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古老的节庆有古老的庆祝方式。
一如圣典与火刑，疯狂与克制。＂
　　他醒来的第一件事是：他的天使仍然不愿意见他。
　　第二件事是：天使来了。
　　第三件事是：天使背叛他了。
　　巨大的牆壁压向他，世界白得可怕，他尖叫，想退后，想去挠破牆壁，想离开这裡。观看行刑的人群躁动著涌向他，是的那些是火刑的证据，他们手裡握著闪闪发光的火炬，火焰跳动著落到每个人影的头上，他们模糊地笑著嘲笑著他，等待看他的处决。
　　他的审判天使站在最前方。他不得不意识到：是他带来了这些人，他的审判到了。
　　父亲仿彿站在后方，双手摆在他小小的肩上。他刚满七岁，犯下了大错。
　　他不断喃喃自语后退，发誓他只是想要试试看抱抱，想要被轻柔地抚摸，想要知道男生跟女生之间有什麽不同，他不是有意的，他不是有意的，他不是有意的！
　　父亲仍然站在后方。高大的像座塔。然后塔倾颓而下，落石几乎要砸到他身上，不那并不是一次倒塌，只不过是很大很大的父亲弯下了腰——
　　「再让我看见一次，你就得接受惩罚。」父亲说，「看到那扇门了吗？我会把你关进去，直到你知道错为止，Draco，不要让我失望。」
　　他尖叫。他尖叫他尖叫他尖叫。
　　门开了，他的审判天使走了出来，巨大的羽翼开展在佈满光班的空气中，审判天使有著黑夜一般的髮，闪电击中绿树一般的眼眸，他抿紧唇，好像在说你令我失望。
　　是因为他忍不住吻了天使，天使才终于想起了他的罪吗？
　　祂身后跟著一大群涌动的人潮，每个人都握著火炬，每个人都像燃烧一般红。
　　不要让我失望。父亲说。
　　你令我失望。天使说。
　　烧毁他！烧毁做错事的孩子！人们喊叫。
　　他尖叫，直到喉咙都撕裂。天使走上前来，双手捧上他的脸颊，绿眼睛裡写著经文，额间的闪电仿彿带来轰轰雷鸣，唇角锐利如一柄匕首。
　　「你要知道你犯的错。」父亲说，以匕首穿刺了圣经。
　　我知错了。他呜咽道，我知错了。
　　吻是错误的，吻是错误的！他忘记了，他又忘记了，对不起，对不起。
　　不要惩罚那个男孩，错的是我，错的是我，错的是我——！
-

　　Draco深呼吸。又深呼吸。又深呼吸。
　　睁开眼，晃动的黑与白让他一时间以为自己还在阿兹卡班，有著白色的天花板、白色墙壁与白色地板组成的无机质空间，还有白色床单和白色枕头，白色尿壶，白色囚服。
　　黑色栏杆。
　　直到三十秒后他才认出那个在他身上缓缓起伏的黑白色块是Harry Potter的白色T恤和黑色头发，他几乎可以笑说自己已经习惯和这个人纠缠著醒来了，如今连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但他为什麽感觉如此闷闷不乐？
　　有一阵子Draco只是茫然空洞，瞪视虚空，去听Harry Potter趴在他身上的轻轻呼吸。被人压著很重，但也足够温暖。Harry睡觉若是没做噩梦时总是特别安静，甚至不像普通人偶尔会打鼾或磨牙，就是单纯的安静。
　　Draco闭上眼，翻过身，好让Harry温热的身躯从他上方滑下来，对方的手臂仍然松垮垮地挂在他腰间。Draco不动声色地往他怀里缩了缩，继续装睡，好偷偷摸摸地汲取几分那人身上的味道。只是好闻，Draco对自己保证，只是好闻而已，没有什麽别的意图。
　　这种醒来后全身冰冷颤栗的感觉仿佛回到阿兹卡班孤孤单单的小床上。他又往Harry肩颈边钻去，只是要多一点温暖，同样没有别的意图，他只是想要更暖一点。Harry就连搭在他后腰上的手指都比他的心脏温暖，真不公平。
　　这个怀抱曾属于谁呢。他想著，恍惚著。未来又会属于谁呢，真令人嫉妒。
　　他比方才更清醒了几分，足够感觉到自己眼睛有多酸涩，这表示他昨晚哭过？昨晚怎麽——哦，那该死的魔药。该死的、该死的、万千世界找不出一个词足以形容那该死的该死的魔药。它简直毁了他的所有，尤其尊严。
　　唯一的好处大概是换来一个友好——怜悯他的Harry Potter。
　　喔不，他的思考怎麽了。Draco用力闭了闭眼睛，几滴液体从眼角滑了出来，半梦半醒间他的思想总是格外脆弱，他分明不被允许想这些的，他又忘记了。
　　若是父亲看见现在的自己，会怎麽说呢。绝对是皱紧眉头十分失望吧。他永远达不到父亲的期望，他不曾变成足够强的人，他一直都软弱、怯弱、贪图享受，脆弱的承担不起责任，他不是一个好儿子。父亲没放弃他不过因为他是唯一的儿子吧。
　　仿佛要严厉指责他似的，他脑海突然浮现起最终一战在学校大厅见到Lucius Malfoy的模样。他父亲看起来从未如此惊惶，一向梳得整整齐齐的长发纠结凌乱，一只眼睛还是肿的；母亲神色惊恐，他们在大厅里奔跑，拼命叫著他的名字，想找到没跟其他Slytherin一起疏散的他。
　　然后他们紧紧抱住他。像美梦一样。
　　他再次用力闭了闭眼睛。
　　或许他不该质疑父亲的爱。不该，不该。不该。
　　「Draco？」
　　另一个声音震荡著响起，Draco没有回应，动都不敢动。Harry Potter把手从腰滑到背上，轻轻拍著他，「嘘，别哭了，没事的，没事的。」
　　Draco才发现自己在颤抖。「我没在哭。」他说，声音哑的像喉咙被谁撕过。
　　他又比Harry幸运得多。一边无力阻止眼泪往外流，一边任凭Harry轻轻抱著，Draco隔著他肩头瞪视另一侧葬污的墙壁，想著Harry甚至没机会拥有一点点父亲的记忆，但去想像这点只会让他更想哭泣。
　　「我恨Voldemort。」他低声说，终于说了出来，第一次说了出来。
　　Harry Potter笑了，声音在胸膛与心脏形成共鸣。「我也恨他。」这是理所当然的。
　　「再告诉我一次，我母亲为什麽要对他说谎说你死了？」
　　「为了跟随大军到城堡去找你，她不在乎他的成败了，她只想找到你。」Harry回答，仍然在轻抚他背脊，像鸟羽擦过后颈。
　　「我父亲在不在那里？」他又问。
　　「我想想——应该在吧，我记得死前还有看到他。」Harry不确定地低语，「你不是知道吗？我记得后来有看到你们家在一起。」
　　是啊，他是明知故问。他只是想要确认，想要确定。
　　「他——」他开了头，又咽了下去，「我不知道，我只是想问问。」
　　Harry把他的额头抵上他的，Draco瑟缩了一下仿佛感到闪电烙上自己的钝痛，但Harry只不过想闭上眼睛。
　　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其中包含了早晨鸟鸣和圣诞节来临而在街上玩雪的孩子嬉闹声，令人惊讶的是Black老宅的两旁都是麻瓜住户，倒不是说这会让这高傲的家族改变态度，但确实是有趣的现象。纯血没办法在生活的方方面面都与麻瓜切割。说到底，他们都是人。
　　「被麻瓜养大是什麽感受？」Draco开口，又一次的明知故问，「那快乐吗？」
　　Harry脸上属于Harry的表情消失了。
　　Potter拉开了与他的距离，迷蒙的光晕跟著消失不见。他的友善消失，温柔消失，什麽都消失不见。Draco无法再为他的眼神归类。
　　「不。」Potter说，声音冷硬。「那没什麽好说的。」
　　Draco张了张嘴又闭上。突然一阵醒悟击中了他。他想起自己是谁，自己在哪，又为什麽和这个人在一起，而方才的一切不过是半睡醒时的迷茫之梦。他不可能和Harry Potter在圣诞节的一大清早从同一张床上醒来，还让他拥抱著自己给予安慰。
　　这太超越现实了。
　　「好吧。」
　　他想像自己把Malfoy的面具戴上，空气一下清冷了下来。他和Potter在床缘的两端，避开彼此的视线各自换下睡衣，迷茫的错觉迅速消失，只在清晨微光中留下了遗憾的影子。
　　「Malfoy。」
　　「嗯？」
　　「你的声音好哑。」
　　「我知道，我喉咙也好痛，昨晚我又干了什麽？」
　　Draco伸出修长的手指挠了挠自己喉咙，想像了一下掐住自己的感觉。
　　「没什麽，只是尖叫。没有缠人，没有拥抱，什麽也没有。」Potter淡淡地说。
　　Potter绝不会知道那两管药的差别。Draco阴郁地想著，他不会知道未曾改良过的原剂会把所有痛苦从幻觉中保存下来，在他醒来时成为持续折磨他神经的钝痛。
　　Draco也庆幸他不知道。
　　他绝不会承认方才的脆弱。他已经受够Potter那种安慰的行为了，受够了他眼底的怜悯和同情，他不需要那些。伴随痛苦而生应该是一个Malfoy的骄傲，任何苦楚都将成为他走向强大的垫脚石。
　　痛苦是必须的。是成长的一部分。是通往被承认的勋章。
　　「Malfoy。」
　　Potter又开口。
　　Draco转过头去，与那双眼睛对上。绿的就像死咒。
　　「我想跟你谈谈关于你魔药上瘾的事情。」
　　「不。」
　　Draco摇摇头，挤出一个冷笑，「我们谈过了这件事，我的回答是不。」
　　「你昨晚尖叫，像是遭遇到什麽极端可怕的事。我认为我们必须谈谈，我这里有一些资讯也许你想知道——」
　　「你猜怎麽著？我说不。」
　　「但是——」
　　「小Potty听不懂人话吗？不。我不会跟你谈，不会跟任何人谈，快点放弃管我，去处理好你自己那堆破烂事吧！」
　　他尖刻地大叫，往后退了两步。Harry Potter表情变得冷硬。
　　「少用那套对付我。」Potter说，朝他一步步走来，「你在逃避的时候讲话特别讨人厌，我最近才注意到这一点。这让我不禁好奇你过去在学校挑衅我时究竟想逃避什麽。」
　　「你想太多了！我没什麽好逃避的！」Draco厉声道，不断后退直到背脊抵上了墙壁。
　　Potter走到他面前，仿佛要以眼神将他压死。
　　「是吗？」他柔声问，「我以为我们做过协议，我会用自己的方式找出真相，我想当我有进度的时候，应该知会你一声。」
　　他掏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Draco认出那是原液寄来时用的外包装纸。
　　「真有趣。过去的你应该会闹得很大，让人为你主持公道，而不是像个乖宝宝一样忍气吞声，我记得你一向对遭遇到你身上的不公平对待反应激烈的，真不明白你为什麽要为他们掩藏这样的行为。」Potter语气中带著胜利。
　　「牢不可破咒。」Draco低声说，「那是牢不可破咒的缘故，我什麽也不能说。」
　　「你为什麽不求救？」Potter问，非常、非常逼近，「当我每一次说要和你谈谈时，你都应该老实向我求救，给一点点暗示也好，而不是像这样一避再避。」
　　「因为我不——」Draco张了张嘴，话语仿佛被牙关挡下。他说不出口。
　　「说啊，说啊，说了我才能帮助你。你不想摆脱药瘾吗？」Potter问，几乎和他胸膛贴著胸膛，吐出的热气再次抚过他喉间，引起一阵与现下状况无关的骚痒。
　　「因为我不想解决这件事。」
　　Draco自暴自弃地向后一槌墙壁，尖声大吼，「我他妈爱死了可以有一段时间什麽也不想，只要飘飘欲仙享受幻觉的时间。在你开始插手之前一切都很好，我成功改良了他们寄来的药剂，足以让那些痛苦全都消失，只剩下短暂而固定的快乐，而你却连这一点点宽恕都不给我！拼命问东问西，还害我吃药之后整个人行为异常！」
　　Potter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
　　「你知道那药有什麽作用吗？」他最后问道。
　　「反正是某种精神折磨药剂，实际上是什麽根本就无所谓。」Draco冷笑。Potter忽然伸手抵住了他身旁的墙壁，以某种强烈的眼神盯视著他。
　　「那是该死的心灵创伤灵药。」
　　Potter嘶嘶说道，「是管制药剂，非法添加了上瘾成分，感谢我甚至比你自己还清楚你服用的到底是什麽鬼东西！MALFOY你这**！」
　　「那又怎样！」Draco喊，「你想阻止我吗？强迫我停药？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他妈不想看你这样自我糟蹋！」
　　Potter用力拍上墙，恶狠狠地盯著Draco。「我他妈不想看到过去趾高气昂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小**傻傻地被魔法部恶整，却什麽也不说默默承受，见鬼了这根本不像你，你们非得要把每一件事都变得这麽难吗？为什麽没有一件事能够和以前一样？我真的快受够了！」
　　他手里的纸片飘落到了他们脚边，在阳光的照射下，纸片内侧阿兹卡班的徽印清楚可见。
　　「我已经没有了那个在魔法部关系良好，在校董会呼风唤雨的父亲了。」
　　Draco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声苍凉。
　　「除了任凭当权的老家伙处置，你还要我怎样？」
TBC
[作者：
揪。
咪。]
可爱。~

29.
”我们如此愚蠢傲慢，以为可以解决别人的问题。
又以为替他人解决问题可以解决自己的问题。”
　　Harry挫败地低吼，再一次重重拍打墙壁。
　　「这是——这是不对的！事情不应该是这样！」他思绪狂乱，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麽。事情不应该是这样，所有事都不应该是这样，不应该这样接踵而至，惹得他心烦意乱，Malfoy不应该摆出那副放弃的模样，那麽无解，那麽哀莫大于心死。
　　以前的一切简单多了。他为什麽要关心Malfoy？为什麽在发现他的药剂来自阿兹卡班会这麽愤怒？把Kinsley挤下去的新任魔法部长看起来就会是做出这种事的人，他分明不应该感到意外，而且Malfoy是个该死的食死徒。但愤怒——愤怒，淹没了他。
　　Harry死死瞪著那双灰眼睛，他竟敢这麽平静地回望，他竟敢！
　　那双眼睛，明明昨天还盛满了恐惧，总是笑著喊他天使的Draco惊慌失措，像个彻底精神崩溃的孩子。当Wealsey一家人出现在大厅时他的惨叫令人肝胆俱裂，甚至连Harry都无法靠近他一步，一靠近他就开始道歉，狂乱地、疯狂地道歉，不断不断不断道歉道歉道歉。Harry扯住了眼前那个Draco Malfoy的衣领。
　　「别拿那种表情对著我。」Harry吼道，「我知道你是什麽样子的，休想——拿面具——对著我！」
　　Draco Malfoy瞪著他。
　　「别说得好像你了解我似的，Potter！」他啐道。
　　「去你的我都认识了你快八年了，你哪天开始长胡子我都知道！」Harry冷笑。
　　「真的假的，Potty，你居然有这麽变态——」
　　一声劈啪突如其来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
　　老Kreacher微笑著往上看著他们。
　　「Harry主人，Draco小主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需要为您们端上来吗？」它满怀希望地搓了搓长手指，「无论两位主人等等要做什麽，都得先补充体力是不是？」
　　Malfoy倒抽了一口气，好像突然意识到他们靠得太近，Harry整个身子几乎已经把他压在墙壁上了。
　　接著他毫无预警地膝击了Harry的重要部位。
　　「离我远点，变态疤头！」
　　「FUCK YOU MALFOY！」
　　Harry痛的眼泪都喷出来了。
-
　　等Malfoy吃完早餐回到卧室时Harry还可怜兮兮地趴在那儿。
　　「好啦，Potter，别这麽戏剧化。圣诞快乐。」Malfoy语气真挚，至少如果不算上他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的话，应该算是真挚。
　　「圣诞***快乐。」Harry呻吟，「我总有一天一定要踢回去让你尝尝。」
　　「你把我压在墙上为所欲为呢，我只不过反击而已。」
　　「别讲得好像我骚扰你，变态雪貂。」
　　「是是，纯情疤头。你要不要看看我送你的礼物啦？八年来第一次喔。」
　　Harry把自己努力从趴著转成仰躺的姿势，由下而上瞪著立在他身侧笑得很诡异的Malfoy，对方手上还端著一盘三明治。
　　「我希望你也看看我的。」他充满恶意地说，爬起来端走那一盘早餐，走回到自己的床脚边，把一个三明治塞进嘴里。嗯，熏鲑鱼。
　　那里果真一如往常堆著一堆礼物，Harry想等吃完再开，所以他开始偷瞄Malfoy拆他那一小堆礼物的表情，Harry庆幸自己昨晚有趁对方意识不清时，确保了他自己从麻瓜伦敦买回来的礼物放到了最上面。
　　「HARRY POTTER！你疯了吗！」
　　他大笑，接住Malfoy扔过来的那一大坨又软又绿的东西，笑到栽倒在床上。Malfoy双眼冒著火大步走过来踢他床缘。
　　「蛇蛇——绒毛——超大——玩具——不好吗？」Harry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抱著那坨又长又大的绒毛软蛇在床上滚来滚去，那条软趴趴的蛇比他整个人身体都还长，而他还算高的。噢，Malfoy的表情简直无价。
　　「不好，你这**。」Malfoy跳上床，开始搔他痒痒，「幸好我已经报复回来了，等你拆礼物看你还乐不乐得起来，你这——愚蠢的——疤头！」
　　「停停停，停下来啦！」Harry拿那条蛇当挡箭牌到处闪避，「它可以伴你入睡，生气的时候让你咬两口，而且还是代表Slytherin的绿蛇蛇！有什麽不好！」
　　「哪里都——不好——你这个——混帐！」
　　他们愚蠢的、跟低年级男生没两样的扭打随随便便地以Harry从床上摔下来作结，幸好软软蛇当了他的垫背。Malfoy从床上往下居高临下地看著他。
　　「我应该现在再踩你一脚让你回味一下我们的六年级时光。」他高傲地宣布。
　　「哦，闭嘴。我要来拆我的礼物了。」Harry笑著坐回床边，用手指梳过凌乱的碎发，再把那条大蛇抱回床上放好。Malfoy呆呆望著他好一会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这家伙送的包裹几乎不需要费力找，它又高又长，立在牆边，只裹了一层外包装纸。Harry思考了两秒后决定先拆别的，在他撕扯其他礼物的包装纸时，Malfoy失望的视线一直紧紧跟著他。
　　George送了他一整盒「新出品！保证还原——救世主式闪电伤疤礼盒，附带黑魔王提示效果」，Harry乐孜孜地拆开来，一叠闪电疤痕的纹身贴纸落到他膝头上，造型比他头上那个真货要帅气得多，Malfoy好奇地拎走一张。
　　「疤头周边产品，人人都能成为疤头。」他取笑Harry，毫不客气地撕开然后印到右手臂上，然后伸出两隻手对比黑魔标记与闪电疤痕，「这挺酷。」
　　Harry好笑地望著他，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这一面的Malfoy。
　　「你变成疤手了，Malfoy。」他继续拎起下一个礼物，Weasley太太的手织毛衣，前襟织著——噢，死神圣物标志？噢，哇。他猜测要不是Ron就是Hermione把这个故事告诉了她。
　　Kreacher又送了一个礼物。Harry想起十六岁那年牠送了一包蛆，不过……他们关系改善了吧，应该？何况就算送蛆这次也得让Kreacher自己清乾淨。他谨慎地把手伸得离床很远，然后才拆开那个小包。
　　掉出了一本小小的食谱。
　　「牠可能希望我以后都自己煮饭。」Harry抱怨地喃喃。Malfoy好奇地探头过来，把那本食谱拿去研究。
　　「你知道吗？他是我见过最诡异的家庭小精灵。」Malfoy说，「我第一次看到有主人自己要求做饭就直接把厨房让出来，而不是一边哭叫一边拿头去撞牆担心自己做得不够好吃的精灵，某种程度上还真不称职。」
　　「那是因为牠没那麽喜欢我。」Harry淡淡地说，「要是你说要做饭牠可能就会开始哭了，我猜。」
　　「我比较好奇你和Dobby是怎麽认识的。」
　　Malfoy把食谱丢回他腿上，突然靠上他的后背，淡金色的前髮搔得Harry鼻子痒痒的，他忍住一声喷嚏。
　　「真的要说的话，是一个愚蠢的故事。」
　　他稍微躲开了点，弯身把Ron和Hermione合送的礼物捧上来，那东西很小但很重，包得四四方方的，不晓得是什麽。以Harry对Hermione的理解可能是某本超厚的迷你精装书，但这种情况下Ron应该就会送他一些别的有趣玩意儿才对。
　　「二年级的时候，他从你家溜了出来，跑到我麻瓜亲戚家来想阻止我去上学。」他一边拆那複杂的包装，一边开始跟Malfoy叙述Dobby的故事，包括牠使的飘浮咒如何害到他（没有提及一丁点关于铁栏杆的事）、牠的魔法阻止他上火车导致他们不得不开飞车去学校，还有，当然，那个发疯的博格打断了他的手。
　　等他讲完二年级的部分时Malfoy已经笑到抱著那条蛇滚来滚去，Harry气恼地撕开最后一层包装，裡头是一个精巧的漆木盒子。
　　「你说，我家的小精灵，因为太爱你了所以给你製造出一堆麻烦？我应该照牠希望的给牠加工资才对！」Malfoy继续笑得拍床，Harry想了一下决定不理他，小心翼翼地把附带在裡头的钥匙插进那漆木盒子的锁孔，轻轻转动。
　　一个又小又黑的迷你储思盆装在裡头。
　　「哇，Ron……Hermione。」他惊叹地看著那份礼物，Malfoy停止爆笑，把头搁到他肩膀上一起观察那个小而珍重的礼物。
　　「这很稀有，是非常罕见又昂贵的魔法物品，就连我父亲都只能收藏到那麽一个……他们一定砸了重本。」Malfoy叹息道，语气听起来又羡慕又嫉妒。
　　「这很有用。」
　　Harry轻声说，谨慎且珍惜地捧出那个石盆，比Dumbledore的小了一圈左右，但他猜测功用不会差得太多。他用手轻抚那雕刻著古代神秘文字的表面，盆子是空的，全新的，还没有被放入任何记忆……如果在他已经喝过那麽多记忆巩固魔药的情况下，为什麽他们认为他还会需要一个储思盆呢？但是，不得不否认或许未来很有用，或许……
　　「你想试用看看吗？」他轻柔地询问Malfoy。
　　「啊？我？」Malfoy愣了一下，「等等，你知道怎麽用吗？你真的知道那是干嘛的吗？」
　　「我知道啊，我用过，很多次。」Harry说。想起最后一次他从储思盆中看到的记忆，突然庆幸起他再也不需要去用Dumbledore的那一个了，可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机会看到自己必须去死的记忆的。
　　「好吧，因为我不知道它怎麽运作。」Malfoy皱眉说。
　　「用来整理你的记忆，把那些想不通的事情从脑子裡沾出来，扔到盆子裡，就可以在有空的时候一看再看那段记忆，方便于整理思绪。」Harry简单解释，取出自己的魔杖，从太阳穴处轻轻卷动，银白色的物质沾上了冬青木魔杖，像风凝结成软膏。
　　他不知道怎麽解释自己的突发异想，稍早的争执虽然被打断了，但昨晚的事情一直盘旋在他脑海裡，他无法不去想昨天行为过度异常的「Draco」，无法不去在意，他必须——他必须做点什麽。
　　记忆落入了崭新的储思盆中，在裡头打著旋儿。他示意Malfoy靠近。
　　「你想给我看什麽？」对方警戒地问。
　　「你看了就知道，只要把鼻尖碰上，就可以进去裡头看看记忆。」Harry说，语气中不由得带上了一丝冷酷。
　　Malfoy乖乖把头往下低，储思盆放在Harry的大腿上，他不由自主随著对方靠近的动作屏住呼吸。然后Malfoy的身体突然没了力气，就这样歪倒在他身上，淡金色短髮在黑色牛仔布上鲜艳地四散开来。
　　Harry必须安静地等他从记忆中回来。他强迫自己深呼吸。
TBC
[作者的话：
下一章就是「那天晚上疯狂Draco到底如何惊吓了Ｗeasley一家人」的精彩大解密啦（划掉）]

什么时候更新

30.
”那不是我。那不应是我。
脆弱？悲痛？内心的孔洞？那不是我。
我应当完美而强大，应当无懈可击。”
　　Draco的鼻尖一碰到那银色的表面，就整个人被吸了进去，头上脚下地坠入那片茫茫虚无之中。
　　有几秒他在寻思摄魂怪之吻会不会就像这样？思想、记忆乃至于灵魂，就像这样从身体里倒了出来，像倒出一袋全口味豆一样轻松简单，然后就结束了？
　　但事情容不得他细想，凄厉的尖叫声炸开了他耳朵，在空旷的空间里悚然回荡著。他捂住耳朵，认出自己所在的位子依然是老Black宅邸，不过不是原本的卧室，而是地下餐厅通往大厅的楼梯之间，幻影般的他和一大群震惊的红毛Wealsey一起站在门槛上。
　　Harry Potter就站在大厅里，离这里不远，接著Draco看到了自己——苍白、诡异、恐惧，他的瞳孔平时有这麽大吗？看起来简直像精神错乱！接著又过了几秒，他意识到发出恐怖尖叫声的人是那个地上的自己。
　　这是Harry Potter平安夜的记忆。
　　Draco试著在Ronald Wealsey面前挥挥手，他毫无反应，看来这里只能重现发生过的事，无法影响和干涉，事情已经过去了，他们不会察觉到有人在重播这一切。若不是储思盆太过昂贵稀有，Draco觉得这比录影机或他的录像水晶球要高级多了。
　　至少，他的尖叫声可真清晰。
　　Draco走到另一个自己，准确说是前一天晚上的自己，和现在距离大概还不到十二个小时。他走到Potter旁边，好奇地盯著那一个自己瞧。
　　Draco Malfoy在哭。Draco Malfoy本人都没见过自己哭，然而现在Draco Malfoy***在哭。见鬼。他尖叫，还哭，在一大群Weasley家的红毛猩猩面前！
　　Draco现在也想尖叫了，然后他注意到Potter移近了几步，又近了几步，看清状况后当机立断，一挥魔杖变出了一片巨大的帘幕把那个在地上尖叫滚动的Draco Malfoy遮住，严严实实的挡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Hermione，麻烦帮我一下，送大家离开！我这里有点状况！」记忆里的Harry Potter大喊，真实的Draco看见Granger跌跌撞撞地跑到壁炉旁边，领著那些震惊的Wealsey家人，Ron甚至担忧地朝黑幕的方向瞥了几眼。
　　Draco不可能不酸酸地承认他确实感激Harry，他毕竟维护了他最后一丁点的尊严。
　　「你一个人行吗？」Granger大喊，其他酒醉的Weasley们在她催促下一个个穿过壁炉，困惑地消失在绿色的火焰中。Harry朝她用力点点头，「我一个人更好！你还记得上次吧？」
　　上次？Granger见过？他看著她咬了咬下唇，神色忧虑。
　　「上次那时候状况没有那麽糟啊。」Granger说，仍然站在壁炉边绞著手，「Harry，如果你一个人没办法，随时呼叫我或Ron，你知道，这点上我们不会介意他是Malfoy。」
　　「我知道。」Harry向后梳开黑色碎发，Draco不得不承认这动作很吸引人，局外人的他其实不怎麽能感受当下他们两人的紧绷，「感谢你们，但只有我一个人会更好安抚他，圣诞快乐！」
　　「你也是。我会去跟他们简单解释的，唉，不会说太多真相。」
　　Harry点点头，等最后一个人也消失在壁炉后，一挥魔杖让帘幕消失，地板上的Draco已经喊累了，只是以惊恐的灰眼睛瞪著靠近的人，眼角泊泊地流出泪水。
　　「我错了，对不起。」当Harry Potter靠近他时，Draco听见那个自己在嗫嚅著，声音像磨坏的琴弦，但咬字清晰，表达清楚：「我错了，我错了，不要惩罚他，惩罚我，都是我，对不起，对不起——」
　　他看著Harry缓缓蹲下，以非常温柔的力道捧起地上那个Draco的脸，从这个角度看不清那男孩脸上的表情，只是当时的自己看上去没有丝毫被安抚，仍然不断抽泣和呜咽。清醒的Draco痛恨这一切竟然都被Potter看得一清二楚，甚至还能像这样清晰地成为一段重复播放的记忆。
　　「你没错。」Harry低声说，「你没错，你是好孩子，不会有惩罚，不会的。」
　　他看著他把另一个Draco拥进怀里，轻抚他金色却沾上灰尘的短发，用那种哄孩子似的语掉反覆呢喃，你没错，你是好孩子，Draco几乎无法忍受再听下去。
　　「我错了！」
　　直到最后，那个Draco Malfoy哭到累了，都没有被成功安抚。
　　「你没错，你很棒，你没错。」
　　「我错了，我错……」
　　记忆开始融化消失。变成白色。变成混乱不清的思想风暴。
　　不一会儿他就发现自己正枕在Potter大腿上，对方正低下头瞧他，绿得要命的眼瞳就这麽直直撞进他眼底，Draco哆嗦了一下。
　　Potter的手掌放上他眼帘，轻柔地让他闭上双眼。记忆里的大厅太暗了，一下子让他无法适应外头的光线，黑暗确实令他舒服的多。
　　「怎麽样？」Potter问，语气中奇迹般没有丝毫嘲笑。
　　「糟透了。」Draco喃喃，放任自己表现得像**，「想像一下那是你，你得看你自己那副丢人的样子，哦，真是折磨。尤其还被多年来的死对头和一整个敌对家族撞个正著。」
　　另一个男孩轻轻笑了。附在他眼皮上的手掌轻轻颤动著。
　　「为什麽给我看这个？让我自己知道有多丢脸？」Draco问，声音嘶哑。
　　Potter还没回答，他感觉到另一只手在轻轻梳开他的头发，有一瞬间他幻想了一下Potter苍白修长的手指滑过自己金发的画面，但他无法亲眼看见那样的场景。他喟叹一声，Potter轻柔按摩著他的发根深处，酥酥麻麻的很舒服。
　　「唔，」Potter沉思，继续爬梳著Draco的发丝，「我也是突然决定那样做的，我不知道，也许想让你明白为什麽我非常在意要和你谈谈这问题，某种程度上，我受到了很大的精神冲击，我想看过记忆的你或许会懂。」
　　「你为什麽要管我？Potter，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应该也能猜到，不只我一个人获得这样的待遇。所有犯人都在入狱时被强迫发下誓言不能和任何人提起。」
　　「你这样算说出来吗？」
　　「唔，擦边球吧。」
　　「我不会坐视不管的。」
　　Draco几乎要笑了出来，「没错，圣人Potter，无法忍受任何不公不义的事情，即使是发生在想夺取你性命的食死徒身上。」
　　「你从没想夺取我性命。或许有Dumbledore，但不包括我。」
　　「你怎麽知道？」你怎麽能这麽自信？
　　「你认出我了，但没有说。」
　　奇异的沉默降临在他们之间，Potter仍然一手搁在他眼睑上，另一手柔柔地为他按摩，Draco放任自己沉溺一会儿。
　　「任何时候你愿意和我谈了，请让我知道。」Potter悄声说。
　　「我想独处一下，然后我会给你答案。」
　　光辉灿烂的时刻该结束了。Draco半推开他，坐起身来，给大难不死的男孩一个虚弱的微笑。他确实需要好好思索一下，一个人。
　　Potter思考了一会，把储思盆放到一旁，又从地上捡起一个不知道什麽东西塞进怀里。
　　「好吧，我去厨房看看。需不需要为你带什麽让你心情好点的东西？」他询问。
　　「不。」Draco几乎要笑出来了，「你先把我的礼物拆了，我保证我心情会变好。」
-

　　Potter落荒而逃时Draco还在大笑。那面崭新的全身镜继续在他身后呼喊：「哦亲爱的，你的头发真是可怕！还有外套，你不应该搭那种丑陋的外套，从尺寸到颜色都丑得让你像头爆尾钉虾！试试我推荐的时尚品牌吧宝贝！」
　　他大笑著转过头来看那面镜子，「那我如何？」
　　「很美丽，像个王子。」镜子立刻谄媚地说道，「宝贝，我爱你的金色发丝，那让你看起来如此耀眼明媚，你的黑衬衫让白皙的皮肤更加闪耀啦，长裤也十分美妙地体现了你的长腿，哦，如果能再露点小蛮腰，保证那头黑色小骏马会为你痴狂得移不开眼！」
　　「噢，闭嘴！」Draco咯咯笑著转身，心情好上许多。他跳回自己床上，短暂享受一下得来不易的隐私，他又考虑了一下，决定就把那条软软蛇留在Potter床上。
　　他自己的礼物都还没拆呢。
　　Draco坐到床脚下，想在考虑自己复杂难解的问题前先看看今年收到了什麽礼物。坦白说他对此并没有太多期待，父母亲不在了，过去巴结Malfoy家族的那些小家族恐怕也不会有兴趣再送礼物来讨好最后一个没实权、甚至也没有自由之身的Malfoy，他们恐怕对与自己扯上关系还避之唯恐不及呢。
　　就是这麽现实。他的礼物除了Potter的**玩具蛇外只有两小包，而过去他每一年的礼物都是在圣诞树脚下堆得满满的。
　　他拆开第一包，Goyle送的，崭新羽毛笔与一盒包装得非常高雅的高级隐形墨水，附上一枚现形擦。说明书写说除了这枚擦子外任何咒语都不能让这款墨水显现。Draco想到自己为Goyle买的麻瓜零食尝鲜大礼包、和Potter保证不错但作用不明的饼乾模具还放在购物袋里，就一阵悲从中来。他摇了摇包裹，从里头掉出了一张纸条。
　　好好保重自己，老大。我知道你不能寄信给我们，不过我们都记挂你。
　　Draco一阵鼻酸，他小心地把纸条和礼物搁到一旁。
　　还剩下一个包裹。
　　他拿起来，重量和形状都像一面手镜。他猜不到这会是谁寄来的，不过想想他的礼物魔法部想必都检查过，应该不会有什麽问题才是。
　　包裹拆开后果然是一面手镜，Draco拿起来对著光转了转，来回翻找，终于发现到侧边的夹层里藏著一张小纸条，卷成非常小一张，还设下了复杂的忽略咒。他暗暗希望魔法部检查信件的人够粗心没发现，接著伸出手指抽出那一小卷纸条，打开是一片空白。
　　他心下了然，拿过Goyle送的现形擦用力擦了三下，果然是用同一款隐形墨水写的。熟悉的字迹显现了出来。
　　启动咒语是我们嘲笑过入口的话语。
　　非常Slytherin，也只有Draco能明白的暗号，他把手镜贴到唇边。
　　「蛇脸老妖。」他轻声说。手镜震动起来。
　　它原本还是普通的镜子，如今获得了启用，变成了一面双面镜，Draco轻轻摇晃，尝试著开口呼唤：「Pansy？是你吧？」
　　很快就接通了，一名黑发女巫的半张脸出现在镜面之处。Pansy Parkinson看上去糟透了，头发凌乱，脸上沾满了污泥和小树枝，但她笑得好开心。
　　「Draco，我们好想你。」女巫小声说，泪眼蒙胧地朝他微笑，「我就知道你还记得，那一次地窖的通关密语太好笑了，我相信你一定马上就会想起来。」
　　「一生难忘。」Draco咧嘴笑道，「你们怎麽样？我出狱期间都没法连络上你们，你看起来好葬乱，怎麽回事？」
　　「哦，我们之后再慢慢说。」Pansy的眼神警戒，「你那边有人吗？或者，正被监视著吗？」
　　Draco摇摇头，「Potter太信任我了，我现在是完全独处的状态。」
　　「太好了，喔，Draco，战争后的状况一切都好糟，尤其从学校毕业后。」女巫摇了摇头，双眼晶莹，看上去快哭了，「我怎麽样也找不到工作，所有人都晓得我是那个『在终战想要把Harry Potter送去给黑魔王的女孩』，甚至有一大群巫师女巫到我家来抗议，在外面设下各式各样恶作剧的咒语和陷阱。」
　　「所以你逃家了？」
　　「某种程度上，是的，我被逼得不得不逃亡，反正我爸妈都在阿兹卡班。所有雇主看到是我求职都会立刻大肆宣扬，我走到哪里都被抗议人潮堵住，」Pansy可怜兮兮地说，「我只不过就说了那一句话就已经这麽妻惨了，他们根本不在乎我连黑魔王本人都没见过几次，梅林知道当时我只是害怕而已！」
　　「你那时候真的太傻了。」他摇摇头，不知道该怎麽去安抚他的挚友，「明明知道学校有一大半都是Potter的后援会还那样说，傻女孩。」
　　「我也知道我傻。」Pansy低笑，「你不也傻吗，Draco？」
　　Draco叹了口气，点点头，「是啊，我们都太傻了。」
　　「不过还是有足够的小聪明，我订购了这盒最新款的保密墨水寄给Goyle，要他把这当圣诞礼物寄给你，我就知道你很快就能解开我的谜题。」
　　「那很简单，我们只能祈祷魔法部官员没注意到。」
　　「即使他们猜到最后一步也不会知道我们笑过的通关密语到底是哪一句，我还是挺有信心的。」
　　Draco压抑不住自己的微笑，虽然是傻女孩，但依旧是狡猾的傻女孩。
　　「Goyle怎麽样了？其他同学呢？」他问。
　　「住在Goyle庄园里，目前也没有工作，不过他也不急著找。」Pansy说，「Blaise和Theo一个去了法国一个去了德国，都是要暂时避风头，Millicent家里因为没参与到太多行动所以没什麽影响，Greengrass姊妹的父亲虽然入狱了但判刑不重，她们两个也没遇过什麽刁难，不过当然是因为她们长得好看又无辜啦。」
　　她哼了一声，显得不怎麽高兴，「反正最惨就我们几个，尤其是你，Draco，我们都还好说，毕竟战争期间我们都待在学校也没加入食死徒，至少法律上是自由之身。只有你状况最糟了，所以你没必要担心我们，是我们在担心你。」
　　「魔法部管我管得很严。」Draco性性道，「不管怎麽说，等我拿到N.E.W.Ts我就要乖乖回去蹲三十年牢了，人生目标超级明确，根本没什麽好担心的。」
　　「哦，Draco——」
　　「你要是敢怜悯我，我会对你下恶咒。」他威胁她。
　　「不，Draco，我想问问你有没有……」她在镜子中对他勾了勾手，示意他靠近一点，Draco左右张望确认了Potter还没回来，便把耳朵贴上镜子。她的语气轻如羽毛。
　　「有没有兴趣逃亡，来领导我们这些流亡在外的食死徒和准食死徒？」
TBC
欸嘿。

31.
＂她说她不是花，不用保护在玻璃罩子裡。
而你高高举起，把钢铁製成的她摔成了碎片。
她的碎片扎入你手中，从此你便逃离不了。＂
　　Harry把最后一个还没拆的圣诞礼物摆到餐桌上。Kreacher接到命令退下了，这裡绝不会有人打扰他，他小心扯了扯包装，谨慎地拨开那层纸。一个小小的玻璃盒子，裡头盛著五卷卷起来的羊皮纸，打上了绸缎的蝴蝶结。
　　他打开盒子，Ginny Weasley的花香气息扑面而来。有那么一会儿他就放任自己沉溺在那香气中，假装时间停留在六年级，恋爱方始，一切还很美好的时候。
　　当然，过去只是过去。
　　他们必须停止折磨彼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拿起了最上头的小卡片，看到Ginny熟悉的字迹他忍不住鼻酸，但眼角却是乾涩的。
致最亲爱的Harry,
　　我最终决定把这些日子以来的日记，整理成五封长信寄给你，所有曾经想说、现在想过的话语都在裡头。
　　我仍然爱你，也努力地理解过你，但我想我知道什么时候该放弃。
　　读完最后一封信后——无论是最近，或是几年后，来见我吧。让我们像朋友一般聊聊天，让我为你泡一杯加糖的热茶，然后我们就能各自走下去。
　　期待见面。
　　　　　　　　　　　　　　　　　　　　　　　　　　　　　Ginny
　　他取出标著一号的纸卷，深深呼吸，把纸张摊开来。
　　最上头新乾的墨水记录了这卷羊皮纸的日期来自于1998年5月到7月之间，下方的纸张和文字每一段颜色都不尽相同，他知道这是用魔法从其他的纸张移植而成的，就像一张纸被剪下，贴到另一张纸上头，只是巫师们的拼贴要无痕多了。
　　似乎就如同Ginny所说，这是一封由日记整理而成的长信，写满了她那段时间来的所思所想。一个一次性的总结，总共有五卷。Harry再一次深呼吸，感觉肺部有些缺氧。
　　他开始读。
-
　　海，Harry。我决定坐在这儿，把我想说的话写给你。因为用说的也许你听不见，也或许你听得见，却无法回应我。也或许写给我自已，好整理思绪。
　　先说说你身上的事吧。在最终战的隔天我们发现怎么样也叫不醒你，不得不把你转送到圣芒戈来，你如今是真正的救世主了，所有治疗师都恨不得接下治疗你的任务，他们迅速地给了你最大最好的私人病房，立刻把你排在第一要务。
　　你如今是真正的救世主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点也高兴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我甚至觉得你不会喜欢这样的插队，不会喜欢用特权去挤掉那些真正需要急救的病患，唉，但我又能做什么呢？他们甚至不听我说话，而且我也没高尚到为了其他人耽误你的治疗。
　　Ron和Hermione必须离开去处理一些事，我一个人待在病房裡，听著你的呼吸，写我的日记，感觉一切还不像真正结束了。我猜Hermione之后必须肩负起对外说明战争状况的职责，他们跟在你身边，了解你最多，而我对此一点忙都帮不上。
　　写到这裡我觉得有些生气了，你总是推开我，Harry。你说你喜欢我，不知怎么你似乎认为你的喜欢意味著骑士般的保护，把我保护在玻璃罩裡？我不知道，女人不是花，我们是人，不是需要保护的脆弱公主。我是战士。而你甚至不愿意在我所有家人都参与战争时让我留下，现在有时间了，我实在忍不住一再回想那天你来到Hogwarts的情景，坦白说越想就越愤怒。
　　我在Hogwarts战斗了一年。或许对你来说是小打小闹吧，和你们在外头的险峻冒险比起来对几个食死徒恶作剧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如果你看过Neville受伤最重的情况或许就不会那样想了——天啊，我在迁怒你吗？真该划掉这些文字。或者不划掉，也许你醒来后我可以拿给你看然后你可以笑我的蠢，说我想得太多，你知道的，对男生来说女生总是想得太多。
　　我想念你的拥抱，希望你只是太累了，很快、很快就会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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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Harry。一个星期过去了，你还没醒。
　　Ron和Hermione累死了，唉，我刚刚和你说过一遍，你的病床旁，现在我又忍不住把这句话写了一次，我怎么这么萝嗦？总之，我想你睡著了搞不好是种救赎，因为那些记者实在太烦人了，他们不断追问一切细节，但他们两人商量好在你醒来前不透露过多的事情，所以总是用无可奉告打发他们。
　　Fred的葬礼安排在下星期，希望你来得及参加。妈伤心极了，应该说我们全家人都伤心，但还是得假装打起精神好处理一切事情，有时候让自己忙起来会让事情变得好过，但我没什么可忙的——我还是学生身分，Hogwarts在重建，我九月份还会回去，其实大家都会回去，这一年等于是虚度了，根本没人上到课。
　　我想，你那时早就醒来了吧。我幻想和你一起上七年级的课，应该挺愉快的。想想我们能做什么？你还记得黑湖吗？我们可以坐在湖畔约会，上课传几封写满情话的小纸条——我们没来得及好好谈的恋爱，记得吗？你只是吻了我，然后我们一起开心地度过一小段时光，真正的战争就开始了。我期待著一场继续下去的热恋呢，而且到时候我也成年了，说来害羞，但我们可以尝试一些更成人的事情。
　　Ron会理解的，或者，我们可以瞒住他偷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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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继续，继续读下去，然后不知怎地睡著了。
　　Ginny的长信从他指尖无声无息跌落，他梦见了Hogwarts。
　　幼小的、柔软的、还纯真无邪的那个Harry Potter站在猫头鹰屋裡，大雪佈满了整座城堡，他从这一头去望窗外的那一头，有著苍茫大雪与黑色森林的远方。
　　Hedwig从他肩膀上离开，展开雪白的羽翼，飞向雪白的冬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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顶顶

不得不说这样的设定我真的很喜欢啊，楼主加油

一读下去就沉迷其中的好文！期待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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