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如海
她兀自口硬,眼泪却瞒得谁来?听她急喝放肆,亦有些愣住,也罢,周某大好男儿,岂与女子纠缠?
虽教她一脚蹬在腿骨,龇口间不肯呼痛,只恨啐其人,自往墙隅另侧倚坐,依旧是直脊昂首,目望栅窗。仿佛依旧一人独在,此间亦非深牢罪狱断魂所,不过是内园石亭赏花处,目光明明暗暗,再寻那花那檐,眺那双飞燕子何在,凭她如何,再不理睬。
约莫过得半日光景,忽听得外首隐隐琳琅之声,叮叮咚咚,珠落玉盘,记得公主腰佩之中有一双玉铃儿,行动间亦声声动人。
又生出些希冀来,攀身在那牢门处,手攥杆,面贴笼,把那目光斜斜度出,盼左顾右,顾右盼左,直望断那黝黑道尽,听那脚步儿声声,伴那壁灯儿摇红。
公主……卿卿,可是你来?
等过一盏茶,挨过半刻钟,瞪目直颈望断肠,那脚步却来而复返,那壁灯依旧阑珊,哪有翩翩霞帔凤冠女,何来举案齐眉共枕人?
不由得,又是失望,又是唏嘘,又是心酸,又是自嘲。
周如海,周如海,到这早晚,你竟是尚未死心。
失望间,一步拖一步,挨回墙隅坐低,终是弯脊俯首,把那高昂头颅深埋膝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伤心欲哭泪亦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