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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千岁闲暇,无需悲欢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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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Android客户端1楼2019-08-07 15:33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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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夕佳节,乾京不禁夜。
    于太元殿终日枯坐,到底耐不住,于是往中朝寻丞相,一路闲散游来,分花拂柳,穿庭过户,似寻常高门子弟素白锦衣,暗纹繁复,行走间翻飞似雪浪。
    远远可见窗内灯火通明,叩开雕门,眉眼温温然弯起,挥退一众侍者
    “先生,今日七夕佳节,也需如此忧劳么?”
    辄几步上前,提袂折腰于他身后,一面略略扫了几眼公牍文字,一面将下颌搁在他肩头,耳鬓厮磨,玩闹似地抚触他手背,笑言
    “不若与朕出门赏灯?”


    来自Android客户端2楼2019-08-07 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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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驾自南昭门徐行,过御街,往崇明坊。路上鲜少挑帘外眺,车内宽阔,香炉茶器棋子等闲巧一应俱全,且极尽精细。
      晏和坐丞相身侧,任其一手揽于腰际,闲散靠之肩头,修长十指于香盒内挑挑拣拣,无趣时便将各地贡来的名贵线香折断,或搓成粉末,又闹得一手香尘,辄捡了丝绢净手。
      间或回眸予他一眼,带几分欣悦笑意。鸾與停于午安侯府时,他才勉为其难似的握着香盒顺势挑帘一观,不免瞥到些莺莺燕燕,又见赫连云封难得装束精致得似个风流纨绔,立刻收手,绸帷骤落。晏和面色不霁,阴阳怪气道
      “将军闲着也是闲着,与朕去看灯罢。”
      末了声落,车轮辘辘伴着飒沓马蹄声响起,他才回首闷闷道
      “赫连怎么这样败朕心情,先生……”
      倾身上前去,试探似的吻在他唇角,双手环住他颈项,带几分期冀般流连不去,暗示他加深这个吻。
      直到赫连云封的声音再次传来,晏和方松了手,稍整衣冠,以玉骨折扇挑开帏帘,勾勾手道
      “将军近前来。”
      这才搭着赫连的肩头步下马车,站定,市井喧嚣方纷扰入耳,各色灯火映在少年眉眼之间,瑰丽流离。晏和眨了眨眼,微挑的眼尾被映得徒添天真,话锋却一挑
      “将军先前可是有约?是有什么新鲜地方,不妨带我与先生同去。”


      来自Android客户端5楼2019-08-08 00: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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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动声色地对赫连云封嘁了一声,在去向上却是听从了他们的安排,晏和任性归任性,安危上却是含糊不得。
        扇骨拢在袖中,以指尖稍稍摩挲,随他二人步上画舫。画舫泊于水岸,舫中明明如昼,暖光轻透帷纱,间或飘出一二声丝竹管弦。
        本是绝佳销魂所在。
        只是听得赫连四字落地,晏含华面色不虞,无声落座首位,将虽年少犹不可轻看的身份点出一二,闻他与大小秦氏有来有往,对所谓玩笑更是不予理会,垂眸饮了一口玉盏琼浆,余光中赫连手握佳人皓腕,将酒一饮而尽。
        一时间满岸繁灯,璀璨如星河倒悬,瞬时黯然失色。
        砰——
        手中杯盏重重磕在案几之上,引得大小美人皆注目,晏含华却睨着赫连云封,咬牙切齿道
        “曲不必唱了,侯爷有此雅兴,下回朝会可自请外调秦淮,不妨醉死温柔乡。”
        看那小秦氏明眸善睐,晏和愈加烦躁,偏头去看纪浮生,将少年人尚纤瘦的手探入对方袖袍之下,循着以往去够他的掌心,眉眼微微垂着,眸中委屈之意不言自明,自弱了声气,道
        “先生,我也想喝酒,怎的没人喂我?”


        来自Android客户端8楼2019-08-10 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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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姝辞别,弦声珠逐玉落,凭空将此间尴尬化作指尖一缕长风。
          十指被人安然拢着,也难以抚平晏含华心头躁郁,他一时很想靠在他的老师肩头,碍于情景只能坐在原地。听赫连云封后话,倒是十成十的火上浇油。
          “赫、连、云、封,你叫我什么?”
          一个“朕”字险些出口,晏含华一手死死抵在案沿,指节都隐隐泛着青白。他厌恶那个名字,也厌恶在齐王府所过的整整十五年,那十五年里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想从记忆力连根剜去。
          接下来赫连云封的每句话都仿佛冰锥刺骨,急火攻心之际,体质本就羸弱的少年君王只觉气血翻涌,不自知嘴唇都失了三分血色,他半眯着眼,连声音都透着冷意,神色越发惨淡
          “我惦念谁?我惦念——”
          我惦念的是你赫连云封。
          他当然知道赫连云封在指谁,宫里那些佞臣是他们人尽皆知却心照不宣的秘密。可那从谈不上惦念,何况——
          “在赫连将军心里,我就是这样的人?”
          他声调陡升
          “那是不是今日赫连将军的船,我也上不得?免得污了将军的眼!”
          到最后一字时戛然而止,若有心者,几乎可辩出其中哽咽。晏和说罢倏而转过身去,兀自阖眸抚平气息,捺下怒火,仍委屈得眼眶酸涩。
          他不知道事情是如何发展成如今模样,原本是大好佳节,观灯赏月的良辰,更难得出宫一趟,可偏偏……
          眨眼之间水珠就自眼角悄然滑落,他仍固执地背对着所有人,模糊的视线里远处花灯画舫明明灭灭,糅合成一个个散落的光点。
          他想回去了。


          来自Android客户端12楼2019-08-13 2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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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琴声渐歇,余音滑落麟湖,略无半圈涟漪。
            可晏含华并非念旧之人,旧日时光大多笼在一片阴翳之中,是无尽苦海,他自无意洄溯。偏偏赫连云封是支撑他泅渡黑暗的那一丝甜。
            临湖风涸尽眼角湿润,晏含华才堪堪转过身来,他定定地瞧着赫连云封,距他三步之远,并未上前搀扶,却是淡淡道。
            “将军并无歉意,何必勉强自己。”
            他垂眸,少年唇角抿成一条线,语气中偏偏带出几分讽刺
            “反正朕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对那些故作姿态的臣服,表里不一的尊敬,他心中自有斤两。他是天子,亦是大羲最贵重的傀儡,但浮于表象的贵重,并不妨碍他只是一个随时可替换的“物什”。
            这其实没什么,可是当赫连云封也如此对待他时,还是会疼,如一枚细针,缓缓地刺入他毫无防备的心府,看不见,摸不着,在暗中作祟。
            湿冷的潮气散入肺腑,晏含华偏了偏头,如往常那般,像是个不谙世事,只知享乐的纨绔。可他连几分惨淡笑意都无法摆出。
            “朕倦了,今宵风雅,便不妨碍将军倚翠偎红了。”
            他赌气有意未理纪浮生,辄迈步往船下走去,他在模糊的视线中勉强拨开人群,脑子里混沌一片。
            会习惯的,再疼也都会习惯的。


            15楼2019-08-24 2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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