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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长篇】《折戟沉沙铁未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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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最近都没有写什么新文,中秋国庆也没啥福利,想着就把这篇比正文都长的番外搬过来,咳咳,充数,充数哈。。。
这篇番外呢,其实我感觉和正文并没有什么关系,在这里那两篇正文我也就不搬过来了。另外,这篇文里展大人的戏份会比较特殊,不像一般昭文里那样是绝对主角,所以,亲们如果不喜欢,可以无视这篇文哈。。
好了,楼下前文简介,然后上文。。。


IP属地:四川1楼2015-09-27 08:58回复
    前情提要:
    辽国燕王耶律天宏去世之后,辽帝使离间计令王府中人数日之间手足相残、分崩离析。
    当是之时,展昭与展均兄弟俩联合五鼠等江湖豪侠救回被白鹰帮劫持的包拯,活捉了首领诸葛青龙,大破白鹰帮。然而,白鹰帮的其余党众却被一个名叫穆阳的人带到了辽国。
    沂吟村的村民被辽国抓捕,整个村庄亦被大火付之一炬。正当众人焦急之时,一封信到了展昭手里。
    展昭与展均这一对孪生兄弟,自幼失散,两人的父亲乃是大辽燕王耶律天宏,母亲展若馨却只是江南常州的一名寻常歌姬,原本出自书香门第,只因家道中落,为生活所迫才沦落风尘,二十七年前与至江南游玩的耶律天宏展开了一段恋情。
    展昭得知沂吟村村民落入辽国手中,而辽王提出条件,让兄弟二人返回辽国继承王位……
    兄弟二人无奈,为救村民,展昭只得面圣辞去御前四品带刀护卫一职,兄弟二人同返大辽。半月后,为了身体虚弱的展均,展昭不得已,受封成了燕王…
    而此时的大辽,烽烟四起,内乱不断,又有西州回鹘与黑汗两国联军进犯,实是内忧外患……


    IP属地:四川2楼2015-09-27 08: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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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长夜静谧,一轮皓月当空高挂,清冷幽光似雾如纱。
      展均一袭白衣,长身立于城外山丘之上,手里执着一管白玉萧,一股乐音幽幽柔柔地吹奏而出,那调子哀伤,且略带苍凉,直与这清幽月色交融一体。这白衣清俊的青年,也恰似沉溺在这月色箫声中,静静品味着心中的悲伤沉重。
      远处模糊的,是陷于战乱一片死寂的城池,背后营火闪烁的,是十五万大军绵延的营寨。
      静静吹奏完一曲长歌,青年拿起地上的酒坛,缓缓地将坛中醇香浓烈的美酒散洒一地,忧伤眼眸中满满的,是无尽的伤痛自责。
      做完这些,他俯下身坐在地上,拿起另一坛酒,一连饮下三杯,抬眸,凄伤的目光仰视着碧空中那轮圆润皎洁的满月。良久,他沉沉一叹,收回目光看向身后的营寨,却发现在身后不远处,那一袭挺拔如松、傲然如竹的身影。
      展昭和他一样,也在凝视着天上那轮明月,清幽月光照着他俊逸的面庞,唇边一抹淡淡的微笑,明亮而温暖。“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他轻轻念着,目光似朦胧了一瞬,随即扭头对展均笑道,“今夜的月光倒是真好。不过这清冷的夜色,似乎很容易让人心生感伤,尤其是对感情细腻而又性情敏感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大哥,”展均对他勉强笑笑,说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你前脚出了营寨,我随后就跟着出来了。”展昭走到他身边坐下,静默良久,似无意地说道:“自古好男儿驰骋疆场征战四方,能为国家百姓而死,也是他们心中所愿。所以,”他淡淡笑笑:“你也不必太过于自责难过,他们能够死得其所,也未尝不是件幸事。”
      “又被你看穿了。”展均摇头轻笑,深深一叹,“这十年间,黄泉等四十人一直在我身边,对我忠心耿耿。以前每每叫他们做什么事,哪怕是九死一生,我也从没有顾虑过他们的想法,也没有问过他们,是否愿意去做。只是知道,他们每次都能够毫发无伤的回来。然而这次…”话语中饱含的,亦是难以排遣的忧伤。
      今天他去找黄泉,听黄泉告诉他,他们有七名弟兄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牺牲了性命,他只觉得有无尽的悲伤在心中涌动着。随即而至的自责,就像毒蛇一样蜿蜒盘踞在心头,随时都会咬上一口,使得他痛彻心扉。“如果当初父王死后,我没有写信要他们上战场,他们今天就都不会死…”
      “今天黄泉说过,保家卫国,乃是他们心中所愿。纵然会牺牲性命,也是求仁得仁,毫无怨言。”展昭轻轻说道:“有这样志同道合的弟兄,也是值得庆幸的事。”
      “所以我更不能让他们的鲜血白流。”展均眼底寒光闪现,随即敛去了目中悲伤,沉声说道:“今日听他们说起,之前领兵作战的大将军萧鼎,之所以会在一夜之间暴毙而亡,原因是中了来自西州回鹘的一种罕见的毒药。此毒无色无味,能在瞬间致人于死,便是极其细微的伤口沾染上此毒,也会活不成。所以我怀疑,回鹘早有入侵大辽之心,所以毒害了萧将军。”
      萧鼎能征善战,在世之时平定四方流寇,杀败起兵造反的乃蛮部族。辽国边境在他守卫之下固若金汤。回鹘若是想入侵,就必须先拿掉这颗眼中钉、肉中刺。
      “果然,萧将军死后,他们马上联合了黑汗及辽国境内被萧将军镇压了的乃蛮部族,来势汹汹,势如破竹,一举占领了上京道的一半土地。如此迅速,早有预谋是大有可能。”展昭浓眉轻扬,思索着说道:“不过,据派出去的探子回报,这次他们派出的将领一个个的俱是些莽夫,尤其是回鹘军的统帅,嗜酒如命,脾气暴躁,有勇无谋,也不难对付。关键是他们与乃蛮部族连成一线,所以声势浩大。”
      “大哥可是已有对策?”展均闻言略一挑眉,凝眸看着眼前沉稳的青年,好奇地问道。
      “他们连成一线,那咱们不妨就弄得他四分五裂好了。”展昭笑道:“我听说,乃蛮部族的酋长伊特帕最是宠爱他的长子阿穆斯。这个阿穆斯从小被他父亲骄纵宠溺,在军中没什么威望,只是胡闹。咱们可以由此人入手,挑起他们的争执…”
      展均转动着眼珠,立刻明白了展昭的意思,顿时也计上心来,不禁看着展昭笑道:“好一招离间计。”
      “我也是为了早日结束这场战乱。”展昭淡淡笑笑,微微叹息道:“之前在开封府办案子,对付邪恶之徒,有时候也不得不用些计谋。”
      “对付奸邪之徒,自不必手软。和他们讲道义,吃亏的最终还是你自己。”
      当夜,兄弟二人回营之后细细谋划,第二日便找来众将秘密部署…


      IP属地:四川23楼2016-03-17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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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1)
        夜,黑沉沉地,静得诡异,沉得怕人,于无形中似乎透出一种令人窒息的压力。
        联军的军营,高高的瞭望台上,一个回鹘士兵正倚着栏杆,百无聊赖地打着瞌睡。
        今夜轮着他站岗。仿佛如这黑夜一般,整个军营亦是笼罩着一片令人感到压抑的死寂,静得可怕。前几日军营里沙德将军与黑汗国的世子,还有乃蛮部族的伊特帕酋长闹起了整个军营里众人皆知的矛盾,彼此不和,短短几日间便将军营弄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终至互相厮杀,挥兵打了起来。
        那军士换了个姿势,让自己可以靠得舒服点。伊特帕酋长经不住丧子之痛,与沙德将军大战了一场,今日一早便离开了军营。他只是一个小兵,弄不清楚状况,只是觉得那个阿穆斯世子,为人骄纵而幼稚,即使死了也没什么可惜。他在世之时,专横跋扈,拿他们这些下等兵不当人看,稍一不妥,鞭子就挥了过来。到现在,他背上那好几条伤痕,仍在不时地疼痛着。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呢,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小兵,上面这些事情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他操心,还是赶紧把握住这片刻的安静,迷迷糊糊地睡一觉吧。
        可是,这是什么声音?远方的异常响动穿越了空间的距离,隐隐约约地传到了军士耳中。他迷糊地睁眼,透着悬在头顶的灯笼明黄的亮光,看见了远处弥漫在天地间的烟尘。熟悉的响动再度传到他耳朵里,这回听得清清楚楚,这是马蹄声。仿佛是万马奔腾的剧烈,犹如那千万只受了惊吓,从四面八方奔跑冲击的野兽,朝着他们这个方向疾奔而来!军士惊得直跳起来,霎时间睡意全消,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
        “怎么了这是?”只听得下面传来他们这个部族所特有的土话,瞭望台上的军士一下子明白了过来,深夜如此动静,莫不是辽军趁夜袭击?这个想法一入脑海,顿时惊得他面色发白!
        连滚带爬抖抖索索慌不迭地从瞭望台上爬下来,惊得魂飞九天的军士扯着嗓子喊道:“辽军杀过来了!”他这样一喊,顿时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整个军营都跟着慌乱了起来!“辽军杀过来了!”
        “叫什么叫?”回鹘将领沙德听到动静,从营帐里窜了出来,看着自家的军士这般惊慌奔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大叫道:“不许乱!都跟我出去看看,立刻准备应战。”说罢执着狼牙棒,将最近的两个兀自惊慌失措的军士打倒。
        果然是辽军杀了过来!蛰伏在联军附近的三万辽军,接到展均的指令,由辽军副将萧鹏、萧理率领着,在这个夜色深沉的夜晚,由四面八方向着联军冲了过去!
        铁蹄疯狂地冲刺,在这个夜里,数万人马奔腾,整个原野被激得烟尘漫天,黄沙纷飞!“萧鹏,按王爷吩咐,你带一半人马由正面攻击敌军营寨,余下人马随我去袭击黑汗世子的军营。”看着不远处仓卒应战的回鹘军队,萧理大声喊道。
        “好,你尽管去,这里交给我了!”一切发生在短短的瞬间,下一刻,萧鹏便与迎面而来的沙德厮杀在了一处!辽军此时正是士气高涨,势如破竹,而沙德的回鹘军队却早已在之前几次不断发生的内乱中被弄得疲惫不堪,士兵的情绪已然是低落至极,面对这支勇猛冲锋、杀气腾腾的辽军,只觉得心胆俱寒,又如何敢与之正面交战,去迎辽军锋锐之势?只有胆怯后退的份儿!
        沙德见士卒皆是退怯不敢向前,心中怒火猛烧,提着狼牙棒便朝着萧鹏冲了过去。萧鹏见他这幅架势,冷冷地一笑,提起弓作势一拉,用契丹话喊道:“看箭!”沙德一惊,连忙闪避,待发现只是虚惊时,不觉咬牙切齿!萧鹏一连发了三次虚招,惹得沙德怒气冲天,不再提防,挥着手中的狼牙棒纵马不管不顾地杀了过来。萧鹏第四次弯弓,再次喊道:“看箭!”在夜色中瞄准沙德一箭射去。只听得不远处一声惨叫,沙德中箭落下马去,原来那支箭正中心窝处,沙德咬着牙拼力挣扎几许,便觉力尽,不甘的眼神望了望四周在暗夜中驰骋冲杀的将士,大叫一声,于乱军厮杀之中缓缓断了气。
        可怜沙德一世猛将,到头来竟做了萧鹏的箭下亡魂。沙德既死,回鹘顿时军心大乱,萧鹏顺势率兵冲杀,直杀得尸横遍野,哀声不绝!辽军这一战,夺了回鹘营寨,抢掠粮草、辎重、器械、牛羊等不计其数,俘虏了数千人,接着挥兵朝着黑汗国营寨直冲而去。
        黑汗军营被萧理率军突袭,毫无防备的黑汗国世子被辽军冲杀得狼狈逃窜,战败而走。
        萧鹏萧理二人重又合兵一处,趁着此战大胜士气高涨一路冲杀,势不可挡。一夜之后,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黑汗世子被逼得退入百里外的瑞阳城,望着辽军兵临城下,想着一路的惊险,兀自后怕不已。城下,辽军已然将这座城池团团包围。
        “此次大胜,全赖王爷及熊飞公子的妙计!”城下,萧理笑着对萧鹏说道:“王爷令我二人出击,他率领大部队随后赶来,萧鹏将军杀了沙德,已立下大功,不如先回去迎接王爷,将这番功劳让与兄弟如何?”说罢指指面前的城池,两人相视大笑。
        “好,这里交给你,我带一队人马回去迎接王爷。”抬手往萧理的肩上轻轻一拍,萧鹏笑着看了瑞阳城一眼,正色道:“多加小心。”便带着两千人马往原路回转而去。
        拔原城外,展均领着大队人马缓缓前行,不时抬眼望着天边缓缓沉落的夕阳,神色淡淡。
        一阵马蹄声惊醒了跨马思索的青年,他转眸望去,原来是自己派出的探马飞骑来报。
        “王爷,”来人飞身下马,恭敬行礼道:“前方十里处便是联军匆忙间弃下的营寨,寨中已是空无一人。根据营寨四周尚未清理的痕迹来看,两位萧将军昨夜突袭,应当是大获全胜了。”
        “好。”展均微微点头,淡淡道:“将士们连日行军也确实疲累,去清理了战场,歇下吧。”
        一个时辰后,大军已然安顿下来。帅帐中,展均坐在帅座上,默默听完属下的回报,沉声道:“将此战中阵亡的将士,不分敌我,一律安葬了。前方若有消息,立即回报。”说罢,略带疲惫地微微一笑:“本王觉得有些乏了,你也下去歇着吧。”
        偌大的帅帐重又安静下来,青年轻轻一叹,以手支额,淡淡闭上双眼。
        “你怎么了?”耳边传来陆仪满含着关切的话语,展均抬起头笑了笑,道:“没事。”
        “大军开拔,走了这几日,你的气色不是很好。”陆仪深深一叹,放下手中的托盘,“服了药最好去睡一下。”
        “尽管疲累,我却哪里睡得着?”展均苦笑着摇头,端起药碗一仰头,将药汁一气喝完。
        “怎么了?”陆仪皱了皱眉,说道:“前几日不是已经接到展公子传信,说是乃蛮部组已经退兵回去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大哥那边一切顺利,我自然不必忧虑什么。”展均摇头,沉沉叹息道:“只是这些日子,距离这地方越来越近,总是会让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一些事情。”
        “这地方你以前来过?”陆仪轻声问道,心中诧异于这个青年清姣的眉目间适才一闪而逝的苦痛,仅仅一瞬,展均的眼眸已恢复如常,明亮而坚毅,仿佛那一闪而过的轻微波动只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是。那是四年前,为了庆贺皇叔生辰,我与四王弟奉了父王之命前往金山脚下置办寿礼,路过了此处…”不知是陷入何种情绪,展均的一双眼眸霎时变得幽暗深邃,让人猜不透端倪。
        陆仪见他似乎没有再说下去的意思,叹息着说道:“往事随风,不管发生过什么,都过去了,又何必再萦绕于心,徒增烦恼?你也累了,歇下吧。”说罢端起托盘,轻轻地走了出去。
        帐内,展均凄然一叹,沉默地拿起了放在手边需要他批示的军务。往事如烟,他何尝不想忘记?只是,人生有些事情,总是如永不消退的烙印一般,烙在心上,轻轻一碰,便是鲜明如昔,苦痛如昨,又岂是那般容易便忘却得了的?
        只在一夜之内,黄泉与萧鹏先后到达,将几乎捆成了粽子的穆阳与他的部下,也就是从前白鹰帮的余党等数十人,带到了展均面前。帅帐前,展均淡淡地看了他们一眼,“败兵之将,叛国之贼,万死犹轻,尚有何面目归来见我等众人?拉下去,斩首示众。”
        帐下黄泉等一干旧将齐声应了,上前一人拖住一个,便往帐外走。展均忽然想起一事,起身说道:“且慢。”缓步行至那一干人面前,拿出一支翠绿玉笛,淡淡问道:“你们可认得此物?”
        那正是诸葛青龙用来控制这一干人之物。之前包拯被劫。困在白鹰帮,展昭为了救包拯,以假的寒玉珠将诸葛青龙炸成重伤,却被穆阳趁机盗出玉笛,制住了白鹰帮数十人众,至辽国,这玉笛便落入辽帝手中,此番出发前夕,辽帝又将这支玉笛给了展均。
        见到此物,除穆阳外,那一干人皆是全身一颤,彼此错愕地互视,眼中渐渐流露出极为痛苦之色,沉寂良久,其中一人便看着展均道:“王爷,我们之前与你的过节,皆是听命于人,逼不得已。这种逼不得已,相信你亦能够体会。如今既然落败,我等无话可说。假若你心中尚有一丝仁慈,就让我们痛痛快快的死,什么都不要再问了!”话语凄然,几近哀求。
        展均看着他们,眼眸中闪现出一抹怜悯与悲哀,慢慢地摇了摇头,果然什么都不再问,只是别过头去挥了挥手。
        “慢着,王爷若真想知道这只玉笛的秘密,只要免我一死,我可以尽数告知于您!”
        “穆阳,你个卑鄙小人!你敢!”闻听此言,那数十人愤怒已极,开始疯狂地挣扎了起来,直欲扑上去将此等卑劣不堪之人碎尸万段!


        IP属地:四川26楼2016-03-18 16: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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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漫漫黄沙扬起,遮掩了原本碧蓝澄澈的天空。金戈号角震颤长空,却掩盖不住战场上弥漫的的血腥与凄凉。
          瑞阳城下,五万辽军已从清晨时分厮杀至正午。展昭眼望着脚下堆积起的联军战士的尸骨,不觉已是满目苍凉,他那一身白色戎装,被敌人的鲜血污染得斑斑点点惨不忍睹,手中的长剑,犹有新鲜的血液一滴滴滑落剑尖,他抬眼望着眼前的城池,再看看遍地尸首残酷萧瑟的脚下,心中一阵凄然,默立良久,终于长长一叹。
          “熊飞公子,联军已被我军击败,可以攻城了。”耳边传来行云沉稳的话语,展昭抬眸望天,但见日色昏黄,黄沙漫天。他深深敛去目中满溢的萧瑟无奈,叹道:“攻城吧。”随后便纵马嘶鸣,将自己那依旧如松竹般挺拔傲然的背影,陷进那一片冰冷污浊之中。
          号令响起,看着那永远冲刺在最前方的坚韧身形,辽军士气高涨,忽地纵马奔腾,再度朝着瑞阳城冲杀而至,这一场强攻,惨烈而残酷,又足足持续了整个白昼。终于,暮色四起之际,城中负隅顽抗的联军再也顶不住,终是让辽军攻破了城门,大部分人抵挡不住,有人投降、有人被俘、有人惨叫着逃走…止有数十骑拼死保着黑汗国世子杀出重围,狼狈地往西而走。
          夜晚,展昭独自一人登上城楼,目光看向远处苍茫山峦,只觉得孤独是这样的强烈,强烈到透心蚀骨。一时间,他恍然有种错觉,仿佛茫茫天地间,止剩下他一人。“熊飞公子,两位萧将军传信回来,说是已然据守八骨、南安两座城池,与瑞阳连成了三角之势,严阵以待,可随时互为援助。”
          “好,”展昭沉沉点头:“敌军那边可有动静?”
          原来沙德死后,联军新败,西州回鹘与黑汗心有不甘,再度起兵十万,倾全国之力翻越金山,千里行军。
          消息于三日前传到辽军军营,展昭望着床榻上因淋了雨而受寒发烧、昏迷未醒的展均,毅然下令,出兵攻下瑞阳,再拿下瑞阳西方二十里外的八骨、南安两座城池,屯兵以待敌。
          瑞阳城的重要性,可说是关乎辽军生死存亡。瑞阳城易守难攻,城池以东,是辽军所驻扎的一马平川的平原,若不乘敌方眼下处于弱势挥兵拿下城池,等那十万援兵到达,敌方便进可攻,退可守,辽军将处于下风,陷于被动挨打甚至全军覆灭之境。
          展昭深知眼前局势,瑞阳城非拿下不可。出发前一晚,他如前两日一般,整夜守着虚弱昏迷的展均,他略微透出疲惫的双眸,闪耀着骨血相连的情感与淡然无悔的坚定,紧紧握着展均的手,直至天光透亮。临走之前吩咐黄泉带领剩下的人马退入拔原城,让展均得以静养歇息。
          “前方探马飞骑来报,敌军已然翻越金山,正缓缓向东进发。属下已令全军加强戒备,一有消息即刻来报。”行云朗声道:“还请公子放心。”
          “嗯,”展昭听完,略微放下心来,转眸看着行云,说道:“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无奈这几日一直抽不出空闲。王爷淋雨那晚,你们是在何处找到他的?”那一晚,展均回军营后就病倒了。面对他的不解迷惑,展均强忍着不适,也不及解释什么,只是将调动兵马的金鱼符和帅印交给展昭,便支持不住晕了过去。
          行云低头沉吟,良久,实话实说道:“在距离军营三十里外荒废了许久的一片废墟。”
          “废墟?”展昭轻轻皱了眉头,那么晚了,均弟和黄泉会特地前往一片荒废的废墟,绝不会是毫无缘故的。“他怎会去那里?”话音轻缓,透着内敛的无尽关怀及,淡淡疑问。
          “请公子恕罪,属下不能相告。”行云缓缓摇头,神情坚定。有些话,他不能不说,于是深深看着展昭,言辞诚挚:“王爷深夜会去那里,这当中自有一段缘由。事关王爷往日的一些事情,除非王爷自己向公子坦言,否则我们这些做下属的也不敢多嘴。过去王爷的苦处,即便是熊飞公子你,也未必完全了解。王爷虽身为王子,但是在深深王府中,曾经有着许多压抑和,无可奈何。他日若是公子得知真相,请多为王爷想一想。”
          展昭心中一震,也深深回望着行云,继而敛目一叹,良久未置一言。
          行云轻轻叹息,毕竟有些事情,是纸包不住火,就算他此时绝口不提,也不见得能够永远掩盖下去。“属下不否认,王爷之前曾经做过一些公子无法认同的事,长久以来,王爷都不曾在乎任何人对他的看法,甚至质疑。可是他不曾想到,到了如今,他却不能不在乎公子心中所想,”说完,对展昭行了一礼,缓缓地走了开去。
          展昭看着行云转身离开,直至身影消失在转角处。他仍旧独自一人站在原地,眼望着澄澈明净的苍穹,缓缓垂下长长的羽睫,久久地沉思着。
          攻下瑞阳后,军营里平静了数日。然而展昭手下的将领却依然绷紧了神经不敢有片刻的松懈。前方的探马每日早晚一报,那十万联军与瑞阳城的距离越来越近。这表面的平静之下,却是不知席卷着如何猛烈的狂风巨浪,带给了他们沉重的压力。
          “什么?”这一日,行云听了探听情报的将士所言,不可思议的皱了皱眉头,盯着那将士问道:“你确定这消息无误?”
          “是的。”那将士肯定的神态让行云不得不相信,他转头与身边的流火对视,对方也是满目的不可思议。行云没撤了,径自与他二人朝着展昭的住处走去。
          “你们说敌方那十万大军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了?”展昭仔细听了他们三人的话,目中惊讶一闪而逝,细细思索道:“莫非,敌人是想扰乱我们的视听,让我们疏于防备,他们好在暗地里搞鬼?”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他们到底目的为何?”流火一脸迷茫,看看展昭,又看看身边二人。
          展昭略一沉吟,说道:“行云,传令全军,务必时刻戒备,不可松懈。流火,令人在瑞阳城方圆五十里之内仔细探查,一有异样随时上报。至于敌军的消息,尔等务必要仔细搜寻他们目前所在之地,仍旧每日早晚一报,不得有误。”
          “是。”三人行礼退下,出了展昭住处,迎面却碰上副将阿赫谷与林岩。
          “怎么了,你们神情这般严肃?”数句寒暄后,林岩关切地问道:“没出什么事儿吧?”
          “没事,只是来向公子禀报一些事情。”负责探听情报的那名将士笑着朝二人点头。
          “那便好,”阿赫谷说道:“我与林将军正欲前往城头巡视一番,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五人缓缓登上城头,望眼望去,但见原野茫茫,天高云谈,功城那日的惨烈血腥现今已然淡去,行云望着远方,悠悠叹息道:“好好的国土,却偏偏遭到战火涂炭,烽烟四起。”
          “王爷与熊飞公子二人深通谋略,智计多变,且忧国忧民,心地仁厚。有他们两位守护大辽,带领我等冲锋陷阵,我相信终有一日,能将回鹘小儿逐出上京道,让他们再不敢来犯。”阿赫谷说着,转向行云流火:“不知王爷病情如何?”
          “王爷经陆先生悉心治疗,风寒渐愈。只是身体仍然虚弱,需要再好好调理一段时日。”
          “王爷如此信任熊飞公子,将全部军务都交给他,这倒是难得之事。皇族之间,极少见感情这么好的。”林岩笑道:“记得王爷与公子刚到军营之时,还受到我们全军将士的质疑。尤其是阿赫谷,你还记得那一次,你小子在营内偷闲射箭,熊飞公子刚好路过,你硬拉着他要一决高下的事吗?”
          “林将军,快别提那次丢脸的事了,”阿赫谷说着,微微窘红了脸。
          那次实在够丢人的。当时自己正在营内射箭,眼角余光恰好瞥见展昭走过。自己当时心高气傲,不服他这个在军中无品无级偏偏还能高人一等的汉人,硬要与他比试射箭。展昭笑着婉拒,他心头火起,居然对着展昭一箭就射了过去!
          记得展昭当时一身蓝衫,只是笑吟吟地看着他,连衣摆都未曾动上一动。随后他眼前一花,就骇然发现那支箭居然掉转了箭头险险地擦着他面颊飞过去,紧接着“夺”的一声,箭头深深地陷入他身后数十步开外一根圆木柱上,而展昭仍旧笑着站在原地,就好像掉转箭头与他无关似的。他回过神来过去一看,箭头足足入木有三寸!
          惊得他顿时一身冷汗!这人既有如此本领,那方才若是想取他性命自然也易如反掌,正在愣神间,展昭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将军好好练吧,在下不打扰了。”他回过头去,正好看到那挺拔的背影悠悠然地离开,以及一旁服侍的军士憋红了脸,想笑又不敢笑的滑稽表情。
          “别光说我,”看着他们四人调笑的神情,阿赫谷瞪着罪魁祸首林岩说道:“你还不是一样!那时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事去和王爷理论,结果如何…”


          IP属地:四川29楼2016-03-19 10: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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