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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前朝·乙字 | 隆正七年·恩荣次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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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开口迟的很,旁人能背五绝的时候我才堪堪蹦出一两个单字儿出来,以至于很长一段期间阿娘都担心我会不会是个傻子。所以我这里难得称得上的长处只有沉默是金。我怕我开口贻笑大方。】
罢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不是我想要扫兴,但我确实不能扫兴。浅浅斟了一点果酒,我腹中那几本书尚且读的不透,来日再去探讨学问,大抵能多些底气。】
若论可爱,哪个能及我廊下贪睡的猫儿。要说可爱的人。十一哥,觉得什么样的人才算可爱呢?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3楼2022-11-28 22: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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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中好坏粗约参半,不能信允所有人都是向善的,不仅要带着一双慧眼料度,更要悲观地不要将人想得太好,要减些他人对自己的伤凋。】你的小猫便可爱在它绝不会伤害你,只会需要你的爱护,人也是要不害人的才可爱,就像你啊。
    【在云韶府初见殷赴以前我就因令名而认出他,所以这些进士们我也大多都识得,不识也算我单方识过了,要尤其推重的便是我已知合的殷赴。】要说进士的话,就比如那位相貌最清隽的殷御史,我不在意仪表,但他故是由内至外的风流。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64楼2022-11-28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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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心中并非不曾生过怨愤与嫉妒,但过后又总是被无力感死死摁在地上挣脱不得。一切自我出生便已经注定,我没有兄长们那样讨人喜欢的皮囊与词藻,这是我如何用功也得不来的,先生总说我只会背书,不解精义便毫无益处,只是他不知道,我没有旁的路可选。】
      是哪位?
      【抬目即向下看去,新科进士考绩选任,仪表亦为一项,倘若我是个书生,纵然文章通天,也是点不了探花的,何况我写不出那样的文章,昨儿业已拜读三甲大作,只又告诉我,我的火候不值一提。】
      这又是怎么一个说法?十一哥同我细说说?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5楼2022-11-28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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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很坦荡,但还是很惭瞢的只指明了便揭去不言,殷赴不是要说的重点,要说得重点是人的灵智只在于内在。】由内至外总是少数的,但故当是内在重要得多,不要太在意仪表了。诸如曹孟德,他身形矮小而为士林不齿,但他克终比刘备、孙权、诸葛全加起来都要英伟,所谓建安风骨全在他一人耳。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66楼2022-11-28 2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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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话诚然很有道理,只是我未有那般超凡脱俗的根骨,倘我也做魏武挥鞭,东临碣石,大抵就真的不在意这个了。一手支着下巴,眨巴眨巴眼表示了赞同。】
          曹孟德我是学不来,大抵学得三分贺鬼头就够啦。
          【自入大本堂,我日日苦读,也不过是想给自己挣一点长处,倘若有一样超于常人,为人所津津乐道,那皮囊自然可以不计。话锋稍转,又将目光收回案前。】
          道理我也是明白的,只是……人难免俗罢了。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7楼2022-11-28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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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曹孟德是志伟而形弱,因为如同高标重基的前者而使诸人记住他的不扬容表,但他说贺鬼头,这是形弱而有才,也是因为前者更章荦而使他的才名为人乐于提起。】什么贺鬼头,不要乱自比,你生得很好看的,不要不自信。你听到了吗?身旁的冯侍郎也在与人说着什么自认质庸、什么史载的轻而急,金榜探花竟也如馨的不自信,是不是在外人听来觉得很无语?所以对自己也要自信起来啊。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68楼2022-11-28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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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不曾开言,但并非耳聋眼盲。不是没听到人私下议论,只是那时我不能说也不会写,只能涨红了脸,然后又不了了之。而今我能说能写,有的话已经听不到了,却不代表不曾有过。】
              【不是没想过,要把那些嚼舌根的人再揪出来,可是时过境迁,他们又真的说错了吗?也不尽然。末了,还是算了。】
              十一哥的话倒叫我醍醐灌顶。
              【我也不知自己究竟听进去多少。只是这样含糊应了。谦虚与自知之明并非一事。来日我若能成魏武挥鞭的事业,这番话于我的意义或许更大。】
              这些心思以后不生了便是。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69楼2022-11-28 22: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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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泛雪悟道……泛得仅是一种纯真的童昏痴想罢了……但看到冯棣,看到他就像是看到了真的雪,那种命定会自我消没亡灭而仍在执义孤孑纷霏的怫郁之意,是他有而我没有的,我所泛的雪不过是天上地下的白,白到虚幻而不实,白得稚嫩而简单,而他所泛的却恰是那天地相交而达泄泄和谐的灰度,当宴上的人都酣畅于瑶席金樽中,与华榱金台融为一体,独有冯侍郎的周近似在雨雪,是故这场金榜宴集最引我想要去密迩切近的,一定便是这雪中的人,要同他仰首在这弈弈雪色之中。)
                (此意更像我们同爱的书契,雪会逾迈消沫,就像书契会死去,它看上去是至弱的素袂质地,却比任何铩钺刀刃都要更有介立的倾覆之力,他不需要冠盖达位与籍籍佳名,他本身即是比那些要更高节雅尚的存在,我一点点走近,走近他,他的眉眼在告语我他想要死去,却也同时在诉言他会更果毅坚韧地活着,即使是死也要在抗争的崇岫上死去。活着,为复是死去,我不知道这两者克终定竟是何会占拥上风,但在一个决不会想要自引的单纯生者的怀中,不堪也见不得殒没,唯有盛盈悾悾赤诚地盼求他能择历前者,前者。)
                冯侍郎,为何我会担忧你,担忧你会在未来的某一日,忽然地消失不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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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70楼2022-11-28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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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喝醉了吧,我想。】许大人为何会这样以为?
                  【我对冯侍郎这个称呼十分耳生,加之他有些古怪的问话,一时甚至有些恍恍然,但很快,于他身上透出的这亲善却迥殊的气度,就将我一同拉拽到这非常的频度,我与他敬酒,笑而答他。】
                  您与郦先生的“泛雪悟道”名噪京中,我虽未能汲深,亦十分钦佩,兼感超然,要说起来,才学过人的您更该令我担忧,是否会有一日会回列文曲。
                  【这是酒盏之间的笑语,却非谦语,他是本榜的榜眼,殿前讲览之时,那份卷宗确实浑然自成,可见天赋——十分不同于我的元朴。之后授官,他拜都察院御史,此时之话也不免让我遐想,为监察之人,都很喜欢窥凝吗?但这并不让我抵触,甚至有些期待他的检阅。看清自己很难,尤其是一个自认质庸的人,但在他眼中仿佛能看到自己的独异之处,我亦很好奇那是什么。】
                  【许是同惠白法师累年相处,常览佛偈的缘故,后涌上心头的是无常之念,佛不见身知是佛,坦然不怖于生死,自然我不是佛,也没有悟出这么深来,不过修些豁然罢了。】
                  不过您说的也很对,消失——每人都会消失,且往往都是突然的。
                  【听完我言,他似要答,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另抢了一句。】哦对了,无过,我字无过,冯无过,不知您——


                  IP属地:浙江71楼2022-11-28 23: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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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73楼2022-11-28 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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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叫冯侍郎并不奇崛,诡怪得是这个已被蒙元毁缺大半的朝代,汉文化也不在宋,都在唐以前,也许几百年后会间出一个可比魏晋南北与春秋战国的自由时代,复使文教大兴,德化大成,但现下唯有感怀百代过往,在过往的东汉,士是特跱独立的,是王之师友,而非什么俯首的腐朽臣下,因而东汉有三君八俊八顾,但今时可谓一个也无。)我,我没有字。(在没有自由可言的时代,又何须仅在象形上取一个自由的字呢?)不过我曾在会稽山上栖居,我将洞天名为风珮,自谓风珮山人,所以可以称我风珮。
                      (新语篇首言为士则的陈仲举在朝中每越被贬,却越成世之风范,任何人都是复杂的、变化的,都不可能被轻易地定义,一场科考是一道展现、是几分的小露,但它什么也不能定断,科考以前便已相知的江遇平、燕殊庭、殷花未、冯庭鹤诸人尽皆良有状元之才,都可做天下之标的陈仲举。)要做就做陈仲举,不可以做徐孺子,只知而不行便不能算作有知,我会长久地行于仕途,就像陈仲举行到七十多岁才选择在党锢之祸的崇岫上死去,这便不是忽然,而是一种自然,那么冯无过的消失,究竟会是一种自然,为复是一种忽然?(忽然的,是俯仰之间的、是可惜可叹的自我抉择,是谁也料想不到的一声菈硠、睒瞲崩裂,不告知多数人,什么也不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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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74楼2022-11-28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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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这很称您。
                        【我由衷说出。我想我亦有些醉了,但却并兴止,仍然掬起杯盏更饮一杯,微醺之间我用手将头撑起,偏过去看着他,亦能见到他面前的琼浆荡漾杯面,倒映出此时升平盛筵,鼓乐齐鸣,是场普天同庆的喜事,但他却偏偏与我正论着消失。】
                        许大人——风珮,你可知就单就七年恩科一榜中,便有进士多少名?更不论古往今来,年湮代远之中了。陈难求,我却想,徐也一样难求,皆是材优干济,思虑恂达之人,如此,我辈才能识之,懂之,甚至较之,但此类毕竟寥寥,多数人——譬如我,占据史载至多一句,轻而急,后人看去,我的自然,理所应当就变为忽然,如是,正如您所说,我自认质庸,确会忽然消失。
                        【我将身稍正,目光从宴席之上掠过的众人看去。佛经中常教人一件事,因果早定,我们有身有骨,又带了神和思,但于世中却仍旧十分单薄,要倾覆,要扭改到底都十分艰难。绯色的朝服映出或跃跃或悻悻的脸,我仍由酒意引领着我遐思,那么此刻满堂的臣子,他们的善与业又会相返出什么样的定局呢?】
                        确实也会有些可惜。
                        但功成名就是一等,安之若素是二等,空有其志却无其力却是三等,虽有些可惜,但若不早释怀,坠入末流,反生烦恼。


                        IP属地:浙江75楼2022-11-28 23: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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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浙江76楼2022-11-28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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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有醉,若要说我如此,那我便是一往的忧心如酲吧!我所爱的雪之怫郁,仅是就眼观达世而言,是要如馨悲哀恸怀地看待万物,认为什么也做不成是最好的,我们都要做好这般聪悟的预谋戒备,谁都会什么也做不成,这是对外在的,而绝非宿心处,宿心处当是相睽的,信允自己有最牚拒激荡的倾覆之力,同时也相信外者会毁殒这一切,这并不矛盾反而是物我合一的佳境,他竟不相信自己是有濯涤净化之力的洁朗的雪)
                            我不过是取陈仲举作例,你若要论才之多寡,那仅论东汉的党锢之争中,便有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陈仲举不过是三君之一罢了,往长一点,颍川陈仲举后又紧跟出了陈太丘、荀郎陵等四长,可谓遍地皆是名士,万万有余的自然作出实事的名士不会被历史遗忘,被历史遗忘得除却应当被遗忘的,尤为可惜得便是不相信自己是块璞玉而忽然早早放弃雕琢的名士。
                            什么自认质庸、什么史载的轻而急,即使是被摧毁的瓦解冰泮也要如党锢之争般扬汩留下最浓重的一笔!我并不骄恣,我要说我们都是天下简选出的良才俊乂,若连我们都不愿阗盈自信而不敢恒久苦相做些什么,那要我们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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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河南来自iPhone客户端77楼2022-11-28 23: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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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很是诚恳,言辞又切,叫我骤然生出一种感觉来,仿佛今日所谈论的,并不是那一场虚无的假言,而是谶语,我心头有些跳。】
                              好。
                              【荡起一些笑来,亦发自内心的答他。亦想起刚得榜信时候,不仅我,爹亦十分惊奇,脱口问就我写了什么?素昧平生,泛泛之交下,是他肯信我,肯鼓舞我,亦肯规劝让我起码打起得燃尽此生的信念来,无不带着些看透谜底的温柔。】
                              我记下了,记在心中,定然尽力不让风珮太过失望,亦不让自己凋谢得匆匆。
                              【今天的话很是叫人心念随动。可其实我并未有什么底气,但亦不忍拂散的这份好心,是以出言如上。家父字我无过,冯棣遂求了十多年的知雄守雌,深以为道,但归根到底,也可说是自己为无力上进找的托词罢了。但若是我这人还有一些优点,我想我亦是一个恳切执着的人,可能是带着一些“不怕疼”。芸然汲然的世间,我不愿俯视,无心引领,一心要亲身感同,更不惧怕沉湎深处最为洼沼的苦闷之中。我很喜欢惠白赠我的一件珍玉的念串,莹白镂银,有些女气——但那是他为祈我高中替我请的,亦饱含对我此后宦路的倡言。珍珠沙砺所磨,又盈盈浑润,翠玉藏于山野,又通透澄净。仿佛这一遭的人世,正为了修行苦果而来。】


                              IP属地:浙江80楼2022-11-29 0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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