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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李白X上官婉儿《招魂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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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下宠溺才子白VS傲娇脱线才女婉
江湖古风文,偏清水,有甜有虐。
精修后重开,是个大坑,入坑需谨慎。
佛系更新,食用愉快。(^ ^)
图源网络,已被授权。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1楼2021-06-11 19:02回复
    镇楼图白哥是漠小怀大大的,婉儿是燕知白大大的,两位太太的作品都很绝哦!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2楼2021-06-11 1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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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五百年前,天地混沌,人族民不聊生,神魔两族争夺五族大权,人妖两族卷入其中,天将红雨,魔女现世,绛红的衣裙如蝶舞,须臾间屠红了整个大洲,魔族悬崖勒马,魔族圣女一人当关,面对神妖两族的千军万马。位于人魔两族交接处的囚山上,一位白衣男子负剑而立,仿佛周遭的杀戮于他毫无干系,衣袂翩翩,洁白得铅尘不染。
      “是青莲剑仙!!”
      “是剑仙!我们有救了!!”
      大地上,人族仰首而哭,那挺拔的白色身影,仿佛是这灰暗世界中唯一的光明……
      ——佛曰:医者不自医,渡人不渡己。
      “世有牡丹方士,面容俊美,雌雄莫辨,年龄不详,乃不老不死之神躯,通晓阴阳占卜与巫蛊之术,神魔两道兼修,颇有造诣,其招魂之术更称一绝,于起死回生上大有所进。云游四海,行踪诡谲,以收集将死之人灵魂为生,亦正亦邪,或遇之悬壶济世,或遇之杀人如麻,故世人皆惧之……”
      说书先生惊堂木朝梨花桌上一拍,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嘁,哪有这么邪门?”
      她怎么从未听闻过江湖上有这么一号人物?
      不远处,带着斗笠的青衣女子斜靠在观台之上嗤笑一声,单手持着一把折扇,另一只葱白玉手掀开遮挡着眼前垂落着的白纱,有人无意瞥见她朦胧在斗笠下的容貌,大约二十五上下,绝美却不失英气的一张脸,但只要有人看上一眼,定明白此乃习武之人,有人不经意地对上她双眸,被那冷若寒刃般的眼光给击退不敢靠近,就此作罢。
      青衣女子盯了身旁给她倒茶的书童一眼,落下了斗笠上的层层白纱,朝他吩咐道:
      “小六,你且叫那胡说八道的老头住嘴。”
      “这……”
      名叫小书童端茶的手一抖,茶水洒了出来,他这师姐想一出是一出的性格是改不了了。
      水墨丹青的屏风后,说书人的声音却抑扬顿挫:
      “有一凡人却为追求不死之术,以身犯险,于月圆之时登上囚山顶遇之,自愿奉上其灵魂,乃求不死之术,牡丹方士会其意,遂予一枝含苞牡丹,花色浅,表面似有圣光庇护,周遭染了奇异的香气,并命其细心呵护,谓之曰,吾之所求,即静待其观也。”
      “凡人知此乃不俗之物,心存感激,不敢怠慢半分,日以露水浇饮。牡丹卓然绽放之日,即是其君临春天之时,自有百花簇拥,好比百鸟朝凤,春日有时,花期短暂,盖凡人以精血浇灌。”
      “牡丹遂得凡人精气,于月圆之日化作妙龄少女,法力无边,陪伴左右,凡人沉溺于美色,醉生梦死,夜夜笙歌,虽知妙龄女子乃一介花妖,善恶不分,但难抵诱惑,最终七魂六魄散尽,灯枯油尽,死于非命……”
      说书人抖了抖花白的胡子,一句话总结道:
      “故,人的欲望,才是这世界最可怕的东西啊!”
      茶肆里安静了须臾,接着响起一室的掌声。
      “好!!”
      “谢谢…谢谢……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
      说书人在掌声中本性暴露,点头哈腰,却还是有不少客官送他小费。
      这种志怪故事,以前她就在崤山的藏书阁里和李白一起偷看了许多则,这老头讲的,不过是烂大街的熟套故事,听得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没意思,小六你要不愿去算了。”
      青衣女子见老头故事讲完了,钱也收了,也懒得再管,端起一盏茶呷了一口,嗯,倒是上好的碧螺春,嫩香味醇,口齿留香。
      “师姐,我们不去找师兄吗?”
      名叫小六的书童终于嗫嚅道。
      “找他做什么?”
      青衣女子不急不缓地放下茶盏,不以为意道,拿出一张宣纸平铺在桌面上,转动手中的笔几下后便开始若无旁人地题诗。
      “师兄已有两月没联系咱们了……”
      小六小心翼翼地望了青衣女子一眼,目露担忧。
      “他想死外面就让他去呗,拦他干什么?”
      青衣女子连眼都没抬。
      “师姐!”
      “喏,把这诗给小七寄过去。”
      青衣女子在小六的嗔怪下把宣纸折好塞进他手中。
      “唔?”
      小六一脸茫然地接过,盯着纸上出自于自家师姐之手的簪花小楷,心一惊莫不是师姐又与师兄写藏头诗?
      “好!我马上派人快马扬鞭把信送过去!”
      小六持着这唯一的希望往驿站方向跑去。
      待小书童走后,青衣女子立马又觉着心烦意乱了,指甲不住地扣着茶盏的杯壁。
      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也变成了这矫揉的小媳妇似的了?
      “小六!给我回来!”
      她腾地起身,往楼下大喊,可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囚山——
      桂棹兮兰桨,水天自成一色,河面上氤氲的水汽湿濡了他的栗发,他目光所及之处,远处曾经寸草不生的囚山皆被葱郁绿林掩映,倒映在澄澈的水面上。
      只是那曾经被青莲剑劈开的地方,仍旧是光秃秃的。
      “老头,来一壶酒么?”
      酒不醉人,人偏自醉,白衣侠客扬了扬手中的酒葫芦,声音慵懒至极。
      自大唐统一了一国之后,作为功臣的他便退隐仕途,撇下家中的夫人,只身一人遨游四海,悠哉乐哉。
      “喝酒误事、误事……”
      年老的艄公乐呵得摇着手中的桅杆。
      船桨划过明镜一般的湖面,书童从船舱里探出一颗脑袋来,抖着一张信笺。
      “师兄!长安那边来信了!”
      白衣侠客从船尖坐起身来,屈了屈手指,嘴角却微不可见地上扬了一些:
      “给我看看。”
      他抖开信笺,宣纸上是工整而熟悉的簪花小楷。
      “叶下洞庭初,思君万里馀。
      露浓香被冷,月落锦屏虚。
      欲奏江南曲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7楼2021-06-13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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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贪封蓟北书。
        书中无别意,惟怅久离居。”
        收回信笺,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抬眸道。
        “走,我们回长安!”
        “啊?那囚山我们不去了吗?”
        小七惊讶道,他们从长安不计远途地赶来这囚山之地,不过是为了故地重游怀念一番,眼看着就要到了,师兄却因为一封信就要原路返回。
        “家中有娇妻思念,岂有不回之理?”
        扁舟回转,在湖面划过一条长长的的银线,远处的囚山山顶,一朵牡丹正徐徐绽放。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8楼2021-06-13 1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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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置一下修复一些bug宝子们重头看吧


          IP属地:四川44楼2022-07-29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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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少年行 (上)
            今年的春日出奇的长,雪白的柳絮在空中还未飘尽,枝条上便添了新绿,趁师父他老人家不是去晒太阳取暖就是去打瞌睡了的空暇,我和师姐在破落的后院偷挖出了师父珍藏了多年的佳酿。
            一揭开佳酿满园飘香,入喉更是唇齿留香,绵甜而悠长,是我自打出生十五年里喝过最好的酒。
            师姐还在远处给我放哨的时候,手中的酒坛却在一声突如其来的呵斥中,在地上碎成了一片,我深感大事不妙,可师父已经移至了我们跟前,脸色黑得像崤山入了夜的天。
            然后我又被罚了,连同放哨还没来得及尝一口佳酿的师姐。
            谷雨时节往后、乍暖还寒,昨夜反倒下了一场淅沥小雨,整座崤山都笼罩在一片烟雨朦胧中,空气也湿冷澄澈了些许。
            彼时我嘴里叼着一根嫩绿的狗尾巴草,哼着小曲儿,左手枕着脑袋悠哉的躺在一棵粗壮的榕树上休憩,听见树下时不时传来懒散的扫地声,打了个哈欠,不免犯了春困。
            “师姐,你扫快些师父吩咐过太阳落山之前,这三十万级石阶必须清扫干净,就你这速度,天黑也扫不完!”
            因为我俩偷喝了师父埋在后院那棵歪脖子树下的湘竹酒,一大早被师父遣下崤山,天黑之前不把台阶扫干净,不给饭吃,我可不想饿肚子,便朝树下那戴着斗笠的青衣少女催促道。
            我亦无暇欣赏这崤山台痕上阶绿的景色,由于昨夜的雨,台阶上布满了青苔,一踩就滑,打扫起来更是不易,我和师姐一人扫一半,我耍小聪明略微施法,一炷香时间就完成了任务,可怜我师姐死心眼,愣是扫了半天。
            “少贫嘴!我扫不完地你也没什么好处!”
            十五岁上下的豆蔻少女,直接把扫把朝我一扔,那根扫把直直地砸在了我的头上。
            她在一旁坐了下来,拍了拍手心的尘灰,补充道:
            “剩下的就交给你了,我歇息一会儿。”
            我瞠目结舌,刚才没有防备,那扫把直接砸在了我头上,我垂眸看了树下的师姐一眼,也把落在我肚子上的扫把一扔:
            “凭什么?我的已经扫完了!你自己该扫的区域还要我帮你扫?还有没有天理了?”
            “你倒喝了湘竹酒我又没喝,那我凭什么还要陪你受罚?罚我也就罢了,凭什么我在那里扫得那么辛苦,你还在那里闭目养着神?”
            青衣少女也气的站了起来,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她那天没喝成酒,心中诸有不平,便迁怒于我身上。
            我也自知理亏,便好言哄道:
            “师姐,不就一酒嘛?下次我阿娘来崤山看我的时候我让她给你带几坛我们蜀地的女儿红,那味道可比湘竹酒好喝多了。”
            “那我偏要喝那湘竹酒又如何?”
            她得理不饶人,可我们都清楚,那湘竹酒酿制起来极为不易,其原料需取渭水边湘妃竹的花,醴泉之水,可湘妃竹开花百年难遇,更何况崤山近来物资匮乏得很,我在哪里去给她找醴泉和湘竹花?
            她这是公报私仇,故意为难我。
            “其它酒不行吗?”
            “不行!”
            “哦,反正我是喝了,我管你呢!”
            我也渐渐失去了哄她的耐心,换了个姿势继续养神。
            “你给我下来!”
            我听见她在树下大声喊道,我没理她。
            余光瞥见了她的身影气得抖了一下,不知何时她捻出一片竹叶,朝着我长袖一挥,幸亏我反应及时,迅速坐起,微微侧身,那片竹叶擦掉了我几根头发。
            我用手指捻住了竹叶,随手朝着她的锦囊里挥去,那锦囊顿时破了一个洞。
            “啧啧,真是最毒妇人心,你这是谋杀亲师弟啊!”
            她没伤着我,反而被我将了一军,看她气的跺脚,我心情大好,我跳下榕树,稳稳地站在了平地,翘着嘴角继续插科打诨。
            而面前那气得发抖的蒙面少女是我师姐,他什么都好,就是脾气不好,一点就燃,平常呢,我也就让让她。毕竟在武功上,她还打不过我这晚入门几年的师弟,于是她多有不服,虽然武功不如我,但好在她入门比我早,长我一岁有余,无论如何要我喊她一声师姐。
            “我早就想杀了你这臭小子了!”
            她突然扑过来掐住我的脖子,而我最近几年正长身体,个子已经冒了他一个头,她力气也不如我,我反手轻轻一推,她就一屁股在青石台阶上坐了下来,青色的裙摆沾了泥土,顿时气得没了话说。
            我自然也不用怜香惜玉,因为师姐离这个词完全沾不上边,所以我也不打算扶她一把,双手抱胸默默看着她:
            “我正当防卫,你莫气恼,自己起来罢。”
            我这样说着,却没注意到脚下有一只蜈蚣正悄然朝我的脚边爬来。
            她面纱之上的杏眼气的发红,我偶然撞见好奇的师弟在一旁悄悄问师父我师姐究竟得了什么怪病?须终年蒙面,连吃饭睡觉那头顶的斗笠也不会轻易取下,师父脸色一凝,再三嘱咐他言多必失。
            直到有一天我们几个师兄弟看见了师姐多年隐匿在斗笠下的脸,师父才告诉我师姐的八字奇轻,本不是同我一样的修仙之才,她乃修魔之才,如果被奸人所用,怕引她入歧途,那双阴阳瞳更是让她易沾染阴气惹上鬼魂附身,我想他的家人将她送上山的目的也是如此罢。
            后来也是师姐学了易容术才会偶尔将面纱取下,可是她每日乐此不疲地换不同的脸,师弟们老是会将她和师妹弄混,她倒问过我,为什么我认得出是她,我神秘的笑笑缄口不语,搞得她以为自己的易容术功夫还不到家,楞是闭关了好几天。
            我曾开玩笑说你易容成狗我都认得出是你,被她胖揍了一顿。
            师父的话让我同情起师姐,想起她小小年纪就看得到阴灵鬼怪什么的,甚是可怜,辛亏咱崤山乃仙气道气集聚之地,阴灵鬼怪的上不来,上来了也是死路一条,所以师姐在我和师父的宠惯下日益变得嚣张跋扈。
            “我看你们今日是不打算吃饭了,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打闹。”
            不知什么时候,我们的师父云尧散人下山来瞧我们,却看到了这一幕。
            “师父!太白欺我!”
            望着御剑而来的师父,坐在台阶上的师姐反倒是先发制人的告状了。
            “不带这么污蔑人的啊!”
            我大喊道,见云尧老头如刀子的眼神落在我头上的时候,我拿起倚在榕树的青莲就走。
            青莲是我的佩剑,两年前我为摘九颜花闯了崤山的禁地发现了它,甚是喜爱,师父知道后大发雷霆,我知他该是气我擅闯了禁地,可青莲对我而言真的有种熟悉的感觉。师父见如此,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道罢了罢了,我便知道青莲属于我了。但师父也嘱咐过我,这剑虽属仙剑之一,却由于五百年前的神魔大战之时染了魔气,极为凶险,若使用不当,是会遭反噬的,我满口答应。
            并得知青莲是一直封印在崤山之中,我师父云尧散人便是守护这剑的仙使。
            他后来将剑赠予了我,只因我是唯一一个能拔出剑鞘的人,虽然我能拔出青莲的剑鞘,但我也不知该如何使它,便用来砍柴了。
            对此师姐一直对我鄙视不已,说我杀鸡用牛刀,还不如把青莲给她。
            我则无所谓道,我不用它砍柴烧火煮饭你吃什么饭?师姐便不再言语,还贴心地编了个朱红剑穗给我的青莲当装饰,却随口一说自己之前跟着师妹们随意学的。
            “编的真丑。”
            “我看你才丑!”
            以前砍柴的任务都是我和师弟们在做,师父老了,师姐又懒,只有我和小六小七担负此责任。
            想当年,师父桃李满天下,崤山山门外门庭若市,修砌而成的宫殿是琼楼玉宇,拜入崤山的弟子更是络绎不绝,砍柴这种粗活也轮不到我们这些得意弟子,可惜近年崤山渐渐落败,开支也渐渐不够用,金砖玉瓦被换成了银子盖上了瓦房,弟子们不是被遣散就是都拜了其他门下,只剩下我、师姐小六小七四人陪伴在师父左右。
            可云尧散人向来最宠他的大弟子,闻言抖了抖花白的胡子,眉心皱成“川”形,又看到了师姐满是灰尘的裙摆,朝着我质问道:
            “太白,阿婉所言属实?”
            我吓得一僵,师父虽然该宠我们的时候很宠,但罚起人来一向不留情面。我此时逃跑弊大于利,可是我正准备跑的时候,反正自己的小腿一痛,仿佛被什么给咬了一口,接着一阵麻痛感逐渐布满了全身。
            我转过头去看师姐,她面纱之上的眼睛弯成了月牙,我咬牙切齿道:
            “我哪儿敢啊?师姐乃沉鱼落雁善解人意的奇女子是也,我欺负师姐,怕是老天爷也看不下去,要遭雷劈的!”
            我四肢并拢,对天发誓。
            “真是满口胡言,当真以为我听不出反话?”
            师姐完全不理会我的阿谀奉承,也清楚我只是口蜜腹剑,她拉了拉师父的袖子,还装模作样地欲要挤出几滴眼泪,奈何眼睛干的像沙漠,我看了都觉假。
            其实我是见过的,师姐多年来隐藏在面纱下的容貌,确实一言难尽。
            我年少无知,因为着实好奇,曾经趁她睡着时伙同几个师弟掀开了她的面纱,她的模样其实是清秀的,只是右脸上连接着数条绛红的藤蔓般的线一直蔓延到了耳根后,乍一看挺可怖的,有几个师弟直接吓得跑了出去,我则胆战心惊地默默将面纱重新轻轻给她盖好。
            “师父!他明知我从小得了怪病丑陋不堪,还故使酸话挖苦我,我从小就被家人当做扫把星赶上了山,幸得遇上师傅的垂怜爱护,十年来过得无忧无虑,直到这小子上山入门之前,我哪受过这门子的委屈?”
            她总喜用这理由框我,但是我却不知道她每提这件事一次,她眼底的无力感便多了几分。
            我只觉得自打入门以来一直让着她好吧?而且要有多宠就有多宠她,虽然刚入门的时候,我是伙同师弟师妹们欺负过她,不过那时的她挺能忍,哪有现在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现在她是被宠上天了,愈发嚣张跋扈了。


            IP属地:四川45楼2022-07-29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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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少年行 (下)
              果不其然,我又被师父罚了,就被吊在后院藏酒的那棵歪脖子树下,还被勒令不许吃饭。
              我被反吊着,能看见斜斜的屋顶,屋瓦有些疏疏落落,有些地方经过几天春雨,都长了绿色霉苔,前方有一座藤架,长着植根新发芽的紫藤。
              更可悲的是,师姐是看护我的人,她端着一碗饭,蹲在我面前,我看见里面有鱼有肉,崤山虽大,但物质却很匮乏,我偶尔也会抓一些野禽走兽打打牙祭,却从未吃过有她这么好的。
              那肉是红焖牛肉,那鱼是淡水鲑鱼,还有半个卤蛋!都是这破山没有的,师父也忒偏心了,我心中虽有不平但也没表现出来,很是垂涎三尺。
              “想吃?”
              她突然抬头问道。
              虽然不知道她又想耍什么花招,但我还是点了点头。
              于是,她用筷子捻起一块肥瘦均匀的红烧肉,举到我面前。
              我看着这味香四溢泛着油光的肉,张开了嘴,下一秒,那块肉却到了她的嘴里,她意犹未尽地咂巴着嘴然后坐到了旁边的秋千上。
              “嗯…真好吃!”
              “师姐,你少吃一点儿肉,要长胖的,再胖该嫁不出去了。”
              师姐今年该十五了,她坐在秋千上晃着双脚,碧青色的裙摆飞扬起来像是蝴蝶,我被倒挂着,只觉得她亭亭玉立,移不开眼。
              因未吃到那到嘴的美味,我气极,但也不急不缓地道。
              本以为她会大发雷霆,谁知她反而面不改色,声音也波澜不惊:
              “胖就胖吧,反正我也不打算嫁人,人生得意需尽欢呢!现在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我知道她又在嘲讽我,便不再言语。
              见我不说话了,她又站起来叹了一口气,然后把我从树上放了下来,递给我一碗饭。
              “喏,吃吧。”
              我看见里面也有肉有鱼,加上我实在饿了,我道了声谢谢师姐便大快朵颐起来。
              刚尝了一口,我便愣住了,惊讶地望着她。
              这菜的味道,竟是如此的熟悉,那分明是我阿娘做的味道!
              师姐则淡淡地笑了笑,拍了拍我的肩膀:
              “你阿爹阿娘今日来看你了,现在在大殿喝茶呢。”
              我已经有五年之久没见过我阿爹阿娘了,没想到他们来看我了,我将吃了一半的饭塞到师姐手里,朝大殿跑去还不忘对师姐说:
              “谢谢你啊!师姐!”
              我隐约听到师姐在身后轻轻道:
              “真羡慕你啊……”
              后来我在大殿看见了阿爹阿娘,他们坐在大殿两侧,还带了些蜀地特产,他们一看见我,便跑过来抱住了我。
              “吾儿!阿娘和阿爹想死你了!长高了!”
              “阿爹阿娘!”
              我内心激动,因为怕他们担心,便一直微笑着。
              阿爹阿娘只在崤山待了一天便要返回蜀地,我让他们多住几天,他们却说家里还有莲蓬忙着要收。
              送走了阿爹阿娘,我带着蜀地特产去找师姐,在她房间里没找到她,却在后山的竹林里找到了她。
              我拾级而上,日光在竹林间斜斜地洒落下来,形成一个个光斑,我嗅着竹叶的清香,看到了一个青色的身影。
              她似乎是在练武,竹叶沙沙作响,我拿着酒飞进这片幽篁之中,正面碰上了她。
              “你来干什么?”
              她收回折扇,冷声问道。
              “我说了要赔你一坛美酒,你现在尝尝,一定觉得比湘竹酒好喝了几百倍!”
              我扬了扬我阿娘从蜀地带来的酒。
              “不喝!”
              她转身在一棵竹子下坐了下来,她突如其来的脾气让我实在摸不着头脑。
              “呵!我好意给你带酒你还不领情?不喝拉倒!”
              我也不再理她,在她对面坐下,自顾自揭开酒,闻了闻酒香,一口口喝了起来。
              日头十分温暖,景象及其沉寂,两个人一句话也不说,直到我看见师姐的身体朝一边倒了下去。
              我急忙跑过去扶起她,她的手臂后立刻蹦出一条细长的竹叶青,我眼疾手快地扼住了竹叶青的脑袋,将它狠狠甩到了身后的一块石头上,它扭着身子摆动了几下后,便一命呜呼了。
              我拽起师姐的手臂,将她衣袖往上捋,立刻看见了两个血红的小孔,该是被那毒物所咬。
              她体质天生易吸引毒物,崤山的毒物又何其之多,但她平时练了武,诸多防备,也不会轻易被伤害,今日怎如此疏忽?
              我扯下她的面纱,看见她的嘴唇逐渐发紫,我当机立断,用口将她手臂上的毒血吸了出来,并用酒给她消了毒,又用青莲割伤她手臂放血,直到她的嘴唇恢复了原来的血色。
              她转醒后,先是睁眼看见了我,然后皱眉,看见了我嘴角的血迹,又发现了什么不对,问道:
              “我面纱呢?”
              我把手中的面纱递给了她。
              可她接过面纱后狠狠推开了我,我因为给她吸毒血也轻微重了一些毒,便没了力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宁愿毒死,也不要你看我的脸。”
              她重新戴上面纱侧过头,淡淡道。
              “又不是没看过,师姐你其实没必要那么在意这些……”
              她突然轻笑出声,也是,第一次见面,她的脸被师弟师妹们看了个遍,而我却趴在桌子上睡觉。
              我知道自己说漏了嘴,赶紧解释道:
              “你是我唯一的师姐,我都不在意你的脸是何模样,你何必这样在意?”
              “你又怎么会懂?因为脸上的这个印记,我从小被当作扫把星,因为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所有人都不和我玩,甚至用石头砸我。”
              她站了起来,眼神冷若冰霜,她其实远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在意这个印记。
              “有时候,我真的很害怕,害怕我不再是我了......"
              竹叶簌簌而落,她侧过头,我看清了她眼底的恐惧。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46楼2022-07-29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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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姐……”
                我去拉她。
                “别叫我师姐!你也和他们一样,你刚到崤山的时候,仗着自己天赋异禀,武功高于他人,便从不把我放在眼里,甚至伙同师弟师妹们来嘲笑我、欺负我,我可都记着!”
                我突然后退一步躲开了我,凄然而笑,她的眼神带着退缩与不舍。
                “那时是我太小不懂事,师姐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我只能不停安慰她。
                “不懂事?你还真会给自己找借口啊。”
                她抬眸道,语气冷漠疏离。
                我也渐渐地也有些生气,也不知道她今日脑子里哪根筋搭错了,情绪化得厉害。
                “这么说过我救了你还多管闲事了?”
                我怒极反笑。
                她望了我一眼:
                “你不仅多管闲事,还自以为是。”
                她转身就走,想起她体内的蛇毒还未排净,我上前拦住她,她一把推开我,自顾自地往前走,我也再无力气去追她了。
                我从未想过自己以前的举动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看着她离去的方向,我失声大喊,也是我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喊了她的名字:
                “上官婉儿!你去哪里?你给我回来!”
                可她头也不回地走了,那离去的方向,是崤山的禁地,当初我闯入禁地取青莲剑的时候,便是见识过了那里的凶险,回来的时候也是受了很大的伤养了半年才好,可她的武功在我之下,又无武器防身,去了那地方只会是凶多吉少。
                我追到禁地外的时候,师姐已经只身一人进去了,我被结界反弹了出来,禁地每次只能进一人。
                禁地外杂草丛生,许多白骨横七竖八地散落在乱石旁,干枯的树枝上挂着许多毒蛇正朝我吐着信子。
                我只来过这儿一次,没想到第二次来这里,却是为了追师姐。
                后来我赶到大殿找到了师父,并把师姐闯了禁地的事情告诉了他让他想想办法让我进去救她,我清楚地看到师父的身体一晃:
                “作孽啊!”
                后来师父没让我去禁地,我去了后山瑶池清洗身上余毒,天黑之前师父回来后,我看见他花白的头发和胡子都凌乱了不少。
                他也没能把师姐追回来,并对我说:
                “阿婉这孩子就是心太傲,此次一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师父深深地望了我一眼,叹了一口气:
                “她是在和你犟,更是在和自己犟啊......"
                我不知道师姐去禁地有何目的,只有每天守着禁地的结界外一边修炼青莲剑法一边等她出来,直到一年后我的青莲剑法修炼到了第八层,浑身是伤的师姐跌跌撞撞地从结界里飞了出来。
                她的腰间别一只散发着幽紫光芒的笔,我知道那一定是禁地里的宝物。
                她还没看见我,就直直地落在了地面上。
                我将她带回了大殿,师父怜惜地给她疗伤,小六小七帮忙打下手,我则在殿外看月亮。
                那是一轮上弦月,散发着清冷的光芒,我不知道师姐在禁地里经历了什么,但她能活着出来,可见她的毅力之强。
                几月之后师姐康复了,便躲在后山瑶池里拼命练武,我每次去找她,都被拒之门外。
                小五小六会去给师姐送饭,回来的时候对我说:
                “师兄,如今可能连你也不是师姐的对手了。”
                师姐就如同当初我有了青莲一样,她的武功突飞猛进,甚至超过了我。
                所以自从她从禁地外出来后,我再没见过她。
                翌日,师姐的父母上了崤山,如果不是他们来了,我还不知道她有父母。
                只是我觉得她父母皆不是面善之人。听他们来意,竟是要把师姐带下山嫁人。
                我瞠目结舌,师姐她十六还不到啊!
                “伯父伯母,她是不会跟你们下山嫁人的。”
                她的父母却朝我露出鄙夷的眼神:
                “怎么?你想娶她啊?有聘礼吗?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当真愿意娶那臭丫头?”
                我没想到她父母是这样巧舌如簧言语刻薄之人,我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太白,你且退下。”
                师父严肃道,我上前一步:
                “你们不疼的,自然有人愿意疼。”
                既然十年前把女儿抛弃,就不该上山再寻人的道理。
                “太白!”师父厉声呵斥,再三用眼神示意我:
                “退下!”
                我只好隐忍地退到了一边。
                第二天我得知消息师姐真的要被她父母带走了,她父母就为了要村里那张员外二十两银子的聘礼,大老远地接师姐回去成亲。
                而那张员外已经六十好几了。
                师姐却同意要走,后来我气急在门外骂她,平时我骂她一句她定会回我十句,可她这次一句也没回,我见激将法也无用,一气之下就回了房睡觉。
                她想嫁便嫁罢!
                我和衣而睡,半夜的时候感觉到有人溜进了我的房间,那人掖了掖我的被角,轻声道:
                “太白,我明日就走了。”
                我内心还有怨气,佯装熟睡,看她半夜溜进我房间里到底想说什么。
                “其实…我舍不得师父舍不得大家…也舍不得……”
                “既然这样那别走了。”
                我突然发声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她惊得一跳:
                “你没睡?!”
                “我不装睡又怎么知道师姐你舍不得我啊?”
                我翘了翘唇角。
                “你师姐要下山嫁人过富贵日子去的,这破山有什么舍不得的?更何况你?笑话?”
                她冷哼一声,接着踹了我一脚,转身离开了。
                隔天一早,我便去大殿送她,并告诉她:
                “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到时候我娶你就是了。”
                她只是用一种看小孩子的眼神带笑地望了我一眼,然后扶正了自己的斗笠,朝着师父一拜: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请原谅阿婉不能陪在你身边了。”
                “走罢走罢。”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47楼2022-07-29 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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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父摆了摆手,转身回了内室,仿佛自己再多看一眼,便会流露出不舍的情感。
                  小六小七则在一旁擦眼泪:
                  “师姐我们会想你的。”
                  “替我照顾好师父。”
                  然后她没再看我一眼,和她父母下了山。
                  她这态度,让我也很费解,不过她忽冷忽热阴晴不定的性格,我也是习惯了。
                  路是她自己选的,由不得我,也许她那只是一时的欢喜,后来我偷溜下山去看过她,却听旁人说张员外早就一命呜呼了,府内所有女眷不知所踪。
                  我打听了师姐的消息,无果,却在返回崤山的路途接到了师父驾鹤西去的噩耗。
                  我赶回崤山的时候,整座崤山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里。
                  “师兄!你终于回来了!”
                  小六小七涕泗横流地扑了过来,
                  “师父他……”
                  我安抚地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向内室走去,只见师父的床铺上散落着几片雪白的羽毛,泛着淡淡的的金光,余光捕捉到一丝潜在的戾气。
                  我哽咽,在床榻前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但也知道师父是真正地去了。
                  后来我在崤山的千年古树下给师父立了个衣冠冢,每年清明我都会去祭拜。
                  师者如父,而师父乃仙骨道人,一直膝下无子,一直以来把我们当成了他的孩子,是驾鹤西去还是飞升上仙,我并未得知,因此我为师父守了五年之久的孝。
                  崤山在五年的时光之中穿越四季,青莲剑法已经突破了第十一层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可我自从师父羽化登仙后便一直未下过山,师父生前教育过我们:为江湖安定而生,惩恶扬善,斩妖除魔,是我们崤山弟子必须做的事。
                  那年,我收到了一个纸条,于是我做了个决定,一人一剑,去往一个繁华而又危险的地方——长安。
                  小六和小七守在崤山,叫我安心去江湖闯荡出一番天地来,完成师父的夙愿,他们会一直帮我守护崤山的。
                  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仙雾缭绕的崤山,转身一撩白袍,离去。
                  【Side:李白】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48楼2022-07-29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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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长乐坊 (上)
                    春分将至,一场小雨趁着夜色悄无声息地潜入了长安城,路边不知名的野花受到滋润纷纷绽放,富贵人家院子中的芭蕉叶子绿得宛如翡翠雕成。
                    今晚月色清冷,我身影如风,穿梭在鳞次栉比的高大建筑之上,身后数十道人影紧追不舍。
                    来长安城已有一年左右,却过着每天被人追杀的日子,随处可见长安街道上贴满了我的通缉令。
                    可今日来追我的人显然经过严苛训练的,比之前的厉害多了,竟然能一口气不停歇地从白天直直追我到了夜晚。
                    渐渐的,我也没了耐心,便稍微加快了些步伐,风吹起我白色的衣袂,当我立于长安城有名的天上人间楼阁之上时,那数十位精英杀手已经被我甩在身后老远,早已看不见影子了。
                    我勾了勾唇角,正准备侧身拿腰间挂着酒葫芦时,余光一瞥,无意间发现这天上人间果真是个好地方!处于长安的最高点的楼阁,正被我踩在脚底下,心中莫名涌现出“一览众山小”之感。
                    这里的视野及其广阔,入了夜的长安更是灯火璀璨,好不繁华热闹!
                    整个长安城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偶尔吹来的凉爽而湿润的春风让我倍感舒适。
                    我索性在天上人间的屋檐上坐了下来,刚喝了一口葫芦里的酒,就听见了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眼珠往眼角轻轻一转,只见一位十二岁左右的赤衣少年正站在屋檐的不远处目光如炬地死盯着我。
                    少年长了一双毛茸茸的大耳朵,一头深褐色的短发微卷,背着一个和他身形差不多大的玄色飞镖,同色的棉质围巾遮住大半张脸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他只是盯着我,也不靠近,我回盯他一眼,他便作出一副蠢蠢欲动随时准备朝我出手的样子,怎么说呢?奶凶奶凶的。
                    我不禁哑然失笑,随即朝他挑衅道:
                    “小孩爬这么高干什么?这么晚还不回家你阿娘该担心了。”
                    那少年身体一僵,显然是被我的话给激怒了,他朝我吼了一嗓子,紧接着将手中的飞镖朝我甩来。
                    “大胆逃犯!拿命来!”
                    只见那飞镖从一个变成了五个,刷刷地朝我甩来。
                    “小小年纪脾气还不小!”
                    我足尖轻点,那五个飞镖从我脚下飞过了,飞镖未命中,便又返回到少年的手中。
                    我疾步而走,趁机闪到少年身后,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把拎起了他的衣服后领,那少年被我拎得双脚腾空,便一边狂蹬一边破口大骂:
                    “你草菅人命!迟早要遭报应!我告诉你,我有的是一百种方法折磨你!”
                    “哦?哪一百种方法?”
                    我突然来了兴致,挑了挑眉。
                    “你先松开我,我就告诉你。”
                    他讨价还价道。
                    “你当我傻吗?”
                    我失笑道,手指紧了几分,又伸长手臂将少年小小的身体凌空在屋檐之外,一副要撒手的样子。
                    “你…你敢松试试?!”
                    虽然少年的语气依然强势,却还是颤抖了几分,这里离地面少说也有百米。
                    “你之前不是还叫我松吗?”
                    我反问,觉得眼前的少年甚是有趣,想要捉弄几番。
                    少年咧着嘴朝我露出一双小虎牙,突然,耳边传来了凛冽的风声,一个黄色的令牌擦过我的衣袖,我防不甚防,手指不禁一松,少年的身体便垂直落下。
                    我心一惊,忙想去拉住他,身后却防不丁地又出现了一个令牌,我只好先侧身躲开。
                    转过身却看见一位手持令牌的男子站在不远处。
                    没听见少年落地的声音,我才反应过来那少年自是会轻功的不必我去救。
                    少年三两下溜到男子身边站好,低垂着脑袋,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狄大人……”
                    “元芳,你此次擅自行动,就不怕陛下怪罪下来?”
                    男子微微一开口,虽是跟名叫元芳的少年讲着话,却目不斜视地看着我。
                    “我…可是我偷偷跟踪了他几天,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今日下手的机会……”
                    少年甚是不甘心地看了我一眼。
                    “莫要狡辩,元芳,若仅因你一时的贪功而破坏了计划,到时候陛下追问下来,我也保不住你。”
                    男子叹了一口气,又命令道:
                    “罢了,你先回衙门,这里就交给我。”
                    “可是……”
                    少年还想再说些什么,只见男子侧过头冷冷地盯了少年一眼,他两只硕大的耳朵便颓然地耷拉了下去,悄悄地退下了:
                    “是。”
                    对于男子口中说的计划,我不太了解,但也猜得出个大概。
                    我离开崤山刚入长安的时候,一心想要惩恶扬善除暴安良,便杀了几个欺压百姓的朝廷命官,借他们压榨了百姓的钱财用于劫富济贫了,于是剑仙李白的名号渐渐在长安城传开了,成为了家喻户晓的人物。
                    普遍认为,杀人就该偿命,但我觉得自己杀的那些朝廷命官算不得是人,他们无恶不作,仗着自己身份,烧杀抢掠,欺男霸女,什么丧尽天良的事情没做过。
                    杀了他们,替天行道而已。
                    可我即使在老百姓心中是为民除害的侠客,在那些达官贵人和皇亲国戚的心中却是潜在的威胁,他们虎视眈眈,皆想除之为后快。
                    可从通缉令的内容来看,上面写着的“重金悬赏活捉李白”的字样,可见他们并不想真的杀我。
                    见眼前这男子的衣着和仗势,怕也是个做官的。
                    一身及膝锦衣裁剪得当,锦衣上绣了祥云的暗纹图案,黑色的短发一丝不苟地梳得整齐,只是其中夹杂着的一缕绿毛略显眼,尤其是他手中的令牌,更是彰显了他的地位。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49楼2022-07-29 20: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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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我反应过来,长安城的京兆尹——狄仁杰。
                      我倒是听闻过这名号,狄仁杰作为所谓的父母官,在百姓口中也是少有的好评价的。
                      没想到竟然引得这位大人物也出场了。
                      事情发展得愈发得精彩了啊……
                      我仰头,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喝了整整半壶酒,酣畅淋漓:
                      “你是个好官,便不杀你了。”
                      我抬眸,随即嘴角勾出一抹戏谑的笑容:
                      “若是大人愿与李某切磋一二,倒是个很不错的酒后助兴。”
                      狄仁杰只是颔首浅笑了一下,目光掠过我腰间的青莲后复又正视我的眼睛道:
                      “狄某早已久仰剑仙大名,今日一见,果真气宇不凡,一表人才。只是对付狄某这一小小的治安官,动用青莲……怕是……”
                      他佯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只当他是怕了,于是无所谓道:
                      “对付你,不必用它。”
                      “那自然是最好了。”
                      狄仁杰谦逊一笑,也只是一瞬,他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数十道令牌从他袖口里朝我飞来。
                      我堪堪躲过,并知他擅于远程攻击,便准备近身制服。
                      谁知我一靠近,他便起身跃起始终与我保持着两三米的距离,他轻功不在我之下,我既要躲他令牌又要想办法触碰到他,着实不易。
                      见他游刃有余的样子,我知道自己确实轻敌了,但也毫无保留地流露出赞赏的目光。
                      “没想到狄大人的轻功竟如此不错。”
                      “剑仙过誉了。”
                      狄仁杰勾了勾唇角,顿了顿:
                      “只是,一会儿剑仙可就再也对狄某夸不出口了呢。”
                      他话锋一转,就当我扼住他的衣袖时,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令牌如同箭雨般飞来,我起身往后一躲的时候,因为惯性我很难再改变方向,天上突然传来一阵压力,一张闪着金光的大网从天而降,将我整个人笼罩住了。
                      我试图撕裂大网,那网绳却坚韧无比,任凭怎样也扯不断,我的手掌反而被网给灼伤了。
                      当我看见名叫元芳的少年回到狄仁杰的身边得意洋洋地看着我的时候,我知道自己被骗了。
                      “这天罗地网可是上古制妖的神器,饶是你李白还是个普普通通的人,又怎么会逃得出这天罗地网呢?哈哈哈!”
                      少年愉悦极了,一副大仇得报快然模样。
                      两人真是演得一场好戏!我瞥了一眼一旁沉默着微笑的狄仁杰,一切不攻自破。
                      “没想到一向公正不阿的狄大人,也有这么阴险狡诈的时候啊?”
                      我干脆席地而坐,与他们聊起天来。
                      “俗话说,兵不厌诈,这道理,剑仙又怎会不懂呢?”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狄仁杰。
                      只见一旁的李元芳就开始盘算起了赏金金额:
                      “狄大人!李白赏金整整一万两呢!到时候我们衙门也可以重新购进一些新的物什,我是不是也该涨薪了呢?”
                      “下月便给你涨。”
                      狄仁杰的语气听不出有多高兴,不过看他一直上扬的嘴角我知道他心里正窃喜着。
                      “想不到我竟然这么值钱啊?”
                      我轻轻笑了笑,补充道:
                      “让你们白白得那一万两,那对我也太不划算了吧?”
                      “闭嘴!现在还没有你说话的份!”
                      少年作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瞪了我一眼,我却朝他一笑,故作乖顺地噤声了。
                      少年突然见我心平气和的样子,应该是想起了刚刚我似乎在他落下楼阁想要去拉他,于心不忍,随即又道:
                      “你大可放心!你命可值钱了,毕竟是陛下要的人,虽说你杀了不少朝廷重臣,不过那些渣滓陛下也早想清除了,借你之手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重金悬赏不过也是个想活抓你的幌子,等你进了宫,不是做三品以上的大官也可以仗着你这张还算不错的脸混个男宠当当也未尝不可,反正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元芳!言多必失!”
                      一旁的狄仁杰厉声提醒道。
                      李元芳立马噤声。
                      听李元芳这么一说,那女帝怕是见过我的,可我完全不记得自己见过她,但若女帝真要我去当男宠什么的,我当然是没有兴趣。
                      但临走前,我仍想会会这狄仁杰。
                      “既然你们那女帝想要男宠,那怎么也不学学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狄大人可谓也是仪表堂堂意气风发,女帝也看不上眼?非得看上我这么一个乡野村夫?难道是……狄大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狄仁杰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谁不知道狄仁杰喜欢的是那北安郡主,而大唐女帝即使保持着年轻的容貌也有四十五上下了,孩子都和他们差不多大了。
                      “你…你住嘴!你简直就是本末倒置!!”
                      李元芳疾步过来就想要教训教训我。
                      可就在他靠近的时候我便用腰间的青莲将天罗地网披成了两半。
                      李元芳被剑气弹出数十米之远。
                      我负剑而立,笑容肆意:
                      “天罗地网是上古神器,巧了,我这手中的青莲也是,看来,你们的神器比我的弱了不止一筹啊。”
                      我爱怜地抚摸了一下青莲的剑锋,青莲有灵,似是感受到了我的赞扬,它开始在我手中铮铮作响,我知它又渴血了,自从我用它杀了几个朝廷重臣后,它便愈发的焦躁,青莲虽属于上古仙器,却在五百年前仙魔大战的时候沾染了魔气,于是成了介于仙剑于魔剑之间的神器,也正是因为青莲这亦正亦邪的存在,才会被归结为四大凶剑之首,剑主若没有足够的意志,也极有可能被剑反噬。
                      世人皆赞青莲为绝世仙剑,却无人知它有这些黑暗的过去。
                      师父曾告诫过我要好好用它,我担心它会不受我控制后大开杀戒,便把它送回了剑鞘,冷声命令:
                      “青莲,消停会儿!”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50楼2022-07-29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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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青莲刚刚将属于同类的上古仙器天罗地网给消灭了,即使被我送回了剑鞘也不停地铮铮作响,势要逃出剑鞘,我知大事不妙,便对眼前的狄仁杰和李元芳留下一句告辞便起身离开。
                        ......
                        不远处的狄仁杰将受伤了李元芳扶了起来,李元芳问道:
                        “狄大人,那剑……”
                        “不错,确实是青莲。”
                        五百年了,青莲出世,怕又是有大事发生,可是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青莲剑,竟会出现在一位年纪轻轻的侠客手上。
                        “我们还要追吗?”
                        狄仁杰看着李白离去的背影,沉思道:
                        “这个计划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得多。”
                        “狄大人,到底是什么计划啊?”
                        李元芳不解。
                        “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狄仁杰严肃的语气在他耳畔响起。
                        ........
                        夜色渐浓,长安却是个不夜城,繁华一世,却如过眼云烟,随处可见喧闹的人群,我行色匆匆地走在黑夜里,尽量避开人多的地方,可腰间的青莲愈发地不老实。
                        它突然爆发出一股气力,将我朝西方引到了天上人间的一座小榭里,因为我是走在屋顶上的。
                        便直接从小榭的屋顶掉进了房间里,我稳住身形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尖叫,我抬眸,只见床上的一男一女赤着全身,皆惊恐地望着我。
                        扰了他人的春宵,并非我本意。
                        那男人先是看见了我,又看见了我腰间的青莲,突然也不顾自己穿没穿衣服朝我跪了下来,整个身体都在颤抖:
                        “.......剑仙大…大人求求您放…放过我一命……”
                        当我看见地面上掉落的官服的时候,我便知道这又是个在朝当官的以为我是来杀他的。
                        可这时青莲愈发地激动了,我扶住剑鞘,打算用自己的内力镇压,谁知那男人以为我要拿剑杀他,直接往房外跑了。
                        青莲一感受到猎物逃跑的动静,便自行离开剑鞘朝他刺去,待我反应过来,为时已晚,男人已经倒在了血泊里。
                        这时见此血腥场景的床上美人开始吓得大哭起来。
                        我暗叫不好,青莲已经闪去了美人跟前,眼看着就要刺向她的脖颈,我伸手一挡,青莲划破了我的手臂。
                        “青莲!休要胡闹!!”
                        我厉声呵斥,我的血瞬间在青莲的剑面上干涸,作为剑主的血能让青莲听命于自己,青莲仿佛听见了我的呵斥,最终乖乖地回到了剑鞘中。
                        我松了一口气,床上的美人早已吓晕了过去。
                        对于青莲最近如此反常的举动,我已经猜到了些什么,这附近,定有什么秽物正吸引着青莲走向邪道。
                        我走出天上人间,立于楼阁之上的时候,果然看到了长安的最西边有一团黑色的雾气笼罩,那雾气似魔气又似妖气,或者说是——死人之气……
                        极目远眺,他看见那黑色雾气的集聚之地是一座古色古香的楼阁,周遭被雾霭所包围,而楼阁的牌匾上用烫金的材料隐隐约约镀了三个字——长乐坊。
                        待我反应过来,我已身处结界之中。
                        【Side:李白】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51楼2022-07-29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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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 长乐坊(下)
                          阴暗潮湿的地牢中,被虫蛀得腐朽不堪的桌面上除了一些带血的刑具外,只有一只还未燃尽的蜡烛摇曳着微弱的光晕。
                          地牢南面最上方的窗户因为被一场春雨洗刷过,生了一层碧绿的苔藓。
                          当然,我的视线远不及这些地方。
                          彼时,我的喉咙干涸地直冒烟,都说春雨润物无声,当我只能听见窗外淅沥的小雨声的时候,更加剧了我对水的渴望。
                          我无力地垂着头,整个人被悬空架在一座木制的架子上,凌乱的长发遮住了我大半张脸,这时的我早已没了昔日自诩清高自傲的光彩。
                          就如同一只被他人踩在脚下的蝼蚁般,不能反抗,亦反抗不能。
                          手脚被绑,身上没有一处是完好的,耳边传来鞭子抽打在我皮肉上的声音,我却没有吭过一声。
                          因为麻木,我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
                          我只是低声重复着:
                          “水…我要水……”
                          因为没有力气,我的声音也是微不可闻,狱卒更是听不见。
                          “呸!这女人的命还真硬!”
                          满头大汗的狱卒也累得不行,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他已经用鞭子抽打了我三天三夜,我愣是留着一口气死不了。
                          因此,我对狱卒的抱怨不置可否。
                          我自小命格就极硬,还是婴儿的时候,养父母是从乱葬岗把我捡回来的,听说那时的乱葬岗经常有食人腐肉的野豺狗出没,我却完好无损地没被吃掉,孩提时期,我当过一段时间的乞丐,为争一个被人踩了的脏馒头,只身一人与数十人争抢,被撞得头破血流后又被他们用石头砸,第二天还能继续安好无事地行乞,稍大一些,便是被送上崤山的事情了,因为被李白和师弟们欺负,我从山崖上滚了下去,那里全是悬崖峭壁,我却侥幸被一枝伸出头的槐树枝给挂住了,仅仅受了些皮外伤……
                          这些身体外的折磨,对我算不了什么了,本以为我可以休息一下了,谁知那狱卒又一重鞭朝我的胸口抽来,他这次是下了重手的,我又听见了皮开肉绽的声音。
                          “快招!掖庭那把火是不是你放的?!
                          狱卒的声音竟也有些颤抖,他也许想不到我会这么耐打,他的声音在我耳畔不断放大,我心中鄙夷不已,却也想起了几天前的那场大火,我是掖庭几百位宫女中唯一活下来的。
                          但是,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不愿违心承认。
                          见我不吭声,那狱卒怒了。
                          “嘿!你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可鞭子却迟迟未落在我身上,只听见鞭子断裂的声音,一个黄色的令牌插在了我左手的木架之上,接着又响起那狱卒毕恭毕敬的声音:
                          “狄…狄大人,您怎么来了?”
                          “我就是这样教你逼供她的?”
                          男人的声音不威自怒,狱卒忙跪下求饶:
                          “属下错了!狄大人不计小人过!只是……这女人一个字也不说,属下…属下也是被逼无奈啊……”
                          “呵,倒是个烈女!”我听见男人的嘲讽。“退下罢。”
                          狱卒走后,整个地牢陷入了寂静之中,我眼皮渐渐沉重,隐隐约约听见男人的脚步声离我越来越近,直到他一盆冰冷的水朝我浇来,我整个人从上到下湿了个遍,狼狈之余同时也清醒了不少。
                          我微微抬眸,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因为许久未说过话,声音有些沙哑。
                          “有劳大人了。”
                          “你知我是来救你的?”
                          他笑。
                          “如果不是大人那盆冷水,我便成了历史上牢狱中第一个渴死的囚犯了,咳咳……”
                          说着,我自嘲般笑了笑,又引来一阵咳嗽。
                          “大人今日所来,定是有什么事吧?”
                          “不错。”他赞许地微笑道,“留你一命,还有用处。”
                          狄仁杰走至我面前,微微俯身,也不计较我浑身的血迹,他伸出手拨开我的头发,没了头发的遮挡,我努力睁开眼睛,与他对视。
                          他伸出手指擦了***角的血迹,因为血迹早已凝固干涸,他又加重了些许力气,我吃痛地蹙了蹙眉。
                          他却笑了,我的眉头锁得愈发紧。
                          狄仁杰这个人,从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知道他是一个深藏不露且危险至极的人。
                          良久,我听见他问:
                          “听说你是崤山的大弟子?”
                          我睫毛轻颤了下,他更加满意了。
                          “认识李白吗?”
                          我不语,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突然笑出了声,仿佛觉得自己看出了我故作的波澜不惊,他转移了话题:
                          “还有,我要与你道一声恭喜了,今后,你不用再受牢狱之灾了。”他顿了顿,“陛下要见你。”
                          狄仁杰的嘴巴一张一合,我却全然没了听下去的欲望。
                          流光易把人抛,时隔五年,本以为早已相忘于江湖。
                          李白这个名字。
                          却再一次出现在我耳边,令我我平静如湖面的心绪再次被扰乱,泛起层层涟漪……
                          ……
                          十五年前,初入崤山,我还未满六岁,身材羸弱瘦小,麻布粗衣的补丁一个又一个,头发也因为营养不良枯黄而稀疏,唯有一双眼眸亮的出奇。
                          漠然地看着养父母抱着自己的儿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我警惕如同一只小兽,师父蹲下身擦干净我的脸,手指拭过我右脸的红色痕迹,我颤栗地往后一缩,他怜惜地拉过我的手,带我走进崤山的大殿。
                          殿内富丽堂皇,香云缠绕,是我从未见过的。
                          “今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于是,“家”这个词,在我心中重新被定义。
                          “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啊?”
                          “上官婉儿。”
                          “婉儿,是个好名字,为师便唤你阿婉罢。”
                          于是,我成了师父的第一个弟子,也是崤山的第一个弟子。
                          初见李白时,我已十岁,五年的时间,我已被师父宠惯得不成样子,师父从不逼我练武,我亦不喜练武。只是躲在藏书阁里,用五年的时间饱读经书,题词赋诗,烹茶煮酒,岁月静好,玉宇琼楼中,忘却世间烦恼,偷得浮生半日闲。
                          加之有小六小七的服侍,我养尊处优过得活像个公主。
                          潜心诗书后,已在此颇具造诣,两耳不闻窗外事,殊不知自己也快成了书呆子,井底之蛙。
                          但我那时不以为意,我只是觉得练武无益,直到我遇见了李白这个在武功天赋异禀而且在诗书上不亚于我的怪物时,我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那日天气很好,万里无云,师父正在大殿讲学,我破天荒地出了藏书阁,端着煮好的碧潭飘雪走了进去。
                          室内有一瞬的安静,等我想要退出的时候,为时已晚,殿下那一百多号弟子们听到动静纷纷转过头来,那日我未戴面纱,因为我不知道大殿怎会有这么多人,都穿着白衣,如同双生,他们先是看见了我的脸,一些师弟开始哄堂大笑,有的师妹因为害怕,竟尖叫着捂住眼睛。
                          “哪里来的婢女啊?怎生得如此好笑?”
                          “师兄她右脸上的疤长得好丑啊!”
                          我端着滚烫的茶后退了几步,溅出的茶水烫红了我的手腕。
                          不知所措之间,微微抬眸,我于众多弟子间一眼就望到了他,只因他是那么多人中唯一没有笑的,就像是我为了想要印证什么似的,任凭嘲笑声的接踵而至,我迟迟未挪动半分,他亦在人声嘈杂中旁若无人地埋首经书,直到他终于抬起头,看见了我,然后眼底闪过的惊异被我看在了眼里,以及那抹嘴角的浅笑……
                          我挥手直接将茶甩到了地面上,茶水洇湿了地面,一室茶香,我破门而出,留了一室的弟子瞠目结舌,面面相觑。


                          IP属地:四川52楼2022-07-29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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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闻那日师父大发雷霆,罚了当日的百位弟子清洗瑶池,还勒令五日不许吃饭。
                            师父向来护短。
                            我知师父是为了我,但经过那件事后,我便郁郁寡欢,以前我从来不因为自己的容貌而自卑,正是因为自己有这个骇人的印记,我丑得野豺狗不吃我,养父母欲要把我卖到青楼鸨母却不要我……
                            我曾经甚至还因为自己有这个印记而感到庆幸,因为它救了我多次性命。
                            可那日之后,我开始整日戴着斗笠,吃饭睡觉也不拿下来,再也不照铜镜。
                            我再也没去过大殿,也没再见过大殿上惊鸿一瞥的少年。有日我心情不好,独自一人去了崤山的后院,后院因为偏僻,没有多少人知道,可这里生长了爬满整个架子的紫藤花和高可入云的歪脖子树,每到春末夏始,满眼的淡紫如雾,煞是好看,于是这里便成了我的秘密乐园。
                            可我却看见了李白,他依旧穿着崤山弟子的白衣,十多岁的少年,身影挺拔,站在紫藤架下,嗅着满园的花香,露出了笑容。
                            “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
                            当这句诗从他口中念出来的时候,我愣住了。
                            “密叶隐歌鸟,香风流美人。”
                            等诗句从我口中蹦出的时候,我还来不及反应。
                            当李白听见我的声音时,隔着树影花木,他望向了我,一瞬的惊讶之后,皱起了眉。
                            “你是何人,怎知我的诗下联?”
                            他的声音还带着少年的不羁与正义之感,但当时的我亦是在诗词上亦不服输的。
                            我向他迈进了一步,隔着斗笠扬了扬自己的眉梢,没好气道:
                            “此乃我有感而发,何时又成了你的诗?”
                            那日我们斗诗直接斗到了月上树梢,最后我们干脆直接打了起来,十几岁的少男少女,因为还未修习剑术,全靠拳脚功夫和力气,和他打架,还得兼顾自己的斗笠,后来我还是败北了。
                            后来小六小七因为迟迟未见我回去,找到了这里,我见来了援兵:
                            “你们俩,快帮我揍他一顿。”
                            小六小七先是一愣,犹豫地又躲在我身后,他们是认识李白的:
                            “师姐……别…别吧……那是二…二师兄诶……”
                            “二师兄又如何,我是你们的大师姐!”
                            我端出自己云尧散人大弟子的气势来。
                            “百闻不如一见,原来你就是传说中的大师姐,久仰久仰。”
                            一旁的李白突然发声道。
                            ……
                            清晨的崤山笼罩着一层薄薄的雾,空气清新微凉,我坐在了台阶上看戏,结果是小六小七连李白身都近不了,更别说揍他一顿了,反而他们自己摔了好几个跟斗,眼泪汪汪地看着我:
                            “师姐…我们打不过啊……”
                            我气不过,刚想说几句,却被李白挡住了视线,我坐在台阶上,他就站在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我,一副无敌是多么寂寞的无奈:
                            “师姐,你不行,你两个小跟班更不行啊!”
                            然后他开始笑,狂妄傲慢的样子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站起来,静静地平视着他,十岁的我们,个子差不多高,我后退一步站在台阶上,比他高了半个头,感觉自己的气势也足了许多。
                            下一秒,我握紧拳头狠狠朝他脸上打了下去,整座崤山回荡着李白的痛呼。
                            我终于解了气。
                            但也就是那一日,我被李白记下了仇。
                            被记了仇的我浑然不知,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李白把自己的脸看得挺重要的。
                            也就是那一次事情过后,我明白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于是那日后便频繁在大殿露面。
                            可是大殿里除了小六小七,其他的师弟师妹们都很少与我说话。
                            听说那日李白被我打了脸后,直接向师父请了五日假,今日便是他回来的时候。
                            我准备勉为其难地跟他道个歉,下次打他不打脸。
                            我深吸一口气,直到大殿的门缓缓打开,进来了一群身着白衣的师弟,一个个唇红齿白,俊秀非常,尤其是被众人簇拥的那位尤其醒目,犹如明珠般熠熠生辉,师妹们有小小的惊呼声传到了我耳朵里。
                            这么多的人,我一眼就看见了李白,他被我打了的脸好像好了许多,直到他的目光朝这边扫了过来与我相触,他嘴角是挂着笑意的,但眼底有种说不清的冷意。
                            “哟!师兄!那不是那日揍了你脸的蒙面师姐么?真是稀奇!竟然来听早课了?”
                            其中一位小师弟调侃道,笑出了声,连中间站着的李白也弯起嘴角:
                            “还真是自己送上门了。”
                            我诧异地望着他,他又移开了视线挥袖离去,不带走一片云彩,连余光都懒得施舍给我。
                            “师兄!等等我们!!”
                            他这么一走,那群师弟们顿时前呼后拥地跟上去,生怕落下一步。
                            见这小弟追大哥的场面,我冷笑了一下,不禁腹诽:
                            有什么了不起的!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不就是一小白脸!
                            于是我想跟李白道歉的事情顿时被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但我也从自己内心的想法里读出了嫉妒的意味。
                            可是我还是小看了李白的能耐,崤山二弟子,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师父对他也颇多关注,师弟师妹也算是对这个师兄言听计从。由于我得罪了他,我随时可以看见自己的座位上放着许多苍耳、打开竹简时爬出一条肉乎乎的毛毛虫或者下完课后发现自己的头发被后座的人偷偷剪了一半……
                            他们欺负我的手段真是又烂谷又幼稚,我便加倍奉还,我收集到了许多蝎子蜈蚣等毒物,“贴心”地把它们的毒素祛除,放进了他们的被窝。
                            当我晚上熄灯的时候,听见住着师弟们的露华殿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时,闷在被褥里的我偷偷笑了。
                            十多岁的我,尚不知自己已经惹怒了他们,直到有一天我被师弟们推下了悬崖,那时的我以为自己一命呜呼了,却被一只槐枝勾住了衣服免去一死,因为我的武功不上进,根本飞不上去,便一直待到了月亮升起,直到李白发现了我。
                            少年的身影如同白月光般温柔,年轻的身体单薄而瘦削,他奋力拉着我的手。
                            我记得那日他身上的白衣蹭过自己的脸颊时,散发出的淡淡香气。
                            师父因为我被师弟推下悬崖的这件事,竟一气之下要将他们断粮五日,我当时震惊地说不出来话,我何德何能受到师父如此偏爱,那天师弟们哭天喊地也未能让师父心软,直到李白上前揽下了所有的罪责,师父才犹豫了。


                            IP属地:四川53楼2022-07-29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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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宫阙寒 (上)
                              师父因为我被师弟推下悬崖的这件事,竟一气之下要将他们断粮五日,我当时震惊地说不出来话,我何德何能受到师父如此偏爱,那天师弟们哭天喊地也未能让师父心软,直到李白上前揽下了所有的罪责,师父才犹豫了。
                              “师父,是我推的师姐。”
                              他跪在大殿之下,腰杆挺直。
                              我挡在他面前,凛然地朝师父道:
                              “师父,是我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不关师弟们的事,而且如果没有二师弟,我怕已经成了孤魂野鬼了。”
                              那些真正推了我的师弟们纷纷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眼泪鼻涕全我身上擦:
                              “师姐我们错了…我们再也不敢欺负你了……”
                              我转过身将李白扶起来,伸手摸了摸他的头,他的脸上写满了惊讶。
                              我在他耳边轻声道:
                              “师弟,以前的恩怨咱们一笔勾销。”
                              小孩子的小打小闹最终以和解告终,自此以后,我常常能在自己的座位上看见好吃或者好玩的小物什,那都是被我解救下的师弟们用来“孝敬”我的。
                              李白也跟变了个人似的,如同一位骑士般守卫在我左右。
                              我知道是经过上次的事情,他有了深刻的反思,便心安理得地接受他对我的好。
                              “太白!我要吃栗子糕!”
                              “好。”
                              “太白!我要吃荷叶鸡!”
                              “好。”
                              “太白!我要吃......”
                              “…好。”
                              可是崤山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但李白还是变着法子逗我开心,栗子糕变成了红薯干,荷叶鸡变成了烤山鸡,实在找不到我要的,他便将他葫芦里珍藏了多年的酒给我喝。
                              虽然我嘴上说着嫌弃,但心里还是挺开心的。
                              一些师妹见李白对我如此之好,都眼红得很,一些风言风语传到我的耳朵里我也置若罔闻。
                              现在的少女啊,真是早熟,我们当事人还没觉得怎么样,她们就开始争风吃醋了。
                              那时的我还比较晚熟,虽然承认李白是长得是挺不赖的,但一直是把他当作丫鬟使。
                              “有本事让他也对你们这么好啊。”
                              我想调侃一下她们,嗑着李白供奉给我的瓜子,故作姿态得意洋洋,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你…你凭什么?长得还没我好看!”
                              一位师妹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心声。
                              我看了师妹一眼,真是娇憨漂亮得紧,清水出芙蓉般的美貌,我细细观察着她的样子,想着下次易容的时候借鉴一下,于是捏了捏她那柔软的脸蛋,对着她笑笑:
                              “凭什么?凭我你们厉害啊。”
                              十岁以后,三年的时间我就在武功上撵了上去,李白还没有青莲剑的时候,我们堪堪打成平手。
                              我发现,原来是自己懒散惯了,其实自己在武功上还是挺有天赋的,整座崤山除了师父和李白,都不是我的对手,加上我平日里喜欢耍小聪明,倒没人可以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都说袅袅婷婷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当我看着师妹们个个变得貌美如花,出落成美人的时候。
                              师弟们的个子也窜得飞快,如同挺拔的白杨。
                              于是大殿里随时会出现师弟们调戏师妹的逸事趣闻来。
                              也许是和李白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我觉得他除了长高了一些没多大变化。
                              那日我们如同往常一样在藏书阁里找书看,我正拿着毛笔摘抄诗句,李白那厮突然神秘兮兮地将一卷书放在我跟前。
                              书本已经泛黄,表面上粘了一层厚厚的灰,写着“武功秘籍”四个硕大无比的字,也不知道他在哪里找的。
                              “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
                              我放下毛笔接过书本,剜了他一眼,他凑近了一些也想看,靠近时我闻见他头发上淡淡的酒香,吸了吸鼻子。
                              我以为是什么绝世武功秘籍,便翻了开来,倒不是什么晦涩难懂的书,每段字下方还贴心地配了画像。
                              “这图上两个小人练的功法怎如此奇怪?”
                              书本上画着两个小人,动作极其怪异让我摸不着头脑。
                              “谁给你的?”
                              我关上书问道。
                              “五师弟给我的,说是练了武功会大大增进,我还没看就孝敬师姐您了,不过我刚刚看了看也没看太懂。”
                              他嘿嘿一笑坐了回去,我若有所思地翻着后面继续研究,但内容越往后面越奇怪,看得我脸渐渐发烫的时候,李白突然开口道:
                              “师姐,要不我们试……”
                              “不行!”
                              我“砰”地一下关上书打断了他,然后将书朝李白的脸上砸了过去。
                              “怎么了师姐?”
                              书本掉在了地面上,他错愕地望着我,我看着他探究的眼神,率先移开了视线,热浪却爬到了耳根子后面。
                              “你把书还给他!”
                              后来我才知道,那本书根本就是披着武林秘籍皮的春宫图……
                              那次事件后,我跟李白的关系开始变得微妙起来,当然在此之前,我将始作俑者的五师弟狠狠地揍了一顿。
                              那年我十四,太白十三。
                              “师姐,我这不是帮你吗?你怎么还打我?”
                              五师弟叫苦不迭。
                              “什么叫帮我?”
                              我瞪着被我挂在树上的五师弟道。
                              “你难道不喜欢李白吗?”
                              这次换他惊讶了。
                              喜欢?!


                              IP属地:四川来自iPhone客户端54楼2022-07-29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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