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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孑然数载,何求相逢如这般?是观其人如镜,是惑其心之灵,惊叹间已是笑意难掩,便顺了这命局如棋。难解,更是执迷。」
————记《无题》
罗是自半夜醒来的,他睡觉向来算不得安稳,再惦记起今日府中还有外人在,更是困意全无。
醒后也是无事,点了灯,愣坐半晌,思绪来回几番,竟又是跑到了夜间所见那少年身上去。
想那少年来路不明,且行为做事风格颇是古怪,不像于此德城常住之人,莫不是异域之人?又或为明帝遣来的细作?
思前想后,也未有个结果,人却已是难以安坐,索性起身披了件外袍,便往院中去了。
夜深不知几时,天心月正明,其光皎皎映于满园霜雪之上,放眼之处,如玉落人间。
静,满城音籁皆于此时寂去,换做草间枝头万物私语窃窃。
罗屏息凝神,未听见何处有那少年的动静,再去灶房中寻了一圈,亦不见其踪影。
府中转了几圈,心头竟是生出几分焦急,却又忽而想到那少年或许是走了,已是半夜时分,告辞归家不也正常,倒是自己,不知是为何而慌乱。
暗自嘲弄一番,再放眼院内,一人立于其中竟忽而生出几分孤寂之感。
百无聊赖间,不觉已缓步至那池
边。
借夜月辉泽,依稀可见那尾锦鲤在池中,与白日所见时的活泼不同,应是熟睡正酣,静静随水浮动着,并无什么动作。
罗禁不住羡慕起这锦鲤来,安做池中之物,虽不知究竟是好是坏,但这般悠闲、超然于世外的无争,只怕是多少人穷尽一生也难以求得。
世间岂有双全?
若据高阁之席,定是曲高和寡,难赏小桥流水,风月无边;可即便浪迹天涯,芳华看尽,亦不过随水逐流,不免受制于人。
不过他此生,定然是两者皆非。
自那日起,他便已入了这宿命的局。
无关权谋,亦无关风月,只关乎一字“仇”罢了。“生”或“欲”,“权”或“乐”皆不为所求,他之所求,终不过“刃泣敌血,覆尽恩仇”。
眼眸低垂,其间神色萧然,远胜冰雪凄寒。
“你安然于这池中,亦不过是顺宿命所致罢了,与我或也无异。”
他低语,说给池中那锦鲤,亦说给自己。
锦鲤于酣梦间翕动着唇瓣,并无所觉。
罗再不言语,只伸手轻轻搅了那如镜池面。水中那锦鲤随水波微微漂荡,却依旧是一副无所忧虑的模样。
他收了手,一人起身回屋,只以思绪为伴,捱过这长夜无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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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天边初现晨光之时罗方才睡着,他在案前读着那已是读了不下百遍的兵法之书, 忽然觉得一阵困倦,便顺着那倦意伏于书案前睡去。
待他再醒时,案上烛火已熄,屋内也可见天光自窗口而入。
正欲起身舒展一番酸麻的筋骨,却忽然察觉背后有些动静。
心头警醒,转过身去,却见昨日那少年正立于书架之前,似是还未察觉他已苏醒,正专心的摆弄着架上放置的饰物。
“你……”
“啊!你醒了,臭脸男!”
“臭脸男到底是……”
“你这屋子里东西好多啊!我想要那个大鱼!”
少年自说自话的兴奋模样同昨天别无二致,颇有几分反客为主的架势,还手舞足蹈的笔画着置于架上的那个玉质锦鲤雕饰,激动的就差爬上去拿了。
罗一时反应不来,看着眼前这番景象,竟不知如何张口,缓了缓神,才终于说出句完整的话来。
“你如何进来的?”
“从窗户啊。”
少年理所应当的指了指敞开的窗子,外面不知何时又飘起了绒绒细雪,寒意自窗口阵阵涌进,罗这才觉得屋内比平常要冷上几分。
他将窗子关严,懊恼自己昨日进屋后忘记将窗扇也一并拴上,谁料到这家伙竟会从窗口长驱直入。
转过身,又见那少年开始在他的书案上翻腾东西,从笔架到镇纸,再到砚台,每个物件他都要摆置上半天,像是不曾见过一般。
“你,出去。”
“为什么?”
“这是我的屋子,我可不记得有说过允许你擅自闯入。”
“可我想要那个大鱼。”
“那也是我的。”
罗再没有耐性陪他纠缠下去,阴着脸,伸手便拽着少年的领子,将他从屋中提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