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突然变成了不断变换着形态和颜色、不断扭曲着的诡异之境，一片光怪陆离的色彩和线条之中，只有威斯克神父无比清晰。
安逸突然暴起，意识突然之间变成一片空白，身体大部分感觉和感情被阻隔在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
身边没有趁手的武器，她便直冲过去，想要拧断他的脖子。
大概是被安逸突然的举动惊到，威斯克神父一时愣在原地来不及反应，被她十分轻易的扑倒在地，双手掐上他的脖颈。正要发力，突然有什么人从后面揪住她的衣领，一把扔了出去。
后来想了想，应该是一直守在旁边的暴君。
不过歇斯底里状态下的安逸早就什么都不顾了，感觉不到疼痛，也不知道恐惧，心里眼里只有对不远处那个人无尽的恶意。所以起身之后，根本没有理会那人旁边那个黑色的影子，又一次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
黑影动了一下，一道银光划过，消失在她上腹部。安逸感到右侧下肋部分一凉，速度明显慢了下来，不论她如何努力都快不起来。威斯克神父趁着这个机会跑向房间里侧通往地下更深处的楼梯，黑影再次挡在了她面前。安逸眼看威斯克神父就要逃走，急的眼睛都要瞪出血了，可是没有办法，等她甩掉这个麻烦的影子，他恐怕早就躲进潜艇里了。
在这一刻之前，对于报应这回事，她一直是将信将疑的，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让她觉得，也许冥冥之中真的有因果循环这回事也说不定。
威斯克神父已经跑到了楼梯口，她拼了命去追，旁边的黑影却挡在她眼前，一击擦过她的右腕，“哗啦”一声，无数光点在视野里乱飞。
那一击没有打中她，却扯断了她的手串。洁白圆润的菩提子滚的满屋都是，有一颗，正好滚到仓皇而逃的威斯克神父脚下。
眼看就要逃走的威斯克神父突然脚下一个踉跄，摔了个四仰八叉，半天爬不起来，安逸精神一振，任由黑影在自己背上留下几道深可见骨的抓痕，拼尽全力在威斯克神父站起之前冲到他身前。
想都没想就伸手拔下依然扎在她肋间的匕首，狠狠地，刺进威斯克神父的左胸。
胸腔不比其他地方，有肋骨保护，不注意的话，可能伤不到对手却毁了自己的刀。或者从锁骨的位置向下刺，切断直连心脏的大动脉，喷泉一样的快速失血会让目标在几秒钟之内死亡。或者，向她现在这样，从肋骨下方斜向上刺，同时握住刀柄旋转刀刃，力求彻底毁掉那个将血液送往身体各部的生命之泵。
一刀，两刀，保险起见还要再加一刀，第四刀直接隔断对方的喉咙，双保险。一切，就跟当初他教给她的一样。
温热腥臭的液体溅了她一头一脸，随着生命快速从身下的躯体里离开，气力也快速的从她的身体里抽离。
任务完成。
安逸呆呆的坐着，还没回神。突然失去了宿主的寄生虫掌握了对威斯克神父的躯体的控制，倒在血泊中的尸体抽搐着，蛇一样灵活的脖颈带着锋利的口器从胸腔中探出，蜘蛛一样的节足支撑着残破的身体站立起来，长长的触手卷住她，用力丢出去，砸破了大门，人直接落到地下室外间。
变异之后的寄生虫也想跟过来，但门框太小，强行进入不成，倒是造成了建筑结构的塌陷，将地下室的里外间彻底隔绝开来。
安逸躺在地下室外间，只是疲惫地、静静地躺着。
将近一年之前，她去伦敦找里奇·弗莱，一位很出色的催眠师，配合他进行了一次深度催眠，让他在自己的意识最深层刻下暗示，一旦亲眼看到威斯克神父本人，为了保证一击得手，一定要是本人而不是任何形式的照片或是录像，离自己的距离小于等于五米，暗示会被激活，那个时候，要屏蔽所有的认知，把自己变成不知道恐惧不知道疼痛的机器，不惜一切代价，杀死他！在目标和自己有一个死亡之前，暗示不会解除。
他做的比她要求的还要好，如果没有里奇的催眠，那一刀扎进她肝脏的时候就该跪了，哪里还能那么彪悍地战斗下去。
现在，她终于，解脱了。
身体的感觉在慢慢变得迟钝，肝疼也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
听觉好像也在恢复，只是没有之前那么灵敏了，似乎还在，慢慢减弱？
她能听见碎石堆后面里间屋里传来的打斗和惨叫声，应该是变异之后的威斯克神父和暴君在狗咬狗。
一片嘈杂之间突然加进一个冷静的女声，不断在说什么“自毁程序已经启动”。想了想，之前威斯克神父好像说过要毁了这个地方，大概早就在别墅甚至整个小岛之上都埋好了炸药，大概是在和暴君打斗的过程中触发了自毁程序。
这样很好啊，她想着，灰飞烟灭，省的死掉之后还要变成那幅可怕的样子，一点都不好看。
据说生命的最后三分钟，人的一生会在眼前闪过，她的人生回闪完毕，只花了不到20秒。
这就完了？
虽然意识已经在逐渐模糊，安逸还是觉得有点汗颜。她这一辈子，有这么无聊这么失败吗？
仔细想一下，好像真的是够无聊够失败的。发生的事倒是挺多，就是没几件是她愿意去回忆的。
这么一想，好像就这么死掉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真的没有吗？
好像……还是有的。
养了三年多的昙花还没看到过花开呢，一直想养狗还没养上，欧洲去了那么多次，都没有正经玩儿过，上次买的食谱只做了一半，还没来得及让那个人对她的厨艺感动一把，《萤火虫》虽然没有第二季，但是好像听说会拍一部电影把第一季结尾留下的悬念圆满了，可惜看不到了……更重要的是，她这个女朋友当得，未免太亏了吧？该尽的不该尽的责任都尽到了，临了还帮他挡了一大劫，到头来居然一点女朋友的福利都没享受到。
这么一想，好像遗憾还挺多的。
是啊，前几天还在充满希望地计划着未来，不到100个小时而已，她的未来就要永远埋葬在这里了。
还有那个人，那个人……
仔细又一想，自己所有的遗憾和希望，好像都跟那一段时光、那一个人有关。
也许这世上真的有报应，而他们，都不配得到幸福。
爆炸声越来越近，天花板发出断裂的声音，灰尘和小块的碎石不断落下，地面似乎在缓缓下沉。
有冰凉的液体滴落在脸上，顺在脸颊流进嘴角。
咸的？
哦，对了。她头顶上是盛满了血水的泳池，爆炸让地下室和楼上之间的结构产生了裂缝，泳池里的水顺着裂缝滴滴答答地渗了下来，落在她脸上。
用尽最后的力气睁开眼，渐渐模糊的视野里，看到天花板上不断有血水滴落。
就像是，下了一场红雨。

手机突然有了信号，十三迅速启动直升机，小五接通了通讯器，却只能听到一片杂音。
两人没有在原地干等，直升机低空飞行，目标直指小岛正中央，一路搜寻安逸的踪迹。
人影是半个没见着，倒是一路上一直听到海面之下传来“轰隆隆”的闷雷声，沙滩上的浪头突然大了起来。
不详的预感愈演愈烈，并且很快被证实——他们看到百米之外岛中心的别墅消失在一声巨响和漫天火光之中，爆炸的冲击波差点让直升机坠毁，亏得十三技术好。
直升机绕着废墟不断徘徊，爆炸声依然在继续，就在他们的视线里，整个小岛慢慢分崩离析，沉入海底，直到海面平静下来，再也看不出任何痕迹。
直升机上的两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楼主，不要啊，

楼主，求别太虐，难过😢

20个月之后。2006年4月。
高跟鞋清脆的足音回荡在一尘不染的走廊里，光可鉴人的瓷砖地上映出的是她意气风发的影子。
刚刚结束的会议上，她终于正式加入了Tricell的董事会，得到了她应有的地位。
哼，不过是终于拿回了属于她自己的东西，那帮老家伙居然还一脸的高傲，好像那是多么了不得的恩赐。论能力，她绝不输给公司内部任何一个研究员。论资历，要知道，Tricell可以她外公的家族一手建立起来的，本来就有她一份。这么多年，居然只让她做一个人微言轻的小小的研究员，连自己的实验室都没有，真是天大的耻辱。
想到这里，艾克赛拉不禁冷哼出声，随机又笑了起来。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应该是庆祝的时刻，是属于她和那个男人的时刻。
那个男人……
想起那个男人，嘴角的笑都禁不住温和了许多。刚开始他来找她，她以为不过又是一个看上了她的钱财地位想捞些好处的败类而已，这种人从小到大她见的不要太多。
第一次会同意去见他，是因为他提供的研究资料正好是她急迫需要的，太多次失败的实验让总部越发对她不满，本来是不抱任何希望的，没想到他提供的资料真的派上了大用场。而他要求的回报，只是一个承诺，在他需要的时候向他提供她的实验室的使用权限。当时，她根本没有自己的实验室，所以答应的十分痛快。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每次她的研究遇到了困境，他总能变戏法般地迅速拿出解决方案。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是3个实验室的主任，而依赖他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也差不多是这个时候，她反应了过来。这个男人，明明是一直在利用她。她在Tricell的资源越多，她许下的那个承诺就越是值钱。
很好，她不得不承认，那个男人已经用他缜密的心思和出众的能力彻底征服了她。当然，英俊的外表和高大的身材也为他加分不少。
不过，最让她着迷的，是他的态度。永远对她不冷不热，彬彬有礼的同时总带着一点淡淡的嘲讽，有时分外贴心，但大多数时候却将她置若罔闻，充满了神秘感。这种若即若离让她完全不能掌控的感觉挠心挠肝，彻底激起了她的斗志。作为吉奥奈家族这一代的独女，从小便是众星捧月地长大，身边从不缺乏对她大献殷勤的仰慕者，这样的态度，她真是第一次遇到。
谁说女人没有征服欲？她们在渴望征服的同时也渴望被征服，那个男人已经出色地完成了他的部分，现在是她出招的时候了。
安克塞来丝毫不怀疑她会成功，从小到大，只要她想得到的东西，从没有得不到的时候，那个男人也不会是例外。一年多前接受她的邀请来到欧洲就是很大一步，不是吗？
不出意外的，在实验室找到了那个男人。
这人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常常衣不解带的在实验室一呆就是好几天，让她不得不佩服他的体力。
人们都说工作中的男人是最迷人的，这话一点不假。艾克塞拉在门口默默地欣赏了好久，这才抬步走进实验室。
她离实验室还有段距离的时候，威斯克就听到了她高跟鞋的声音，不由得微微皱起眉。
“嗒嗒嗒”，像敲在他的神经上一样，配上鞋的主人那一副永远不可一世好像所有人都欠了她几百万的脸色，真是没办法让人喜欢。
她不进来正好，他也懒得应付。直到听到她走进来，才轻叹一声，不得不先开了口，他可不想听她叨叨。
“听说你被任命为董事了。恭喜。”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板，不带半点感情，一点听不出恭喜的意思。
艾克塞拉撇了撇嘴，原来他已经知道了，真没意思。不过没关系，她手里还有另一个专门为他准备的惊喜。
“早就是时候了，不过是拿回我应得的东西而已，没什么好恭喜的。”
“确实。”
艾克塞拉有些恼怒，这人，真是不会说话。
威斯克没有理会艾克塞拉的小情绪，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手中的实验报告。
艾克塞拉自己生气有些无趣，也把注意力集中到他的手上。
“你成功了？”他手里的实验报告上，各项数据都达到了预期的指标。
“嗯。”
依旧冷淡的态度让她有些抓狂，只想从他脸上看出些不一样的表情。
“今天还真是你的好日子。”她紧盯着威斯克的脸，“一件两件事情都那么顺利。你一直要找的那个人也终于有了消息。”
如她所料，威斯克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抬眼看向她。
“找到他了？”
“嗯哼。”艾克塞拉满意地回道，不自觉地微微抬高了下巴，“就在欧洲，老头子藏得够好的。”
威斯克微微弯起唇角，露出一丝微笑，艾克塞拉呆了一瞬，随即尴尬地移开视线，掩盖什么似的急急地说：“你要是着急，我可以马上安排直升机，下午就可以出发。”
威斯克点头，“就这么安排吧。”顿了顿又加上一句，“辛苦你了，找到他不是件容易的事。”
艾克塞拉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好，高昂着头，踩着高跟鞋转身离开，步履轻快地像是走在云端。
威斯克的目光转回实验报告上，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从搬到欧洲起，他就在寻找斯宾塞的踪迹。
200MB的U盘上只有一个10KB的文件，文件里只有一份简短的名单。让他在意的是名单上的第12个名字——阿尔伯特，以及文件本身那意味深长的名字——《威斯克计划》。
直觉地感到，这与他很有关系，而现在唯一能为他解惑的，只有一直下落不明的斯宾塞本人了。
放下手中的报告，威斯克换下工作服，换上一身便于行动的装备。
是时候拜访一下斯宾塞了。

安逸暂时休息了，威斯克应该马上知道安逸帮他干掉仇人了

而且，楼主你的更新越来越肥了呢，好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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爽过吸大麻，忘记海洛因

楼主，求下文

唉，其实这两章应该算是第三部分最重要的两章了，但是就是写不好，怎么改都不满意。楼主已放弃，大家就凑活着看吧。
这一晚注定不寻常。
狂风暴雨，电闪雷鸣，海浪挟着万钧之势拍击在礁石上，一浪高过一浪，似是要将悬崖之上的宅子摧毁才甘心。
作为他和斯宾塞之间的游戏终局的舞台，再合适没有了。
穿过斯宾塞藏身处的一条条走廊，让他有一种时光倒流的感觉。这里跟阿克雷研究所的洋馆太像了。
对于这次拜访，威斯克自然是有自己的章程。首先，要先跟培养了他多年的导师问个好，打个招呼。然后，把《威斯克计划》的事搞搞清楚。接着，要向他展示一下自己这些年的研究成果。最后，亲手送他一程，也不枉那些年他对自己的悉心教导。
对于这个《威斯克计划》，他也有自己的猜测，最可能的，是像当年谢尔盖的情况一样，斯宾塞背着他拿他的基因样本去做研究，搞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嗯，要问清楚那些东西在哪儿，然后，全部毁掉。
他，阿尔伯特·威斯克，是特别的，是唯一的。那些假货的存在，是对他本人的侮辱，要一个不留地全部毁掉。
他的存在，不容挑战，不容置疑！
推开顶楼主卧大门的时候，威斯克以为他会看到斯宾塞惊讶加恐惧的脸。
没想到，这个晚上，最后大吃一惊的，会是他自己。
老人坐在轮椅上，面对着卧室的门，好像已经等了许久。看他走进房间，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了声“你来了”。
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你知道我要来？”
“是我把这里的位置透露给你的。”
威斯克默然。
这个开场，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事情失去控制的感觉，真是十分的，不美妙。
不想再看那人好似掌控了一切的神色，威斯克慢慢走到窗边，背对着他，看着窗外不断拍击着礁石、一波高过一波的浪头。
“透露给我？你想见我？”
“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破风箱一样嘶哑的声音，好像随时都会彻底中断，“这么多年，你也该回家了。”
回家？威斯克用尽全力才没有嗤笑出声。他倒是想看看老头子还想耍什么花样。
“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确实，不愧是我最为寄予厚望的孩子。”
威斯克皱眉：“你监视我？”他的手有那么长么？
监视？斯宾塞枯瘦的脸色不禁露出几分一切尽在掌握的得意，“你的行为，一直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和伯肯的竞争，阿克雷研究所主任研究院的任命，往情报部的调动，包括浣熊市事件之后你针对安布雷拉的一系列举动，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一些是从一开始就早有计划，一些是临时借势发挥，都是对你的考验。”
威斯克身体慢慢僵硬，怒意随着每一个单词慢慢积蓄，脸上倒是不显，心里还隐隐觉得有些好笑。他的行为向来全凭自己心意，掌控他的行动？老头子以为他是谁？
懒得听斯宾塞胡言乱语，正要开口打断，他却自觉地说到了他今天来的目的之一。
“是时候告诉你，关于《威斯克计划》的事了。那是上个世纪60年代，公司一位杰出的研究员提出的人类优生优育计划。我们筛选收集了一批高智商父母的孩子作为新时代人类的样板，在他们不知情的状态下严密地监视，不时地引导，在某个阶段通过友人或是亲人向他们注射始祖病毒。这些孩子，都被给予了负责项目人的姓氏，小威斯克们。”
威斯克不是傻子，话说到这个份上，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心里有什么东西一点一点地崩塌，世界突然变得面目可憎。
他到底算什么？居然连名字和姓氏都是假的，像是一个编号，一个系列的商标，是试验品，旁人制造出来的玩偶，这让他怎么接受！
他到底是谁？他，真的是他吗？他的所思所想，真的属于他吗？真实和虚伪的界限在哪里？他真的，存在吗？
怒气已经达到顶点，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恨意，恨着斯宾塞，恨他自己，恨这个虚假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
旁边斯宾塞还在絮絮叨叨，他听到的，却是另一个声音，一个他以为自己早就忘却了的声音。
“每个人的命运，包括思想和行为，可以一直追溯到造物主创世的时候，甚至是在那之前就已经定下来了。你认为呢？”
“……小威斯克们，他们是新时代人类的希望……”
“可是，你从来不会这么想吗？就从来不会怀疑，你的想法是别人放在你脑子里的，你作为一个独立的个体，其实并不存在？”
“可惜，只有一个孩子活了下来，就是你……”
“假如，我是说假如，有一天你突然发现自己就活在Matrix里面，你会怎么办？”
“你是说，”威斯克终于开口，怒到极致，反倒平静下来，只是垂在身侧的手不由的握紧成拳，“我是流水线上制造出来的。”
“也许，会想要毁掉这个世界吧。”
“我本应该，成为神的！”老人激动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创造出全新的超级人种，为世界带来福音。”
威斯克转过身来，走到斯宾塞身后。
成为神？这大概是他听过的最好笑的笑话了。
就连他自己，都是斯宾塞这个大笑话里的一部分。
他虽然多疑，却从来不会怀疑自己。现在，这个行将就木的老头居然告诉他，从一开始，他就不是他自己的，连他的存在，都是有人精心设计、安排好了的。
如果说有比被人设计被人利用更让他恼火的，那就是有人在设计他利用了他的同时，还让他像个跳梁小丑一样自以为是地认为自己才是一切的主宰。这样看戏一样地耍弄他，绝不能容忍！
自己的存在被否认，怎么能够容忍？
“很讽刺吧。”深知自己时日无多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转过身，面对威斯克，“一个有着成为神的权利的人，却不得不面对自己的死亡。”
“成为神的权利？”威斯克哂笑一声，突然出手。
右手握紧成手刀，一击刺穿的斯宾塞的胸腔，感觉到老人那颗不再健壮的心脏围绕着自己的手腕最后挣扎了一瞬，便永远停止了跳动。
如果有一天，他突然发现这个世界不过是Matrix制造出的假象，而自己所有的意识和行为都是母体开的玩笑，他其实也不过是旁人手里的木偶，那要怎么办？
“不想再任人摆布做旁人的消遣，棋子唯一的出路就是杀死棋手……”
毫不留情地抽回手臂，斯宾塞突然失去支撑的躯体滚下阳台的台阶，血迹慢慢铺开，成为这个本应成为神的男人眼里最后的色彩。
深深吐出了一口浊气，威斯克再次转过身，闪电撕裂了夜空，映的他的脸色苍白无比。
不够。
雷声滚滚而至，似乎真是天启降临，末日将至。
远远不够。
杀死斯宾塞还不能让他平静下来，男人的心中，毁灭的欲望像是悬崖之下的海浪，一波又一波越来越高，将他淹没。
虚假的世界，没有存在的意义，不是吗？

写这一章的时候，楼主一直在单曲循环Lisa Miskovsky的Still Alive，感觉这首歌真的很配这个场景啊~~
19. 新生
偏偏在这个时候，克里斯和吉尔推开了卧室的大门，就那样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
“威斯克！”
克里斯反应不慢，惊讶之后，马上回过神来，举枪射击。
威斯克以他超人的速度，轻松躲过两人的攻击，嘴角带着一丝冷笑，眼中全是杀意。
克里斯，吉尔，S.T.A.R.S.，浣熊市，阿克雷研究所，安布雷拉，他***纵的可笑的过去。
太好了，他正想着要毁掉过往的一切，这两个人就迫不及待地送上门来。
这一回，威斯克半点手下留情的意思都没有。他玩儿够了，现在是时候把这些过往的垃圾清理干净。
所以这一次，威斯克出招没有半分拖泥带水，一分钟不到的功夫，已经轻松制服了两人。
右手掐着脖子提起克里斯，威斯克抬起左手准备再做个克里斯串，微微勾起嘴角，“该结束了。”
一股大力猛撞过来，威斯克一时不防，居然被推着一起撞破了阳台的窗户，跌落下去。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和克里斯那声撕心裂肺的“吉尔”。
时间正好是午夜零点，时钟日历翻到了2006年4月15号。

威斯克做了个梦。
周围是一片浓的似乎有了质感的白雾，只看得清一臂的距离。
然后，慢慢的，浓雾散去，他看清了自己的所在。
这是……他早就卖掉的，密苏里州的别墅？
可是，好像又有什么地方不一样。
他就站在大门口面对着车道，头顶上是一个葡萄架，车道两边种满了各色郁金香，随着微风左右摇摆着。
脚步声。
威斯克眯眼，看到车道上蹦蹦跳跳地走过来一个娇小的身影，当即冷了脸色。
可惜安逸的厚脸皮也不是拿来当摆设的，压根没在意他阴沉的脸色，继续脚下装了弹簧一样蹦蹦哒哒地跑过来，一把抱住他，嘴里还不要命地调笑：“终于回来啦！怎么样，小可爱，有没有想我？”
威斯克抿嘴，声音冷的直掉冰渣子：“你还知道回来？”
安逸不说话，只是笑的一脸贱兮兮的，在他胸口蹭啊蹭啊，“你这身打扮，啧啧啧，真是，够骚包的……”
威斯克伸手按住她的肩，作势要往外推：“你当我这里是什么地方，当我是什么人，迟到了两年，还能装成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简直要气死他！
“我哪有迟到！”安逸厚颜无耻地强词夺理，“你说的4月15号，又没说是哪年的4月15号。”
威斯克神色未变，语气依旧冰冷不近人情：“你到底想要什么。”
“想要你啊。”安逸笑的眼睛亮晶晶的，“我的小可爱~”
威斯克无语，在掐死她和吻她之间犹豫不决。目光深沉地盯着她好一会，才最终无奈地叹了口气，把人揽进怀里。
到底是他的姑娘，不可能不要，也不能真的把她怎么样。但是一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让她长点记性。把他的话当耳旁风不算，还敢强词夺理，一消失就是两年回来还敢跟他嬉皮笑脸，不收拾一顿以后还不更无法无天。
“这两年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跟什么人一起……”
“你话真多！”
威斯克话还没问完，安逸就抬眼瞪他，瞪得他一时语塞。
倒是安逸翻脸比翻书还快，转眼又笑的跟狐狸一样，“这样吧，你亲我。你亲我一下，我就回答你一个问题怎么样？”
威斯克眯起眼，气息突然低沉起来，“这可是你自找的。”

至于为什么场景会突然转换到卧室，威斯克表示，既然是做梦，哪来的逻辑性。
虽然是做梦，可这感觉也实在是真实。
肌肤柔软温暖的触感，落在胸口炙热的气息，还有经受不住时发出的小猫一样呜咽，都是记忆力他无比熟悉的。
身体的亲近却让他心里越来越火大，于是摁住她的肩膀狠狠地就是一口，换来对方一连串的抽吸声，他也一点没有松口的意思，直到舌尖尝到了血的味道。
这回安逸倒是没计较他咬她，手轻轻扶上他的侧脸，眼里都是心疼，“小可怜儿……”
说完主动吻了上来。
舌尖扫过他唇角的血迹，打开牙关，尽她所能地安抚着，直到两人的呼吸融为一体，再也分不出彼此。
不需要伪装，不需要压抑，他尽可以做回他自己，尽管他还不能确定，这个“自己”到底存不存在。
不过没关系了。
威斯克狠狠地把人压在身下，让他们的结合更加彻底。
他不是一个人，有人可以证明他的存在。
身下人的喘息断断续续，带着压抑着的呜咽，眼睛里一片朦胧，却依然清楚地映出了他的影子。
他从没有这样深切地体会到自己的存在，不是什么人手中的棋子，也不是谁的木偶，他也有属于自己的东西。喜怒哀乐，心念思绪，偏好和憎恶，野心和抱负，包括身下的人的感觉，都是属于他的。
动作越来越激烈，身下的人似是再也承受不住，咬住他的手臂不松口。不疼，痒痒的，一股酥麻从手臂上直流到心里。
看，有人站在他这一边。有人能看到他，认可他，那样迫不及待地要在他身上留下痕迹。
他是……阿尔伯特·威斯克，是他自己。是她口中的小可爱。
江湖险恶，风大浪急，两个人一起划船更稳妥，迷路了好歹有个商量，不至于找不到方向。
房间里继续狂风暴雨，上下颠簸，浪头越来越高，直到两人都再不能承受，才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猛拍下来。
那是他再不曾体会过的畅快淋漓。

完事之后，安逸趴在他胸口哼哼，威斯克像是在安抚一只撒娇的猫，有一下没一下地撸着她的毛。
手指滑过柔软的长发，落在肩背，摸到三道清晰的痕迹，不由得皱起了眉。
她身上的每处伤疤他都一清二楚，这几道，以前没有。
“怎么弄的？”一边问一边手下轻轻按了按。
安逸睁眼，意有所指的看他。
威斯克失笑，低头吻了一下她的额头。
安逸这才满意，闭上眼淡淡地说：“报仇去了，这是付出的代价。”
威斯克又摸了摸，痕迹不浅，当初应该是深可见骨的伤，忍不住冷哼了声，口气也冷了下来：“值得吗？”
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忽闪忽闪的，就是不回答，看的威斯克心里痒痒的，低头在她眼睛上轻啄了一下。
“值得啊。”安逸哼哼着，一副好骄傲好自豪的模样，“那人可还憋着算计你呢。说起来，我可是帮了你一个大忙，打算怎么谢我？”
“哦。谢谢啊。”
安逸冲他龇牙：“真没诚意！”
威斯克轻笑，觉得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嗯，不管多少次，还是惹得她炸毛最有意思。
“哼哼，反正我是自由了，心情好，懒得跟你生气……”
是么，真巧。威斯克想，他也刚刚解决了那个一直暗地里算计他的老头，也算是自由了。就是，不太确定未来要怎么利用这份自由，又该怎么面对那些糟心的过去。
不过，这些都不急。
往后靠了靠，躺舒服了，继续享受这一刻难得的宁静和自在。
先休息一下，这些事情，可以之后再商量。
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
安逸又开始絮絮叨叨，多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上次去哪家店里吃饭觉得菜不错，回头可以做做试试；最近新上了哪几部电影，应该去看看；那天看一档厨艺比拼的电视节目，那主厨真是够讨人嫌，嘴又毒又损，这种人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好吃；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威斯克有一耳朵没一耳朵地听着，低低的带着鼻音的声音有催眠的功效，他越听越犯困。
意识已经跑到清醒的边缘，突然又被屋里突如其来的安静拉了回来。
威斯克睁开眼，皱着眉看怀里的人：“怎么不说了。”
安逸抿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了半天，突然坐起身，来一句“我该走了”，就迅速地动手穿衣服。
威斯克跟着坐起，脸色一下变得难看：“走？你又要搞什么？”
“真得走了。”安逸没看他，一边说一边飞快地套好外套，“反正不能留在这儿。”
威斯克冷笑，“好啊。这回走了，就别想再回来。”
依着他的性子，应该当即把她关起来，或者直接弄死省的再让他心烦。但是大概是因为梦境里自有自己的一套规则，他才会只说了句这种类似赌气一样的话。
安逸穿戴好，笑的一脸讨好，拉着他的手摇啊摇啊，“我也不想啊，是真没办法。要不……”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你跟我一起走？”
威斯克瞪了她半天，最后不屑地哼了声，开始慢吞吞地穿衣服。
“哎呀，你快点儿。”
安逸急的不行，直接自己动手伺候这位大爷穿戴整齐，然后连拖带拽地把人拉出了门。
威斯克任由她牵着，走在后面，走出别墅的大门，脚下突然一顿，却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再往前迈出一步。
皱起眉，又试了试，双腿好像突然在地上生了根，就是使唤不动，而前面原本牵着他的人好像根本没注意手里空了，继续大踏步地往前走。
威斯克想开口说事情有些奇怪，让她等等，却发现声带像是突然之间罢工，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心里有些急，却没有任何办法。
走在前面的安逸直到到了车道尽头才发现人没跟上来，回过头看见威斯克还站在大门口，就那么直直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你不来么？”期待的目光在对方无语地注视中一点点变得暗淡，最后只是失望的点点头，“那，你自己保重吧。”说完转身拖着脚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
看着那个身影慢慢走远，威斯克心里烦躁不已，想追上去把人捉回来，可身体就是不听使唤，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挪不开步子，张不开口。
周围慢慢升起浓重的白雾，那个娇小的身影越来越淡，心里不由得有些慌，总觉得如果不能马上追上去，恐怕就再也见不到了。
雾越来越大，渐渐遮住了周围的一切。茫茫地一片乳白色里，只有他一个孤零零的影子，静的连自己的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道来自哪里的灯光渐渐暗了下来，那人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也消散殆尽。
吞噬了一切的黑暗里，终于，只剩下了他一个人。
远处传来海浪的声音，层层叠叠，和那让人窒息的孤独一起，像是要把他淹没。
睁开眼，浓云密布的天空没有星星，身边那最后一丝温暖也已经消失，天地间好像突然只剩下了他一个。
很冷。
梦醒之后，他再也记不起安妮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