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清楚自己想要什麽,做的决定是绝对不会后悔的!”郑安彤又从雪柜里拿了一只香蕉出来,一面剥开说,“你刚刚进门的时候心情那麼好,又去过Mateo铺子啊?”童咏恩倒了杯热水喝著,“是啊,他告诉我上次我拿过去那几条糖果链很快就卖完了,催我补点货给他。还问我为什麽你最近没有拿东西过去寄卖,你上次给他的小手链很快就卖掉了。我说你最近很忙,过一段时间会再找他。”郑安彤点头,“是啊,时间充足就无所谓,就算像你说的那是完全不同於参赛的满足感,在那种小铺子卖得再好也没有多大实际用处。我又不像你,两头都可以兼顾到。”她指著餐桌上放满五颜六色糖果的玻璃罐说,“你说说,超市收银的次次没有零钱找给你,就用水晶糖代替。你又不吃糖的,就这麼存起来也能刺激到一条糖果项链出来。所以说你不做这行真是浪费人才!”“只要你别次次看见彩旗就想起欧罗(欧元),我想你的灵感一定会像水流泉涌一样!”童咏恩故意斜瞥她一眼。郑安彤吐了吐舌头,耸肩抬手表示到此为止。
童咏恩从胶袋里拿了排骨出来说先把汤煲著,让郑安彤再去睡一会儿,差不多了再出来炒菜。郑安彤摇头说睡不著了,现在清醒点顺便看看设计图还有什麽可以修改的地方,然后便伸著懒腰进了房。童咏恩还得看一会儿火,就坐在一旁高脚凳上,迫不及待拿了刚刚的水晶石出来摆弄研究。
她们在这房子里也同住接近两年了,虽然两人的性格和生活习惯一直以来大相径庭,但丝毫没有妨碍到朋友间无话不说的亲密关系。无论走到哪里,城市中间的房价总要高出其他地方一截,而就这麼倚在旧桥旁边,更可以算是中心的中心,距离学校也不过几步路的远近。这公寓本来就不小,加上意大利房屋的间架普遍偏高,而她们这里天花板接近四米的高度,更是显得整间屋子宽敞明亮,甚至有些空旷感觉。
这地方是郑安彤妈咪的一个朋友所有,早些年买下是为了方便随时过来度假用的,但翡冷翠这地方明显只适合短暂停留来欣赏文化古迹,真要常住下来,到头来只能像郑安彤那样,对这个沉重而古老城市的一切深恶痛绝。这城里几乎没有人家装冷暖气,而偏偏欧洲大陆的典型地中海气候就把意大利的极端温度都积聚在了这个小盆地里,严寒酷暑一样不少。世界上适合旅游居住的地方还有太多太多,所以这屋子就成了郑安彤在外留学这几年的免费住所。
童咏恩以前租下的那个小房间不但远在城外错综密麻的小巷子里,还得忍受著公共卫浴和外面大型机车毫无停顿的轰隆作响。两个人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后,郑安彤就开口让她搬到了剩下的另一间卧房里。而童咏恩要付的房租,就是负责起家里每个月的水电煤气开支。或者因为人在异乡,对身边难得遇到的同乡特别珍惜吧,两人刚进学校的时候就喜欢整天黏在一起。只是童咏恩要比郑安彤健谈许多,也更容易跟人熟稔,朋友也自然比她多些。不过以郑安彤的角度来说,她所认识的朋友,价值比童咏恩那些实在高出很多。几乎可以做同理推论,在意大利呆这几年时间,童咏恩男朋友换了四五个,而郑安彤只是在前几个月才接受了学校唯一华人校董独生子的追求。
童咏恩在设计方面是真有些天分的,她的灵感可以来自生活里任何一个小细节,可以来源於朋友的感人小故事,甚至每次到街上的大教堂间游荡一圈,都可以给她下笔流光的润滑。只要感觉对了,任何可以平凡无奇的东西,都可以被拿来打磨运用。而郑安彤本身便对这城市的一切抱著负面态度,初来时候的新鲜感一过,她如非必要都不愿意出门,每天就在学校与家里这几步路间穿梭。她很聪明,每次都总是能找到最切合主题的材料,可设计毕竟不是做逻辑算术。所以郑安彤作品的死穴,往往是情感上缺少感染力。这次仍是一样,童咏恩的作品早在灵光一闪的时候完成了,而她之前为求十全十美,硬是耗在了看中的特殊孔雀石上,想不到最后材料还是没能从罗马快递过来,现在只好重新来过。
知道郑安彤连著几个晚上熬夜,童咏恩从柜子里翻了风乾的霸王花出来洗了放进汤煲里,清热降火这东西,她们两个都需要了。降火汤她可以搞定,不过蒸鱼炒菜这些细致工夫,还得等郑安彤出来接手。说到厨艺,绝对是童咏恩的弱项,而另一个人精於此道的原因一度让她啼笑皆非,因为那仍然是一贯郑安彤式的答丅案,这手艺以后绝对可以派上大用场。午餐的时候,郑安彤弄了花菇小唐菜,清蒸盲槽,加上雪柜里剩下的卤牛肉,又是丰富一顿。虽然这地方只有冰鲜鱼和有限品种的蔬菜,但故土味道的家常菜始终什麽都取代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