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盥洗出来时正见她在窗边偷凉，几步跨到她身后，说着将窗扇阖严】
夜风凉了
【回手向婢女讨茶，出来时机得当，抑或是她水温掌握的好，茶正是可入口的时候，当她面满啜一口，转个把茶盏递到她跟前】
还不错，喝一口尝尝
【伸开手臂虚拦在她腰身，轻拄在窗台旁】才刚我问过荷香，她说你在方家吃了好些酒，可不是只一点，你两个是谁在扯谎

【还未透几口气，刚开的窗缝便被合上，讪讪转身，接过茶盏却未饮，先反驳道】
你别听她乱说，我当真只吃了一点而已。
【嘴上不认却心虚，实则并没有只吃几口，而是贪嘴饮了几杯——不肯承认罢了。原本眼下时辰不当饮茶，便只浅浅啜了一口，然而或许桂花酿的后劲大，或许因这一口温茶又勾起燥意，又或是他欺身近前，拦在腰间那只手之故，总之心头本就未消的燥又盛几分，双颊红热，连呼吸也促起来，不由望他说道】
外头风不凉，敞会儿窗吧，我吃了酒，这会儿总觉透不过气来。

【南方的潮气重，来了许多年仍还适应不了，尤其是到了仲秋时节，日头照的时候短，雨水却是没怎么少，还没从梅雨季还过阳，又跟着是一遭，屋里不免湿气重，傍晚时吩咐奴才烧过炭盆，此时还有余温。接下茶盏放在窗沿上，回臂环上她身子】
不是吃了酒，是吃了解酒药
【俯首把额头抵在她额角，道出圈套】
你总是避着我，瞧我不知道你的算计吗，巴不得我不回来才好，你想的美，还想逃？
【拢住在怀软香，噙住寸许外的绛唇】小书房那盏解酒药里我放了东西，能叫你情动的好东西

【只当是酒后昏昏，不懂解酒药为何比酒还醉人，懵懂听完他的话，身体愈发燥如火烧，惊慌之余，只觉脸更红更烫了，心如有猫爪挠，却始终难达最痒深处，不由慌乱失措，惊恐问道】
你放了什么？
【余音被封在口中，唇瓣辗转，霎时明了。恼他哄我饮下那杯解酒药，却又隐隐喜欢上这样的亲吻，一面怨他，一面又想他再抱紧些，甚至觉得他身上味道都格外好闻。灵台一半清明一半混沌，于身体上从未有过的变化手足无措，软绵绵推搡着高大男人，含糊一声，似央却娇】
我没算计你，你别搂着我了，我热。

【一个谎里头套着另一个谎，非是要特意诓她，实是迫不得已，这道坎迈不过去，往后谁也别想安生过日子，是而着意哄骗，见她确信无疑，未再做多余解释，本应是夫妻间最轻车熟路的事——鸳鸯帐暖、良宵尤长】
怕什么，你是自找罪受
【有前车之鉴昭昭，即便是觉着时候到了，仍还不敢贸然行事，五指在她香躯上下摩挲，挑拨情弦，附耳释道】
这药是给画舫里不听话的女子使的，纵是立了贞洁牌坊，也再难守住
【疑她始终难舒放是因心底存着那人的影，便替她寻一借口，再不能更名正言顺】

【那句句附耳低语是解释，却更像报复，报复我因己之故不肯让他近身。然而事到如今，即便知晓他有意为之也再无用，身体在他掌下渐热，怨也徒劳】
你怎么能这样——
【眉头团蹙，却不仅仅是因他如此举动，而更是身体的变化让人慌乱不知所措。可害怕之余，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伴着他的话在耳边飘，既然画舫娇娥都难敌这东西厉害，自己则更逃不脱，甚至已是他掌中物了——一旦绷着的精神松半寸，身体便也随着软下来，无措攀住他臂膀，几乎无意识去寻他的唇，好似只有它才能解此浓情】
我难受。

【没那些臭毛病，非得要她主动奉身，定要她心甘情愿，但凡叫我瞧上了，甭管使的是什么法，只消得到了手就好。女人的身子男人最清楚，何时动情，何时动心，何时当大刀阔斧入巷，何时该纵身花谷嬉游，无需她一一明言，只闻得一声半响，抑或掌下身躯的一个颤栗】
还记得在方家花园吗，我从水里捞你出来，你紧紧抱着我胳膊，这就贴在我小臂上
【挺腰耸动之余，一真掺九假唤她记忆，随话语握上所指之处】
那会儿我就想，这姑娘瞧着干瘦，身段倒还好

【纵然有它物作祟，起先仍怕，却不再如从前推搡，而是不由愈发拥紧了他。如旱逢甘霖，疼虽也有，不过只在一瞬，随后便是从未经历过的新奇感觉，他的横冲直撞也好，存心戏弄也罢，无不引人忘却身在何处，而心怀激荡，连眼都蒙了情，甚至在他重提旧事时分明该怨，却含了春意薄嗔】
你是故意的。
【但想那些该看与不该看处已早被他看去，仿佛冥冥中的定数，不偏不倚在那一天坠水，又是他救我性命。然而当初只顾求生，顾不得肌肤之亲的不妥，今时他的手掌赤裸罩于其上，而更赤裸的是那番言语，羞臊至极，一声嘤咛，伸手去捂他的嘴】
别说了，我不让你说。

【是刻意为之，亦是真的食髓知味，誓要将已蹉跎的时日找回一般，引她一同流连忘返，握住遮挡在嘴边的手，合掌按压在枕侧，她越听不得，偏越要说来听】
起初也不过是觉着而已，直到咱们成婚那夜，虽然烛火都灭了，一点也不碍，我探到你的小兜里
【谷中溪水潺潺，山径狭紧，如新婚当夜熄灭的烛火一样，小小问题同样不碍，阻不住屡屡直探桃源】
兜手便碰着，果真如我想
【被她无意识的缩动大大取悦，喟叹道】轻点咬，再这么着，我可不让着你了

【捂不住他的嘴，一如捂不住满怀春情，越臊什么，他便越说什么，甚至变本加厉，要在几处都占尽便宜。仿佛随他话语又回到初夜他探入小兜触碰时，又仿佛今晚便是初夜，赧极了，瑟缩欲躲，却不解其话中意，神思已乱，胆子便也大了，敢娇颤颤驳他所言】
我没咬你。
【然而体内物愈壮，霎时无师自通了，于是脸更红，而径更紧，索性摆头咬紧嘴唇，亦是为抑住那些难自控的音调。以往行周公之礼，都是须臾匆匆便作罢，比量着时间差不多，软绵绵喘息几声，分在枕边的手攥住他的，向正挺动的他懵懂发问】
是不是快好了？

【腾出功夫说浑话，亦是怕她又添麻烦，耳边一句问，生给气笑，没好气唬道】
还早，忍着吧！
【以往让她闹的兴致缺缺，不过是为尽早成事，和她一样不舒服，每每草草了事，今儿显然已得了趣，又有心得一望二，岂肯早早罢休，放她如意，索性闭嘴再不言语，只一味在她身上发泄，起初还顾着怜香惜玉，待欲望上头，再加有意放纵自个儿，便不管不顾胡来，肆意摆弄她的身子，狭小的一方天地，足够叫她死去活来】
【鸣金收兵时似闻鸡鸣声，但内宅从不养那些东西，摸索出枕下半压着的怀表，长针早偏到丑字右，撑身从她体内退出，没向从前径自披衣走人，而是翻过她身子纳进怀中】
累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连央求讨饶的话都说了千百遍，偃旗息鼓时，早已瘫软在床，细喘阵阵，手指也无力动上一动，便任由他伸臂拽入怀内，目光软绵而涣散，还未能从方才的彻骨欢愉中醒转。】
【不得不承认，沉迷在这种初尝的新奇感觉中，余韵悠长难自拔，而这个怀抱也恰巧弥补了身体因他退出而带来的空虚，好过从前狼狈瑟缩在床角的惊慌惧怕。】
【喘息慢慢归于平和，一直居高的情潮也慢慢退去，随着头脑渐明，一面是让人难舍的余韵，一面却是横在心里那道坎，甚至心知方才的欢畅全因他而起——分明前一刻还百般抗拒的男人，竟在他身下一次又一次失态。不知臊还是恼，眉又重蹙成一团，却不再是因情爱难持，不动声色挣了挣，用小被将身体遮住，亦隔在二人之间，虽方才再亲密的举动也已有过，如今云雨即歇，便漫起茫然无措，且又羞恼，索性将小被拉至颈下，低垂目光不看他。】

【将她神态举动悉数收入眼中，心头本叫情欲漫热，而今一盆冰水兜头浇下，凉了个彻彻底底，难能漾出的温情顷刻被熄，欲将实情和盘托出，话到嘴边却终究没能道出，替她又把小被向上拉了拉，掩住肩头】
我瞧你是累紧了，早点歇
【起身穿衣，回手拢上床帏，在外轻声吩咐奴才】替夫人抬水沐浴，再备一盏蜂蜜水
【前行两步停住，回头看了内室虚掩的门，略扬声道】我去大书房歇了，明一早要去江宁府，告诉夫人好好带公子小姐

【纵然以被遮身的动作轻而又轻，可还是没能逃过他的眼，情潮来的快，去的也快，那催情的药不再，方才情浓时的亲昵亦不再，他如常起身穿衣，又如常将我一人留在狼藉一片的床上，待帷帐掀开又落下，双人床榻又余一人，才迟疑着抬起眼眸，盯着帐边出神。】
【帐虽掩，门虽合，却听得见他吩咐丫鬟备水，又交代明日行程。重缩回单薄被子中，事后身体酸痛不堪，然而抚着他在锁骨边留下的红印，无论如何也睡不着。】

————————————至道十五年，九月二十
【江宁府一行并不大顺利，也算瞧出来了，与其巴望这位制台大人，还不如望一望之桓的远水，算日子去京的信应差不多到了，再几日便可有回音】
【到家时正逢深秋一场大雨，门口没成一条小河，下头州县按例巡河巡堤，抄报已送进抚衙，匆匆听炎一耳禀，顺游廊回白园，即近院门时有段不遮的空当，推开头顶挡来的油伞，顶雨过去，再进院廊时里衬的长袍已被打湿，索性又冒雨直穿当院，淋成个水人样进屋，摘下帽子抛给婢女，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边解扣边道】
瞧什么，还不叫人准备，给我换身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