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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文
多少人曾想到2006年是福尔摩斯进入中国的第100年,而2007年又是《血字的研究》(1887)发表120周年。有感于此,我收集了一些资料,撰写了本篇《福尔摩斯在中国(1896-2006):翻译和接受的历史》。有些地方还没有完善,比如第一章尚缺关于早期翻译文本分析的内容,准备在下一稿补上,最近也正在研读几个早期译本。这篇文章还有一篇附录《福尔摩斯中文书目》,罗列了1896年-2006年国内出版的和福尔摩斯以及柯南·道尔相关的书目资料。还在进一步细化和整理,不日也将完成。因为跨度如此之大,难免受到资料所限,这篇文章未必全面。比如港台地区福尔摩斯的翻译就不包含在本文之中。也只能留给有心人去整理了。欢迎大家提出意见和建议。
海滨杂志
1、 第一波福尔摩斯浪潮
1.1 福尔摩斯初来华
十九世纪中叶以“西学为用”,翻译活动集中于科学、法律、历史、经济等方面;到了十九世纪末叶,文人志士提出救国必先强民的看法,要教育群众,实行根本的改革,而他们提倡的教育工具,正是小说:
“夫说部之兴,其入人之深,行世之远,几几出于经史上,而天下之人心风俗,遂不免为说部之所持。……且闻欧、美、东瀛,其开化之时,往往得小说之助……”(严复、夏曾佑《小说之源起》,1897)
西方侦探小说引入中国的确切年份是1896年。近代中国重要报刊之一的《时务报》于第1册(1896年8月9日)登载了《英国包探案访喀迭医生奇案》,由张坤德翻译。讲的是伦敦的一个医生制造了很多毒药,先是谋害了一个富商,又为了掩盖自己的罪行,害死很多人的案件。这篇原作不明,只知道是翻译自《伦敦俄们报》。它不太像小说,更像犯罪实录或者新闻特写,而且也从情节上来看肯定不属于福尔摩斯探案集之列。《时务报》第6册上以连载的形式登载一篇福尔摩斯故事《英包探勘盗密约案》(载第6-9册),此后又刊登了3篇,分别是:《记伛者复仇事》(载第10-12册),《继父诳女破案》(载第24-26册),《呵尔唔斯缉案被戕》(载第27-30册),由此侦探小说在福尔摩斯的带领下引入中国。
以下是这四篇翻译小说的详细信息:
1. 《英包探勘盗密约案》,连载时间1896年9月27日至10月27日(第6-9册),原作《The Adventure of the Naval Treaty》(刊登在英国《海滨杂志》1893年10月-11月号),今译《海军协定》(均按群众版译名)。
2. 《记伛者复仇事》,连载时间1896年11月5日至25日(第10-12册),原作《The Adventure of the Crooked Man》(刊登在英国《海滨杂志》1893年7月号),今译《驼背人》。
3. 《继父诳女破案》,连载时间1897年4月22日至5月12日(第24-26册),原作《A Case of Identity》(刊登在英国《海滨杂志》1891年9月号),今译《身分案》。
4. 《呵尔唔斯缉案被戕》,连载时间1897年5年22至6月20日(第27-30册),原作《The Adventure of the Final Problem》(刊登在英国《海滨杂志》1893年12月号),今译《最后一案》。
《英包探勘盗密约案》和《记伛者复仇事》分别署名为“译歇洛克呵尔唔斯笔记”和“译歇洛克呵尔唔斯笔记,此书滑震所作”,《继父诳女破案》和《呵尔唔斯缉案被戕》的署名分别为“滑震笔记”和“译滑震笔记”。歇洛克呵尔唔斯即歇洛克·福尔摩斯,滑震即华生。译者张坤德是《时务报》英文翻译,域外报译、英文报译栏目都署名是他翻译的(也有学者指出译者并非一人,有些细节也可印证这点,比如《呵尔唔斯缉案被戕》开头提到“水师条约案”,即海军协定,这篇曾在《时务报》以“英包探勘盗密约案”为题登载,译者并未理会。但也并不是此后单行本所署的丁杨杜,他其实是单行本出版方文明书局的发行人)。
为什么唯独没有出现作者柯南·道尔的名字,却出现“呵尔唔斯(福尔摩斯)笔记”和“滑震(华生)笔记”这样相当奇怪的署名呢?也许我们可以作出这样的推测,译者并不是直接从《海滨杂志》上翻译这些小说的,而是译自某个版本的《回忆录》。《回忆录》(The Memoirs of Sherlock Holmes)于1894年结集出版,如果不熟悉福尔摩斯故事,单纯从字面上来看,可以翻译成“歇洛克·福尔摩斯的回忆录”。或许正是受到书名的干扰,加之认为福尔摩斯探案是犯罪实录一类的纪实作品,译者才选择“呵尔唔斯(福尔摩斯)笔记”这样的署名。而署“滑震(华生)笔记”的原因则不难理解,因为故事是滑震(华生)叙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