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昼颜真君被几大长老联手压制,以一己之力力错几大长老。
挽柬宗损失惨重,一朝入魔,鲜血漫天,云晓峰险些夷为平地。
在之后,华龛仙君强压重伤出来主持大局,当日见证的内门弟子纷纷缄口,那日之事仿佛不甚存在似的。
可到底,仙门中能传的也是早就传遍了。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昼颜真君入魔了。
最爱嚼人舌根子的桓天门门主秦深道君闻着声音早早的赶了来。
华龛仙君坐在主位上,看着坐下下手的人忍不住头痛。
“倒是稀客,”华龛仙君勉强打起笑脸,“是什么风把秦门主吹了来?”
说着,华龛仙君瞅了眼立在一旁的小弟子,“愣着做甚呢,还不赶快给门主上仙茶。”
“不打紧不打紧。”秦深挥挥手,坐直了身子,“我来也不是为了喝你挽柬宗茶来的。”
“那是?”华龛仙君故作不解。
“陈老弟你也莫要跟我卖关子,咱俩也好些年的交情了。今日这附近也没个旁人,你便与我个准话。”
“秦门主请讲。”
秦深四处望了望,又转回视角,压低了嗓音,“前些个日子整个上宗的灵气动荡。这般大的动静数遍六界也没几人能搞得出来。我们都猜测着,是不是你们那位。”
华龛仙君额角疼的厉害,忍不住抬手按在上面,“秦兄都这么问了想必心里早就有答案了。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
心里想法得到验证,秦深倒吸一口凉气,“那…”
“秦兄。”华龛仙君打断,另一只手指在桌子上轻敲,“慎言。”
秦深长长的呼了口气,“如今六界动荡,眼瞅着魔界要开。现如今该当如何?”
“…”
“陈柯。”秦深压案弓着身子微微起身,“天道式微,魔界界内皆是上古魔物。除昼颜真君一人之外无人可挡。天下苍生皆系于他一人身上。你总该告诉我,他现在何处?”
华龛沉默。
“好得很。”秦深冷笑,站起身,“今日到显得是我不自量力。”
华龛仙君眼瞅着人带着怒意拂袖而去,坐在原处静默了良久。
之后才将目光投向刑堂的方向,重重的叹气。
“嘀嗒——”
血衣男人跪在地上,双手被钉穿反着扣在墙上。
雪白的头发铺了满地。
沈雁保持着这个姿势很久了没有动过,脸上呈现死一样的青白色。
刑堂周围五十里有阵法屏障,无人敢靠近。
沈雁将自己死死的盯在墙上,正是参珠玉受刑的地方。
粗壮的铁钉上隐隐还带着参珠玉的鲜血,就这么狠狠的被沈雁反手钉进自己身体里。
在之后,一个月,沈雁跪在着保持着一个姿势仿若死了一般。
外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会出去。
沈雁修行万年,孤独一人居于九重天上万年。
可沈雁头一次感受到这般冷。
参珠玉之于沈雁,温暖短暂,却刻骨铭心一般踩在昼颜真君心底里最柔软的那一块。
直到是踩穿了,疼入骨髓,沈雁也甘之如饴。
世间六界,再无参珠玉。
“沈雁你别后悔。”
血衣男人整个人都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惨白的手掌死死的握住将自己钉穿的铁钉。仿佛在通过身上的疼来缓解心底的疼痛一般。
沈雁悔,悔的心尖都在疼。
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的张开,露出里面的猩红色瞳孔,骇人极了。
“上古魔兽凶险,师伯不去好不好?”
“吾辈修仙,当以天下为己任。”
为什么会这样呢?
沈雁茫然的看着前方,空荡荡的一片漆黑。
明明该是自己最舍不得的那个,为什么会那么绝望的看着自己。
参珠玉被责入刑堂前一日,跑到沈雁面前,面色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平静到沈雁都有些心慌。
沈雁顺着他的视线望进瞳孔,一片空茫。
“今日我要你和我走,你可愿意?”漂亮的眸子空洞。
“你又要胡闹了。”沈雁皱起眉,“明月。”
“我问你,走与不走。”
沈雁摇摇头,“本座不走。”
“好。”参珠玉很干脆的点点头,没有在听沈雁说什么,转身便走了。
谁能想到,第二日明月上仙跪倒在诛仙台上,传音整个宗门,说自己勾结魔界门内妖魔作乱整个上宗,愧于宗门教导自请受罚。
这等大事不可不罚,可到底宗门是善待参珠玉的。华龛仙君当即赶忙请了闭关的沈雁出山,对外对参珠玉的罪名改为不敬师长。销魂变为贬黜。
等沈雁出关时,一切都落了幕。
沈雁到现在怎么会不懂参珠玉所作所为。
早就知道参珠玉狠心,没想到能这么绝情。
参珠玉从不否认自己坠崖是成心的,也从不否认自己是在报复沈雁。他知沈雁情不自知,知道沈雁惜自己如命,可参珠玉宁为玉碎,不惜以命相挟。
切切用血责怪沈雁,让他疼的痛不欲生。
沈雁终于明白了。
若世间无参珠玉,天下于我何加焉。
“参珠玉,”沈雁大笑,深情癫狂,眼角泪水带血寸寸滴到不在纯白的衣服上,“你好狠啊。”
“呵。”
沈雁猛地用力,整只手从铁钉中穿过用力砸在地上。
低伏下身,一手捂着胸口。
凤羽坠子软软的扫在心上,耳钉的钉头锁着心头肉,浸满血色。
沈雁颤抖了良久,终于卸下了劲。
仰躺着看着上穹,抬起手腕遮住眼。
“明月…”微弱的声音回荡在一片黑暗之中,“师伯想你了…”
“…”
空荡荡的刑堂,遥远无边,再无人回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