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魂】
“开什么玩笑？”凌风几乎毫无迟疑回绝了她。
他转过身盯着云卿，却发觉她眼睑低垂，笑容玩味。
“我是不是该谢风帅厚爱了？”她缓缓抬起头，凌风没有在她脸上捕捉到一丝讽刺。
“我没跟你说笑，我想救这姑娘是因为我欠她的，要过也是过给我，不能无故让你承受无妄之灾吧？”凌风皱起眉头，加重了音调。
“风帅从夜行宫手里救我一命，如今我便还了，好让我一家在夜行宫手下团圆，如何？”云卿收起笑容，也不再看凌风，这反而让凌风慌了神。
她的身世他又岂会不知呢，林玄不是没警告他，可他也是实在没有选择才会吹响那支哨子，即便是在疾风大败自己流离失所时都不曾用过。他知道是自己五年前的一时冲动气得她应了太医院征召，此次与故人重逢不久不曾道歉又要她医治仇人，自己的确过分。
可云卿看着他无措的表情，忽然轻笑了一声，“凌大哥谨小慎微的毛病可是愈发重了啊。”，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向隔壁走去。
凌风被她这一反应惊到了，随即有点恍惚，仿佛那个白色的背影变回了记忆里那个稚嫩、青涩的女孩形象，耳畔似乎也还响着她曾经空灵的声音。
云卿在屋门口站定，开口道：“风帅若是有心御羌，速速动身吧，此处便交给我了。”，她手放在门上，不曾回头，声音里也完全没有刚才的俏皮之意，让人觉得与上一刻完全判若两人。
凌风冲她一揖，而后握紧双拳，转身走出院门。
风中只余下云卿的一声轻叹，与木门开合声。
......
玉门关，暗林军大帐。
“敢问将军何人，为何有我林帅腰牌？”一干副将纷纷冲着中间的黑袍男人行礼，为首的将领缓缓开口问道。
这人率一支百人队一路南下与溃退的暗林军汇合，并向代主帅位的秦羽展示了暗林主帅腰牌，顿时令全军拜服。
而此人正是从雁门关带旋风营南下驰援的凌风，只不过他又戴上了先前的易容面具，尽管有偏将曾和他有一面之缘，此刻也分辨不出。而旋风营本就是疾风军的预备部队，不曾集结，所以战甲也无人认识。
“在下凌玄，受林帅之命助暗林暂御外敌。”凌风声音十分平淡，可这话一出几名将领却激动起来。
“林帅还活着！”
“将军！我们大帅他怎么样了！”
“林帅什么时候回来亲率暗林啊？”
......
“肃静！”凌风声音里蕴了内力，一时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大家也纷纷安静下来。
“暗林军取自兵法其徐如林之意，素来以沉稳冷静著称，怎么一个主帅不在就让你们全都乱了阵脚？！林帅会为这样的你们感到羞愧！”凌风本就是疾风军主帅，威严必不用说，加上他了解林玄带兵路数，这一席话说完，果然再无人聒噪。
“各部清点兵马，出城五里设伏，咱们给这些羌人一个迎头痛击，让他们也尝尝挨打的滋味！”凌风拔剑出鞘，金属摩擦声瞬间便淹没在整齐的“是！”中。
“秦羽。”
“末将在。”
凌风把秦羽招到身前，对他耳语了几句。秦羽表情微变，目光接着肃然起敬。
“将军可是曾与羌人交战？怎知我这几日尽受了快马利矛之苦？”他试探性问道。
“算是清楚他们路数，此事务必做的谨慎。”
“将军此言何意？”
“暗林之中，恐有内鬼。”

【陆离】
24.
凌风替林玄出兵的第三天，雁门关迎来了久违的寒夜。中原的深秋，是雁门关寒冬的头，风冷得澄澈，坐在灯下的山如瑾隐约听见了头顶瓦片冻裂的低吟，她抬头转了转脖子，不知道到底是陶瓦碎裂了还是自己的骨头生出了缝隙。
眼前的地图摊了一摞，同样的地方，每天却被作上不同的标记，看着眼前墨笔和朱笔留在纸上的痕迹，她觉得自己迟钝了许多。
“也许是因为牵绊太多了……”
山如瑾叹了口气，准备换掉桌上的蜡烛，一出门，却和匆匆赶来的雷鹏撞了满怀。
“师姐，我们的计划奏效了！”雷鹏眼里流动着按耐不住的兴奋。
山如瑾一愣，疑惑道：“奏效？”
“狄人的部队撤兵了，我分配了惊雷的一小股力量去追，你的撼山还是镇守原地。”
“可是……为何撤军？”山如瑾想着近日来地图上的标记，越发不能明白雷鹏的惊喜从何处来。
雷鹏晃了晃山如瑾的肩，急切道：“这说明我们之前的部署是正确的，这几日的战况同我猜测的不差分毫，狄人那方颇感压力，自然要撤。”
山如瑾抬起手作了个收声的姿势，生怕吵醒里屋的林玄，她皱着眉压低声音道：“按照势力的比较，我们本不该赢得那么痛快，这几日部署的战略日日都不同，前几日他们还想着法子挫伤我们，今日却乖乖走了……你没想过他们为何撤的如此顺当？”
雷鹏反倒觉得山如瑾过分谨慎了，这种不必要的情绪让他的情绪稍稍失控了：“我自然知道，但有几张图是林玄所画，他晕过去之前也已有了部署，如此为什么不是林玄的战略成功了呢？”
山如瑾呵了口气暖了暖冻得麻木的手，轻叹道：“但愿吧……”
雷鹏还想补充什么，却让隔壁一道沉闷的声响打断了，二人交换了个眼色，便齐刷刷地奔向了云卿的房间。
云卿跌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白色的衣衫上溅着几片扎眼的红色。
见状，山如瑾连忙解了披风裹在云卿肩上，她的手无意触到云卿的脸颊，刺骨的凉意让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云姑娘，你不必如此……”雷鹏掩门挡住了外面的寒气，轻声对云卿说道：“裴歌的命不是非救不可，如果因为裴歌折损了你，凌风会更难受的。”
“我明白，但是只有我的身体可以消解这蛊毒……”云卿扶着桌角慢慢站了起来，“这不也是……夜行宫要灭我一家的原因么……”
“这几日你如此辛苦……我们实在心疼你。”山如瑾扶着云卿，却发觉她在颤抖。
“无碍。”云卿对她笑了笑，故作轻松道：“解毒过命的事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疼过这一阵我也就没事儿了……倘若不这么做，就真的要有人死了。”
“可是你……”
“山帅……如瑾姐，裴歌那姑娘血气虚弱，我无法在她身边照顾，就麻烦你了。”
话音刚落，云卿的重量就从山如瑾的身上消失了。

【云魂】
“我...在哪？”病榻上的裴歌喃喃低语，她觉得浑身的无力感让她对自己的身体无比陌生，她最后的记忆就是扑倒在了凌风的怀里。
鼻尖萦绕的药香让她很难提起警惕，她的脑子一片混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你醒了？”山如瑾的声音响起。
裴歌先是一愣，随即强撑着上半身坐了起来，尽管这不是什么大动作，她却觉得整个世界都在眼前旋转。
山如瑾本对这个女孩没什么好感，可此刻看见她面色苍白，痛苦异常，终究还是心里一软，走到了她身边，将她扶住。
“罪女...拜见山帅...”她气息不稳，就要伏身行礼，山如瑾眉头一皱，发力托住了她。
“你体内蛊毒初解，身子极虚弱，经不起这样折腾。风哥为了救你可是费尽了心思。”
“风帅...他在哪...裴歌要当面拜谢！”她抬起头，用坚定的眼神望着山如瑾。
“你好好休息，此时就别给他添乱了。”山如瑾扶着她躺回床上，转身走出了房门。
......
“第三个了，早算到暗林里有内鬼，想不到竟是如此之多。”秦羽长叹一声，看向凌风的眼神更多了几分钦佩。
“敢问将军究竟和我们林帅什么关系？您第一次让属下暗中准备坚盾，果不其然羌人就掷矛来攻，随后明令准备绊马索后第二日却没有连环马，但仅仅因为这您怎么找出的内奸？”
“是啊将军，您熟悉羌人作战路数甚至不输我们林帅，带兵风格又与林帅不同，而且擅出奇兵，这样的名将我等怎么从未听闻过啊？”
大帐中几名副将偏将一时都将内心疑惑提出，凌风却只是一言不发看着墙上的地图。
待议论声稍止，他才缓缓开口：“同门学艺而已，也算是故交。”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林玄之师乃山中隐士，素来只收才智超人者，最著名的六名徒弟分别统领当朝六支部队，各据一方拱卫京师，虽已有数年，可不曾想最近频生变动，先是疾风被主帅凌风授意谋逆被炽火绞杀主力，又是暗林主帅林玄密谋刺杀炽火主帅方炎，被朝廷判了死罪，紧接着撼山主帅山如瑾遇挟，林玄越狱，凌风重现，惊雷军主帅雷鹏救下山如瑾，阴流军主帅阴无缺战死......
世人看起来简直像传说故事里讲的那样，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报！”
斥候的出现打破了大帐中的低语议论声。
“羌人撤军了！”
“林影骑兵一千人，林羽弓弩手三百人，锋矢阵前压十里，出林穿林两营跟上，我们把失去的阵地夺回来。”
斥候语音刚落凌风便下了决议。
现在已经没有人再怀疑凌风的指挥能力，纷纷领命而去，肃静的军营中一下多了不少喧闹声。
“风帅，夜行宫使者来了，怎么办。”
旋风营一名斥候跑到凌风身侧，低语道。
“裴乐自己来的？”凌风眼都没抬。
“是，夜行宫显然不曾想到风帅您会亲自领兵，想必此行也只是试探。”
“她敢来就扣下她，大战在即，谁都不能阻挠我们。此战若胜，则羌人必胜退心，则西部战局也可暂时稳定了。”
凌风嘴上这么说，心里却产生了莫名的担忧。
但愿她此刻不要来。

【陆离】
凌风叹了口气，语气突然疲惫起来：“使者在何处，我要见她。”
“在前营，都是自己人守卫。”
凌风点了点头，穿戴整齐后又特意戴上了青铜面具，不知怎的，他心里总隐隐地感到不安。
夜行宫使者到来的消息与羌人退兵的讯息接踵而至，如此严密的衔接，像极了颜霁的手笔。
事实上，话要从羌人撤兵的前一晚说起了。夜行宫比凌风先知道羌人的退势，但并没有急着插手这场战争。阴无缺尸骨无存，阴流主帅缺位，颜霁比任何人都在意这件事，他想知道阴无缺为何无视夜行宫的命令孤注一掷，也想知道是何人暗中补上了林玄的空。所有的问题，颜霁都只是猜测，而答案，只在暗林守卫的前线。
初至前营，凌风遣走了门口的守卫，还学着阴无缺有模有样地行了个礼。
“末将凌玄，见过夜行宫特使裴大人。”
“哦？我当是谁接管了暗林，原来是故交。”
那黑袍特使转过头来，笑盈盈的双眼撞上了凌风面具下惊讶的目光。
来者根本不是裴乐，而是夜行宫真正的黑无常，曾经的赵奕瞳。
“平日里来做这种零散小事的向来是裴乐，看来颜霁还真是不放心你。”凌风摘下军盔，却留下了脸上的面具。
“难怪你的人认不出我，他们只认识这道令牌。”赵奕瞳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腰上的牌子。凌风瞥了一眼，是夜行宫的甲字腰牌。
凌风进门来惊讶的第二件事，是颜霁一下给了赵奕瞳最高的权力。
“师父，别来无恙啊。”
“凌某眼拙，辨不出你这个天才，做不了你的师父。”
赵奕瞳斜靠在桌子上，缓缓摘下了头上的兜帽，曾经那个懵懂可爱的少女皮囊下隐藏着的欲望和邪气，一下子涌上了赵奕瞳的眉目。
这一点，无论裴歌如何装扮自己，都无法与赵奕瞳相似。
凌风吸了一口冷气。
“你们都觉得我像裴乐，可裴乐自然有裴乐的事情，只是不能告诉你。”赵奕瞳把玩着一缕头发丝儿，半开玩笑似的朝凌风说道：“嗳，你猜是什么事？”
“……”
“你不猜，那我猜猜。那小丫头的半条烂命，你肯定又给拾回来了吧。”
“你来就是为了讲这些？”
赵奕瞳不慌不忙，好像为凌风准备了一个惊喜：“先生说，倘若那小丫头活下来了，他想找的另一个人就找到了。”
因为裴歌而暴露了云卿的身份，是凌风没有料到的第三件事。夜行宫的网布得太密，可凌风并未因此慌了阵脚。
“你猜错了，我虽遇到了裴歌，可她拒绝了我，现在想必尸体已经喂了野狗吧。”
“猜没猜错，自有人替我验证。”赵奕瞳走到凌风身旁，轻声道：“我来此处可不干扰风帅用兵，告辞。”
凌风反手抽出剑指着赵奕瞳的后心，眼睛却不看她。
“你这个时候到前线大营，应知有来无回。”
“是吗？那就请风帅看看，谁更像铸剑师的后人吧。”
下一秒，玄铁兵刃相触的声音，自前营的军帐里传了出来。

【云魂】
十回合。
赵奕瞳依然笑意盈盈，凌风的眼神中却多了几分沉重——这个真正的黑无常，可比那假的黑无常武功好了太多，甚至在裴乐之上。
“凌将军可是旧伤未愈？还是不屑于拿出本门功夫啊？你这样子还想留下我？”赵奕瞳冲着凌风颤抖着的右手挑了挑眉。
的确，不止他的手在抖，那柄剑也在微微震动，刚才几个错身间的十数剑里，赵奕瞳的劲道总在意想不到处，凌风只是试探性的进攻，险些失手。
“凌某学艺不精，哪有本门功夫一说呢？”
凌风自嘲的笑了笑，右臂忽然平抬起，剑刃微鸣，剑锋直指赵奕瞳。赵奕瞳刚想再讥讽两句，凌风忽然已到了她眼前，她反应不慢，第一时间抬剑格挡，可凌风这一剑竟是自上劈下，那力道震得赵奕瞳虎口一麻，长剑也落在了地上。
凌风手腕微斜，剑柄击中赵奕瞳腹部，赵奕瞳退了几步，脸色发白弯下了腰。凌风眉头微皱，因为他在出手前注意到大帐的门帘已经被掀开了。
“带上你的兵刃走吧，前线不是你这种人该来的地方。”
凌风声音变得冰冷了许多，同时收剑入鞘。赵奕瞳瞪了他一眼，捡起剑冷哼一声，推开了门口傻愣着的秦羽，渐渐走远。
“何事？”
“属下斗胆问将军，刚才所使的，可是剑招？”
“不是，是刀法。”
秦羽听见这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不过最后都归于兴奋，他单膝跪地抱拳，几乎是大喊出声：“这是方炎将军的火焰刀法！您到底是什么人！”
凌风有些错愕的回过头，他的确是用了方炎的成名技，但是没想到暗林一个偏将会认得。
“属下曾在京城演武场见过林帅与方将军切磋比试，有幸见过火焰刀法，本以为再也没机会目睹...”
“先说正事。”
凌风平淡的打断了他，秦羽脸上闪过一丝失落。
“是。第一，各部已按您安排出发。第二，想问以后如何对待夜行宫的使者。”
“他们不会再来了，颜霁的手没那么长，我们作为兵，本就不该同那种醉心阴损路数的人有什么牵连。”凌风淡淡的一句回复打断了他。
“是。还有第三...”
“什么？”
“有个姑娘在军营外说要找您，我们还没做什么她就昏过去了。”
凌风大步走过了秦羽，走出大帐，看到了秦羽口中的人。
裴歌，显然是刚刚恢复不久，正被两名军士搀着，依靠在门旁的柱子上。他从军士手中接过她，回身对秦羽说道：“教各部执行完命令后原地待命，莫要轻举妄动。”
他这一声似乎是惊醒了裴歌，她眼睛刚一睁开，就要甩开凌风的双手俯身行礼，被凌风一把托住。
“裴歌感激将军救命之恩...”她声音里还透着几分虚弱，明显中气不足。
“胡闹，身子虚成这样还敢骑马偷跑出来，没了一身功夫你哪来的任性的资本！”凌风岂能不气，她这贸然出行一方面的确是不要命的表现，另一方面极大可能会暴露云卿之事，夜行宫做事阴狠，即便山如瑾、林玄、雷鹏一并守护她也未必奏效。
“将军不必担心，我此行找你，夜行宫探子便不知我还活着...”她显然是听出了凌风话外之音，也意识到凌风生气的真正原因不是自己，只得缓缓垂下眼睑。

【陆离】
凌风重重地叹了口气，他没有过分责备裴歌，只是近来的事情让他不得不拧着眉头同她说话。
“你不用谢我。”凌风见裴歌没有要走的意思，干脆背过身自顾自地往指挥营走。
“但若不是将军次次苦心劝告，我已不知死了几回了……”裴歌见状连忙跟了上去，可她步伐吃力，几次险些摔跤。
凌风听出了裴歌声音里的委屈，也听出了她的虚弱和无力。他打算早点结束这场对话。
“你的毒不是我解的，所以这一次无需感谢我。”凌风回头瞪了裴歌一眼，话语里多了几分威压：“快回去。”
裴歌瞳孔里的光芒颤抖起来，声音也大了几分：“你根本就不相信我！”
“我不相信你那还陪你浪费什么时间。”
“你……”
“裴歌，你听着……”凌风走近裴歌，双手握着她的肩头说道：“你保护好自己，也就保全了此次救你的恩人。你不是想感谢她么？你回去老老实实待着，就是对她最好的报答。”
听到这里，裴歌嘴角露出了一抹难以揣度的笑容：“将军，这人对你很重要吗？”
凌风沉默着，不置可否。
“可是她已经走了。”裴歌低下了头，一下子失了方才的气势，“我没有见到她。听山将军说在我醒来之前她就走了。”
凌风听罢目光一凛：“糟了……夜行宫还在雁门关附近……”
“她是什么人？”裴歌皱了皱眉，小声说道：“为何值得你如此挂念……”
凌风没有理会裴歌说了什么，他万不想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出事，尤其是云卿出事。
25.
赵奕瞳自暗林军营出来，便星夜兼程赶回了颜霁身边。按照颜霁的指示，三件事探听出一件，她的任务就完成了。
“先生，羌人撤军为实情，暗林正准备乘胜追击。而且……他们现在的主帅是凌风，看样林玄还未病愈，此刻还在雁门关附近。”
“哦？凌风不在雁门关……”颜霁转过身，脸上透露着几分欣喜之色，“那这份大礼，他可要接住了。”
赵奕瞳抬起头，疑惑地看了看颜霁。
“你的手怎么了。”颜霁居高临下地看着赵奕瞳，目光停留在了她右手的虎口处。
“属下与凌风交手，不慎……被凌风所伤。”
“哈哈哈哈哈……好，你这次能从他手里活着出来，下次说不定就赢他了。”颜霁扶起赵奕瞳，对她笑道：“来，看看裴乐带回了谁。”
话音刚落，颜霁身后的裴乐将一个浑身血污的女子扔在了地上，那女子嘴角带着一抹血痕，双眼正狠狠地瞪着颜霁。
“对了，你们还不认识。”颜霁俯下身捏着女子的下巴，眼神变得凌厉起来：“这是二十年前同夜行宫作对的云家……留下的祸根。”
“先生，她既然已被我们擒住，为何不取了她的性命？”赵奕瞳接话道。
“她若平安无事，凭你的本事可伤不到她。”颜霁将云卿甩到一边，一边取了丝绢细细地擦着手一边继续道：“她如此虚弱，想必又把命分给谁了。”
裴乐反应了过来：“她还活着！”
颜霁满意地点点头。
“凌将军，我们又要见面了。”

【陆离】
“是。”
颜霁微皱着眉，吩咐赵奕瞳去松云卿的绑，只是语气里透着一股子不情不愿。
晋王面色平静地打量着赵奕瞳，发觉这丫头不是先前常随颜霁左右的人，可还不等他好奇，注意力就全到了云卿身上。
缚绳一松，云卿便重重地砸在了地上，她本就身受重伤，哪里受得住这一摔，当即又吐了一口血出来。一旁的赵奕瞳暗笑了一下，颜霁注意到了，只是不知晋王看没看到。
“云……太医，你还好吗？”晋王下意识伸出手要去扶云卿，这份善意却没被她接受。只见她吃力地爬起来，囫囵行了个礼道：“云卿无碍……但听王爷……吩咐。”
晋王表情凝重起来，背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故意放慢了步子，让云卿刚好能跟上自己罢了。
两匹奔霄已在夜行宫外的驿站等候，听闻主人的脚步从不远处传来，它们便颔首立身，仿佛两名跟随依旧的侍从。
但是晋王并不急着上马，而是回身看着云卿，没有说话。
“我早就不在太医院了……王爷何必引火烧身？”云卿先开口了。
“凌风一事，尚不能听信传言。至于夜行宫，说话半真半假，糊弄得了旁人，糊弄不了本王。”他说着瞥了一眼她，“况且你身陷夜行宫，自然也要来救你。”
云卿听罢摇了摇头，垂眼道：“王爷与凌风熟识……当信他的为人，前几日战况危急，凌风险些分身乏术……您为什么……为什么不去帮他？”
晋王眉宇间透露出了一抹愠色：“你以为凌风雷鹏一行人如何能在边塞顺利出兵？为得父皇信任，我不顾百官阻拦坚持接手炽火，亲自率兵出战。”说到这，他又回过神来，发觉不该对云卿发火，于是语气软了下来：“我的赌注不比凌风的小，万望你理解。”
云卿自知多说无用，于是岔开了话题：“王爷此次打算带我去哪……”
“以颜霁的速度，六个时辰以内就可以确认你不是太医院的人，不过父皇这几日的确身体抱恙，他不敢贸然前来找我。在这个空当，我要把你送出夜行宫的眼睛。”晋王扶了云卿上马，自己便也跃上奔霄，“倘若佯装进京，就一定要南下。顺水推舟，我可以带你回炽火的驻地。”
话还未听真切，云卿便觉得胸腔内翻江倒海地疼，此前被裴乐和夜行宫的人围困，她便受了裴乐狠狠的三掌，身上也早不知被兵刃划出了几道伤口，加上两日水米未进，撑至现在，已是云卿的极限。
“云卿！”晋王见她神情恍惚，于是一手稳住自己的缰绳，翻身跨在云卿的马背上，及时接住了失去意识的云卿。
看着云卿额上滚出的汗珠，晋王无奈又讽刺地提了提嘴角：“凌风啊凌风，你何德何能。”
约莫五日后，暗林乘胜追击之计得益甚佳，羌人溃败而返，功劳除了凌风领兵如神，自然也少不了林玄的及时复位。
只是还来不及高兴，林玄就接到了南方的密报。字条上留了一段话，是给凌风的：
“携云渡火入南屏。”
署名是方阳，盖着炽火的军印。
“真想不到这辈子还能再见他用这个名字。”林玄半开玩笑地把字条递给了同坐一案的凌风。
凌风读罢迟疑了一会，终于还是向林玄开口道：“我去炽火那边走一趟。”

大荒发图片看得我眼瞎

【云魂】
再次来到江南，听着马蹄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凌风内心一阵唏嘘。
他披着黑色的斗篷，牵着随他出生入死那匹汗血宝马，身后跟着裴歌。
他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选择回到这片土地上，重新面对曾经对疾风兵刃相加的炽火。
江南的雨刚停不久，空气里还掺着未消去的温润劲儿，比起塞北边关的气候让人舒服多了。可是凌风一言不发，裴歌也只是低头跟着他在巷子里转来转去，最终停到一处小院前。
凌风按住门，轻轻推开。木门的吱呀声划破了宁静，阳光下灰尘的痕迹清晰可见。
很久没有来过了。
凌风走进门，克制住翻涌的回忆，把马牵到一边，摘下了斗篷上的帽子。
“风帅，今晚在此歇息么？”裴歌的声音带了一丝试探的意味，她不知怎么的，感觉到环境压抑的让她有些喘不过气，只好小心翼翼打破这种寂静。
“嗯。”凌风应了一声，径直走进小屋里。裴歌紧随其后，可还没迈进屋门便发现凌风站定在了门口。
她好奇地侧目张望，一眼看到书案上的信。
她自然不知道这处安全屋，更是对这信一无所知，可凌风的失态渐渐让她有了答案。
凌风取出信纸的手颤颤巍巍，他太久没回来过了，以至于他都不敢想象这里还存余故人的气息，而那熟悉的字迹更是让他一瞬失神。
“凌风吾兄，展信安。不肖弟方炎将不久于人世......”
......
“东瀛那帮鼠辈虽然一直试探我们，并未当真出击，但是羌狄两路新败，南蛮大乱得定，他们必然会有动作，我怕辛翎对局势拿捏不当，误了大事，得连日赶回去了。”山如瑾跨坐在马上，双手紧握着缰绳。
“她已经不是那个事事都得你点拨的小姑娘了。”雷鹏难得露出一抹微笑，“雁门关的危势虽暂时缓解，但各路外敌心怀鬼胎，必不可能就此罢休，你切莫因林玄分心。”
“臭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山如瑾笑着敲了敲雷鹏的头盔，纵马远去。
“惊风营的斥候已经领命撤回了，前两日风帅已经由暗林驻地南下，我们真的不用担心狄人再犯吗大帅？”臧义眉头紧锁，这几天惊雷损耗巨大，山如瑾虽然最小化了损失但补给依然没有完全到位，狄人若再强攻，没有那位撼山主帅的协助，他充满了担忧。
“无妨，林玄归位暗林就可震慑羌人，凌风只要有充足的精力，重组疾风也并非完全不可能，我们就是要做一根钉子，把狄人钉死在雁门关前，援军不来绝不松懈。”雷鹏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驳的战甲，目光冷冽，转身向城楼上走去。
......
云卿不知道自己已经睡了多久，她只觉得浑身无力，但眼前似有烛影晃动。她的记忆停留在昏倒于晋王马前那一刻。
炽火的大营吧。她如是想。
忽然有一个人将一枚药丸放在她嘴边，她本就求生无望，加上没什么戒备，一口吞下。
“谢...王爷救命之恩...”她气若游丝，可是等着慢慢品出这药的滋味后不禁猛的睁眼。
“你...你做什么！”
她床榻前的人哪是晋王，分明是凌风。
“这是你师父留给你最后的东西！你不自己服用却给了我，我如何受得起？”她挣扎着坐起身，却因力气不够，身子一软落回床上，剧烈咳嗽起来。
凌风只是一言不发，看着她。
“凌大哥，你附耳过来。”云卿眼圈发红，定定看着凌风。
凌风低头一笑，俯下身去，却不料云卿探身趴到了他肩上。
“这必然是在梦里，所以云卿敢不拘礼数、随意造次！”
“大哥，我好想你。”

该说不说我是真想接一句“老妹儿，你诈尸啦？”

【陆离】
此刻凌风的手稍稍吃力攥着衣摆，他来时想到了云卿身上的千万种可能，但他仍感觉到了自己的紧张。只一时吃不透，自己究竟是因为哪一种可能而紧张。
自相见以来，他虽披坚执锐，于她处倒总是温和隐忍的，而她一身轻纱衣裙之下，却是荆棘丛生、鳞甲遍及。
“卿卿……”凌风低头握住了云卿搭在肩上的手，低声道：“万不得已，非我所愿。”
云卿愣在原地，那双手温暖得无容置疑，可凌风的话却让她无法确信自己不在梦中，而在现实。
“你从不这样叫我……”云卿一边吞着眼泪一边断断续续地应道，“风帅原来说我的名字暧昧……念来总让人想入非非……云卿便疑惑了……这次……”
“这次仍是我对不起你。”凌风顺势接过云卿紧抱在怀中，却不觉自己的双手也在颤抖。
“这一命，我必须还你，至于我自己这条……留着尚且有用。”
凌风一边说着，一边将一股内力注入云卿体内，云卿察觉时，已感到头脑之中一片混沌，神智也渐渐涣散了。
“别……走……”
“卿卿，梦醒之后各自保重吧。”
云卿用尽力气挣脱凌风的怀抱，她想再看他一眼，却是徒劳。眼前重归黑暗时，她脑海里只回荡着凌风最后的声音：
“人各有命，不可强求。”
26.
晋王打量着正襟危坐的裴歌，似有几分相熟。他的记忆提醒他裴歌可能和夜行宫是有联系的，可转念一想，夜行宫的人又怎会随行凌风？
“在下方阳，是炽火的主帅。请问姑娘是？”晋王试探道。
“我是裴……陪风帅一同前来的赵奕瞳，风帅的徒弟。”裴歌说这话时，不自觉地看向了帐门外。
晋王抿嘴一笑，起身往裴歌的方向踱着步子。
“姑娘恕在下唐突，在下总觉在颜太师身边见过你。”
“王爷真是好记性。”
凌风来得正是时候，仓皇的裴歌在晋王的威压之下显得更加仓皇了。
晋王皱了皱眉，仿佛觉得自己精心准备的机会让凌风浪费了：“你见过云卿了？”
“嗯。”凌风低头从晋王身边穿过，站在裴歌身前说道：“她是裴歌，夜行宫曾经的黑无常。颜霁视她为棋子，用之弃之，如今她是自己人了。”
话毕，凌风又转向裴歌道：“王爷在此处的身份是炽火主帅方阳，多余的话少说。”
“哈哈哈……”晋王边大笑边摇头道，“经历这许多，风帅的锐气倒是一点都没挫下来。是本王多虑了。”
“王爷，凌风是带罪之身，不可久留。此行冒险前来，是要向你求证一些事。”
“讲。”
“炽火之捷，可是战战属实？”
“自然。”
“羌狄共败，王爷可了然？”
“战报送到我这里可比你快。”
“这就对了。”凌风提了提嘴角，“此战将胜，主帅一半为通缉囚犯，恐怕不合适吧？”
晋王回身对视着凌风的双眼，认真道：“皇上不知道是你们在带兵，你理应明白。”
“我并非借此事开罪，王爷冒死将军队交给我们，凌风感激不尽。只是……夜行宫处处使绊子，此战为机，或许可以牵制颜霁。”说罢，凌风砰得跪在了晋王面前。
“未保住方炎，凌风难辞其咎。若不除夜行宫，不止方炎性命，江山社稷也要断送了。请王爷助我师兄弟一臂之力。”

【云魂】
“末将恭迎山帅大捷回营！”
山如瑾在撼山军营门口看到了一身戎装的偏将与亲兵们，前几日里心中攒下的阴翳顿时散去不少。
“我撼山军何时多了这拘礼的毛病？”山如瑾翻身下马，走到为首那人面前，“想必又是你这丫头带着大伙胡闹。”
为首的的确是个姑娘，她缓缓抬起头，脸上稚气似是未脱，但若是瞧仔细了也不难感受到她周身肃杀的气场——这是当久经沙场的最好证明。
只不过在山如瑾面前她终究恢复了孩子的模样，灵动的眸子里满是抑制不住的欣喜，嘴角也勾起一个弧度，就差上前扑到山如瑾身上了。她吐了吐舌头，没说话，只是盯着山如瑾。
“大家先回大帐吧，分别跟我说说这几日东瀛有何动向。”山如瑾把军盔抱到怀里，亲自牵着马，被众人环绕着走进大帐。
“启禀山帅，东瀛人这段时间里频派斥候至我军营周遭窥探，可是无一能靠近我们的安全界限，有的被我们警告后射杀，也有的自己离奇身亡。”
“山帅，经军医探查，所有斥候都已在出行前服下毒药，那些自己身亡的便是因为毒发。”
“东瀛战船也有数次近海，但依然只是远望，完全看不出他们的动向。”
“周遭山匪暴动过两次，不过都不是多大的乱子，很快就压下去了。”
“......”
山如瑾走到大帐正中坐下，面色凝重。发生这么多事情倒是不在她意料之外，只是东瀛人行事素来诡谲，这次又有羌人和狄人的先例，让她不敢马虎。
“辛翎，做的不错，看来雷鹏没看错你。”山如瑾沉思片刻，对着一旁站立着的辛翎露出一个欣慰的微笑。
听到这个名字，辛翎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把头转向一旁，这些小动作又惹得账下一干偏将里有了一阵小骚动。
“报！”
山如瑾刚刚坐正身子准备部署下一步的战略安排，探子就飞似的从大帐外冲了进来。
“怎的擅闯大帐不知交由专人上报？”辛翎眉头微皱，正欲上前，但被山如瑾伸手拦住。
“山帅...这是...疾风军三道加急的密报...”
“什么？！”
这次大帐里纷纷炸开了锅，毕竟疾风军这个词汇对于他们而言都已经是被抹掉的了，而三道加急密报是凌风专用的发送方式，当世无二，所以在任何一个军营都是由斥候直接上报主帅的。
山如瑾觉得自己心跳慢了半拍，她伸出的手甚至有些颤抖，将密封打开后，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便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同时趴到当前木案上，不省人事。
......
27.
凌风回到住所时已是清晨。
“裴歌，你跟着我，是为了什么？”他待裴歌走入房门后，随手把门关上，将窗半开。
“报恩。”裴歌似是不假思索，因为她心里其实一直有这个答案。
“不够，这个理由不足以让我把你留在身边。”凌风盯着裴歌的眼睛。
裴歌罕见的没有回避凌风的目光，她自然清楚，这位风帅就是要用这次考验决定自己的去留了。
“我想要一个真相。”她上前一步，跪在凌风身前，“求风帅信任裴歌，我虽没了功夫，但我还可以做些力气活，还会一些医术，还能...”
“你起来吧。”凌风脸上的表情让裴歌捉摸不透。
“风帅这是应允了么？”
“是，但若你再有任性的举动，就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谢风帅大恩！”
裴歌赶忙叩首，这是她自脱离夜行宫以来第一次有了安心的感觉，有一股不可名状的暖意在她周身环绕着。
她低着头，忽然听到了鸟类拍打翅膀的声音，同时，凌风托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她注意到凌风肩上停着一只信鸽。
凌风拆下密信，扫了一眼，便只觉胸口像是遭重锤拍击，眩晕感也直冲大脑。
而远在暗林军大营的林玄反应也完全和凌风、山如瑾一致。
“雁门关已破，惊雷主帅雷鹏、副将臧义等，悉遭枭首。”

这么突然？

我回来了我不拖了我想起来更新了orz

【陆离】
凌风下意识地扶住了身后的桌角，却仍觉身无可依。麻木感从指尖传遍全身，刺得凌风肩臂猛一阵抽搐。信鸽惊起，羽翼拍打在凌风脸上，才让他终于有了些许感觉。
事发突然……太突然了。雁门关失手与雷鹏、臧义之死，任哪一个结果都够他消磨许久、思索许久再担忧许久，可如今两件事撞到一起，凌风茫然了，他想思考，但发觉眼前的景象只是光影，耳旁的动静只是聒噪，唯独心上口中，竟捕捉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晨光透过氤氲的雾气丝丝缕缕地漏在凌风脸上，而凌风脸色苍白，眼前一片黑暗。
裴歌在一旁伫立许久了，凌风这个样子，她还是第一次看到。
“风帅……？”裴歌轻轻地叫了他一声，凌风才清醒了一点，他吃力地抬起手臂，把密信给了裴歌。
看着裴歌的表情一点点凝固，凌风缓缓说道：“颜霁这一手太狠了……”
这句感叹听来无奈，仿佛是凌风落败的一种方式。
裴歌想出口安慰，最终还是把话咽了下去，她没有资格安慰他，只得努力地想着，自己还能说什么有用的话。
“颜霁如今只剩阴流了。”裴歌试探道，“倘若我方抢先控制阴流，颜霁翻身便难了。”
“你怎么如此确定？”凌风凝视着裴歌，眼神中带着一丝疑惑。凌风眼里颜霁向来是一个有后手的人，只留阴流一层保障，未免太冒险了。
裴歌抑制着心里的紧张，连忙解释道：“过去他曾说，朝廷已有人注意夜行宫，须隐匿一阵锋芒，想是此时狄人军威大盛，颜霁也始料未及。而且……就算他消息再灵通，也是即日起才能部署新的计策，无论如何，还是应抢一抢试试！”裴歌越说越有把握，眼睛里有了光芒，这一瞬间她意识到，自己也许可以给凌风一些希望和一些……微不足道的帮助。
“风帅，我可以去！虽然我无法上阵，但我熟悉颜霁，我可以抢回阴流！”
裴歌还是鼓起勇气将此话说了出口。
“不行。”凌风拒绝得斩钉截铁。“你知道颜霁会派谁过去么？”
裴歌沉默了。
炽火军营内，晋王疲惫地看着眼前混乱的地图和叠在地图上的那一方小小的纸片。接手炽火加之与皇上隐瞒周旋，已使他分身乏术，这一层打击，他快接不住了。
云卿站在军营门前，默默看了晋王许久。
“看来你没事了。”晋王终于把目光投在了云卿身上。
“我来……谢王爷救命之恩。”
晋王看着她，好像一准知道她还有下文。
“凌风那边……”
晋王笑了一声，打断了云卿的话：“我就知道你会问他。”说着，晋王起身向云卿的方向走去，“长话短说，凌风要和颜霁斗一次，斗败了……他的身份就瞒不住了。”
云卿的神情里露出了一丝不可捉摸的紧张。
“但如果凌风不去斗，他就安全了。”
晋王站在初升的太阳下，语气轻松地说道：“我的心腹纪怀信一会会带你去见凌风，你传我口信，即日起他就是方阳，副将纪怀信和军医云卿助他接手炽火军。我去阴流军阵地会会夜行宫。”
说罢，晋王转身看看站在阴影里的云卿，说道：“就这样，不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