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审已过

壹
他们是怎样相遇的呢？
这已经是千年之前的事了。自白光莹诞生，就有无数个仙子拥有过她。上到强大如斯的仙子，下到仅仅存在一百多年的仙子，都对她的力量趋之若鹜，仿佛她出生的意义，就是被那些自诩强大的仙子争来夺去的。
每一次沉睡后睁开眼睛，都会对前一个主人的记忆淡泊下去。循环往复，她早已忘记最初拥有她的是谁。
唯独庞尊，他们之间的一点一滴，她都记得很清楚，恍若昨日。
＊
在庞尊之前，她的主人是仙境中一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庞尊的父亲。在他消逝之前，曾叫来庞尊，把她的手轻轻地，却很郑重地放在庞尊的手中。彼时，那个少年的右手还没有被机械取代。她记得，他的手很温暖，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力量，让她紧紧回握住。
“只要你们愿意，你们将会是仙境最强的仙子组合。”
老者没有在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庞尊一眼，便化作了万千光点，氤氲着两人的视线。
白光莹低声抽泣着，手掌传来阵阵闷痛——他握她握得很紧。
她看向那个少年，银色的发丝，雪白的皮肤，琥珀色的眼眸，泛红的眼眶，他整个人像是沐浴着光，即使是在这样沉痛的时刻，他也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的颓废。
如果问一向记性不太好的白光莹为什么会这样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大抵是因为她那一直到雷霆轩还在抽痛的手。
还有，也许是，他真的好好看。
＊
自那日他带她回到雷霆轩已经两天了，他对她说的话屈指可数。
“我叫庞尊。”
“你可以住楼上的这间。”
“他长得这样俊美，嘴巴竟然没发育好。”她郁闷地想。
后来的日子，两人仿佛是室友——也许更糟糕，室友见面还要打声招呼呢——共同居住在雷霆轩，互相却好像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庞尊只是日复一日地独自训练，却没有要求白光莹一起。白光莹也乐得自在——这总比四处征战不休要好得多。
直到那天，灵犀阁的司仪颜爵轻轻挥动着他的扇子，晃晃他毛茸茸的耳朵，宣布灵犀试炼将在一年后举行，庞尊主动找到了白光莹。
“我要你和我一起去参加灵犀试炼。”他的语气有些霸道。
耸耸肩，她早就适应了主人的发号施令，她只有乖乖听从的份。
“我们需要磨合，这样才能保证试炼时配合默契。”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了一年的磨合期。让彼此都吃惊的是，他们好像有着浑然天成的默契。不需要开口，互相的一个眼神，就知道下一步的战术如何。在灵犀阁试炼的前一天，他们难得地坐在雷霆轩后的崖边，各自静默地凝望着夜空。
“你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渴望进入灵犀阁么？”是一向寡言的他打破了寂静。
“你想要成为仙境的强者，像你父亲那样。”她没有抬头，只是若无其事地把玩着身边的一株小雏菊。她像往常一样，笃定地认为他们只是为了权利和地位。
“我想要保护我在意的人。”他的声音略显沙哑。
白光莹一怔，这和她在前任主人那里听到的答案大相径庭。
“很惊讶么？”他面无表情地接着说，“我的母亲，在很久之前就去世了。”
“她是为了保护我才死的。”
当时他还很小，面对那样一个强大的魔兽时他还尚且微弱的电流根本无力还击。是他的母亲用自己的生命换回了儿子活下来的机会。
“从那以后，我每天疯狂地练习，我再也不想看到我爱的人牺牲。”
他寥寥几句的描述，云淡风轻，可白光莹却切切实实地感受到了他只字片语间的无力与沉痛。
“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她轻声地问道。存在千万年吧，拥有过无数位主人，她在那些人眼中，不过是一个强大的可任人控制的仙子，却没有一个人，像他这样，把自己内心深处最隐秘的伤疤坦然地交予她。
她有些惊讶，有些疑惑，还有点儿，欣喜。
庞尊依旧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只是耳根处泛起不易让人察觉的红晕。是啊，他为何要将自己隐藏了数万年的秘密倾诉给一个仅仅并肩作战一年的女孩呢？他没有想太多，但只是看着她清透如宝石般的双眸，就忍不住将自己的一切都和她分享，快乐，抑或悲伤。
见庞尊半晌也未吭声，她只好低低地笑了声，将自己的手放到他的手心里，轻轻地，紧紧地，与他十指相扣。
“我会帮你，一定会。”
他抬头，撞进她晶莹美丽的双眸。

贰
灵犀阁的试炼分为三轮，初赛，复赛，最后是决赛。两人配合默契，连战连胜，一直到最终的决赛。
能坚持到决赛的仙子实力不容小觑，而庞尊和白光莹两人更是强者中的强者。强强相碰，气氛一时剑拔弩张。
观赛台上，颜爵轻轻挥着扇子，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雷电尊者和光仙子，真是不错的组合……”又瞥了一眼他们强壮的对手，“谁会最终进入灵犀阁呢？”
“庞尊，和光仙子白光莹……久仰大名。不过，”对手话锋一转，冷漠地瞄了一眼庞尊和白光莹，“我修炼了上百年，就是为了进入灵犀阁的这一天。就算你们再强，我也要将你们打出赛台。”说罢，他飞速地召出弯刀，狠狠向二人刺去。
“白光莹！”庞尊给白光莹使了一个眼色，她召出光之刃，本来阴暗的赛台中央立刻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时让所有人都看不清赛台的状况。
庞尊召出雷蛇电鞭，向对手挥去。顷刻间，恍如白昼降临的比赛场地，几道刺眼的闪电出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两人的气势如虹，对手柔和的土地力量竟然无法压制他们。赛场上四人的动作快如飞影，只能看到光芒中蓝紫色的闪电，和破裂的一块块土地。
记录时间的沙漏已经过半，双方却还不分伯仲。他们知道，这样下去最终只能是平手，都暗暗思量着下一步的战术。对手两人双眸赤红，相互对视一眼。
那个不是很起眼的仙子满身伤痕，神色凝重。她闭眼，好像做了一个十分重大的决定的模样，缓缓蹲下，双手的指尖轻轻触碰土地。
“叶罗丽魔法！”
那些本来只因着微风轻微晃动的植物，在那个女孩指尖触地的一刹那竟然剧烈摇晃起来，仿佛它们的灵魂正喧嚷着要从植物的躯壳中脱离。随着她轻念咒语，那些花，草，树似乎都被一只手拉扯着，飞速地拔地而起，只一瞬就覆盖了比赛场地。它们将赛场包裹地严严实实，外面的仙子只能偶尔看到从那些植物缝隙中透出的光丝。
庞尊皱眉。他的雷电之力对这些“变异”的花草树木几乎不起作用，不超过十万伏的雷电之力一触到它们就被吸收。如若强行破开屏障，只怕仙力所剩无几，不足以对付那两个人。
经过了长时间战斗的白光莹也消耗巨大。她有些着急，一面应对着对手强劲的攻击，一面大脑快速飞转着。
一个疏忽，庞尊被击中，狠狠地摔在地上。
“庞尊！”白光莹最后发射出一道光芒模糊对手的视线，一边焦急地跑到他的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庞尊面色苍白，消耗了大量仙力又承受了一次攻击，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
白光莹紧咬嘴唇，飞快地扶起他，双手轻抚在他的背脊，给他输入仙力。
“白光莹，你要做什么……”
“他们都撑不住了，我把力量都给你，你去击败他们。”
“可是你容易永远失去仙力……”
“我说过，我一定会帮你……”她没有停止，反而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尽管唇色苍白，她的面庞依旧娇媚，眼睛晶莹剔透，眸中充满坚定。
看着渐渐虚弱的她，庞尊心中涌起一股温热的暖流。将几近失去意识的她缓缓放倒在地面上，身体中流动的她的仙力温暖而强大，庞尊站起来，握紧雷蛇电鞭，伴着几乎划破空气的爆裂声，向对手甩去。
“叶罗丽魔法，十万伏！”
那盘枝错节的树木骤然碎裂，赛场中央爆发出轰鸣的雷声。在那短暂的震耳欲聋声后，全场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探头向赛场看去，迫切地想要看到最终的获胜者是谁。
在猛烈的攻击后，庞尊自己也近乎昏迷。他紧咬着嘴唇，苍白的唇片渗出丝丝鲜血，强撑着将刚刚一直在自己怀中被护着的白光莹拦腰抱起，吃力地站了起来。
“雷电尊者庞尊胜！”颜爵的唇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早在场地的上方盘旋的灵公主的飘带蹁跹飞舞，洒下一束治愈的淡粉色柔光，给流失仙力的仙子疗伤。
庞尊用最后一点力气将白光莹轻轻地放在彩虹飘带发出的光芒下。
这是他失去意识之前做的唯一的事。

叁
再次睁开眼睛，白光莹已经躺在雷霆轩房间中的床上。她转了转有些疼痛的眼珠，缓缓坐起，感受到身体中流失的仙力已经完全恢复，怔忡片刻，忽地想起灵犀阁的试炼，起身欲去找庞尊。
庞尊开门进来，恰巧碰见她赤脚站在地板上，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将她扶到床边，又有些紧张地问，“你醒了，仙力恢复了么？”
“已经完全恢复了。我们……赢了吗？”她有些小心翼翼地问出这句话。
看到她面色红润，庞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又见她这样紧张，忍不住想要逗逗她，便装作一副落寞的样子，没有答话。
看到他的神情，白光莹心里一沉，不过很快振作，安慰他道：“没关系，下一次我们一定能进入灵犀阁的。不就一百年嘛，我们都活了这么多年，一百年算什么。我们只要努力练习，下一次一定能赢回来。”
见他还是低着头未吭声，白光莹有些着急，佯装生气地推推他道：“喂，庞尊，你可不是这样输一次就垂头丧气的人啊。”
“噗！”庞尊再也忍不住，他第一次见到素来清冷的她这样着急，笑出了声，“逗你的，我们赢了。”他的唇角勾起从未有过的弯弯弧度。
“喂，你怎么能这样！”白光莹一时气急，恼怒地轻轻推了推庞尊。
“我又没有说我们输了，是你自己猜的好不好！所以以后，请叫我灵犀阁阁主。”他得意地笑。两人之间的气氛一时有些暧昧。
“这次是你幸运，没有完全丧失仙力。”又想起比赛时惊险的一幕，庞尊敛起笑容，正色道，“以后不可以做这么危险的事了。”
白光莹没有答话，只是支起下巴，略带探究意味地看着庞尊。
“……毕竟你是我的仙子。”见她如此神情，庞尊耳根不禁红了红，鬼使神差地加上了这句多余的话。
“哦，知道了。”白光莹突然有些不高兴，可她又不知道自己不高兴的原因是什么。庞尊说的没错，她是和他缔结契约的仙子，如果仙力尽失，主人也会受到牵连。她又在期待他说什么呢？被自己没来由的情绪支配，她对自己一时有些不满。
而后，他们有着一段相处的还算融洽的日子。对于仙境的那些仙子来说，雷电尊者和光仙子总有那么一点暧昧的关系。光电形影相随，实力雄厚，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组合。
只是白光莹觉得，他渐渐变了。坐上了灵犀阁阁主的位子，他也像前任的几位大仙子一样，走上了追求权力和力量的道路，控制欲也愈来愈强。但她还是相信，他本质上还是那个在崖边，说他想要保护他爱的人的那个少年。
＊
“光莹……”
仙境夜晚的温度凉爽适宜，风却是一阵比一阵冷，仿佛要渗过人的每一寸皮肤。庞尊走到城堡的阳台，看着白光莹抱臂静静凝望着夜空，任由风将她金色的发丝吹起。他觉得她会冷，忍不住给她披上了一件外套。
“还没睡？”白光莹回过头，冲他淡淡微笑，“谢谢。”
“最近我们的关系好像有些……生疏？”他思量半晌，最终还是敌不过心中的那一份疑惑与不甘，斟酌着形容他们关系的那一个形容词问道。
她一怔，随即微笑到，“有吗，不是一直都很好么？”听到这样的回答，他有些失望，白光莹的回答天衣无缝，却让他总感觉缺少点什么，但也不好再追问，只得淡淡地嘱咐了句“早些睡”，便回去了。
白光莹没有回去。披着他给的那件外套，她鸦青色的眸子幽深。他们的关系有些复杂。若说是主仆，却多了一份疼惜与暧昧；若说是爱人，又少了一份平等与坦诚。而庞尊对白光莹的控制也愈加强烈，让她喘不过气。他们之间比之前多了些什么，又好像少了些什么。
也许，她白光莹终究也只是主人的一个影子，无法奢求其他的什么。当然包括，她一直所向往的自由。
深吸一口气，她裹紧外套，开门进到了屋子里。

伍
红酒并不甘甜，可他仍旧喜爱它的味道；白光莹并不完美，可他仍旧爱她的一切。
＊
“庞尊，”颜爵没有叫他的外号，他轻轻放下红酒杯，有些严肃，好像又有些出神中的恍惚，“有的时候，要学会放下。”
“放下？”庞尊猛地起身，攥紧拳头，眼尾泛红，“你说的真是轻描淡写。难道你就可以轻易地放下冰公主吗？”
听到“冰公主”三个字的颜爵猛地一怔，随即果断地回答道，“我承认，我不能。但是……”他的眼神极其复杂，“我对阿冰是怎样的感情你最清楚。你对光仙子是怎样的感情，你又究竟明不明白？”
这次换成庞尊怔住了。是的，他见证了这么多年来颜爵对冰公主的情深意切，他自然明白颜爵的情愫是怎样的，可他还是在反问他的时候，将他和冰公主，换成了自己和白光莹。他一直不承认，也不敢承认吧，他面对白光莹时无数次的心悸，究竟源自什么。
“庞尊，你是一个聪明的人，但在感情这方面你的聪明一文不值。你真的应该认真地审视一下你自己，和你曾经，对光仙子的那些伤害。”
颜爵悠悠地说完这一席话，便拍了拍庞尊的肩，兀自离开，只余他一个人陷在雷霆轩的宝座中沉思。
＊
其实，其实，白光莹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样恨他，在他们重逢的时候。
可显而易见的，庞尊把她仅剩下的唯一一点点的希冀也毁灭掉了。
白光莹看着昏迷不醒的高泰明，心中涌起的悲痛几乎要将她的胸口撕裂。她颤抖的指尖轻触主人的面颊，却发现毒夕绯的毒痕已经蔓延至高泰明的胸口，一条条深紫色的痕迹像毒蛇一样扭曲可怖。
她可真是可悲啊，白光莹想。到头来，她还是要去求他，那个曾经带给她心间最轻快的欢悦，又亲手将她对他心中特殊的情感几乎毁灭的遗失殆尽的人。
当白光莹重新站在雷霆轩中，打量着她再熟悉不过的各处，她心中五味杂陈。白光莹静静地与他对视着，两相静默，恍若隔世。当凝望着他琥珀色的眼眸，竟在一瞬间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忘得一干二净。她本以为庞尊会立刻冲过来，可她听到他说，
“够了！不要再出现了！没有任何意义……”
庞尊几乎吼了出来，颓废地陷入宝座中，神情悲痛而绝望。
“我不是你想象的幻影，我是真的白光莹。”
她的心被他短短几句中无尽的无奈与痛苦刺痛了一下，但想到他对高泰明做的那些事，她只好狠下心将那些似乎已经让自己变得心软的复杂情绪压下，语气重新变得冷硬。
当用修长的手指触碰到她脸颊却被封印的抗力狠狠弹回宝座中时，他终于不可思议地意识到真的是她。
他屏息看着她缓缓走到自己面前，明明只有几秒钟，对于他来说却好像被分成了一帧一帧，似是几个世纪那般漫长。
真的是她啊，他做梦都想拥抱的她。她鞋跟触地的每一声是他所熟悉的，她走路手臂摆动的每一个弧度是他所熟悉的，她身上只要她出现他就可以敏感地嗅到的清香是他所熟悉的。那个陪伴了他千年的少女，在他漫长生命中烙下最深印记的少女，他用尽全身力气才触碰到一点点的光，正在向他走来。
“我愿意回到这里的话，你……”
庞尊的心仿佛被重击了一下。他只听到了前面的“我愿意回到这里”的七个字，脑中的轰鸣甚至让他没有听清她后面说的话。
她要回来……
她要回来？
“白光莹，你要回来？”他的声音颤抖。
＊
不过他们终究是不欢而散。庞尊疲惫地坐回宝座中，与她的这一次对话仿佛抽干了他所有的力气。挪步至楼上，他打开原先白光莹住的房间的房门走了进去。
纵使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这里，房间还是一如她走时整洁干净——庞尊几乎每天都要打扫这里。她的房间偌大更显冷清，庞尊的皮鞋触地的声音寂寞地在房间中回响。
庞尊缓缓地走到窗边坐了下来，静静地环视着他几乎闭眼都能想起的各种物件。夜色渐渐深了，他将窗子打开，任由略微冷冽的风吹着他的身体。
他不知该做些什么，也只是在她的房间默默地坐着，好像可以寻到她的一丝痕迹，触到一丝希冀。

陆
轻轻地，一张纸被风从桌子上吹了下来。庞尊走过去，刚想要把画重新放回去，看到那张画的内容却不由得一怔。
……
“……你别动，我马上就画好了。”
白光莹白皙的脸蛋上沾着几抹不易察觉的颜料——那是她脏兮兮小手的杰作。她神情专注地拿着画笔，小心翼翼地涂抹着面前的画，不时嗔怪总是动来动去的模特。
已经快要一个小时了，庞尊可不是什么安静的人。他有些不耐烦地摇晃着酒杯，待酒的波纹不再漾开，他将其一饮而尽。
“这已经是我喝的不知道第几杯了。要是再不结束，你的模特就要被撑死了。”
即使有些不满，他对她说话的语气也依旧温柔。
“我画好了！”几分钟后，白光莹举起那张画，全然不顾自己的手上，脸上，还有洁白的裙角都蹭上了颜料。她的神情略有些古怪，似笑非笑的，偷偷看了一眼庞尊，轻咳一声，“你看看吧。”
庞尊注意到了她有些奇怪的表情，但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她画的不太好，不好意思给他看。正想着怎么安慰小姑娘，他走过去定睛一看。
“……”
那的的确确是庞尊。银白色的发丝，金属的单镜片，还有一身机械风的服装。
但是除此之外，还有暗灰色的服装下鼓起的小肚腩，胖乎乎的脸蛋，两只琥珀色的大眼睛还流着眼泪，嘴巴嘟起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叫谁也不能将这个圆滚滚的小哭包和雷电尊者联系到一起。
“……这是我？”庞尊盯着画看了半天，怎么也不相信自己在她心里是这样一幅形象。他将画放到桌子上，严肃地开始剖析，“我怎么会哭呢？就算是小时候我也是很少哭的好不好？还有——”他几乎将画接单了白光莹的脸上，“——我的身材这么好，怎么把我画的这么胖？！”
看着暴跳如雷的他，白光莹终于没有忍住从刚开始画就汹涌的笑意。但她只是笑了一下，而后将他按到椅子上，故作正经地说道。
“你看啊，我们两个认识少说也有千年了吧，我还从没见过你哭呢。再者说，”她唇角的弧度愈发无法控制地上扬，“不是颜爵说的嘛，庞尊，听起来像胖墩呐！”
庞尊一脸黑线地看着她乐作一团。
……
想起二人以前的时光，庞尊不禁笑了起来。他好像很久没有看到白光莹像从前那样地笑，仿佛鸦青色眼眸中装进了整个世界的欢愉。
那张画纸已经略微泛黄，画中的他皱着一张脸，明明是像孩子一样哭着的，手中却端着一个酒杯，画风实在有些诡异。他刚想把画收起来，却看到画的背后隐隐约约有着几抹线条。他把画纸翻过来，几丝细细的金黄色的线条勾勒出一个小女孩的轮廓——是小时候的光莹。线条很简单，没有像正面的庞尊那样精致。当他偶然将画透过光线观察时，小女孩的手和正面庞尊的手是握在一起的。
他那时看画没有发现，想必是白光莹后来自己添上去的。
庞尊凝视着小女孩的轮廓，本想轻轻抚摸，最终还是将它放回了桌子上。

去检测了度娘真的是

缔结契约石锤了吧我的天

抱歉啊，这篇目前的线是和正剧一样，没有什么头绪又不想和正剧一模一样…估计明年高考之后改一改，然后继续更感兴趣的姐妹可以来超话看最新短篇《魂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