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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我朋友是怪咖》惊悚/悬疑/烧脑1-4部已完结5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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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小希说的,应该是她闺蜜舅父跟任同学“合照”的那张照片。
这么想着,我环顾四周,这里是山路上较为宽敞的一段,可以容骡马跟游人交汇而过,不至于挡住别人;而且树木稀疏,视野开阔,可以把雪山跟雨崩村整个放进镜头,确实是拍到此一游的绝佳地点。
我退后几步,背靠山壁,左右手拇指食指比成一个长方形,模拟相机镜头来取景。果然如小希所说,这里就是那张照片的拍摄地点。现在小希站的位置,就是她闺蜜舅舅的位置。而在她身后不远,曾经有个长得很像她死去同学的当地青年,牵着骡子走过。
小希背靠着我,还在呆呆看着雪山。我正想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说两句笑话,突然之间,我的脚下一阵踉跄,心悸气短,脑袋也有点眩晕。
我停下脚步,低头深呼吸,心里却一阵好笑。在翻越白马雪山4700多米海拔的垭口,在刚才徒步翻山的路上,都没有高原反应,现在下到海拔2000米的地方,身体却突然矫情起来了。
当我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尿了。
小希还是站在我面前,背对着我。雪山无声伫立在她面前,山顶上的冰盖却变成了……
血红色。
像从动脉血管里喷涌而出,还没来得及接触空气的那种鲜红。
突然之间,鲜艳得刺眼的血红冰盖,分崩离析,化成滔天的血色洪水,向山底下的我们席卷呼啸而来。
我惊慌地退后两步,突然一阵骡子的铃铛声,打碎了眼前的幻象,一切又回复了正常的样子。
我直起身来擦汗,正在想这是不是高原反应的一种现象,又该不该跟小希描述我看到的景象,却突然发现,她也后退着走到了我身边。
小希回过头来,看着我额头上跟她一样的汗珠,略带惊慌地问:“你也看见了?”
我吞了一口口水:“看、看见了,雪山,不,是鲜血的血,血红的血……”
小希点了点头:“血山。”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22楼2016-01-26 2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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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视野里先是一片黑暗,过了没几秒,我们就适应了眼前的黑暗,借着窗口洒进来的星光,大致可以看出室内的情况。
    我朝窗外看去,隔壁的几栋房子,灯光也同样熄灭了。看来不是这个餐馆的问题,而是整个雨崩村都停电了。
    餐厅里一片吵闹,不过我看见也有几桌人没什么反应,像是早就习惯了。隔壁的一桌牛高马大的应该是德国人,熟练地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把手机背面朝上放在桌子上,再在闪光灯上罩一个倒过来的纸杯。这样,就成了一盏简陋的小灯。
    看起来,他们早习惯了雨崩村里的停电。
    我依样画葫芦,用手机做了盏小灯,但是有多一盏的话会更好。水哥跟小明都表示他们的手机快没电了,小希很自觉地拿出手机,却找不到怎么样才能长开背后的闪光灯。
    我心里一动,借着机会把她的手机拿了过来,举起用手机背对着小希,确保她看不见我在屏幕上的操作。我装作在找开闪光灯的设置,其实偷偷打开微信,快速把那张秃头照片,还有旁边的那张聊天记录,发送给我自己的账号。
    村里的网络信号很差,图片传送得奇慢无比,幸好在小希起疑心之前,顺利传了过来。我偷偷吁了口气,赶紧选中这两条聊天记录删除掉,然后打开手机的闪光灯,放到桌上做成了另一盏小灯。
    小明这时候抱怨道:“什么破地方嘛,村里停电也就算了,这餐厅也不发电,真小气”
    水哥笑道:“不是小气,是他们没有汽油啊。我们今天是走路进来的,你们看见的所有商品,也是从山外用人力跟骡子背进来的,所以特别宝贵。你看他们做饭用的煤气罐,背进来可费了大力气。“
    小明若有所悟:”哦,原来是这样。水哥你说得没错,你们还记得吗?我们进山时看见一个小伙子,背着个生日蛋糕,肯定是给女朋友庆祝生日的。”
    小明话音刚落,像是为了羞辱她的判断一样,馆子的新加坡女老板,突然拍着手说:“各位,停电了,我趁机说一下,今天是我们厨师小龙的生日,他的好朋友小光特意从外面背了个蛋糕进来,给他庆祝生日。麻烦大家一起给小龙唱个生日歌好吗?”
    用蹩脚的普通话说完之后,老板娘又用英语重复了一遍。
    小明撅着嘴:”什么嘛,原来是送给基友的,现在搞基的怎么这么多。”
    小希在旁边补刀:“他们不是说吗,同性才是真爱,异性只是繁殖后代。“
    我嘿嘿一笑:“挺好啊,让他们真爱去,小希,我们什么时候来繁殖下?”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29楼2016-01-27 2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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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哥在旁边撮合:“小希,你就从了老鬼吧,给他生个小鬼鬼。”
      小希意味深长地看着我:“那要看你表现咯。”
      我当然明白她的意思,嘿嘿一笑,没有接话。按照小希的个性,遇到这种调戏,她应该会表现得很不屑。现在为了找到任青平,她愿意委屈自己,更说明这个人对她来讲有多重要。
      新加坡老板娘端出了蛋糕,在场的顾客们都很给面子,一起唱了生日歌。寿星公小龙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感动得都快哭出来了,说了一堆感谢雨崩,感谢老板娘,感谢大家的话,就差没感谢CCTV了。
      这一场庆祝生日的活动,让我们的上菜时间又推迟了15分钟。
      我们肚子饿得咕咕叫,只好找些话题来转移注意力。
      我问水哥:“水导游,明天我们的行程怎么安排?”
      水哥介绍说:“明天我们从上雨崩出发,去卡瓦格博,先到海拔……”
      小明插嘴道:“卡瓦格博?不是说不让爬了吗?”
      水哥解释道:“你听我讲,我们先到海拔3500的大本营,再到3800米的冰湖,这两个地方都可以去,但再高点就不让爬了,而且没有路,像我们这样的经验跟装备,就算想爬都不行。”
      我点了点头,问:“明晚在哪里扎营?我准备跟小希混帐,生个小鬼鬼。”
      水哥嘿嘿一笑:“明天不过夜,当天来回。去冰湖是雨崩旅行的必玩景点,路线很成熟,走得快的话来回5个小时就够了,所以你们也不用带帐篷跟睡袋。”
      我皱眉道:“不过夜?那我们带帐篷什么的进来干嘛?”
      水哥继续解释:“明天大家回来之后,看看体力能不能支持,如果没有太大问题,后天我们再从下雨崩那边出发,去卡瓦博格南侧的另一个湖,神湖,那里海拔高一些,有4650米。去神湖的路比较难走,不是每个来雨崩的人都会挑战,我们在那边住一晚,大后天回雨崩。这样的行程安排会很辛苦,因为第三天我们还得徒步出雨崩,不过把能去的地方都去一遍,也就不会留下遗憾了。”
      小明跟小希纷纷点头,这时候,隔壁桌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你们要去神湖?”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30楼2016-01-27 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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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这群香港人聊完,过没多久,村里的电力就恢复了。馆子里一阵欢呼,我却突然有些头晕,不知道是因为高原反应,还是因为空腹喝了太多梅子酒。
        好在十来分钟后,我们这一桌终于开始上菜了。由于是新加坡人在藏区开的店,那个生日的厨师小伙子,估计又是西北人,所以这桌菜的风味非常混搭。不过因为大家肚子都饿了,又是在这样条件艰苦的地区,所以都吃得特别香,连一盆稍微有点夹生的米饭,都被我们吃得底朝天。
        埋单之后,我们跟隔壁桌礼节性地打了招呼,然后就往回走。
        因为都喝了些酒,大家兴致跟这里的海拔一样,都有点高。如果是在深圳的话,下半场肯定去唱K,这里的下半场只能是睡觉。
        回去的泥路上,小明抱着水哥的大粗膀子,唱起了可能是90后之间流行的,我压根就没听过的歌。水哥一再告诫她要压低声量,说是藏民不喜欢喧闹,尤其是明天爬山的时候,更要特别注意。卡瓦格博是藏民们心目中的雪山圣域,如果违反了规矩,伤害了他们的民族感情——到头来可能就是伤害自己。
        听水哥这么说,小明把头靠在他肩膀上:“我都听你的。”
        我跟小希走在他们后面,我扭头对她感概:“啧啧,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这么温柔?”
        小希轻轻一笑,压低音量说:“等你帮我找……”
        我抢过话头往下说:“帮你找到任青平,对吧,好啦好啦,你放心。”
        回到客栈之后,我先洗了澡,然后水哥去洗。
        高海拔地区昼夜温差大,夜里也来越冷,我穿上了羽绒外套,到阳台上看星星。头上的星星层层叠叠,可以感知到它们不是平面的,而是立体地散布在宇宙之中。而我脚下的这个巨大、一辈子都走不完的地球,其实也只是漂浮在星空里的,沧海一粟。
        在星辉的闪耀下,卡瓦格博沉默不语。跟恒星比起来,雪山也不过是一个短暂的、马上就会融化的冰棍;而和这短暂的冰棍比起来,人类的一生也足够短暂,爱一个人或恨一个人,更是转瞬即逝的事情。
        是的,不要怀疑,即使是白天里如此猥琐,一心只想着推倒小希的叔,也会有这么矫情的时候。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两张图片。从小希手机里发过来的那两张。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34楼2016-01-28 2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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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里一乐,更加确认了自己的想法,这肯定是小希的恶作剧。不如我现在就冲到她房里去,抢过她的手机,估计她还没来得及切换帐号呢。
          我正在考虑要直接从阳台翻过去,还是绅士点过去敲门,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我打开联系人里“新的朋友”那一项,再点开神秘人的申请消息。果然,就像我印象中的那样,在“来源”的一栏里,写的是“附近的人”。
          很久以前,叔玩过微信的这个功能,叔也知道,只有在你自己也开了附近的人,别人才能搜到你,而过一段时间,你的地理位置信息就会被清除。
          问题就在这里,叔又不靠这种LBS功能来约,上一次打开附近的人,起码是在半年之前。
          那么,这个神秘人是怎么找到我的?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
          叔是个怕麻烦的人,知道手机丢了会造成多大的困扰,倒不是钱的问题,而是很多信息都有可能泄露,而且补办sim卡需要去营业厅。所以,这个iphone 5s总是随身携带的,我可以肯定,今天没有别人玩过我的手机,更不用说用它打开微信“附近的人”这个功能。
          还有,在我刚打开微信,看用小希手机发送的这两张照片时,联系人那里是空的。也就是说,这个神秘人就是在我看照片的这几分钟里,加了我的微信。
          这个时间,也拿捏得太准确了吧?
          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种可能,如果这不是一场恶作剧,不是小希或者谁的马甲,而就是任青平——那个死了然后又复活的人?
          一阵风吹过来,带着雪山的冰冷气息。
          我打了个冷颤,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又慢慢消散。
          嘴角浮起一抹笑意。有意思,有意思。
          这件事情,越来越好玩了。
          我在心里决定,明天一早就要起来,拿着照片去问那些马夫。就算他们不知道,我翻遍整个雨崩村,也要找出这个长得像任青平,或者根本就是任青平的家伙。
          对了,还有那句莫名其妙的话,“我更喜欢大黄蜂”,明天跟小希说一下,看能得到什么线索。
          吱呀一声,背后的门突然打开,我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却是水胖子。
          “你丫在干嘛呢,还不睡觉,明天能起来爬山吗?”
          我嘿嘿一笑:“睡,现在就睡。”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37楼2016-01-28 23: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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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找了个借口让水哥跟小明坐着等,然后走快两步,追上了小希。
            餐馆门外,过完聚集了六七个牵着骡子的当地村民。说实在的,叔作为一个南蛮子,从小没见过骡,第一眼还以为是长得比较矮的马,因为这个还被水哥讥笑了一番。
            牵着骡子的这群马夫们,大部分是男的,也有一两个女的,看上去都是当地的村民。他们穿着拉里邋遢的棉布衣服,皮肤黝黑,表情木讷,我在怀疑他们能不能用汉语来沟通。不过,一目了然的是,那个长得很像任青平的人,并不在里面。
            小希心里果然很焦急,笔直朝着马夫们走去。我心里还是有点怀疑,她是不是知道我偷了照片,所以昨晚故意用马甲来微信号加我。所以这时候,我决定试探一下,于是说:“小希,你把那张照片发给我吧,我们分头问。”
            她转过头来看我,皱着眉头,像是在考虑我的建议。我认真地观察她的脸,犹豫的表情非常到位,如果是装出来的,那么她是绝对的实力派。
            几秒钟之后她说:“不行,万一你拿给水哥他们看呢?”
            我心里已经有了判断,不过还是继续往下演:“等下问完了我就删掉,当着你的面删。”
            小希扔下一句“信不过你”,然后就扔下我,大踏步朝那群马夫走去。
            我看着她的背影,根据我的判断,小希确实不知道我偷了她那两张图片,更没有用马甲来加我。而能够用“附近的人”这个功能加我的,坐标在我的1000米之内。在方圆十公里内,只有雨崩这个村子。也就是说,加我好友的那个神秘人,就在这个村子里,在我的周围。
            究竟是个恶作剧,还是说……
            在强烈的好奇心驱使下,我加快脚步,追了过去。
            小希已经逮住一个牵着骡子的藏民大哥,打开手机里的照片,展示给他看。
            高原强烈的阳光下,手机屏幕的照片看得不清楚。那大哥又只会简单的普通话,对于跟租骡子相关的比较熟悉,其它的交流起来就很着急了。
            我们耐心地问了几分钟,才确认了一个事实:藏民大哥的意思是,图片里的这个同行,他没有见过。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39楼2016-01-29 2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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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边水哥跟小明已经走了过来,让水胖子听到我们说话,事情就暴露了,我要推倒小希的必要非充分条件就失败了一个。
              小希在背后偷偷推了我一把:“你去把他们带走,我来问,晚点告诉你。”
              时间不容许我多想,目前也只能这么处理,我于是朝水哥走了过去:“没租骡子,没呢,就是那个小希她想知道骡子是怎么来的,研究下骡子的生育能力,实地考察下它们的生殖系统。”
              小明对这个话题也很好奇:“骡子不就是骡爸爸跟骡妈妈生的吗?”
              水哥笑了:“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骡子本身是没有生育能力的,它是马跟驴的杂种,又分成公马跟母驴、公驴跟母马交配生下的两种……”
              我就这样成功地把他们拦截了下来,站在那里听水哥详细讲解了骡子的来龙去脉、前世今生,小明笑得花枝乱颤,粉拳往水哥的背上捶。
              等水哥给我们科普玩,小希也得到了她想要的信息,走到我们身旁。
              我给她使了个眼色:“怎么样,考察清楚了吗?”
              小希也听到了我刚才打掩护的话,这时候点点头,掩饰道:“去你的。”
              她脸上的表情却非常纠结,如果不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又还没被我推倒,我会形容她的表情像是吃了屎。我心痒难耐,不知道那马夫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这件事情也就过去了,水哥虽然未必相信我扯的谎,但他也没必要深究。
              我们又回了房间,拿好简单的行囊跟登山杖,就朝着冰湖的方向出发了。水哥说这一路上的设施很完善,人也很多,所以用不着雇向导,顺着路走就行。
              我们走过了昨晚吃饭的那个梅里café,再走10分钟出了上雨崩村。村外是一片开阔的草场,有几个地方绑满了五色风马,还有刻着六字真言的巨石;再走过去,就进入了一片原始森林。
              虽然已经是秋天,但森林里郁郁葱葱的,头上是绿色的树叶,身边是淙淙流水,脚下是落叶、骡马粪便腐烂而成的黑色泥土,被踩出一个个的坑,坑里有前几天下雨的积水。我们都穿着橡胶大底,GORE-TEX面料的登山鞋,所以也不怕水跟滑,踩着烂泥啪嗒啪嗒地走过,感觉跟小时候去郊游差不多。
              一路上果然像水哥说的,沿路都有垃圾桶,爬山的人也很多;跟徒步进雨崩那条线路一样,这里也是城市里登山公园的放大版,不同的是多了巨大的树木,还有抬头就能看见的雪山。
              在树林里走着,一开始是平地,过了一会有了点坡度,都可以很畅快地走。这些地方的树木都很茂密,光线昏暗,我只能摘下装逼用的墨镜,不然怕会摔个狗吃屎——字面意义的,因为一路上有很多骡子拉的屎。
              再过20分钟,我们走到了一个山坡前,从这里就要开始爬山了。奇怪的是,在山坡前有一片开阔地,光线陡然明亮起来,我又可以顺理成章地带上墨镜。再看一看四周,脚下是细密的苔藓,巨石,但是树木却都很细、很矮,估计是这几年才长出来的。
              这里也有巨树,但都是拦腰倒在地上的,而且都朝着同一个方向,就是朝着山下,我们来的方向。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41楼2016-01-29 2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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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树倒下来的形状,让我联想起一群人往山下四散逃命,然后从背后被扫射撂倒,扑倒在地的形象。
                我朝一颗倒下的树走过去,看上去它躺在这里有些年月了,树身上长满了苔藓,像是卧在地上的绿色巨蟒。一开始我以为它是被人砍倒的,但是仔细看了一下树桩,却不是斧头砍过的那种整齐,而像是被某种巨力硬生生折断。
                在叔生活的沿海地区,大台风来的时候,树有可能会被连根拔起或者折断。可是,云南又没有台风。这样的话,只有一个可能。
                水哥这时候从我身边走过,他嘿嘿一笑:“怎么样,搞不清楚吧?”
                我不服气地说:“你又知道我在想什么?”
                水哥指着地上的树:“你在想这树是怎么倒的。”
                我说出了心里的猜想:“不就是雪崩压倒的嘛。”
                说完这句,我心虚地往山坡那里看了看。这里离雪线还远得很,海拔相差快1000米,中间隔了好几公里的距离。实在难以想象,怎么样规模的雪崩,会把这山脚下的树都推倒。
                水哥点点头:“你说对了一半,这树倒下是因为雪崩,而且,就是1991年的那次雪崩。不过,那次雪崩根本没到达这里。”
                这时候,落在后面的小希跟小明也赶了上来,小明抱住水哥的手,一脸崇敬地说:“哇,水哥你懂好多哦,那这树到底是怎么倒下的?”
                水哥对我们解释道:“实际上,雪崩连上面的笑农大本营都没有到,但是雪崩引发的声波,或者是超级强大的空气流动,把这些树冠巨大的树刮到了一些。雨崩当地的村民也觉得很奇怪,这种现象以前从来没发生,所以他们更坚信是山神发怒了,也更恨让山神生气的日本人。”
                听完水哥博学的解释,小明对他的好感度接近爆棚,如果水哥提出到这原始森林的哪棵树后面打野炮,估计她也不会拒绝。知识是这么宝贵,我现在终于有了直观的体验。
                小明挽着水哥的手继续朝前走,准备要爬上前面的山坡。小希给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她是要把从马夫那里打听来的信息共享给我,所以也放慢了脚步,跟她并肩走着,和前面的那对狗男女拉开距离。
                等到确认他们听不见之后,我压低音量问小希:“怎么说?”
                小希脸上阴晴不定,就像是阳光在苔藓上变换的颜色。
                犹豫了一会,她说:“那个大叔告诉我,他见过任青平……不,是仁青平措。”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42楼2016-01-30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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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愣了一下,仁青平措,很显然,这是一个藏族名字。
                  这个名字,证实了我的猜想,可是又推翻了我的猜想。
                  按照我一开始的推断,小希根本就是认错了人,那个牵着骡子的哥们,只是长得像她死去的同学而已,其实就是个雨崩村里的藏民。
                  仁青平措这个名字,证实他确实是个藏民。
                  可是,任青平这个汉族名字,给我的感觉是,仁青平措跑到了内地,因为要掩饰真实身份,所以给自己取了个假名。
                  这样说的话,仁青平措是个藏族人,他曾经跟小希在一个大学里读书,友达以上但开房未满。然后,一次小希不肯仔细讲的意外发生了,她以为心爱的任青平死了,但实际上,他金蝉脱壳,又跑回了藏区,恢复了藏族名字,当起了出租骡子的马夫。
                  可是,这个仁青平措又不是雨崩村本地的人,不然的话,那群马夫不会只有一个人认识他。
                  我的眉头都快皱成了死结,这件事情怎么想都不通。这个仁青平措,还有那个诱导小希进雨崩的神秘人,他或者他们,到底是要干嘛?
                  现在我知道,为什么小希刚听完马夫的话,脸上的表情会这么纠结了。
                  小希看着我脸上刚吃完屎似的表情,继续说:“那大叔是个好人,他还告诉我,这个仁青平措,不是马夫,应该是个牧民。大叔说他住在湖边,牵着骡子往外走,是去奔子栏采购日常用品。”
                  我一拍大腿,自己之前是太想当然了,牵着个骡子就当人家是马夫,忽略了别的可能性。
                  不过,雨崩附近有两个湖,我问小希:“湖边,是哪个湖边?冰湖还是神湖?”
                  小希低下头:“这个问题,我也问了很久,搞不懂是大叔确实不知道,还是大姐翻译不过来,总之,我没弄明白是哪个湖。”
                  我估计她难受的原因,不光是还没能找到人,而且从目前得到的信息来分析,这个心爱的仁青平措同学,对她隐瞒了相当多的事情。
                  我挠挠头,虽然自己心里也没想明白,不过看着小希失落的样子,就安慰道:“没事,反正两个湖我们都要去,沿途看看,再问问人,一定能找到他的。水哥不是有望远镜吗,我们找他借去。”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不定我们一爬到冰湖,就找到任青平,不,仁青平措了呢。”
                  小希勉强笑了一下,我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神秘人发给我的信息,那句关于什么鸡巴大黄蜂的。
                  我看了她一眼:“对了,小希,有句话我要跟你说。”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43楼2016-01-30 2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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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希头也不抬,一直朝前走:“你说。”
                    这时候,我们已经来到山坡前,正顺着一条人踩出来的小路,开始往上爬。小希在前面,我跟在她后面,这样万一她摔下来,我也能保护她。
                    我回想了一下神秘人说的话,按照记忆里复述:“我更喜欢大黄蜂。”
                    小希有点莫名其妙:“什么大黄蜂,你喜欢大黄蜂跟我有什么关……”
                    话音未落,她突然停了下来,害我差点撞到她屁股上。
                    她也不管正在陡峭的山路上,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她的喉咙不断颤动,声音比表情更加激动:“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小希站在比我高的位置,居高临下地双手捧住我的脸,激动地重复:“你再说一遍!”
                    叔虽然见过大世面,这样的阵仗也是被吓到了,差点就要往后踉跄,滚下山去。幸好,我站稳了脚跟,深吸了一口气:“我说,我更喜欢大黄蜂!”
                    我说完这句话,小希竟然哭了!
                    她的眼泪啪嗒啪嗒就往下掉,也顾不上去抹,泣不成声地说:“你竟然……你说……是谁告诉你这句话的?”
                    我被她的反应吓到了,怕撒谎会更刺激到她,于是老实交代:“是昨晚有个神秘的微信号加我为好友,让我转告你这一句。”
                    听我说完,小希的表情震惊了一下,然后又开始哭,一边哭一边笑:“是他,真的是他。他没有死……”
                    我猜到她所说的,肯定是仁青平措,但是光凭这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怎么能证明就是他呢?难道里面有什么秘密?
                    我解下手上的魔术头巾,递给小希擦眼泪——和鼻涕,小心翼翼地问:“你说的他是仁青平措吧?你怎么知道是他呢?”
                    小希用魔术头巾擦了一下脸,对于自己的失态,她也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对我抱歉地一笑。她深呼吸了一口气,调整下情绪说:“因为这句话,是他最后一次陪我去看电影,看完之后说的。不对,这句话是他想说,但是还没说出来的。”
                    我更加迷惑了,挠头道:“你的意思是?不着急,慢慢说。”
                    小希闭上眼睛,又深呼吸了一下,然后继续解释:“是这样的,09年上半年,我们在读大二的下学期,他陪我去看了最后一场电影,就是变形金刚2。那天晚上,出了电影院,我们走路回学校。在过马路的时候,我问他——擎天柱跟大黄蜂,他喜欢哪一个?然后……”
                    小希的情绪又开始激动起来:“他还没回答我,一辆失控的大货车朝我们撞来,他一把推开我,他自己来不及……他本来是可以跑的……”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44楼2016-01-30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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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也就是说,这句话是他本来要回答你的,但是当时被车撞了,所以根本没说出来。”
                      小希点点头:“是的!所以加我微信……不对,加你微信的那个人,一定就是任青平!他果然没有死。”
                      我皱着眉头,试图寻找另一种可能性:“当时还有别的同学一起去吗?会不会是被别听到了这句话,跑来恶作剧?”
                      小希坚定地说:“没有别人,那天晚上只有我们两个去看电影。在我们过马路的时候,斑马线上也没有别的行人。”
                      她突然降低了音量:“他在外面的时候很少牵我,但是那天晚上,他主动抱着我的腰,所以我印象很深刻……”
                      小希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不假思索,说明在事故发生以后,她反反复复地去回想,把细节全都记在脑子里了。我相信,她应该是没有记错才对。所以,她小希那时提的问题,理论上只有她跟任青平听见了;神秘人不但知道问题,还给出了答案,最合理也是最简单的分析,当然是——他就是任青平本人。
                      我挠挠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小希,我知道当时的场面肯定很惨烈,你也很伤心,这个问题会很欠揍,但我还是想问,他是当场就,就那个了吗?还是送到医院急救之后才……”
                      小希看来并不介意我的问题,解释道:“不,他没有当场死亡,甚至不是送到医院抢救无效去世的。”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的眼睛:“你记得吗,我说过他是在我大三上学期的时候去世的,实际上,那天晚上被车撞了之后,我跟货车司机送他到医院抢救,是他爸爸过来签的字。手术过后,他被医生宣判——脑死亡。”
                      我努力搜索脑海里关于脑死亡的知识:“脑死亡比植物人更可怕,就是脑部已经完全没有功能,靠呼吸机维持心跳,一撤掉仪器就会死掉的那种,对吧?有些国家已经用脑死亡取代心脏停跳,作为判断一个人死亡的标志,不过我们国内还没有跟进。是这样吗?”
                      小希点点头:“是的,但是他的父母不愿意放弃,每天两千多块的ICU费用都愿意承担。其实医生也一直暗示,让他们不要再坚持了,下场只会是人财两空,但叔叔阿姨却不愿意听。直到过了暑假,他才……。”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45楼2016-01-30 2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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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出发的上雨崩村,海拔是3200米,冰湖大概是3800米。叔去年买了个登山表,字面意义的,是芬兰一个牌子suunto,国内翻译成颂拓,型号是terra。这块登山表主要功能是装逼,辅助功能是可以显示海拔高度,这一路往上爬,我时不时就看看海拔,看我们垂直上升了多高的距离。
                        随着海拔越来越高,树木类型的变化也更加明显。叔不懂植物学,但也能感觉到越往上走,阔叶的树木越来越少,逐渐被针叶林取代了。这个季节,松树上挂满了比拳头还大的松果,有几次我们还看到松鼠在树上跳来跳去。
                        这一路上去,水哥跟小明在前面打情骂俏,有说有笑,再加上在大自然里活动,本来就能让人释放压力,身心愉悦,所以,我跟小希也渐渐忘了之间的疑惑跟困扰,开始欣赏沿途的风光,慢慢也开始聊了起来。
                        爬了两小时左右,我们翻过了一座山,来到一片开阔的草甸。我看了一下手表,这里海拔是3500。按照之前看的攻略,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笑农大本营。1991年的那次雪崩,后勤队员就是在这里,跟登山队员们失去联络的。
                        原始森林里遮天蔽日的树木不见了,眼前豁然开朗,雪白圣洁的卡瓦格博和其它几座高峰,连绵横亘苍穹之下;而我们所在的草甸,就像是被雪山环抱的,一个铺着绿色绒毯的摇篮。
                        绿色的草甸上,散布着几座木头房子,有骡马被拴在房子旁边,做生意的藏民们站着不动,像是游戏里的NPC。像我们一样的游人到处乱窜,像是在买物品或者接任务。再加上不远处的雪山做背景,有一种超越现实的美感,整个场景,就好像WOW里面暗夜精灵的城镇。
                        如果我们四人是一个团队,水哥当之无愧是肉,叔是ADC,小希应该是AP,小明是个奶。非常标准的配置。
                        小希的想法跟我一样,她伸出双手向上,欢呼道:“这里好美,好像魔兽世界里的场景啊!”
                        水哥也来了一句:“Loktar!”看来他是玩部落的。确实,看外形他就是个牛头人萨满。
                        小明没有玩过WOW,所以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啊?”
                        水哥嘿嘿一笑:“你们看,这里有卖方便面跟牦牛肉的,从这到冰湖还要一个多小时,你们看看,是先吃了饭再上去,还是回来了再吃?”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47楼2016-01-31 2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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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生间里的水声还没停,那是刚才小明进去之后打开的。
                          可是,小明就活生生地站在我面前,房门外面,她脸上表情很焦急,双手捂着自己的小腹说:“鬼叔,我来借个厕所。”
                          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如果眼前这个是小明,那厕所里那个又是谁?
                          眼前的小明没有理会我的感受,她的需求跟刚才那个小明一模一样,就是急着上厕所。急着上厕所的小明,推开了堵在门口的我,急匆匆就往卫生间冲去。
                          “里面有……”我话还没说出来,她已经拧开了卫生间的门,冲了进去。看来刚才那个小明进去的时候,急得连门都忘了锁。
                          “啊!”小明叫了一声。
                          我赶紧冲上去,把头探进厕所里。难道是这个小明见到了刚才那个小明,所以惊叫了起来?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同一个厕所里,这样的画面想起来就觉得诡异。
                          小明果然吓了一跳,不过是被我吓到的:“鬼叔你干嘛?变态啊?”
                          卫生间里只有一个小明,刚才那个已经无影无踪了。
                          小明一边嘟囔着说:“鬼叔你也不关水龙头,真是浪费,好了赶快出去,我要上厕所了。”
                          然后她砰一声就关上了卫生间的门,这一次记得锁了上去。
                          我站在卫生间门口,一时无法理解这三分钟内发生的事情。
                          先是门口进来了一个小明,她要借厕所,就冲了进去并且把水龙头打开了。两分钟不到,又进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小明,她也要上厕所,进去之后还把刚才那个小明开的水龙头,当成是我忘记关的。
                          这样诡异的遭遇,说出去都没人信。因为我自己都不信。可是,它就这么发生了。
                          冷静。
                          我掐了一下手上的肉,我不是在做梦,我也没有疯。
                          白天遇到了一个谜一样的穿越男子,小风,到了晚上,小明也学会了瞬间移动。除了用“时空错乱”这个原因,我无法来描述今天的遭遇。
                          不,还有另一种可能,时空错乱并没有发生,小风跟小明是一伙的,他们都是骗子。小风的做法下午已经考虑过了,小明刚才呢是进了卫生间,然后从窗口爬了下去,又冲上楼来重新敲响我的房门。
                          问题在于,如果真是这样,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鬼?”
                          刚才的房门忘了关,有个人走了进来,在我身后讲话。
                          一个字,把我吓得跳了起来。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60楼2016-02-02 22: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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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字面意义上的“跳了起来”,在这之前,我也以为这只是个文学性的说法。原来,人在受到的惊吓程度足够的时候,是真的会原地跳起来。
                            重新回到地面后,我的心一阵狂跳,勉强鼓起勇气,慢慢转过身去。如果后面站的是第三个小明,我估计会吓得当场尿裤子。
                            不过,我仅存的分辨能力告诉我,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
                            果然,是水哥。他手里提着一个红色塑料袋,正充满疑虑地打量着我。
                            我稍微松了一口气:“水、水哥,你他妈吓死我了。”
                            “干嘛呢你这是?”水哥一边把塑料袋放在桌子上,一边说,“鬼啊,你在做什么坏事,我叫你一声能吓成这样?”
                            我一边摸着胸口,一边说:“没、没事,没什么。”
                            刚才在我面前接连出现了两个小明,这件事情已经足够扯淡,再加上那个退房的小风累积的不信任感,总之,我要是把刚才发生的事情说出来,水哥肯定不会信。他只会笑我说故事编得太烂,要不然就是问我要不要买个氧气瓶,避免高原反应产生幻觉。
                            所以,在我想清楚该怎么办之前,还是先不跟他说了。
                            水哥看我站在那里发愣,目光越过我肩膀,看着我背后关起来的卫生间的门:“里面有人?”
                            我这才想起,那第二个小明还在卫生间里,仓促答道:“嗯有人,是小明,小明,她来借卫生间的。”
                            水哥一下子就炸了:“我说你怎么鬼鬼祟祟站在卫生间门口,被我喊一声还吓得跳了起来,原来是准备偷窥还是干嘛?鬼啊,不是我说你,小明这一路是我的人了,你就算对她有什么想法,也等到回去深圳再说啊。”
                            我看他完全理解岔了,赶紧摆手道:“我操,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品味有那么低吗?”
                            水哥更生气了:“什么意思!就你品位高,你倒是把小希搞定啊。”


                            IP属地:福建来自Android客户端261楼2016-02-02 22: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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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看气氛不对,再说下去又要冷场了,赶紧转换话题:“你刚才不是在洗澡吗,小明还到我们房间借厕所用来着。”
                                小希点点头:“是有这事,当时都我快洗完啦,让她等个几分钟,谁知道这样都受不了。”
                                我皱着眉头,心里的疑虑又加了一重。如果小希都这么说了,小明还有必要来隔壁借厕所吗?她这个行为的可疑程度,又增加了一分。
                                我不愿意让小希看出我在想什么,于是故意装出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你下楼时听到什么动静没?我感觉她跟水哥已经在啪啪啪了。”
                                小希也抬头看去,我们房间的那个卫生间灯已经灭了,从小阳台的窗口上,透过窗帘,传出来微弱的黄色灯光。
                                我啧啧道:“本来还说半夜才搞的,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定力都没有。”
                                她撇撇嘴说:“我们不理啦,他们开心就好。”
                                我喝了一口啤酒:“我是怕他们太拼命,搞到明天没力气爬山。”
                                小希哈哈笑道:“不会吧,说得那么夸张。”
                                我摇了摇头:“那可说不好,不过水哥还算负责任,刚才跟我说下去买水果,我猜其实是去买套套的。所以说还是结扎了好,像我一样,多省事。”
                                小希半信半疑地看着我:“你真的结扎了?”
                                我一本正经地说:“对呀,所以你跟叔睡,不用戴套都不怕怀孕。”
                                小希切了一声:“我才不怕怀孕,我更年期来得早,都绝经三四年了。”
                                我哈哈一笑,以为她也是在说笑,跟我说的结扎一个性质,也没往心里去。
                                然后我点点头:“嗯,双保险,所以我们无论如何都不用戴套了。”
                                小希认真地说:“一定要戴的,万一你有病呢?”
                              就这么嘻嘻哈哈的,几瓶啤酒一下就喝完了,我招呼老板埋了单,两个人一起回客栈。


                              IP属地:福建266楼2016-02-03 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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