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名字
额头抵着窗玻璃,冰凉的触感自接触点的皮肤蔓延,冷冷地麻木了意识一锅粥的大脑。长长呼出肺部所有积压的淤气,连胃都随着用力而微微抽紧。水汽在眼前湿乎乎出一片白雾,乳白色,很快就减弱,将窗外的景致朦胧成不确定的色块,剩下看不清的边缘。
室外的寒冷借由玻璃作为媒介直达脑干,空洞的蚀咬感。酥麻的温度也没能缓和太阳穴眩晕的疼痛。
京很清楚,借外力缓解头痛这种方法是没用的,因为根本不是身体上的问题。是心上的。
到达莫斯科已经是第四天了,第一天用来办理手续和进行一些会面,因为那位先生坚持要直接和十天之后才到的大哥见面,所以京倒是省去了不少事。只是,真正麻烦的,要从第二天才开始来。
那些讲师们似乎并没有照顾国际友人的想法,上课语速快得让人招架不住,猜不出地方的口音把原就秃噜的卷舌音搅合得更为难以辨认,加上学习的科目内容大都是生涩得连本国学生也皱眉的专业词汇,听着一头雾水还咬着牙硬着头皮死撑的京没过三天就已经开始神经衰弱复发了。笔记上凌乱的俄文看到眼里只像被伊万玩够了随处乱丢的废水管,抽象攻击着已经快被那要命的秃噜音折磨到崩溃的神经。
被语言关困扰不已的京拥有外交级的俄语,没错,外交级别的,但也可以说是只会外交工作才需要的部分,而晚晴时期已知结果连条约都放好在旁边就差签字的外交谈判,能需要几句话呢?
所有人都以为京的俄语很好,所以出发前半年的语言突击集训就没有通知他,当京得知这件事的时候离启程只剩两周了,他就这样错过了最后的补救机会。也许不是最后?到苏联之后良好的语言环境也能让他(迫不得已地)快速熟练的…吧…显然,虽不是不可能,却万分折磨人。
“呃…”京的手掌覆上窗框,将自己强制推离了让精神放松麻木得近乎涣散的玻璃,晃晃头,那该死的融化意识的眩晕又开始挤压大脑,心情糟透了。
响起的敲门声集中了京又要开始扩散的思绪,转头看去,原本虚掩着的门随着敲击开出越来越大的空间,亚麻色头发的青年带着比礼貌多了些热情的笑容探头,没经允许就进来,轻快的步伐仿佛是伴随着圆舞曲在起舞。
“Хороший день(下午好)~”宛若加入了树莓果酱的俄式下午茶,他的声音既有红茶的清澈又不失蜂蜜果酱的柔软。
“…有事儿说。”京揉着酸痛的后脖子,瞥着不请自来的客人,他知道对方听得懂,当初莫斯科餐厅在北京开业的时候自己再这边顾着北京餐厅开业的事不再,事后听负责的津说着家伙的中文说得相当利落,摆龙门可能差点儿但日常对话那是麻溜儿的。
“Слышал(听说)…Ваш отпуск по болезни из-за(你因为生病请假了),чувствовать себя лучше?(感觉好些吗?)”与夜空色彩相似的双眼用探寻的目光打量着京苍白的脸,有一种没理由的关切。
“没什么大碍,”京摆摆手,尽力使自己显得友好自然,“可能有点水土不服…呃!”
没在意房间主人惊异的反应,漂亮的青年凑到对方眼前,夜色深沉的瞳因单纯的认真而透亮无比,京甚至可以在其中看到自己面色不佳的倒影。
“Действительно?(真的?)”像是不相信地眨了眨眼,他那和亚麻同色的睫毛真够长的,“Просто не подходит к нему?(只是不适应吗?)Какие проблемы есть, чтобы получить его(还有什么问题一定要说出来), я очень рад помочь вам решить(我非常乐意帮你解决)……”
“抱歉,”京伸手打断对方滔滔不绝的异国语言,那发音虽然比午后落在积雪上的阳光还要温暖轻柔悦耳,但还是会在一定程度上加剧自己的头痛,“请问,说中文可以么?Пожалуйста, говорите по-китайски(请说中文)。”
TBC
顺便,这节还没完,猜猜米沙怎么回答的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