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决定
天青抓着一杯啤酒,坐在夜宵摊子边上,对着马路发呆。
杏仁路两边摆满了夜宵摊子,人声喧器里夹杂着干杯的脆生生的玻璃碰撞声、走了调的歌声和哄笑声。车来车往,横冲直撞。
夜间清凉的风吹来,天青在晃眼的车灯光里,一时觉得恍惚。
身后,东倒西歪地挤着一桌要毕业的师兄们——吃了那么多顿散伙饭,今天终于到了最后一顿。
天青晚上下了自习,在宿舍楼下遇到正要一块儿出去吃宵夜的师兄们。带头的是玄震。
玄震师兄他们住在天青宿舍对门儿,大四,高天青一届。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称兄道弟十分亲热。
玄震师兄一见天青,非拉上他一起不可。天青想起明天下午邓论考试的小抄还没搞定,心虚得很,刚要开口说不,转念间忽然想起明天也是6月30号——毕业生离校的最后期限,心里一紧,说,好。
玄震轻轻在天青肩上捶了一拳,笑起来。
天青眯了眯眼,“我没带钱。”说完径直向小西门走去。
天青没心情,只是抓着一杯啤酒,坐在一边,看师兄们发酒疯:又哭又笑,有时还来上那么一小段合唱——全是这四年里大家爱过的歌。
玄震师兄显然也喝多了,一把揽过天青的肩膀,对着天青的耳朵吼,“喝啊,你怎么不喝。”
天青一口气把一杯啤酒都喝完了,又对玄震笑了笑。
玄震立马把天青的杯子满上,“臭小子,今天~呃~这么安静,真是……没劲透了。”
天青又一口气把一杯啤酒喝完了。
“臭小子……”玄震拍着天青的肩膀,“你~呃~还是……好好学习吧,你看……玄震的手指向面前一众师兄,明天,大家都……散了……只有~呃~老五考上宗炼老师的研,还留在这里……我们……都走了……”
天青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时玄震忽然靠着天青呜呜地哭了起来,含含糊糊地念叨着什么。天青听了很久,才听清玄震反复说的是“夙莘”。
天青想起,夙莘师姐也是刚考上了宗炼老师的研。
喝到最后,天青面对一桌喝高了的师兄们,束手无策。无奈中只好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有人接。
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喂?
“师兄……”
“嗯……”
“师兄……”
“啊,你谁啊?”
天青差点咬到舌头。“我,云天青。”
电话那头的人这才反应过来。“喂!几点了?!”
“哈,哈。所以才找你嘛。”
“你又干什么坏事了?”
“不是我……玄震师兄他们喝多了,我一个人没法儿把他们全弄回去。”
“云天青!”
对方直接把电话挂了。
天青叹了口气,开始在心底默数,一、二、三……数到“九”,电话响,屏幕显示来电人“玄霄”。
天青接,“师兄……”
“你们在哪?”
“潜水中心对面的夜宵摊。”
“等着。”
“那个……师兄……”
“又干嘛?”玄霄明显不耐烦。
“我没带钱,饭钱你付。”
玄霄同学再次把电话掐断了。
天青对着“嘟-”的忙音声大笑不止。想了想,又开始拨另一个号码。
“天河,我是天青,别睡了,起来,帮我把邓论提纲做成小抄。……我没空。你敢不去?……对,那个提纲就放在我宿舍桌子上。……用钥匙干嘛,你拿学生卡对着锁一转,门就开了。快去快去,我明天下午就考了。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