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宋师兄,你说晓道长醉了?”那个师弟一脸的好奇,“也不知晓道长醉了后会是个什么样子?会吵闹吗?想象不出。”
宋岚道:“不吵,很……乖。”
“乖?”那弟子一惊:晓道长……乖?用“乖”这个字来形容,是不是,有一些不妥?
宋岚点点头,道:“嗯,乖。”听声音竟是带了几分的愉悦,脚步轻快的离了厨房,让本欲再问的弟子只有作罢。
“宋师弟,你快些过来!”
宋岚行至白石径上,正要往晓星尘的房间去,却听见了二师兄唤他,停下步子:“怎么了?”
二师兄急匆匆的赶来,领了他往梅园去:“晓道长好似是醉了,鞋子也不曾穿就跑了出来,四处寻你,我们拦不下他!”宋岚一听,这还了得?也不需他慢慢领着,自己便小步跑了过去。
“晓道长,你快停下,这样是要受凉的!”一个弟子在梅园中,手里提了一双鞋,以轻功飞跃,追赶前方白衣翻飞的道人。
“不要!我要见子琛!”晓星尘足尖一点,身形轻巧极了,几个起跃间,就将那个人甩开了。
“晓道长你停一停!二师兄已去找宋师兄了,你快些停下!地上凉!”又一个弟子手中提着鞋,从另一处跃来追他。
“我就不停!”晓星尘干脆飞身跃上了梅树枝头,由于他身形动作快,又体态轻盈,梅枝被他踩了后,竟也不曾断,只略略一弯,又送他上了一旁的围墙。
“晓道长!”“晓道长!”“晓道长!”
一群人提鞋追他,却个个都扑了个空,无一人赶上。这场景,着实是有那么一些的“惨不忍睹”。
“星尘。”宋岚足下用力,从一处依次轻点梅枝,如晓星尘一般,借力上了围墙,恰恰停在了晓星尘前面约摸两丈处,“快随我回去。”
“子琛——”晓星尘见了他来,面露喜色,一双眸子里,似有一汪泉水般清澈透亮,快步的向他扑过去,带了几分孩童的稚气。宋岚生怕自己被他扑了后稳不住身形,便干脆跃起,一手自他腋下,扶着他的背部,另一手自腿弯处穿过,直接将晓星尘打横抱起,翩然而下。晓星尘就缩在他的怀中,一动也不动,只是仰头看着他。
“宋师兄,你可算是来了。”一名弟子送上了手中的鞋子。宋岚见了以后,思忖了片刻,低头,见晓星尘的袜子上已沾了一些泥渍,而那双鞋却是雪白的鞋面,干净的很。他皱了皱眉道:“罢了,我送他回去,莫污了鞋。”
“哦。”那人又将鞋子提了回去。
一众弟子看着宋岚将晓星尘一路抱回去,而晓星尘极其安分地窝在他的怀里,乖巧温顺,让人着实无法将先前闹得满园鸡飞狗跳的人和现在的他联想起来。
“那个……宋师兄不是有洁癖的么?晓道长的衣衫在梅树枝上蹭来蹭去,袜子也脏了,他竟不嫌弃?!”
“莫非……宋师兄也醉了?”
“不对,宋师兄若是醉了,不是该拽着一个人不放,安静的坐上一宿吗?”
“可宋师兄方才抱晓道长的姿势,好似……”
“有空在此闲谈,莫若仔细去办事!”二师兄发了话,众人纷纷作鸟兽散。
宋岚又一次将人放到榻上。这次他终于是伸手,脱下了晓星尘的袜子。一双柔嫩的脚,因这一闹而冻得苍白,脚趾踡起,指甲有些微的发紫。宋岚道一句“得罪”,将他的双脚用双手握好,包裹住,以灵力温暖他的双足。晓星尘舒服得微微动了一下,眯起眼。不过一会儿,宋岚又忙不迭的放开,为他盖好了被子,将脚特意地捂好了。
“子琛。”晓星尘依旧是笑眯眯的唤着他,“子琛,子琛。”
“你……”宋岚本欲说些什么,话至嘴边,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了,终究只有作罢,守在了他的榻边,生怕他又乱跑。如此,两个人就一同睡着了。
“子琛?”宋岚迷蒙转醒,见晓星尘笑中带了几分尴尬之色,“那个……我昨日,可是醉了?”缩了缩被子里还光着的脚丫,晓星尘心中纠结疑惑:莫非是自己脱了袜子?还是说子琛替自己脱的吗?他又因何要脱了自己的袜子?
“嗯。”宋岚揉了揉太阳穴:昨日说要让星尘喝醒酒汤的,竟是一并忘了,所幸他像是并无不适。
晓星尘眉间轻蹙:“那,那,我可有,额,可有……”“酒后失仪”四个字却一直憋不出口。
“并无。”宋岚自然知道他忧心些什么,只觉得晓星尘昨日分外的听话,相较他人酒后哭闹撒泼,倒也算不得失仪,无伤大雅,也不需说与他知,让他尴尬了。另拿了一双雪色的袜子,递与晓星尘,斟酌开口:“昨日你踩脏了袜子,我……”
晓星尘干笑两声,接过来套上,暗暗决定日后绝不再贪杯:子琛怕自己太尴尬不说,可自己又岂能当真?昨日还不知是怎样丢丑了。
二人穿戴齐整,洗漱完毕,一同出了门。
昨夜下了雪,地上积了一层,踩上去咯吱作响。又闻得一阵暗香随风而来,沁入心脾。恰逢小师弟走过,手捧着一瓶新折的艳红梅花,向他二人招呼:“宋师兄,晓道长。”
“红梅已经开了吗?”晓星尘见那红梅娇艳的很,一朵朵的点缀在细长的枝头之上,煞是好看,“子琛,一起去看看?”宋岚颔首,跟他一起往梅园去了。
远远望去,一片极目的雪白中,一株株的红,并不是过分繁多到簇拥成一片,却也不是十分稀疏以至于显得零落,如火鲜明,燃在这一处道观之中。
沿着白石小径慢行,四下里可见盛放的红梅,五六株一处,大多在屋畔窗旁。幽幽的梅香,可随了风涌入室内,虽冷,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