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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晒戏〗鹤唳讵闻:凡未认识你以前的事 我都愿意把它们编入古代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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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守放】
年轻情侣互相稚嫩又鲁莽地无理碰撞,将薛守放仅存的耐性磨湮,短暂存有的激情开始丧颓,新鲜消褪,礼乐崩坏,易换成某种凌乱和败糜的色彩,没有枷锁的完全自由。他坐在原地,腿还架跷着靠在桌沿边,只松了松肩颈,眉峰里却是相悖的紧绷,一抬头,就梗着脖子反问:“不知道,不清楚,听不明白,所以呢?跟我有关系?”
  烟蒂被他碾灭在白瓷缸皿中,弯腰掸去裤上散碎的烟灰,交叠了双腕,桡骨压着膝头,嘴角扯动开个弧度,满口里是无谓,没有拖沓留恋,更没缠绵难分,情绪斥满了旁观局面的冷漠与疏离:“我们三天两头这么吵真没劲,没意思,甄璧因,你要是少讲两句还能多陪我两天,现在、就到这吧,我烦了,没空哄你,嫌累。”
  东方曙色升起,寒潮弥在巴渝山巅,巍峨不语,清水溪涧冰泮,行在西郊沙坪的步履匆促,没剖近道,可以绕去偏门的远径,他满腹的怒也因久被冷风吹袭而封存,古碑上两笔遒劲仍饱蘸着朱褐的墨,拿云、望霁如是涸唇裂开的鲜血,有着罅隙沟壑中灼灼苦厄,刺眼。
  他一推开门,飕飕冷风就倒灌进屋里,将暄意逼退,相持的目也交换过一记沉沉,他眸光凛冽,如寒刃刮去薛守放脸上,淬出光明和灿烂,使他伫在门框一顿,愣着没动,俨是没能料到屋内会有另位存在,静默氛围缓缓流淌,已由他率先打破这谭死寂,挑动眉骨。
  “嚯,今天难得,闲着也没去贴壁报,有时间躲宿舍里窝着温书。”
  捞拽出皮衣里深陷的围巾,试图扯开绕颈的困,而手指已在外间被冻得僵直,靠在炉火边才勉强能蜷,扣被解开几粒,在床边歪着身同人斜乜:“冷,真冷,不嫌冷?”


来自iPhone客户端50楼2021-10-29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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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蒋司钊 】
    四目相交之后,他目光又追回书页之中,讲义边缘已略有泛黄,书页在他指隙之间跃动,蒋司钊将话一一听尽,适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道:
      “今日与薛同学碰面,想来你我心有灵犀,皆读有所成,明白‘张而不弛,文武弗能也;弛而不张,文武弗为也;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也’的道理,故而要劳逸结合,亦如薛同学今日这么早便回了拿云馆,想来是风月腻人,颇见疲累。毕竟‘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不是么?”
      桩桩件件俱是暗芒相向,他话说得温文,此处却并不肯饶人,又追前句:“既如此说来,想来薛同学也明白‘阳春白雪,和者盖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道理,毕竟而今时势动荡,薛同学要收心养性,欲‘养浩然之气’,是么?”
      答完前言,他适才轻且漫狂地续上后语,书再滑过一页,目亦再追随一寸,他在此间却并未抬头,“我在这温室里待了许久,躯体与皮肉倒也不觉得冷,反是如今‘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之相,令人心寒之至。想来司钊没有薛同学一番气度,未能达至人无己之境界,更无法若太上忘情,亦未有‘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之气度,不能超然物外、逍遥自在。”
      翻来覆去一本中国哲学史的讲义已令他翻至半数,他却不见半分疲怠之神,此刻手悬在半空,停滞一分又挑了一本《四书章句集注》压在掌里,文思也沉、赤忱也重,他在轻重交叠之际,将后话说尽,与人对视,眼尾叠进两分戏谑的笑意:“我方才读《中庸》,知‘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想来薛同学已明了这般道理,甚至已参透了《金刚经》中‘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与《华严经》中‘如实知一切有为法,虚伪诳诈,假住须臾,诳惑凡人’之道理,方才能如此超脱,他日羽化登仙之时,司钊也必来观望,不负你我良缘如是。”


    来自iPhone客户端51楼2021-10-30 19: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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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守放】
      蜂窝黑煤的央心张开几个通红锯齿,粲粲火星在围沿扑腾,他侧身觑着,经由这热烧得脸热昏头,被冻僵的经脉都逐渐活过来,心神重拢,再等耳边听完蒋司钊一句叠一句的旁征博引,书袋里头仿有抖落不尽的道理,超脱登仙,试与庄周论蝶,又用佛偈论定尾音。
        薛守放不免心觉好笑,但满腹揣着闷怒,一时竟无所适从,不知该宣,抑或该收,只疑心他受哲学课业荼毒,煞费功夫之下已钻营入魔,被搞坏了脑袋。
        俩人秉性悬殊甚远,却都全凭直觉行事,仗天赋存身,处处皆是青年人的信心热忱。这时话抵面门,倘不吐不露,只教人憋屈愤懑,薛守放将眼定在他手中那册书上,也没留下半刻空隙,遂而亟转回问:“峣者易折,皎者易污,你蒋司钊算得上哪个?”
        身上外套继被他脱丢,围巾也潦草地搭在床尾,低头再继仰颈来整顿的工夫间歇了口,袖口卷起,露出了半截腕,肘放后一撑,只差拊掌叫好,捧个热闹场:“讲这么多大道理,没有半句人话,有哪个是借从你口、发自你心?这世道里,就是圣灵转世也渡不完万千冻死骨,对,都说的没错,我们家不是什么济世良善,个个是十足恶人,但别忘了,你姓蒋,真论起来,更不是东西。”
        他站起身,走过两步,绕在书桌前弯腰来居高俯睨,三指合聚,是效他祖父薛成盈,受基督教义指引,有兼数百回的虔诚祝祷,地狱与天堂密不分界,手由蒋司钊前额点划,十字圣号最后落在他右肩,掌心沉沉一按,随即乐开。
        “上主垂怜你,会宽恕你的罪厄,七次不够,没关系,将有七十个七次。”*「1」
      *注:
      「1」马太福音18:21-22。


      来自iPhone客户端52楼2021-10-30 2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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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蒋司钊 】
        唇如锋刃,一张一阖是金错刀入鞘,一阖一张是湛卢剑相交,张与阖之间似若两军对垒,铺陈漫开双方策略。
          蒋司钊将话听尽,却并不欲向前追击,只感受着右肩暖意,沉甸甸桎梏住一侧手臂,更有寒火两重温度对比得泾渭分明,他只要作四两拨千斤似的挑开话锋。只待一壁将薛守放引入语言的圈套中,任其在浩瀚文墨、无边丛籍中挣扎个昼夜无歇,一壁又轻轻巧巧将自己的立场抽离而出,只说作个形而上的学术探讨。
          于是他眼底露出不解、皮囊漫开无辜,唇角却微微扬起弧度,似已压不住满腔笑意:“我赞薛同学行事之超然、做人之洒脱,与姓薛姓蒋的何干?还以为薛同学哲学学术天赋非凡,擅长形而上的思索与探求——‘philosophy’,正所谓爱智慧、求智慧之学,以为薛同学心怀大智慧,早已洞悉繁杂之世事,要转至我系修习了呢。”
          装模作样地缓缓一顿,蒋司钊目光第三度回归到书本之上,索性将中国哲学史的讲义一翻到底,由“子学时代之开始”至“经学时代之结束”,至多不过一两刻间,春秋刀笔已尽、乌金再续麟编。“不想薛同学逻辑学学得不大好。不过薛同学虽非就事论事,态度却实在令司钊动容,原是为学术讨论而大动肝火,不能不令人钦佩、叹服。”
          “不过今日,多亏薛同学,”蒋司钊将掌上书卷抛却,只以左手拾了本西方哲学史来,右臂未动,仍任由对方轻轻按着,面上不显半分不自然之态:“——助我温习中国哲学的功课。”
          他再掀开一页新籍,目光不经意间瞥过“米利都学派”与“爱非斯学派”几字,继而一问:“还继续(复习)么?”


        来自iPhone客户端53楼2021-10-31 1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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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守放】
          “继续?中国旧史读完,下面要轮讲什么?来谈西洋辩证思想?Psychologie? Oder einfach nur Philosophie? ”*「1」
            他半侧半背着身,压靠桌沿来坐,手中胡乱地将桌面堆叠的书籍翻过几页又推开,潦草收场,显然自这种颠倒翻覆的角度,并不能容许薛守放将薄纸上刊印的密密麻麻看清,蝇头铅字经人俯瞰而望下,或许还有悉心批注的旁论,抵足像是几团跃动交错的墨痕,窗外日光投来的重影颓败,落在相隔两人的书案上,一正一歪,一明一暗,两位青年间的抵牾嫌隙早已埋得深,且难以弥合,而当下此刻,隔断却隐隐地被拉近,说不清谁才该绷紧脆弱的神经,谁又将在对峙里按捺不住。薛守放其实并不在意谁替谁冠上虚有其表的名衔,勒为行令的咽舌,或者说,他没有任何值得在意的痛脚,只皱着眉将扑面侵袭的酸腐悉数吞下,却也不能免俗被带进由茔冢坟墓堆砌出的学术怪圈,搜罗出几句看似邃邈的见闻陪着佯作周旋。
            “尼采,歌德还是席勒?”
            薛守放默了会,继而诘屈聱牙的辞藻全被摒弃,独属德意志的铿锵音调已被剖析,并不像费力从记忆深处探寻的刁钻文稿,只是午后昏昼无心想起的桩浪荡笑谈,存意探讨的不是符腾堡的古老,也非神圣罗马的狂飙,只是拿来主义,不过把父与子间对话劝诫搬来重演:“Angeleuchtet könnt er in den letzten Blitzen. Und vom Weltenumsturz angeschwungen sitzen, Ohne Menschenbangigkeit.”*「2」
            按在人右肩头的劲被卸去,手转上去捋平了蒋司钊领口的褶皱,仓促地略过颈项,扯开笑在他面颊拍了两下,话说得漫漫,对桌收拢的椅也被踹翻。
            “蒋同学,蒋学长,无论充当君子,还是做个满口伪善的革命家你都差点意思,做学问嘛,厚厚几沓纸,偏偏又狗屁不通,逻辑学就算没去点过卯,我也比你强点。”
          *注:
          「1」德语,翻译,谈心理,还是简单说点哲学
          「2」德语,原诗出自Friedrich Schille 《Ein Vater an seinen Sohn》(一位父亲致他的儿子),简略翻译,他为最后几道闪电照亮,安坐于正经颠覆动荡的世界,不存畏惧惊恐。


          来自iPhone客户端54楼2021-11-01 1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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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蒋司钊 】
            “διαλεκτική; Ο Πλάτωνας ή ο Αριστοτέλης;*「1」”蒋司钊接过劈面而来的话锋,亦添了分棋逢对手的笑意相逢迎,却是:“Immanuel Kant, oder Georg Wilhelm Friedrich Hegel?*「2」”
              他又将薛守放的问句在唇齿间流过一遍,磋磨之间,促狭一笑,“尼采、歌德,抑或席勒,你说的这三位皆不在西方哲学史讲义范畴内,古典形而上学已在黑格尔处终结,再往后则是现代西方哲学史的内容了,薛同学。”
              宏大的真理体系已在圆满中终结,理念与逻辑架构成坚无可摧的高塔,蒋司钊在此际仰首望他,眼底漫出一分难以道清的遗憾。
              光将人之身影晕染成浓重的墨黑,在地面拖就长长的一道,似摹在明与暗偕行处的泥水之貌,在其间或可脱生出人胎来,神话在无形中重演,构写复杂的性与爱,蒋司钊只在繁杂思绪中抖落出新的词句,将斯芬克斯因子之中的人与兽剖开看待,人成为扁平的个体,只余下促他道尽后话的激愤情感。“西方唯理论太无聊,要求一个万古稳定的框架,不如读《易》如何?象数之中的通与变,总有美妙之处,比如——”
              他左手顺势捉过薛守放不安分的腕,将之钳制在眼前,余下右手食指沿着掌纹游走,作势要替人看相,目光滞在一半,忽又止了动作,握着手腕借力起身后复撤开力道,也效薛守放的动作,替人抚平衣领褶皱,附在耳际很轻地道出后话,唇擦过时,恍若短暂的一吻。
              “人事不可量,薛小公子,我既不做君子,更不为革命家,学问也做得糊涂,只一点——我并不为人枪杆,供人驱使、愚弄,也奉劝你一句,世事更迭如此之快,只怕你今朝挥霍殆尽,他日泼天富贵散去、痛失所爱。”
              他稍离了些许距离,将诗前半截裁下:“Aber sieh! der Hain, der kaum entzücket,Neigt sich, plötzlich rast der Sturm, zerknicket Liegt die Rosenblum!*「3」”
            *注:
            「1」希腊语,辩证法?柏拉图还是亚里士多德?
            「2」德语,康德,还是黑格尔?
            「3」德语,与薛上文取自同一首诗,意为,但你看,那片无人问津的小树林倒下了,暴风雨骤然肆虐,玫瑰也被摧折!


            来自iPhone客户端55楼2021-11-01 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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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守放】
              喧嚣沉浸在一方最逼仄狭窄不过的小间里,沉沉回响像刚从老式音箱里捞出来,水淋淋地,带着自晨晖溪涧里蘸濡的雾气,此际要是换成某种瓮音婉啭的音调,兴许薛守放还能捏着鼻子硬生吞下说教,就像每回陪祖父用餐时常听的两曲戏腔,京调不悦耳,矫揉造作之下也不能佐饭,只为一宽两方脸面,勉强在权威之前忍回少年心性。
                诚然,薛守放远不能于学术造诣之上称为人师,也不能把所赠的满席忠言全部参透,甚至借鬻的两副滥调都是按图索骥、生拉硬拽的拼凑,他歪了歪头,只有闷闷的笑声从喉嗓里逸出,是在笑雕梁顶上的腐朽木板吱呀,也在笑今日所积攒的晦气到了尽头。
                “要指望我这个后进生,同你复讲中西哲学,揽观周易变通,倒不如去学校后苑,往池塘里丢个硬币,索性生死由命,也存个贪想,再说,你这神棍功夫实在差,能骗到几个人?”
                生踞钟鸣,日有鼎食,纵见时移世易,但与他所言有悖,人都是贪婪铸就的血肉,薛家这泼天富贵是散不尽,败不光的,只有层层高垒的广厦琼楼,毋论再出几个如薛守放一般的不肖子弟,也无可能将烂根剜除。
                他在末语里低眉缄了音,痛失所爱四字敲在心上,沉甸甸地、咂摸出的深意犹如投石入湖,重重激浪千尺,侧过脸,鼻尖凑来的热息纠缠,只有一双眼钉在蒋司钊的面上,火花錾溅开:“比如?”
                几息内怔愣,由此这样容留出的间隙,已然将攻防错位,阵地困守的将帅不再于高墙两端对峙,蒋司钊的领口被他攥紧,刚被捋平的褶皱卷土重来,拳头捏得骨节格格作响,继而落在他脸上,揍过一下、又或两下,混乱之中,愠火已把荒野的干草燃起,静荡荡地亮起来红光,冲散了窄间里存有的冷寂,而在血肉碰撞之前又好似有着抵额的温语。
                “学问做的不好,道义也学得糊涂,既然没人教你这些,今天就让我好好教你,祸不及家人,罪不涉亲友,他日痛遗所爱,罪责、愆难你我各摊一半。”


              来自iPhone客户端56楼2021-11-01 1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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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蒋司钊 】
                拳风迎面而上,蒋司钊未及躲闪,混沌之中亦送还几招几式,虽不精通武道,却因强健体魄生出两分优势来。闻及影射家庭的几句调侃,他心底遽然生出愠怒,焰火腾地高升,光照在两张峙对的年轻面孔上,摩擦间跃为连昼的荧煌,轰然灼烧成烈日般的一团。他由汗浸透,温热气息在二人躯壳间暧昧地游走,珠线沿锁骨向下滚落,也有一两滴落在薛守放颈间。
                  吧嗒、吧嗒、吧嗒,蒋司钊在心底默数过三声,以道化生万物的数作为短暂的缓冲,及猛然钳住薛守放的腕骨的一刻,他仰仗几分高拔身势,将其揿掼在厚绒卧榻之上。用八分力道,待薛发顶在被衾间重重一磕,蒋司钊的目光倏尔冷却,一寸寸结霜覆雪,昔日的温良恭谦倒有些不可信起来,此刻钝刀饮血开刃、明锋相向——“薛小公子,可是我命硬啊,”
                  他喉结一滚,低声嘲弄似的一笑,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来。
                  “薛公子这投怀送抱的功夫不错,只可惜我非你那红粉知己、娇娇小娥,也并不熟知你在风月艳场上那一套浪荡作派,你这般作为,与我不算错付了么。”
                  他垂首与薛守放对视,冷冽清光穿透厚重云霭,腕间力道却不余递减的态势,蒋司钊才现獠牙,与一颗常年隐匿、砰跳滚烫的欲念之心。
                  两两望顾之际,他目光似越过薛守放年少两岁的瞳孔,与民国二十四年的自己对望,缘因此番不可言说的熟识,他怔了一瞬有余,才将后话一并推进。
                  “祸不及子女自以惠不及子女为前提,这般道理看来你也未学清楚,如何教我?若说姓蒋姓薛的名头,你我身上都有洗不掉的罪与孽,如此一看,倒也相配。同舟共济的买卖你算盘倒是打得响,却看我,肯不肯渡你了。”
                  他攥得紧、亦咬得狠,彼此欲望交叠时,反而生出互相撕裂的痛快来。此刻自不必做堂上君子,瘦骨清绝,烙在掌心灼出一道赤痕,蒋司钊亦不遗余力地将之附赠于薛守放的腕上,于是两处滚烫、一并承过。他方才在此刻撤手起身,还作超然姿态,轻飘飘地居高临下望过,最终盖棺定论道:“三脚猫功夫,大约只够唬人了。”
                  自后他挽过搭在床边的外套,转身而去。


                来自iPhone客户端57楼2021-11-01 11: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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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守放】
                  火星迸溅已催化出赳赳的焰,没什么章法,也难讲讨占便宜,直至磕在那瞬,薛守放脑中也忽地故障卡壳,思维滞顿,随即一点嗡鸣由他颈底蔓展开,再就变为难纾的惑,多是因蒋司钊这副模样罕见、鲜见,甚至是他首次在这位同屋檐而居的学长身上看见点人间的鲜活气,不再状似温言却十足疏离,无欲无求之余,也没人能把凛冬融解,化一化阳春煦风。
                    不经心的几点湿意跌滚在颈间,明明该渗着冬日里怵惧的凉,却又悄然在暗处烧燎起来,口腔里混沌攫来的铁锈膻腥也演化成了某种诱动因子,兼带着将呼吸频调弄乱,忽浅忽沉,同在一处好似缠打了死结,反倒是胸腔内鼓动的节律对应,继而渐次趋同,泵过血液,流经脏腑的温度浓烈又滚烫,停驻的对望里,薛守放也难得的静下来,锐气被挫将的只剩青年人的原本青涩,目光潺潺。
                    腕为压掣,薛守放开始还曾存望借力脱困,但钳制之间,优势丢丧得所存无几,下风境况里这点微薄的挣扎也见穷窘狼狈,顾此关隘却大意失荆州,但他追沓来的话语混着难甘,不肯轻易就此服软认输,仍要佯作游刃有余,实是内里空空干瘪,嘲弄则更类某种率性而为的加楦。
                    “要错付、也看看你的筹码够不够给。”
                    干干又从嗓里抛出两声笑,但笑痕已隐在他眼底没了踪迹,却难以抹殆,好比山城那道弯弯涪水,已陪绕渝城千百年不曾涸尽。
                    “看,早说了,你和我,没差,归根究底,还是一类人。”
                    “渡人渡己,哪个都省省,吃力不讨好,又何必?”
                    闹剧草草终结,开头笔墨浓稠,结尾潦草得诚如蒋司钊所说,只够唬人。窄间猛然也寂,只有校园里的晚昏钟铃适时的飘摇过来几声响,薛守放只仰面躺着,眼盯着白茫无边的刮腻吊顶,久久缓不过神,手上循着痛感胡乱抹来的血珠,拿摆在眼前已洇红了藏在指腹里的缢沟纹路,明晃晃地将页尾注脚佐证。
                    “嘶,倒挺会来事。”
                    白日里如洪流碾滚过,四下不痛快,等事情已堆积至无绪可理时,人只亟于寻求可躲避拖延的藉口,蒋司钊腾开的这间学舍反倒成了处避风港,佝偻低矮的火炉恰好供给足了风雪冰霜中的全部所需,睡意在疲惫侵蚀下逐渐占据上风。
                    月光偷偷上来,所有的迷茫徘徊,好像都能埋进去。
                          【结】
                    


                  来自iPhone客户端58楼2021-11-01 1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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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
                    陈虚中 & 金念曙
                      


                    来自iPhone客户端60楼2021-11-01 11: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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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人设 】
                      陈虚中 & 金念曙
                        


                      来自iPhone客户端61楼2021-11-01 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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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时间线 】
                        陈虚中 & 金念曙


                        来自iPhone客户端62楼2021-11-03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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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本场剧情 】
                          陈虚中 & 金念曙


                          来自iPhone客户端63楼2021-11-03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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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虚中】
                            偶然在某一时间便会突然感受到时间的存在,不单是经年累月沉积的腐朽风蚀水侵的旧痕这种显而易见的震撼,是更细微快速些的,甚至才不过几年光景,便已需吐故纳新了。
                              携了几卷染上潮气后又晒干,沾着融化笔墨味道的书卷来寻陈先生,讨教些战事手段,很多有关书籍所举的事例,再去查询,却往往关键之处语焉不详,很多战争在最后极限中的手段措施往往是不为人所知的,有些是不合规定未曾记录,也有些是牵涉太广,难以言明,不便记录,这些都是只有当事人才明白的。
                              与先生话毕正欲告辞,逢两位同学来访,便立于侧旁静听,河南灾情形势严峻,报纸上翻来覆去的报道,旱情最怕再遇蝗灾,难得水源灌溉,长了些干瘪的芽,还来不及安下心,便尽数让漫天遍野的蝗虫啃食殆尽,报纸上黑白图片上漫天飞蝗便足以胆颤心惊,如今看来哀鸿遍野,民不聊生尚且算佳境,只怕是已然市食肉人,刨坟倒尸了。
                              垂眸半阖,略有些遮瞳,深黑的眸中看不清神色几许,眉虽未皱起,眉心浅淡的痕迹却先显现出形态,抿起的唇只是单调的闭着,未曾想要开口。
                              直至陈先生勃然大怒,稍平静后见天色已晚,命将二人送归,指尖才松开慢慢按的发白的关节,白色褪去后渐渐泛青,跟在二人身后走出,忽而发觉不过三四年,曾经跟在身后只会玩闹捣乱的小孩已经长大,甚至可以主动为民请命了。
                              夜还不深,地平线上依稀能看见蓝色天空的边缘,星不稀疏至寥寥,也不繁密至辉映星图,都是独自衬在月周,并不相互牵扯,甚至不见得光能落下,莫名带着些寂寥的安宁,路上行人已少,两个小姑娘总归是不安全的,便叫车先送蒋同学回家。
                              青石花坛中香叶色的花萎败了几朵,还未曾摘下,自边缘逐渐变成发灰的蓟粉,“路上不安全,是我送你回家还是等一会儿让车来接你。”单手拿着两本薄书,别在扉页的黑色钢笔映射出路灯明亮的光,勉强衔上些笑意,嘴角先扬起,才后知后觉的舒展开皱起的眉。


                            来自iPhone客户端65楼2021-11-04 02: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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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金念曙 】
                              难以想象,硝烟弥漫的年代,大半国土沦陷,外患紧张,肝髓流野,人民只求维持温饱,但内忧纵横,更让千疮百孔的国家雪上加霜。
                                所以,情急之下,凭借蒋思蒙所述的灾情,她用最快的速度成稿,附带近期有关河南事迹的报纸,这是河南政府面对灾情瞒而不报的铁证,一切就绪后便准备束缊请火。去往陈家的途中,车内寂静,也没有人发声,今日的陈词对象是大独裁者,也是她十分敬重的陈爷爷,但兹事体大,她只想以自己的方式让河南得到最大程度的挽救。
                                敲开书房的门,迎面而来的虎墨沉香酣浓转淡,她借余光瞥见站在旁侧的陈虚中,只是颔首示笑。金念曙在与陈老寒暄几句后,直接切入正题娓娓道来,递上信封,并将里面的内容详细展开。
                                她提到,河南民不聊生,大旱之后又是蝗灾,稻田枯槁,麦粮被啃食殆尽,照此趋势,会导致饥疫并发,到那时才是真正无法控制。
                                结束讨论风云,从陈老的态度来看,她相信很快就能解决此事,悬起的心终于放下,不作久留,三人一起从里面出来,她在门口先目送思蒙离开。
                                对立的路灯像迟暮的伴侣,不动声色地成为彼此的温暖与守候,昏黄的光束打在身上,燃一簇星光,她与陈虚中并肩站立,对方还是一如既往的刻板,金念曙学着他的正经,重复他的话:“路上不安全,是我送你回家。”
                                过滤多余的部分,主动把他的最后半句省略,但金念曙没有忍住,恍然破功,眉眼先漾起潦草风月,反驳回去:“陈同学,我也没比你小多少,再说了,我长大了,又不是小孩,连回家还要送。”
                                确实没有让人送的意思,来回费时,方才只是一时兴起挑逗之心。室外与室内存有温差,她偎在冬夜凛寒里,声线很轻:“有点冷。”
                                潮汐滚烫,孤星临空,仿佛也在听迎春抽芽,眼风吹进橘光暖色,她沐在月光里,笑着朝他推脱:“沧融哥哥,我走回去,权当驱寒散步了,你别站风口呀,先回去吧。”


                              来自iPhone客户端69楼2021-11-04 07: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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