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淡淡蓝色光芒,流转不息。清凉时,是唯一能舒解烈焰炙烤的汩汩清泉;冰冷时,却化作了将自己封入绝壁的冷酷元凶。
玄霄眼中同样有波光涌动,一时不知流淌过多少过往。所谓欣喜、痛苦、怨恨、疯狂,最初也不过是因两把剑而已。
他伸手欲将那剑拔出,却看到那坟前墓碑上所刻只字:“爱妻韩菱纱之墓——云天河立”
手臂停在了半空,眉间几欲难见的蹙了一丝苦楚。
自己曾与十九年间先后见过这剑两次,而结果却是惊人的相似,那先喜后悲的煎熬向来最令人撕心裂肺。
他的手终未再向前,深深望了那名为“望舒”的剑一眼,收回了手臂,转身径直向茅屋走去。
待走到柳梦璃身侧时,他定住脚步,声音如云幔般飘忽的问道:“他......在里面吗?”虽是清冷,却夹带了几分关切之音。
柳梦璃紧紧盯着他,用戒备的声音问道:“你要做什么?你......怎会到这里来的?”那声中除了戒备还含有一丝惊恐甚至是些许怒意。
玄霄便也不再同她说话,继续向前走去。
柳梦璃本能的运起妖能,想阻拦他,却发现自己气息似乎于无形间被什么压住一般,她惊异的向玄霄看去,如今那男子身上再找不出丝毫自己记忆中那张扬霸道的气势,却为何能在在无声无息间让自己动弹不得?
玄霄此刻已走到房前,却在离门几步处第三次停了下来。柳梦璃也终于挣脱了那无形无质的压力,一下冲到了门前挡住了玄霄,她一心只关切屋中那自己心爱之人,生怕他受到伤害,亦顾不得自己能否拦得住眼前这名男子。
只听她冷声喝道:“站住!不许你进去” 声音悦耳,却如断冰切雪般坚定。
这却让一旁的芫荽又摸不到头脑了,不过她却什么事都有自己的分析:“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像要打起来一般?嗯......一定是他太久不会来,惹得人家生气了,不让他进门,恩,一定是这样!”
却见玄霄嘴角冷冷一挑,正要说话,屋里却传出一个响亮的声音:“梦璃,你在和谁说话?有人来了吗?”声音虽响却有些含混不清,好似刚睡醒一般。
顷刻,便见木门又被推开,出现了一个少年身姿,清朗挺拔,眼睛却蒙着一圈纱布。
玄霄与柳梦璃都是一呆,柳梦璃一脸焦切还未出声,只听那少年笑道:“梦璃,你在这做什么?谁来了?是紫英吗?好久不见他来了。”说着便“紫英”,“紫英”的叫着。
一时无人作声,无人动弹。
只有芫荽还在任她的想象力飞驰:“哦,看来你一心想见的人已经和别的人好上了,好像还住在了一起,嗯......有好戏看了。”她想到此,竟有些为大老远跑来此地玄霄感到难过,但自己本来不舒服的心中不知为何有了一丝释然.
少年喊了几声也不见有任何人答他,有觉得有些不对了,待他静下来以后,慢慢感到周围有什么与平时不同。
那感觉就似多少年前第一次走入那冰与火交相辉映的尽头,遥远而熟悉......
玄霄不必感觉,他看得到,看得很清楚,林间阳光透过茂密枝叶,点点滴滴洒下,落到他的脸上,竟是那般爽朗,那般自然。
但那双眼睛......
玄霄嘴唇张了张,终是难以开口。
曾经那明亮的眸子,喜时灿若夏花,怒视燃如炽焰,此刻却被层层纱布缠住,只能从记忆中寻到那笑容上面的清澈。
玄霄想起自己临赴东海前与少年说过的话,已大致猜到原因,自心底深深一叹,自己不悔双剑之修为自己带来的冰壁深锁,不悔逆天而行所得到的深渊囚禁,若说自己这一生中有何悔事的话......
“我当日不该同你说那些话......”玄霄盼能将之收回。
已变得无比敏锐的双耳听到这似有似无的一句话时,浑身一下僵直,面容瞬间凝住,呆呆半响,口中方才轻轻念道:“大......大......”还未吐出完整的一个词,却似突然明白过来什么,拳头砸了一下脑袋,同时说着,“大白天的怎么又做这种梦!要是让梦璃知道了一定又要担心了!趁着还没睡醒,赶紧回到床上再睡一觉。”说完竟一转身返回了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