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山不是山吧 关注:13贴子:272
  • 7回复贴,共1
可太难了


1楼2018-02-28 16:29回复
    每至秋后我都会登三峰山,倒不是因为佛家的经文读腻了要去找道士颂颂文(这里采了三峰山与张三丰谐音),我这插茱萸的规矩实是跟摩诘学的。唐宋诗人里,我最爱此人。倒不是因为他写山写水的本事,诚然他的画作亦是臻,但较之纵多诗人里,我独爱的还是他的禅。且看他取字号的寓意罢——维摩诘,多妙啊!
    我这么说,不谙世事的人便以为:我合该是来思乡的。好罢!每年的三百多个日头里,我确是日复一日地想着图伯特,但独今天——今天,我是来悼念一位亡友的。
    说悼念,也不是,三峰俨然是座坟山,豺狼鬣狗一来,黄土白骨也荡然无存;说亡友,其实也勉强,我与这位驾鹤仙去的同志莫不也曾拔剑相对,间接地“你死我活”。但我到底是来了,不仅来,还每年一至,刮风下雪也风雨无阻。阿达问我图何?图何啊?我说不出。只道行了这蜿蜒盘桓的爬山道、大汗淋漓一场,方能解我心中抑郁。
    眼下,我手里一捧茱萸,仅此慰藉亡灵——是身不由己。这位生前“罪大恶极”,死后,料是不能步入极地。
    “你可歇息吧。”
    手里的花,摆在枯土上。再想与他说些什么,却一时无言。我便这样静谧的立着,时而望天、时而看地。
    天上新雨将过,露雾蒙蒙。
    我祭拜过这位亡友,见那薄雾浓浓,料想接下来也该是“拨得云雾出见月”。见不远处纳有一凉亭,行路不易,这样想着,便生了些许地困意,带着蹒跚的步子往凉亭去。行路可真不易啊。


    2楼2018-02-28 17:42
    回复
      @时栖玄


      来自iPhone客户端3楼2018-02-28 17:43
      回复
        怎么不想自杀?一大段字没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9楼2018-02-28 19:13
        回复
          我终究没能幸免,顶着一头咸湿的雨水,跨进亭内。
          亭里有人——这是我没料想到的事情。尽管他只是看了我那么一眼,又低头虔心去钻研面前的那盘棋。
          便说我是落难的仙人,叫这滂沱的大雨给绊住了罢!我有些微炽的想。千奇百怪的念头一如雨后春笋、拔地而起,尽管它们连最基本的逻辑也不成立。但谎言又需要什么逻辑呢?我这番话,至少博君一笑!
          但他始终只字未提。
          缠绕山峰的云,已被风吹起,亭外残雨,稀稀拉拉地顺坡滑下。我于万物山水,像他人眼前的一幅画。
          即是这样,他头也未抬。黑白相杀,事物皆尘土,我是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的。
          心里却也不恼,还生了那么几分好奇:见那人秃楞着脑袋,像个禅师。
          禅师的棋局,可不大有造诣?我这样想着,便伸头去看,一旁正襟危坐地捡了他面前的凳子坐了进去——禅师面前,不敢造次。
          这方一看,棋局是太有意思:白棋杀的黑子跑,再接下去,该是黑棋求饶。
          他俨然也是知情的,黑棋不落、白棋不走,这是陷进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僵持了很久。但棋局哪有不破的呢?所谓死棋,不过“只缘身在此山中”。
          面前人的眉头拧大了又一圈。
          我倒也没和他客气,抓着黑子、一放。
          “啪——”
          天地玄黄间,好似只余落子,清脆响亮。


          来自iPhone客户端10楼2018-02-28 20:00
          收起回复
            【我向佛说,棋中我,非我。大刀阔斧,咄咄逼人,甚至还裹挟着一丁点儿力竭不肯停的疯魔。这实是棋谱的错,它设了杀局,我只能迎。棋越发窄,横与竖编成城墙,不断向我迫近。我像位点睛的匠人,只差一步,偏偏下不得笔,生不出活龙。】
            【这狭仄里,蓦地出现了一只左手。如果说扰,他实在算不得扰。这是极精妙的一棋,化死为活;如果说助,他这等避芒而走的路子,实不像我。我顺着他指上的黑子,向上探去,恰与一双眼相逢。这是位青年人的瞳孔,很有几分凛凛长奔的味道。我从他的眉,看至鼻,最终止于颌。】
            【雾帷中,唯有大石见证着这场会晤——一时间,竟分不出他与我,哪一个更像怪人。】
            檀越这一棋,很好。
            【将棋搁下,又是栖玄的皮相了。眉宇平和,清隽又慈悲,像只系在这雨中的船。】
            您见到故人了吗?
            【我嗅到了他身上茱萸的味道。若有若无的,隔着雨送到我眼前。三峰山什么人都有,偏偏没有朋友。他又是来看谁的?】


            来自iPhone客户端12楼2018-02-28 22:22
            回复
              我自诩是个逍遥派的圣人,又爱慕了些个魏晋风范,是以举止言谈间便要颇有些讲究。闯入亭来——这原非我意,实在是造物弄人,好在我尚能管住自己的嘴。但棋局,总是要破的。对首的声音,便在这鸟语花香,清泉流水之间、传了过来。
              这其实并不是个复杂的问题,但算不算见,我拿捏不准。我思量了一小会儿,最终酝酿了慎重的语气,回答
              “我为他留了花。”
              尽头有一对褐色的珠瞳,那是他的眼。眼睛的主人正看着我,我正也大大方方地望回去,像是礼尚往来。这一看便使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图伯特,想到那边的和尚不论是宁玛派的,连噶举派的、萨迦派的、格鲁派的…都好,有一点,那同样看着陈光瓦亮的脑袋上到底不是寸草不生——不同于眼前的这颗脑袋,它甚至要戒疤。
              我的手情不自禁地覆上了额前,那儿有同样的命运。这一摸可给坏了,没了头上的乌纱帽——这叫人如何遮的了丑?我猛打了一个哆嗦,连忙抚慰似的捏了捏身后的辫,这才得已宽心。
              乌纱帽,果真有这样大的本领!
              “冒昧,不过您的棋可真不像个和尚。”


              15楼2018-03-01 09:29
              回复
                江水,图伯特是有的。金沙江、怒江、澜沧江和雅鲁藏布江,我甚至能报菜名似的,张口就来。但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呢,举国上下五区十八行,哪处没有水?哪处水不一样?这是天造地设,自然使然。
                但我以为,确实有不一样的。
                北京城的江,混沌见黄,翻起浪花、偶然还有污秽。就因为这样的水,我们工部司属的门槛儿被多少人来来来回回的推,好似他们踏破铁鞋勤上门,那一江便能是碧幽幽的清泉了——可不是在梦 里?
                “水是留不住的,骑马赶路,不肖一会儿全给洒了。错那赴京的路那是十万八千里呢,不......”
                对眼,人又在笑。
                我被这笑给呛住,连后半句要讲的,也忘在腹里。
                “不知道这问花问水,下一回儿应该要问人了?”又想起原他早已提及,悻悻。“好罢,还是您技高一等了。”


                来自iPhone客户端18楼2018-03-01 22:55
                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