鉴于年纪大了产出比较特别的慢，加上年底年初特别比较忙，所以提前挖个坑送土。
1.1日完结。
贺文，短。
流川枫，你已经又长大一岁了，是个大宝宝了，要学会自己找到男盆友，自己谈恋爱了
生日快乐呀苹果男孩
每天都快乐呀，大宝贝

由心而发的感情会使得世界的一切存在因而美好。
——《宜爱慕》

1）
天很冷，在下雪。
天色很早就暗黑下来，等到正式的晚上，愈发阴凉无光。空气因为整天都在不间断稀稀拉拉飘着白色雪片，潮的，凉的，寒意逼人。
一个毫无辨识度也没有必要被铭记的，寻常不过的冬日一天。
流川枫从抢救室走出来时，听入耳的第一声是陪来的家属尖利绝望的泣声。
头发半白的老头送进来时早没了呼吸，跟着救护车一起过来的老太太把着担架车，若不是有两个小护士一力相扶，几乎要直接软倒在抢救室门口。
她嚎哭，嘴里不知在喊些什么，模模糊糊里只听得活不成三个字，她不断地掐着自己的大腿，人凭借外力依然是半瘫在地下的，眼泪顺着皱纹起伏的脸颊糊了自己和周围人一身。
情况危急，刚刚拿起A-1床一小时前因为胆结石疼到晕厥送院的患者的诊断报告签字转推手术室的流川丢开笔，重新勾上口罩，直奔担架车。
入眼的是一张纸白的脸。
人的生命迹象一旦丧失，就会宛如一具打蜡的木偶，灰白的，无生机的，死的。
从救护车一路心脏助跳的三井沉着脸：“没呼吸了。”
死亡的钟在摇摆，嚎哭的老太太被护工拖拽出去，抢救室的重门关合，把寂静的冷光留给医生，让他们在白灯的雪亮注视下，开始和死神博弈。
神色冷漠，流川说：“准备起搏。”

就瘫在门外等候区座椅上的家属的哭声因为太过声嘶力竭，响遍整个急诊。
吸引了许多走来走去，手里提着胶片和报告的病患特特的循声过来看。但老太太只是一心一意的哭，把腿掐得死死的紧紧的，同身旁五十来岁一脸憨厚的护工讲这场意外。
“我下午的时候出门了……”她的方言口音很重，鼻音又响，和抽泣混成一团模糊不清的嗡嗡，护工没法听清，但在此时，他也只是同情的沉默的靠着墙听着。
“我不该出门的呀……”老太太捶打着自己，头发凌乱的蓬着，“我可怎么活啊……把我也带走吧……”
胖的，长着圆圆肚皮，衣服穿得很时髦的中年女人提着包一路小跑过来，抓着老太太的手，两个眼睛睁得很大很圆。
“大妈妈，大妈妈，”她喊，嗓门很粗犷，“怎么的啦，这是怎么的啦？”
老太太发出了一声呜咽，从椅上滑坐在地上。
伴随着门外高一声低一声的模糊哭嚎，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失。
护工和上晚班的小护士宽慰家属的话从一开始的“医生在抢救啦别着急”变成了“再等等，再等等吧”。
流川黑色的眼珠凝视着白灯下惨白的患者，以手指为媒介，他能感受到这人的生命正被看不见的巨力拉扯着，拽离身体。
那名叫死神的强大生物仿佛正贴在他的耳鬓边，微笑着诉说。
这个人的命我就拿走了，别费心了流川医生。
面无表情的，再一次，流川开口：“脉搏，心跳。”
再十分钟。
流川枫细长的手指抬起来，伸向半空。
什么也没有，他抓住的，不过是缥缈的，流逝在这里的风。
三井低声的骂了一句，很低的声音，低到连跟在医生身边半步的小护士都根本听不清。
在静寂的几秒钟后，流川长长的睫毛动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
“七点十八分。宣布死亡。”

2）
急诊室乱糟糟的。
闻讯而来的家属填塞满了整个抢救室外的等候区，起初男人们还能保持镇定，在一分一秒无望而趋向于无助绝望的时间折磨下，他们跟随女人们的痛哭开始默默流泪。
那些声音像是哀曲回荡，在这样冷凉苍灰的夜晚，叫人心里阴沉沉的，往山底滑落。
流川走去，想要拉开抢救室的门。
三井拦了他一步。
“等会儿？”算得上是流川半个学长的三井医生歪了歪头，“毕竟不开门，家属就还有一丝希望。”
一个与死神跳舞的医生实在不该心软。
因为在从前，现在和将来，会有无数个被死神带走的瞬间留给他们，直到有一天，他们自己也跟随离去。
流川回过头，看一眼死者。小护士已经为尸体盖上白布，等待门打开，将死者送去医院的太平间，由家属处理后事。
收回目光，流川垂下睫毛，将眼光停留在自己苍白纤细的手指上。
可能是问三井，也可能只是自问。
他说：“生是什么？”

时钟指向七点三十三分，忙的脚不沾地的三井总算是钻进流川的办公室，把椅子拖过来，放下手里的饭盒，筷子摩擦几下，打开盒子，吃晚饭。
“我的胃难受的要死。”先往嘴里塞了一口饭，咀嚼几下，他才抱怨，“中午就没来及吃，忙到三点钟，人都饿过去了，一点胃口没有。本想着晚上早点吃，结果……”
正就着吃饭这么一点空闲时间，有一搭没一搭的翻桌上那本《医学》最新期刊的流川放下勺子，抓起笔，特别仔细的在一段话旁写了起来。
三井教育学弟：“吃饭的时候不要一心二用。”
胃口一直不太好，只吃了一半，流川起身，收拾碗筷去清洗。
刚刚站起来，小护士就推门来喊。
“流川医生，三井医生，急诊！”

3）
大辉站起来，寒风里呛了一嘴的雪粒子。
已经喝了一个钟头讲话舌头都大了的大辉对着仙道嘿嘿这么一笑。
舌头打着圈，大辉咬着腮帮子晃荡几下敬仙道。
大辉说：“这么多人里，老子，老子最服的就是，就是仙道你，你，你，你有钱，你，你没有有钱佬架子，你，你，你够哥们儿！”
为了表达敬意，大辉朝仙道伸出了大拇指，结果伸错了，把五个手指头都举起来，看起来像是要招呼仙道一记降龙十八掌。
从新买的那辆银白色炫酷拉轰的阿斯顿上猴着脖子一溜小跑钻进小饭馆里，还没来得及嘲笑大辉的东北口音，仙道就看着大辉咕咚一下，后仰栽倒。
woca！搁大辉身边油滑的挡了一晚上的酒闷头只负责吃菜的越野吓得一个起跳，直接站凳子上了。

百万起步的超跑拿着当做土丑桑塔纳。
啃了一晚上猪蹄花生米的越野拿着当了人肉载货机。
开着车带着大辉往帝都医院狂奔的路上，仙道真是一脸一心的懵逼。
后排越野还在那里嚎：“woca！喂喂，大辉你别吐我身上啊！”
“wocawoca，死辉子，你看我要把你锤死！”
整个车上都是大辉营造的白酒味儿，熏得开车的仙道和看人的越野都有点头晕晕。

被大辉的酒气熏得难受，越野把头别开。
他打量仙道的新车：“哎呦，你家老九不错。”
市价407万，从国外单独调到国内的豪车能挑出什么毛病？越野挑不出来。然而已经拥有八辆豪车的仙道还是能对自己的老九提点要求的：“我不是很喜欢这个颜色。”
那你买它干啥？卖壕？越野后排狂翻白眼中，结果被头靠在他手臂上的大辉一个酒嗝喷的眼睛刷一下，飚出泪来。
越野实名反对这种被动生化攻击：“开快点好伐？他这么个大脑袋死沉，我手早麻了。”
为了让他认清形势，仙道把后车窗摁开：“睁大眼，堵着呢好吧？”
手上有酒鬼，嘴里灌冷风，沉默是今晚的越野。
堵了小十来分钟，仙道把车停在了帝都医院急诊大楼门口。
开门下车他示意越野做苦力：“搬人啊！”
发誓自己只吃了大辉个把猪蹄，没捞到任何天怒人怨的好处，越野也不呆，他扯起一嗓子，站门口就呼救：“医生！医生！救命啊，我朋友酒精中毒！”
跟着护工把大辉搁担架车上，跟着车后一溜快走，越野拍拍手，还能得空朝仙道挤挤眼。
也不怪大辉那里不省人事的躺着，越野这边还能一脸小轻松。实在是最近大辉家里遭了事儿，从个游手好闲吃喝不愁的帝都公子哥一眨眼变成破落户，心里郁闷，喝闷酒次数太高，就常常在小饭馆里靠人拉扯带走。
前几番仙道不在，大辉醉的趴倒越野都很趁手，把他往小饭馆斜对街的小诊所里一丢，听到诊所医生说个没事儿，再把人拉拨回去，交给大辉他妈。
这次么。
人形提款机仙道少爷要把人专门送到帝都医院来送温暖，人有钱必须任性，越野对仙道的大惊小怪不是很介意。

嚎出一嗓子酒精中毒的越野就很负责。
他连忙的负责到底：“我朋友喝闷酒，然后咕咚一下没声息的就后仰倒下了，医生您快给看看，是喝高了还是怎么滴了！”
三井医生悄悄翻了个白眼。
“等着。”他说。
抢救室的门在他走进去后被关上。
越野找了个椅子坐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算刷一局海滨消消乐的时候，才陡然发觉仙道不对劲。
怎么回事儿？喊仙道一声发现没应，越野忙又站起来了，莫非酒精中毒还传染？
“喂，发什么呆。”他拿胳膊肘捣了仙道一下，看到好友盯着抢救室的门，以为是担心大辉的安危，“没事，放心吧。最多就是喝高了，躺躺就好，我有经验。”
这里其实没有大辉什么事。
仙道郑重的告知越野：“刚才那个小医生真好看。”
流川医生匆匆飘过时越野正满心提防仙道给自己一记外力踹。
所以越野能针对的医生只有落在后面的三井。
他把浑身透着没好气不好惹的三井医生的脸调出来想了想。
以纯直男角度，三井医生年轻英俊，还透着涉世不深的女孩子容易中招的混不吝的雅痞气质，确实不丑。
可是。
“你用这种语气痴汉医生不好吧。”

5）
抢救室的门没多会儿就打开了。
不怎么开心进去的三井医生不怎么开心的出来了。
“没什么事。”他公事公办的执行宽慰家属亲友的活动，“就是喝多了，开点糖盐挂一下，先推监护病房观察。”下巴朝入口的缴费窗口点了点，“你俩谁走一个，帮他去那边交费拿药。”
这种掏钱的时刻，必须得让仙道少爷展示其多金不差钱的风采啊。
越野看仙道。
先进抢救室惊鸿一瞥的小医生一入不出，仙道不死心。
伸手不打笑脸人，仙道先笑：“医生辛苦了。”拍完马屁他指挥越野，“去缴费啊。”又来问三井，“医生，我，我能进去看看，我朋友吗？”
抢救室也没别的病患，三井扫了他一眼，挥挥手，意思是：去吧去吧。

大约是一路上喷酒气，下车又吹了冷风散了一波酒精加成，喝的脸蛋红扑扑的大辉此时正不知身在何处的躺在担架车上被头顶一盏垂钓的苍白小灯照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讲醉话。
仙道奔进去时他突然吼出一声妈，把一旁站着的小护士喊得这一哆嗦。
小护士新来的，只觉得这个病人蛮好笑，被这一声妈喊得有点想笑，可抢救室是肃穆之地，不能嘻嘻哈哈，于是她悄悄的看了一眼身边的流川医生，低了低头，抬手，假装是要别滑下来的头发，把它夹到耳后去，再抬起头。
换做以往，喝醉大辉乱认妈这种行为，仙道只会后退一步撇清关系大家不熟，让大辉自己丢人生的脸。
现在不行。他懂。
人生成败在此一局，好的开头是幸福一生的关键起点，现在他仙道彰要依靠着大辉。
绕到大辉床边站定，仙道揣着秒针，把眼及时迫切的落在了另一侧望着大辉的小医生身上。
“医生，”他说，“嗯，我朋友，我朋友他没事吧？”

6）
惨白灯光总是会把好端端的人照的没什么生气。
可灯下穿着一尘不染白大褂的流川医生望向仙道时，眼珠流动，睫毛忽闪，肤白清透的模样完完全全只能说是不食人烟。
不食人烟的流川医生抬起手指摁了摁鼻梁，然后宽慰这位看起来十分担忧的病患亲友：“喝醉了。没什么大问题。”
等工的护工这时进来了，把大辉的担架床抓握着往抢救室门外推去，小护士跟在车边。反正外头有越野，仙道没急吼吼的跟着护工走，他在后面，很刻意的与流川医生并肩。
“大辉最近心情不好，老喝闷酒，”仙道说，“真的耽误医生你的时间了。”
话说的如是客气，各种贴心。
但流川医生依然很冷淡：“本职。”
担架床才出去，三井医生把半个身子伸进来，没看仙道，他对流川咧嘴一笑：“外卖送来了，来，陪师兄我一起吃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