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
他们是怎样相遇的呢？
这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了。自白光莹诞生，就有无数个仙子拥有过她。上到强大如斯的仙子，下到仅仅存在一百多年的仙子，都对她的力量趋之若鹜，仿佛她出生的意义，就是被那些自诩强大的仙子争来夺去的。
每一次沉睡后睁开眼睛，都会对前一个主人的记忆淡泊下去。循环往复，她早已忘记最初拥有她的是谁。
唯独庞尊，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她都记得很清楚，恍若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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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庞尊之前，她的主人是仙境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庞尊的父亲。在他消逝之前，曾叫来庞尊，把她的手轻轻地，却很郑重地放在庞尊的手中。彼时，那个少年的右手还没有被机械取代。她记得，他的手很温暖，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紧紧回握住。
“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将会是仙境最强的仙子组合。”
老者没有在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庞尊一眼，便化作了万千光点，氤氲着两人的视线。
白光莹低声抽泣着，手掌传来阵阵闷痛——他握她握得很紧。
她看向那个少年，银色的发丝，雪白的皮肤，琥珀色的眼眸，泛红的眼眶，他整个人像是沐浴着光，即使是在这样沉痛的时刻，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颓废。
如果问一向记性不太好的白光莹为什么会这样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大抵是因为她那一直到雷霆轩还在抽痛的手。
还有，也许是，他真的好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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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日他带她回到雷霆轩已经两天了，他对她说的话屈指可数。
“我叫庞尊。”
“你可以住楼上的这间。”
“他长得这样俊美，嘴巴竟然没发育好。”她郁闷地想。
后来的日子，两人仿佛是室友——也许更糟糕，室友见面还要打声招呼呢——共同居住在雷霆轩，互相却好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庞尊只是日复一日地独自训练，却没有要求白光莹一起。白光莹也乐得自在——这总比四处征战不休要好得多。
直到那天，灵犀阁的司仪颜爵轻轻挥动着他的扇子，晃晃他毛茸茸的耳朵，宣布灵犀试炼将在一年后举行，庞尊主动找到了白光莹。
“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参加灵犀试炼。”他的语气有些霸道。
耸耸肩，她早就适应了主人的发号施令，她只有乖乖听从的份。
“我们需要磨合，这样才能保证试炼时配合默契。”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了一年的磨合期。让彼此都吃惊的是，他们好像有着浑然天成的默契。不需要开口，互相的一个眼神，就知道下一步的战术如何。在灵犀阁试炼的前一天，他们难得地坐在雷霆轩后的崖边，各自静默地凝望着夜空。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渴望进入灵犀阁么？”是一向寡言的他打破了寂静。
“你想要成为仙境的强者，像你父亲那样。”她没有抬头，只是若无其事地把玩着身边的一株小雏菊。她像往常一样，笃定地认为他们只是为了权利和地位。
“我想要保护我在意的人。”他的声音略显沙哑。
白光莹一怔，这和她在前任主人那里听到的答案大相径庭。
“很惊讶么？”他面无表情地接着说，“我的母亲，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
“她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
当时他还很小，面对那样一个强大的魔兽时他还尚且微弱的电流根本无力还击。是他的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儿子活下来的机会。
“从那以后，我每天疯狂地练习，我再也不想看到我爱的人牺牲。”
他寥寥几句的描述，云淡风轻，可白光莹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只字片语间的无力与沉痛。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她轻声地问道。存在千万年吧，拥有过无数位主人，她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强大的可任人控制的仙子，却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把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伤疤坦然地交予她。
她有些惊讶，有些疑惑，还有点儿，欣喜。
庞尊依旧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是耳根处泛起不易让人察觉的红晕。是啊，他为何要将自己隐藏了数万年的秘密倾诉给一个仅仅并肩作战一年的女孩呢？他没有想太多，但只是看着她清透如宝石般的双眸，就忍不住将自己的一切都和她分享，快乐，抑或悲伤。
见庞尊半晌也未吭声，她只好低低地笑了声，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轻轻地，紧紧地，与他十指相扣。
“我会帮你，一定会。”
他抬头，撞进她晶莹美丽的双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