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聚的索然无味,谢时暖回到家连鞋都不想脱直接瘫在了沙发上。酒精哂的谢时暖脸有点红,背过身去看到了那抹隐匿在黑暗中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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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近出现的倒挺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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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影长久不动,谢时暖也懒得追问,盖着沙发上的毯子翻了个身准备呼呼大睡,地板上突然传来咚的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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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并不小,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跌倒了。谢时暖一惊,披着毯子开了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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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席狼狈的跌在地上大口呼气,刚做好的醒酒汤撒了一地,有些溅到了他的裤子上,心脏的刺痛把全身都给扯紧了,触手一片湿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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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糊中似乎看到有人走了过来,掏药的手突然停顿,从口袋里撤出来,小心翼翼的护住了头:“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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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暖僵了一下,看着一米八几的人缩成一团,皱紧了眉小幅度的摇头,全身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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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嘴唇已经开始青紫,顾不得谢时暖多想,冲过去一把撕开了被沈席摸过的口袋,口袋里的药咕噜噜滚出来,身边的人突然发疯似的往身下压:“药,不打,给妈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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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烧的有些神志不清早已不分昼夜,谢时暖用力去扒药,他还是死死抓着药不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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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配合的病人最是头疼,谢时暖被逼的有些烦躁,慌乱中打了他一巴掌,说话又开始没个轻重:“你逞什么能,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同情你忘了你做过的事然后和一个连自己父亲都下的了手的恶魔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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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上挣扎的那人突然没了动静,出乎意料地,药被轻松的取了出来,一片狼藉中谢时暖突然听到沈席猫似的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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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求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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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暖,我只是偶然得知你喝了酒,想过来给你做一碗暖呼呼的醒酒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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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话他不敢说,他不确定谢时暖是不是真的想听。工作交接本就是一堆烂摊子,他蒙着头撑着快39度的身体一笔一笔将账面工程捋齐,撑不住了就点开手机屏幕看看她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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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常能见到她,偶尔打扰多数是在她醉酒了照顾不好自己的状态下,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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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生气起来一直都是又快又急,嘴上没个分寸,连着停顿都不要的一串字一串字往外蹦,平常再怎样都会顾忌别人颜面,偏偏到了沈席这里总是肆无忌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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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次是在担心他,这种念头一上来就压不下去,沈席昏昏沉沉,肩却沉了下去,是放松的状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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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颗药捂紧了嘴吞下去,谢时暖和沈席一样没了力气,并排靠在墙壁上,连醉酒的余气儿都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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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沈席似乎清醒过来,闭着眼摸了摸被他蹭脏的地,迷迷糊糊打算爬起来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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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暖在他身后没动,看着沈席摇摇晃晃爬起来去厨房拿了抹布过来,又摇摇晃晃跪下来擦拭,俯的有点低,刚停止喧闹的心脏又闷痛起来,扯着他的动作乱七八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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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痛愈发煎熬,他趴在地上一边擦拭一边吞咽着恶心感,不忘出声提醒:“小暖,你先坐在那里别动,等我清理..完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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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暖垂着眼看他,额前的黑发已经全部被汗湿透了,明明已经吃了药却还是虚弱的好像随时都会凋零,嘴唇上沟壑纵横,谢时暖想起刚才捂住他嘴时不平的触感,犹豫了几瞬,呛声的话没再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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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又瘦了,刚才她扶他的时候根本没用什么力,他却还是像个木偶一样被轻易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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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收拾完,沈席偏头咳了两声,又细细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碎片才向谢时暖伸出了手:“拉着我,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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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暖拉起他的手,掌心粘腻早已被冷汗浸湿,胸腔随着他的呼吸声发出嘶哑的低鸣,像一台腐朽了很久的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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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话还是很简短,把谢时暖安置在沙发上又去盛了一碗醒酒汤,盛汤的手有些不稳,他极为快速的从西装里层掏出了个瓶子,倒出几粒药片干咽了下去,一回头,正对上谢时暖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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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被拆穿了错误的小孩一样握了握手心,沈席呆滞了几瞬,见她并不打算多问,又走出去将碗稳稳当当的端过去递给她:“喝一点小暖,对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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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暖没接,盯着他的眼睛好似要把他看穿,抱着沙发上的一只皮卡丘问他:“心肌炎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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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低下了头,又是轻轻的一个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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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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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沈席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了。一直以来他的状况都实在算不上好,只不过谢时暖并不在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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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依旧很开心,连带着整个人都柔软了很多,出声带着欣喜:“不累的,小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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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时暖看着他猩红的眼睛连拆穿的话都说不出来,接过他的汤捧在手上。他的裤子湿了半截,此刻有些狼狈的粘在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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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情心突然开始泛滥,挣扎着说:“要不今晚别回去了,在客房睡?”结果一开口有些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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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沈席接的很快,念念叨叨的说:“真的可以吗小暖,你放心睡我不会打扰你的,这样明早我就可以给你做早餐了,你想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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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睛真的很亮,在听完谢时暖说可以留下来之后,甚至声线都带着些细微的颤抖,被她掴过的面颊有些微红,像一只被主人抛弃又得到宠爱的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