时还来,但是渐渐地长大了,又变老了,留起了长长的须髯。他也成了这里的一位受人尊敬的讲师,每次他开课时,都座无虚席,还有一帮来晚了的只好站在周围听课。
          这时廊柱小姐又说话了。
          “你看他们站着累不累啊?”
          我想了半天,说:“反正比躺着累呗。”
          她于是又搭上腔了。“诶,你不觉得我天天站着而你天天躺着很不公平吗?”
          “诶,你咋就那么肯定我是躺着的而不是站着的呢?”
          “如果你现在是站着,那你躺着就比站着还高了噗哈哈……”她大笑起来。
          “这有啥好笑的,”我说,“躺和站只是对于那些既能躺又能站的东西们才有意义的。至于从天地开辟就放在那里了的石头们,说躺还是说站其实都得看我们的心情。”
          她很严肃地教训我说:“怎么能这样混为一谈呢?站就是站,躺就是躺,这两个区别可是很大的!”
          “那你说啥叫站、啥叫躺?”我愈发无奈地反问。
          “立得最高了就叫站着,伏得最低了就叫躺着。”
          “那蹲着呢?”我问。
          “诶!”她很确定地说,“那是那些人的事,对于树来说只有两种。”
          我崩溃地说:“对于石头来说还只有一种呢。好好听课吧。”不过这个时候的廊柱显得比上回讲道理多了。她乖乖地转过眼睛去看她那位老“同盟”,虽然仿佛那个老讲师再也没有说及有关荀子《劝学》的事情。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71楼2015-01-31 1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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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后来,有一回,那个老人再也不来了。
            “他估计是躺倒了罢。”廊柱有些惋惜地说,“我还记得他说什么鞣木为轮的事呢。”
            我琢磨了半天才懂,对于树木来说,躺倒的意思就是死亡。
            “他还不是很老呢,怎么就这样了呢?”廊柱又自言自语一样问道。
            “人这种生命因为动而不静,所以往往不知咋的就没了。”我说。
            “刚才那些年轻人说他‘遇害’了,你听见吗?”廊柱突然说。
            “啥叫‘遇害’?”
            “我哪知道啊!我又没法问人家!”
            “那你说他还能回来吗?”
            “我哪知道啊!咱等着呗!”
            但是我们没有等到那个老讲师回来。相反,来的却是一群满脸凶相的人,他们驱赶走了院里的年轻人们,接着开始热火朝天地拆屋子。
            “怎么办?我要被拆走了!”廊柱急得带哭腔地跟我说。
            “额,没事的吧,不会有人舍得把你烧掉的,肯定还是让你当廊柱。”我安慰她。
            “我真想踹死你个笨石头!”她又急又气地嚷道,“我走了,可你不能跟着走啊!”
            我这才明白她在急什么。原来是因为她一走就没人陪她说话了。
            “那……那也没办法啊,我又不能动,你也不能动,”我说,“作为木石之类的存在,到哪里也就是看造化了,急能有啥用?听我一言,我觉得等你安顿下来了,再看看周围有没有啥别的廊柱、石头啥的,主动跟他们拉拉家常:有个石狮子是最好的了,石狮子又聪明还好心,你找他说话他肯定愿意跟你讲跟多有趣的事情呢……”
            “那都不一样了!”廊柱生气地打断我,“我就习惯和你这块石头讲话!”我无奈地叹口气。你说桂木和榆木能有多大区别呢,都是死脑筋一个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72楼2015-01-31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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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终廊柱被拆走了。
              说实话,我也挺舍不得的,毕竟那是个主动找我说过话的其它物种。
              “再见!”她远远地冲我喊道。
              “还是说保重吧。”我说,“再见啥的估计没戏了。”
              “会再见的!”廊柱说,“万世万年之后,当阴阳归一,天地重合之时,山陵崩塌,江海横流,我便会随水回到这里来找你!”
              我摇摇头。万世万年,未必石头还能等的到,你一个桂木廊柱说这话也太天真了。
              所有的屋宇都被拆得不剩一根木头。我身边只剩下了一堆沉沉昏睡的台基石。一切又回到从前了,天上的流云依然是那个样子,时时刻刻都不一样但年年岁岁又仿佛都一样。但是,唯一一件不同于平常的事就是,我失眠了。
              现在不知过了多久,也不知廊柱到了哪里。不知她有没有重新成为廊柱,不知她能不能碰上爱好言谈的石狮子,也不知石狮子会不会无意间又把她弄崩溃。
              这也不是我能管的事情,但我每次这么一说就更容易不可抑制地考虑起这些问题。
              看来这可能对我来说确实是一个特殊的廊柱吧。
              挑着担子的山民有时会坐在旁边歇脚。我也无聊地听着他们说话。自从来到这个地方,听各种人说话成了我睡不着时的一个消遣。某一次,我终于从一个人口中听到,这里拆下来的木材,都被运到苏州修一个叫“生祠”的地方了。
              “那个生祠是有多气派!瞎,那些徒子龟孙哪能亏待了九千岁爷爷?那叫一个,金碧辉煌、雕梁画栋,弄得跟那玉帝老子的堂屋一样,可气派了去了!”那个过路人对旁边的同伴们说道。
              我笑了笑。她雕梁画栋金碧辉煌的样子一定很逗吧,估计她自己看了就要笑死。不过还好,很气派的地方,一定会有石狮子。这样,我的廊柱就不怕没人搭话了。
              一个很气派的地方的一根金碧辉煌的廊柱,还有一两个石狮子陪着天南海北地胡侃,这也算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我心里有个重物落了地,取代它的是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洞。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73楼2015-01-31 1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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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建的院子里又有了重来的人。一切好像回到了从前。
                不远处有一个书生指着堂上的牌匾,跟另一个说:
                “你看,这里就是重修好的丽泽堂。比原先还好看一些呢。其实你有所不知,原来书院被毁时,这里的木材都被运到苏州给魏阉修生祠了。结果呢?结果不出两年,生祠被毁,这批木料又回来重修书院了。你看,这世间万事,真是十分有趣啊哈哈哈哈哈……”
                我看了看廊柱脚下的标记,崇祯元年。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75楼2015-01-31 13: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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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记:
                  其实这就是个关于东林书院里一个石头台阶和一根木头廊柱聚散离合的治愈系伪童话,所以没啥思想深度,应该……也没啥理解难度。
                  但是为了防止真的出现理解难度我还是让最后一个书生把整件事讲了一遍。
                  这回选两个非人类视角的主角主要是因为不想正面书写东林书院被毁和重建以及士子们遭遇迫害和平反之类的历史事件,因为正面描写有点太沉重了,毕竟这个是个七夕贺文啥的,况且还是个一上午赶出来的急就章。另外就是想写点朦朦胧胧的爱情相关,但是坚决不敢把爱情啥的牵到历史人物身上OTZ怕遭雷劈,所以就干脆写一个台阶和一个廊柱之间懵懵懂懂两小无猜的爱情吧~
                  于是最后的结果就是,一个生性愚直但是因为阅历很多所以又非常洞明淡漠的阶石,一个有点转不过筋有点骄气但是天真善良的廊柱。廊柱对于阶石的感情更倾向于依恋,阶石因为资质笨拙而且性格素淡,所以不是很理解廊柱而且也并不去试图理解。但是廊柱离开之后阶石开始有一些很绵长而不适的失眠感,开始牵挂廊柱,并且在听说廊柱获得了一个好归宿之后非常高兴但同时又觉得失落,这也体现了石头对于廊柱的某种特殊感情。
                  所以就酱……然后就大团圆了……于是总觉得大团圆的结局好像少了点啥感觉一样,果然是后妈当惯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76楼2015-01-31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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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贴人:目断长途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77楼2015-01-31 1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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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涟】【短文】长别离 (无主题吐槽,形散神也散)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78楼2015-01-31 13: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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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说呢 看完汉书范滂传的一系列小感受,把草稿总结成了一篇小短文。
                        因为之后一段时间要去山区,估计网络是呜呼哀哉的了。留下个小出产,和先生少年上学的情况相关,权当给以后续《访谈录》的情节做点小铺垫。
                        额,相关情况,请问百度……我承认,这篇有点拽文,整个就一文白相混不知所云的玩意儿。加注释都不知道该怎么加。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79楼2015-01-31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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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贴人:目断长途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81楼2015-01-31 13: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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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涟】《今夜月明人尽望》(十章短篇,因为某渊处于漂泊中所以缓更)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82楼2015-01-31 13: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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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
                              “对了,学生冒昧问句,今日中秋佳节,先生下晌可有甚么其他安排?”临近晌午饭时分,江慎之阖上那本《四书集注》,收进袖子里,起身问道。
                              先生支颐思忖了一会儿。“许是没得了吧。若是平时月色好时倒不妨夜里赏月去,太湖畔正有一处竹林,景致是再好不过的了。惜哉每到节日,那边便聚起不少土绅富户,香粉乱飘,笙歌喧闹。从前林子方来时,吵着要去,便随他见识过,实在恼人得紧,以故素不曾去那边赏月。”
                              江慎之暗自撇撇嘴。姓林的素来是个简傲无礼的娇养儿,他想着,仗着伶俐见机,又颇有些功夫,最爱耍戏旁人。只不知如何居然便被先生收服了,拜在门下,事事都依;先生自是收了个高徒,却苦了旁的门人,动不动被这厮捉弄。幸好这段日子这位林少爷不知哪边天涯海角云游去了,许是不会多早回来。江慎之想着,又附和着接嘴道:“学生是闻说太湖边近几个月闹妖怪,每到月出时分,闹得最凶,时时有人撞见,虽不曾伤了性命,却也大多都吓丢了魂。道士和尚们作法捉妖,也不知闹了多少场,怎么都不管用。这样纷纷一传,渐渐也便没人敢夜间去那儿了。”顿了顿,又补了句,“虽然神鬼之说荒谬无据,但那边可知不是个安全的地方了。”
                              先生笑着摆了摆手。“今日便不去湖畔,晚间不妨就在中庭置酒罢。”
                              江慎之心里一阵暗喜。若先生下晌不出门,还可以请他把第三章讲授了,今日过节没人排队,实在是机不可失啊。“先生要吃晌午饭,学生就先告辞了。”
                              “慎之不留下吃晌午饭么?”
                              “嗯嗯,非是学生不想留,学生想着若是晚间置酒的话,不好没有个菜肴吃嘴,且去外面买些,下晌就回来请教。”
                              “也好,老夫送你出门。”
                              “不敢,先生留步。”
                              江慎之喜滋滋地朝外走去,一边思忖着该买什么好。桂花糕自是必不可少的点心。凤尾鱼不知市面上有没有,若有的话只要价钱合适就买多些。蟹子必然要到太湖畔去买。如此说来还得走快些,万一下晌来个其他学生问问题,就不好了。


                              IP属地:吉林来自Android客户端85楼2015-01-31 13: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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