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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归期未至美强惨剑客X魔教妖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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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作习惯就是句式杂糅+废话连篇……
希望能在十三号开学之前写完这篇!
谢谢大家!!(www)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1楼2020-04-05 21: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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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
    容白昏睡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里发生了很多事。那天邪教主把我们从荒郊野岭捡回教中,让医师救下了容白。我以为容白生小白的时候已经是九死一生,结果还有更危险的这一次。我在一边哭,哭的邪教主气急败坏的吼我:“给我安静!”
    我断断续续的问了他很多事。邪教主一一回答了我。我从他不耐烦的叙述里拼凑出一个故事。容白当年离去,大仇得报,将回来时,被我父亲截下,丢入了邪教中。他变成了半个药人,因为长的好看又成为了半个货品。这一回也是,父亲利用了我和邪教主,去实行他怎么也不会亏的江湖大计。我原以为我与父亲之间总还有些父女情分,原来只是我一厢情愿。我向邪教主借回容白的剑,孤身一人回元陵山庄杀了我父亲。这时我才知道,父亲赶容白去邪教的时候,连青月都赶走了。最后我放了把火,偌大山庄仅存一把废墟。我接老夫人和小白寄居邪教,我们一起等容白醒来。
    容白醒时,天落大雪。
    他沉静的看我,唤我阿楚。
    只一个称呼我就掉泪,扑到他身上,头蹭在他肩膀。他抬起手摸我的头,又笑话我:“怎么又哭了?小白都不总哭了呀。”
    “你!你又笑我!我是为了谁啊!”我哭死了:“我担心死你了!”
    “不哭了,”他哄我,“我错了嘛。”
    “你一走了之了倒好了!我只怕你不回来……”我控诉他,“我怕你伤,怕你死,怕你死了我还不知道……你知道我把你抱回来我有多难过……容白!你**!”
    他竟然听笑了:“对不起嘛。没有下次了。”
    我去掐他的脸:“容!白!”
    他也不躲:“这么点力气。”
    我喊累了,突然感觉很疲惫,转过身去,眼泪自己要掉下来:“对不起……容白,对不起……如果当初不是遇到我……”
    容白抱住我,打了个哈欠:“孩子都给你生了两个了,你还想怎么样?始乱终弃我?”
    “容白!”
    “那说什么丧气话……睡觉睡觉。”
    -
    容白醒了就活了,自以为身体好了,非要陪小白玩雪,两个人在一起不知道谁年纪更小。晚上他直向我叫唤腰疼。
    我知道他那破腰,边给他上药边没好气道:“活该。”
    他做作道:“你嫌弃我老了嘤嘤嘤。”
    我向他腰上一按,他声音立停。半晌他笑着说:“你还记得吗,怀小白的时候,你也这么给我上过药。”
    我说:“当然啦。我不给你涂药谁给你涂啊,只有我敢于承担那么麻烦的你啦!”
    他哈哈哈大笑起来,结果抻到腰,他又手忙脚乱的喊疼。我知道容白喊疼的时候一般是不怎么疼得,但还是气他:“你就不能看着点自己的身体吗!”
    “那还是有劳夫人啦。”
    我无语,给他上完药,与他一同躺下来:“那你还记得吗,我们用酒养了一池鱼。”
    “记得,”容白说,“心疼死我了。”
    “那我们还要用酒养一池鱼!”
    “……好,我们还要用酒养一池鱼。”
    “你还要教我用剑!”
    “好,我教你用剑。”
    “两个孩子的大名都还没有取呢。”
    “那怎么办,请老夫人想吧。”
    “容白你怎么这么懒!”
    “养孩子好烦哦……”
    他沉入睡眠。
    我把头靠上他胸膛,他自然的过来环住我,我笑起来。
    -
    小白和他的父亲都不需要什么步骤,马上就好的和没分开过似的。
    他的父亲在他母亲的催促下,也终于把起名一事提上了日程。
    期间邪教主来过一次,对我们这寓教于乐的场面感觉很无语,但听到我们在给孩子取名又肉眼可见的兴奋了起来:“最后呢,你们起什么名了?”
    ……教主大人,这关您什么事啊?
    容白倒是看的很开:“小白就叫闻人白,小楚就叫容楚。”
    教主大人感觉自己被溜了,一口气没上来,摔门就走。
    我也有点怕怕的:“你认真的?”
    “不然……?”容白一脸正经,“这名字不是很大俗若雅,大智若愚吗?”
    我服:“你开心就好。”
    -
    开春我们回了庄子。
    邪教主良心发现,送了我们一车金条,十坛容白爱喝的酒。
    容白激动的说:“拿一坛养鱼够了吧?这么好的酒不能便宜了鱼啊。”
    “你还想喝酒!”我把酒扛进地窖,“你这身子骨还想喝酒!”
    容白跟在我身后:“阿楚!闻人姐姐,楚姐姐,我的好姐姐诶……好歹给我留一坛!”
    我向他做了个鬼脸。
    我们花了一天打扫园子,整理家里,给小楚小白都布置出房间。再过几天青月来敲庄子的门:“我听说庄主死了。我来是告诉你我没死。”
    我说:“对不起。”
    青月:“没怪你。走了。”他贼兮兮的对我说:“我找到真爱了。”
    我说:“恭喜。”
    青月:“嘁。江湖再见。”
    -
    山长水远,一别无期。
    深花落酒,人间好时。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4楼2020-04-06 0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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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9)
      小楚的身体不太好。他翻的第一个身,是他姐姐一手玩出来的。我被小白气的恨不得打她屁股,一回头,容白把小楚捞起来,哈哈大笑。
      我拎着小白:“容白,那是你儿子!你还笑他!”
      小楚可怜兮兮的被容白玩,茫然的睁着一双大眼睛。他还没意识到他该哭一下,卖个惨,真可怜见的。
      容白把小楚放在膝上:“你手里拎的也是我闺女啊。”
      “那你玩你闺女。”我把小白丢给他,想把他怀里的小楚抱出来。
      他一闪,一手抱一个走出去,不一会儿两手空空的走回来:“我都交给老夫人啦。闺女儿子哪有夫人好玩呢。”
      他搡了我两把,我们一起倒在床上。我含恨道:“容白,你真是个大**啊。”
      -
      容白生小白时难产,光阵痛就痛了一天。他疼得浑身湿淋淋,像从水里捞出来。小白下不来,产口开的慢,他又没力气,我扶他走两步要走一个时辰。好悬最后产口张开了,他的腰也不行了,疼得说不出话。我扶他走回床上,可他简直是摔到塌上的。羊水破了,血也流下来,抹开一个视野。青月手伸进去调胎位的时候,他眼神都已经涣散了,紧紧的绷着,牙齿刺进嘴唇,血渗下来,我让他咬我,他却不要,疼得呼吸都停顿也还不要。
      生下小白后他睡了几天,修整了几天,就说要走。我心知有些事再拖再逃也避不过。在小白终日的哭声里我们终于告别。
      我在他身后等待,他在我身前回首,我们又重新相拥。
      他蝴蝶骨依然耸起来,全天下最美丽的背脊在我指间。我曾经所有的害怕,他展开翅膀飞走,如今终成了眼泪交汇的笑容。我的蝴蝶收敛了翅膀自愿在我身边停泊。
      我咬过他肩颈的漂亮弧线,咬过他胸前的嫩红珍珠,咬进他身体的深处,直到喜悦的领域。我们的身体始终是契合的,从今往后则更要嵌入。我吃掉了容白眼角的泪水。他垂头,舌头擦拭我的耳垂。我们两个都是敏感的,而今更如在刀尖的巅峰。他窥视着我,探索着我,让我羞恼,让我战栗,让我欲罢不能。
      我爱他。
      爱已经不会让我们痛了。
      -
      随着鲜血流出的还有往日的苦痛。
      那个春日的笛声还没有停止。
      (10)
      过了几年,小白小楚都长大了,我们养的鱼也死光了,我和容白就出了庄子。
      游历江湖去了。
      我们让小白小楚天南海北的去历练,在老夫人寿终正寝后,我拿着容白的笛子,容白背着我的古筝,我们浪迹江湖,说来十分浪漫。
      虽然我还是很担心小楚的身体,但他们总要有自己的生活的。
      结果小白小楚总是来信,也不知道他们用什么办法寄来的。心里写的都是些什么事,大概是从当年元陵山庄的大火发散出的妖女和剑客的虐恋情深,小白写字的时候大概在笑,字都爬着似的。我和容白也看的好笑,容白笑起来,马尾蹭着我脸,痒死了。
      他始终是少年意气张扬。传闻故事里的主角走在江湖漫漫人潮里。
      就像凡尘中任何一对夫妻。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8楼2020-04-06 12: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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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结啦!!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29楼2020-04-06 1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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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故事灵感来自“枯骨生暗锈”和“二十八年梦里水月与镜花”两句歌词 最开始想写的不是重逢的故事 而是告别的故事
          大概是闻人楚对容白一见钟情 抓了他 囚禁他 要放他走时他们却有了小白 小白生下来后 容白还是离开了 结尾是某一天她出门 路过一处乱葬岗 看见一具新骨 骨相很漂亮 她叹息了一下身死异乡的美人 慨叹过就孑然一身的走了 却不知道那就是她一直在等的容白 她一生到死都在等容白 却不知道容白是死去了 还是抛弃了他 不知道容白是否真正爱上过她
          要动笔时去上了场网课 上完故事就完全改变啦(最后把这个故事让给邪教主了(。
          谢谢大家!!如果高考完回来可能还会写一写邪教主 青月 甚至父亲的故事!
          最后还是谢谢大家!!第一次完结一个故事虽然是短篇还是好激动!(www)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0楼2020-04-06 1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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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空会写番外 其他人的故事也会放在这个帖子里 如果有什么想看的可以和我提哦www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31楼2020-04-06 1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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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篇谎
              (1)
              我醒来时,殷离*****。
              这真是莫名其妙的羞辱,我别开脸,扇了他一个巴掌。他哈哈大笑着,一点也不生气,嬉皮笑脸的凑过来:“生气了?”
              我收回手,问他:“你究竟想干什么?”
              他理所当然的说:“我想要你啊。”
              我呸了他一口:“你做梦。”
              殷离嗅着我颈侧。
              我笑:“殷离,你真是个疯子。”
              -
              这是我被殷离关在这里的第二十七天。殷离终于不再好言好语的诱哄我,扒开了他有礼有貌的表象。
              我们做了。
              过程无需赘述,因为我不开心。我也想问问殷离,就算我那么不配合,他也能从中得到快感吗?
              我不信他说的什么“我想要你”之类的鬼话,我从不相信这一些。人世间的情爱真是最廉价最无用,最无辜又最花哨的东西,在我看来就是个彻头彻尾的谎言。我母亲说我是无情人。我不懂这个。我只知道我是父母爱情崩溃权力倾轧的产物,我不是无情人,我是失败品。
              母亲对父亲彻底失望后自杀,放我入人世。我遇见殷离是个意外。我承认他黑衣飒飒的样子很好看,他扎着高马尾,恣意飞扬的笑容也很好看,可对我而言又怎样呢?还不如一碗免费的小馄饨。诚然我被殷离关起来后,每天都有免费的热气腾腾的馄饨可以吃,但我也还是不开心。我想不通为什么。我是不讨厌殷离的,虽然他把我关起来,但我也不想和他做。
              我猜不到殷离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这样的女子天下多了去了,若说他对我一见钟情也太可笑了。何况这世间哪有什么一见钟情啊?我只是被他关起来,他舔我也好,咬我也好,和我做了也好,我都会允许他,因为他给我吃,给我穿,给我住,还陪我说话,但我不会回应他,因为我不喜欢他。
              半夜三更汗涔涔的时候殷离说:“越姬,你讨厌我?”
              我说:“不。”
              “越姬……要我怎么做好呢?”他问我。
              我说:“你弄疼我了。”
              我不知道他在发什么过期神经,见他不想做了,一把把他掀开,也不管他是摔在床上还是摔在地上,扯过一边的被子:“我要睡了。”
              没人回应我。
              我感觉奇怪,坐起来看去,殷离摔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是磕到了哪里,蜷成一团,双手捂着小腹,冷汗不停滚下来。
              -
              他怀孕了。
              那应该是我的孩子。
              他动了胎气,被医师勒令在床上养,他就躺在这张拷着我的床上。我对他说:“你想要他?”
              殷离:“当然。”
              “我不想要他。”我说:“你堕了他吧。”
              殷离猛地坐起来看我,神情似怒似笑,眼瞳深处隐隐一片鲜红。他冷笑着质问我:“这是你的孩子,你不要他?越姬,你真就这么心狠?”
              我感觉他的怒火来的莫名其妙:“我根本没想过会有他。有他好吗?我既不会喜欢你,也不会喜欢他。你生个拖油瓶下来干嘛?小孩子缺一份爱,长大了就会像我一样。他会越来越像我,会越来越惹你生气,你就越来越不会喜欢他,你留着他干嘛?”
              殷离侧身背对我,双手颤抖的摸上肚皮:“我不会不喜欢他。”
              “哦,那好吧。”我躺下去,手腕在冰冷的铁圈内侧磨过,“那你留着他就是了。”
              -
              殷离说世上最廉价的不是他的情爱,是我的温柔。他后来问我,为什么我可以在细节上那么自然的关心呵护着他,却不肯疼他喜欢他爱他。我觉得他是对的,可他也是自己要错的。是他自己要来爱我,他的爱与我是无关的。
              (2)
              怀了孩子以后,殷离就不怎么来了。
              我知道,他是担心我会伤害他的孩子。
              我觉得他看错了我。我既然说随他留下孩子,我就不会管他这个事情了。那就只是他的孩子了。
              殷离是个很贪心的人。我听过关于他的传言,是讲他怎么泯灭人性,有违纲常,从父兄手里夺下了这邪教。邪教做那些人的生意,炼人成尸,都是会有报应的。殷离看起来洒脱,什么也不怕,但我知道他的报应就是我了。一个男人已经得到了我的身体,还要来求我的真心。可我没有真心给他。天道孕育我的时候忘记了我也是个需要有心的人,神明抢先在一切之前审判了我,罚我和殷离相互折磨。
              四个月里我只见过殷离一面。他坐在邪教教坛的最高处,黑衣羽冠,披着深红色的大氅,眼睫长长,身侧镀了一圈光,好像话本里的魔神。他是冷血的,嗜杀的,草菅人命的,他是魔;他是漂亮的,俊美的,高高在上的,他是神。我只遥遥见了他一面。
              我坐到廊杆上,拨弄脚上的锁链。抬眼却看到他踉跄的出现在转角,屏退了下人,慌不择路的跪下来,长发散在脸侧,掩去眼里的痛色。他手抠着窗檐,弓下身子呕吐。秽物沾他一身,最后是血。他拿手去捂,淋漓的红色从他指隙间滴落,缓缓向我这流来。我知道我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于是也不掩饰的盯着他看。他一直吐,湿答答的手去解束腹的绷带,抠着窗檐的手上指甲已经掰断了一根。我懒得去猜测他从何而来的执着,把他的痛苦抛之脑后。总归也与我无关。
              他指掌着偌大一个邪教,却被一个孩子搞到这步田地,一个人默默的在这吐血。多可怜啊。
              -
              殷离束腹到六个月。他撑得够久了。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0楼2020-04-09 17: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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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主动来见了我一次,特意穿的很轻,一点也不掩饰腰上的弧度,冷厉的问我:“你就一点也不关心我们吗?”
                “我早劝你不要留。”
                “越姬!”他哀哀唤我。
                我看着窗外。
                他半跌半爬的走过来,坐到我身边,扯过我的手去摸他的肚腹。他甜蜜的凄楚的对我说:“它会动了,你知道吗?他生命力可强了……你还没有摸过他,你不知道,他也喜欢你的……”
                我又觉得殷离实在很可笑了。
                我抽回手。
                他猛地一下站起来,双手抓着我的衣襟:“你到底要我怎么做……”
                他原来在疼啊。
                我见到血顺着他大腿流下来,白色的衣服瞬间染开一大片。
                血气淹没他的眼睛,水泽涤荡着涌出来。魔神一样的邪教教主也会这样哭吗?他在求什么呢?
                我拍开他的手,直视着他说:“你放我走吧。”
                他耸起来的双肩一下卸了力道,整个人都坠下去了。他看着我,像要笑似的,两只眼睛想要弯起来,可不停不停的流出眼泪。他问了我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你放我走吧。”
                他疼得呻吟了一声。眼神却依然在我身上。他手扒在地上爬了两步,勉强挂到了床边,冲着我笑:“好,等我把孩子生下来,我放你走……我放你走。”
                我说:“你别笑了。”
                -
                殷离流了挺多血的,又不能下床了。
                他坐在床上,总是想和我讲话。我觉得窗外头的风景好看多了,总是呼吁他看看。我觉得他也不该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还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到猴年马月?我认为我该走了。
                渐渐他也不试图和我说话了。他眼睛又暗又沉,坐在床榻上抱着肚子的样子很像被摆在那里的木制人偶。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也没想问。我是个很善于丢弃责任的人。我其实知道每一次我出房门,殷离总在我身后欲言又止的看着我。可那不是我的事情,正如这一切一开始就都是他的决定。
                (3)
                殷离一天天越来越瘦了。他更不爱讲话,只是用黑黑沉沉的眼珠看着我。他放下教中一切事物,好像陪在我身边就是天大的事了。可我不需要他陪着。我叫他去做自己的事情,他也不理我,晚上抱着肚子在那里哭。
                我被他哭的睡不着,叫他别哭了。
                他又问我:“你究竟要怎样呢?”
                我说:“我不要怎样,是你要怎样。殷离,你不感觉你很过分吗?你在这里哭给谁看呢?我早叫你不要留这个孩子,你现在这样,还要来哭我吗?”
                他很瘦,肚子却很大,模样并不好看。眼泪扫开薄薄的红色,更让人心烦气乱。我指责他:“你还在要求我。你太过分了。”
                殷离像是被我的指责吓住了,眼泪都顿住不落了。半天他说:“我不吵你了,不吵你了。不会哭了。”
                -
                他对我的,他的所谓的爱,把他自己折磨成这个样子。
                他太可悲了。
                -
                他挺着那么大的肚子,神态萎靡,已经完全没有往日的神气,感觉像个被始乱终弃的妇女,完全不像个教主。他自己也发觉了,慢慢也不爱见人,把自己闭在锁着我的晦暗的房间里。现在可以晒太阳的那个是我了。
                我日日和他同床共枕,在睡衣下面摸到一把骨节。我有时疑心他能不能站起来。他解开锁着我的一切链条,只是不允许我出教。我问他:“你是不是要放我自由了?”
                他没点头没摇头,不如说他像根本没听见我说的话。
                有时我会想起以前的殷离,肆意生杀,江山指间的殷离。他变成这个样子太让人惋惜了。任何一盏光芒的黯淡都是让人惋惜的。我想殷离这是何苦呢。江湖有这么大啊。
                我又问了他一遍:“你是要放我自由了吗?”
                他这才回神,声音艰涩:“你这么想离开我?”
                我说:“我以为你知道的。”
                他突然惶恐的拉住我的袖子:“你别走,求求你,不要。”
                “我们不是说好的吗?”我说:“孩子生下来你就放我走。”
                他露出了我熟悉的笑容,不择手段的,冰冷乖戾的笑容:“那一直生不下来就好了……”
                (4)
                我哗的一下把我的袖子从他的手里抽离,问他:“你说什么?你做了什么是不是?……延产药?你喝延产药了?”
                他凄凄的笑着,抓着我的手要去摸他的肚子:“你摸摸看,他那么健康……”
                我把他推开,翻身下床:“你疯了。”
                他跟着我:“是啊。你不是一早就知道的吗?”
                我吼他:“你本就不应该纠缠我!”
                我眼睁睁看着他跌下床,摔在地上,肚子撞在冷冰冰的地面。我不知他是疼出了眼泪还是真的哭了,他爬过来,伸出手抓住我的衣角,那么瘦的一只手,腕骨突出,因为用力拧出一条筋络。他边笑边哭:“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啊……”
                我说:“你本不应该喜欢我。”
                “这天底下有这么多人,”我真实困惑,蹲下来,看着他抓着我衣角的那只手,问他,“为什么偏偏是我?”
                他猛地攥紧了。看来很疼。他眨眼,眨落眼睫上的冷汗,竟然也是迷茫的说:“如果不是偏偏是你,我是不是……我是不是就不用那么疼了?”
                我说:“你不是疯子,你是傻瓜。”
                “地上好冷。越姬……你能抱我上床吗?”他问我。
                我说:“不。我要走了。”
                我抽回那片衣角。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1楼2020-04-09 17: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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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攥紧的指松开,往前探了探,竟像什么也看不见了。他颤抖着唤了两声越姬,最终撑不住,跌下去,抱住肚子缩成一团,一边叫疼一边说不要走。可我没有看不见,我看得清楚,血不断滚出来。我看了他一会儿。
                  他疼得惊起又跌落,脖子上的青筋也炸出来。眼泪也滚出来,汗水也滚出来,什么都滚出来。他一只手抓着肚子上的衣料,一只手徒劳的半举,好像还要抓住我。血从四面八方蔓延过来,浸染他,吞没他。我看的好没意思,转身走了。
                  (5)
                  我离开了邪教,后来从不同的人嘴里听说了很多不同的事。
                  有的人说邪教教主难产死了,死的很惨,因为他想不开吃了延产药,血流了特别多。有的人说邪教教主生了个女儿,他捧在掌心里宠,拿整个邪教去给她做陪嫁。这些传言之所以流传,是因为从那天以后,再没有人见过邪教教主殷离了。没有人知道他活着不活着,活的好不好,有没有金盆洗手,觅得良人,妻妾满堂。
                  我也不知道。在我心里殷离的结局就是端坐教坛高处,如魔如神的模样。我的故事里我们没有遇见彼此。他始终黑衣飒飒,笑容邪肆,谈笑间江湖指掌。
                  如果真的能这样,那真是太欢喜不过的结局了。
                  —————————
                  越姬是闻人楚的姐姐,一个跟着父亲一个跟着母亲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2楼2020-04-09 17: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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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白头
                    (1)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嫁给他。
                    父亲母亲用整个元陵山庄给我做嫁妆,让我风风光光的成为了我爱的人的妻子。新婚那日我蒙在红盖头下面,坐在红被上,他一身酒气的推门进来,掀开我盖头。我看到他。烛台上光芒摇晃。
                    他醉的眯起眼睛,脸颊上的红色一直蔓延到指尖,透过他的指尖到我的眼下。他抱住我,叫我萱娘,这让我高兴,让我感觉到我在他的掌心。我回抱他,叫他四哥。他的身子僵住了,放开我,努力睁着瞧我。我又喊了一声四哥。他亲吻我的嘴唇,吞掉了嗓间“萱娘”的尾音,留下来的那部分像一场哀哭。
                    洞房花烛时。
                    我钻入他怀中。
                    他又喊我萱娘。
                    -
                    那之后我们有一段很快乐的时光。元陵山庄那么大,有很多藏起来的景色,我们都一一找了出来。有时他抚琴我作画,一天就那么过去了。不久我们就有了孩子。冬天,下大雪,他微笑着说我们要一起到垂暮白头。头几个月他反应很大,一点点腥味就刺激的他止不住吐。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学会了做饭。第一次给他做一餐,饭菜都好好的,我灰头土脸的。他被我逗笑,拇指擦去我脸上沾的黑炭。我依然钻进他怀里,羞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月份大了以后他还让我帮他束发。他惯常爱扎一个马尾,绑一条云白色发带,在长长的黑发间若隐若现,显得那么神气又好看。我有时手劲大,弄疼他,还会让他冲我撒一个娇。我们分享了孩子的第一次胎动。我觉得很神奇,手贴上他肚皮,孩子伸出小手回应我。渺茫的血脉的召唤。泪水一下就涌上来,我又钻进他怀抱里去了。他问我哭什么,他那么辛苦都没哭呢。我说我不知道。我说四哥,我感觉好高兴呀。
                    -
                    后来我知道。
                    是因为我有预感,我终究会失去他。
                    (2)
                    我的四哥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四哥,这是在我们的孩子八个月的时候,我无意间从他书房的暗格里发现我妹妹的画像时想起来的。
                    他也是我妹妹的四哥啊。
                    曾经和他两情相悦的人,是闻人瑄啊。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3楼2020-04-09 17: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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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
                      越时突然要生了。
                      和越时说破以后,他就再不遮掩,甚至连原来隐隐约约的愧疚都不见了。我很想笑他,笑他这样爱闻人瑄,到最后在闻人瑄死后却一意孤行的用我去侮辱她,闻人瑄会恨他的。但我不能,因为我和越时的所有美好表象,都是从闻人瑄那里偷来的。
                      他被阵痛磨的喘息间还要大叫瑄瑄。我在产房外听着,心里想他叫给谁听?
                      他生了很久,从天亮到天黑,最后产公满头大汗的喊出来喊不好,产夫大出血没力气,孩子肩膀又卡住,产公希望我进去陪陪他。我便进了产房,扑面而来的血腥气。他在产床中间大敞着双腿,累的像脱了水。那夜他喝醉了,看不清我,将错就错把我当成闻人瑄,现在他痛昏了,依然看不清我,我在他那里永远是闻人瑄。语焉不详的闻人瑄。我踏进他淌下的血液里,在他身边,用闻人瑄的天真温柔对他说:“我恨你。”
                      (6)
                      孩子生下来,我叫她越姬。越姬过了几天就很漂亮了,我都喜欢她。
                      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句“我恨你”给了越时生孩子的鼓舞。我已经不想去管了。当年一头热的扎进越时和闻人瑄的爱恨情仇里是我错了。
                      越时养了一个月,能下床时还是很虚弱。睡梦中他还是帮我当成闻人瑄。他的手像刺像剑,伴着夜色扎来的时分正中我的胸腔。他的喘息像冷漠的目光,他的手臂像命运的铁圈。他卡进我两腿间的膝盖像一个冷漠的句点。我用潦倒的亲吻回应他。我用我指甲划破的血肉展示我的眼泪与哀痛。在我成为闻人瑄时,我的四哥也死掉了。
                      (7)
                      我们有了第二个孩子。这不是一件好事。我认为这是个错误。他护着肚子冷笑着反问:“错误?”
                      我指着我的脸说:“是。错误。从这开始。”
                      接下去就是无止休的争吵。越时很容易就累,他会用“瑄瑄”来做一场争吵的结束,暗示我作为闻人瑄的职责,我就会和越时道歉。我想让越时不要再曲解我的意思,我想不通越时为什么还要固执的再生一个。越时笑着回答我:“我想再要一个像瑄瑄的孩子,她一定会很可爱。”
                      我终于笑:“这天下所有像瑄瑄的人,都不是你的瑄瑄了!”
                      我拿刀要去划我的脸:“没有这张脸……你不要我了吧……越时,越时,算我求你了……”
                      越时手横过来,握住刀刃,手心划出一道鲜明血痕。
                      他狞笑着:“你休想啊。”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5楼2020-04-09 17: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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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再抓得紧了一些,把刀远远丢开,走到我面前,鲜血淋漓的手掐住我的脖子,我们两个人都狼狈凄惨。他是想要杀了我的:“瑄娘,你也要背叛我了吗?”
                        我问他:“是哪个萱娘?”
                        我不想要他回答了。他自己一往情深,而我已经赔给他太多了。我扯落他掐着我脖子的手,一把把他推开。他怀着孩子,力气都小了,我这么一推,他竟向后踉跄了几步,最后后腰重重磕上桌角。他捂着肚子倒下去,沉重的喘气,手指绞在一起,看到自己流血,竟看向我,希望我救他。
                        我只是说:“我恨你。”
                        (8)
                        越时被拖去抢救的时候,越姬也被抱来了。我不知道抱她来干什么,还是接过她,哄着她,擦掉她的眼泪。我看着她,恍惚看到那张画像,看到写下“吾念卿卿”的越时。我好难过,我就难过这么最后一次了。越姬仍哭。我说:“你和你父亲真像,是个没有心的人。”
                        越姬怎么听得懂我的话?
                        越时还是被救了下来。孩子也保了下来。我觉得上天对我真是不怎么样。越时不爱搭理我了。我们最初的爱意早就一丁点不剩了。还留着的只有我这张脸,我要毁掉它。
                        这一次越时没有拦我。他挺着大肚子在一边看我。我当着他的面划破我的脸,感觉到那样的痛快。他沉默的看完,什么表情也没有,自己走掉了。
                        我收起刀,看见越时坐过的地方。一摊血。
                        我们不是合格的父母。这个孩子一直在受罪。我意识到我是对不起它的。我也对不起越姬,我因为自己的感情对她说了错的话。可是我没有机会和她道歉了。
                        越时从我这里离开就生了。他都来不及走回他自己的房间,路上就破了羊水。我循着他淌下的血走去,自己脸上的血都没有干。情爱弄成这个样子真是笑话一场。
                        越时生不下来,他力气都拿去生我的气了。我看着他在那里垂死挣扎,感觉我们两个都太可怜了。人世间的柔情蜜意不过是虚妄一场。我当时竟然想,就让越时在这里死掉吧,换我的四哥回来。
                        因为闻人瑄是从来不会叫越时四哥的。
                        (9)
                        越时的腰在那天以后就坏了。他不能长时间的站或坐,一张画要画好几天。
                        他生下来的仍是个女儿,也漂亮。我听闻越时有意让她姓闻人。那我的孩子呢?我当自己还是闻人萱的时候,和我的四哥的,我们的越姬,她甚至还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
                        我才知道我错了。
                        那刻我想到了我对越时的真正的惩罚。既然没有了四哥,没有了冬十一月的大雪,没有了大雪里他许给我的垂暮白头。
                        闻人楚百日那天,我找了个地方,杀了我自己。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6楼2020-04-09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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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我和四哥的孩子,我不想把她给越时,我把她带出了山庄。
                          越时会怨恨我的孩子,当他发现他再也找不到我了。闻人楚我没能带出来,我去找我母亲,希望她能看顾闻人楚。我对不起太多人,对不起越姬,对不起闻人楚,甚至对不起闻人瑄。我想这一切早已不必再继续,我要去见四哥了。
                          我找到了我和四哥初见的地方,选择在那里结束。
                          这半生的造化弄人……造化弄人……
                          都该结束了。
                          -
                          后来元陵山庄在火焰里变成了废墟满地。
                          烟灰随风散尽。
                          ———————
                          明线是狗血替身,暗线是越时人格分裂,四哥是他的一个人格,后来消失了。
                          和爸爸长大的闻人楚像爱胡思乱想的母亲,和妈妈长大的越姬像冷酷无情的父亲。但是两个人都继承了妈妈的决绝,越姬不会爱就是不会爱,闻人楚说要等就会等。


                          IP属地:浙江来自Android客户端47楼2020-04-09 17: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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