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把刀作品集·楼下的房客 作者:九把刀
作者自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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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作者导读很危险。
曾经在书上看过一句话,摊开历史,人类几千年来的活动毋宁是一部战争记录,和平的年份加起来不过十七载,还不包括零星、旋即被敉平、来不及被记录的部份。战争可以夺取一个国家的心智,操控几亿人的生存哲学,是一种集体控制后的失控爆发,也可能是精心设计的恐怖冲突。
战争的开启、过程与结束永远都是多元结构性的,如果说“某某人发动了这场战争”,无疑抬举了个人在结构中的重要性,诸多历史、利益因素都在背后催动了无数个人的决策,运作战争的每个环节。
如果说战争是人类集体的黑暗面,而犯罪,才是个人主义的高度展现。
为什么说是个人主义,而不是从“邪恶”说起?
愿意犯罪的人,是相信自己大过其他人的,相信到愿意冒着牺牲自己的风险也要破坏他人的幸福,例如相信自己可以带给女友真正的快乐,所以不惜将女友的四肢砍下囚禁在随身背包里;也可以说为了遂行自我意志,无论有多少阻碍都愿意勤劳铲平,例如为了使自己成为全世界百米速度第一的选手,不惜在比赛前一晚将排名优于自己的选手全都杀死。只要个人主义飙升到极致都会产生疯狂,做出可怕的决断。做的好,我们赞他一声英雄,弄得不好,于是有了恶魔的称谓。
在每一种时空条件下都会被认为“喂!你够了吧!”的犯罪,我想才具有邪恶的素质。
矛盾的是,德国社会学家Weber认为手段与目的必须连结才能称之合理性行为,要犯一件邪恶的罪照理应当找个邪恶的动机,配合邪恶的手段才能完竟。但具备邪恶素质的犯罪,往往都找不到邪恶的理由。
我就有个这样的朋友。他常常在高速公路上将窗户拉下,偷偷朝着前面的车轮乱开枪,问他是不是被超车不爽,他说不是,只是单纯地想知道“如果那个轮胎破掉,车子会冲向右边还是左边?”这问题的答案。他不是混黑道的,问他干嘛弄一把枪,他说他也只是想知道“如果像我这样的人有了一把枪,会做出什么事?”,于是他就想办法买了一把。他平常做人其实不坏,跟他吃饭都是他主动请客,好相处,可我还是觉得他邪恶。
就是这么回事,无端启动的恶念最叫人惊惧,根本无从防范、即使作好准备也阻止不了恶念将自己踩趴,也因为看不清恶念启动的机制究竟为何,如何分析也猜想不透,只好本能地崩溃。
这也是香港、韩国、台湾的鬼电影远远没有日本的鬼电影恐怖的原因。
我们惯常了因果论,鬼怪会作祟不外报仇或乞求帮助,所以我们仗着“平时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护体,仿佛一切都因心安理得而稳当起来。但日本电影的鬼都很没品。租错了录影带,七夜怪谈里的贞子就会跨出电视惩罚你;接错了鬼来电,即使不想也会听见自己死时的惨叫;住错了房子,伽椰子跟秀雄就会躲在你的棉被吓你。
这就是邪恶。莫名其妙缠上,挥之不去的梦靥。
打开此书。
犯罪不再是模仿后的再生产,而是奇艳的邪恶创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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