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问天的矛盾性
很多人只看表面剧情,把向问天当做一个普通的二把手、狗腿子的角色,因为向问天的角色属性似乎从头到尾都很单调,——开头就是二把手,中间一直是二把手,接近结尾时还是二把手,到了大结局才当了教主,但由于这个教主位子是任盈盈禅让给他的,所以还是有不少人认为向问天只是个前台傀儡,任盈盈才是真正的幕后老板,也就是说,认为向问天最后虽然名义上当了教主,但实际上还是二把手。
然而,向问天这个角色其实是非常丰富立体的,拥有异常复杂深刻的内涵,这个角色身上的隐藏剧情和前世今生的曲折历程可能是《笑傲江湖》全书中最复杂的,绝不是一个简单的“二把手”。
向问天角色的丰富、立体、复杂的内涵,主要体现在他身上的几个矛盾:
一,二把手的位置、一把手的心态和思维。
这个在前面已经有了诸多分析,向问天虽然一直是二把手(如果加上《笑傲江湖》开篇之前向问天在任我行时期当二把手的时间,那么向问天前后担任日月神教二把手的时间可能长达二十多年,历经前后三任教主,向问天却一直是稳定的二把手,可谓名副其实的“千年老二”),但他做事的思维和心态却绝不是二把手的境界,而是更像一把手的心态。
向问天虽然平时很注意尊卑有别的礼节,在任我行面前一直是唯唯诺诺、毕恭毕敬的狗腿子姿态,但他却是“姿态卑微,心态绝不卑微”。任我行失踪后长达十二年的时间里,日月神教实际上处于群龙无首状态,是向问天在此期间担当了顶梁柱、主心骨、掌舵人、定海神针的角色,正是这种在危机时期不推不躲、挺身而出、力挽狂澜、中流砥柱的表现,把向问天与普通二把手拉开了距离、划清了界线,如果向问天是二把手心态、狗腿子心态,他是绝不会做出这种事的,而是更有可能与其他长老一样树倒猢狲散、大难来时各自飞、同流合污、明哲保身。
二,功高而不自满,强大而不自利。
关于这一点,前面也有很多分析了。
向问天对于日月神教的维持和发展的功劳是很大的,尤其是救出任我行这一点,足够他当“九千岁”了,但向问天自始至终都很谦虚,从未表现出任何居高自傲的样子,一直是那个唯唯诺诺的样子,这一点是很难得的。
向问天的实力也是非常强大的,无论是武功还是政治能力都堪称顶尖,前面也已经分析过了,向问天还有很多剧情没直接写出来的隐藏技能和实力,他的武功比书中直接写出来的还要更厉害一些,而且是罕见的全能型高手,论综合战力应该能排进前五名,实战能力并不低于方证和风清扬。向问天拥有这种足以吊打左冷禅、碾压岳不群和东方不败(练《葵花宝典》之前的东方不败)、比肩任我行的强大实力,却一不贪财、二不好色、三没有称霸天下的野心、四不追求绝世武功和武林至尊宝座、五不爱争强好胜出风头,反而一直安于给别人当副手和“垫脚石”(好几任教主都是踩着他越级提拔上去的,连令狐冲也差点这样上位),这也是非常难得和反常的。哪怕是稍微会一点三脚猫功夫的街头混混都有收保护费的冲动,有拳打南山敬老院、脚踢北海幼儿园的炫耀欲,有出人头地争面子的动力,而向问天却似乎完全没有这种自利倾向,他的强大实力似乎一直是用来为别人服务的。
三,没有家人,不近女色,没有个人爱好。
这一点,前面也分析过了,向问天似乎是《笑傲江湖》全书所有主要角色中唯一的 禁 欲 者。连曲洋都有个孙女,连不戒和尚都有女儿,连世外高人风清扬都有过一段情债,连最淡泊的莫大掌门都坦言“我莫大如年轻二十岁,教我晚晚陪着这许多姑娘,要像你这般守身如玉,那就办不到”,但向问天似乎是唯一的例外,—— 他不仅没有家人,孤独终身,而且不近女色,也没有任何个人爱好。
以他的位高权重、武功高强、文武双全,他本来应该是风流倜傥、魅力爆表、美女盈怀、夜夜新欢、桃李满天下才是正常的,也就是说,向问天本来应该是陆小凤、杨康、段王爷、韦小宝那种样子才对,然而向问天在《笑傲江湖》全书自始至终都没有过感情方面的丝毫作为,就连逃命路上也只是抢了路人的 马,却没有 调 戏 妇 女、欺 男 霸 女 方面的不良记录。
虽然向问天在少林寺三战与余沧海斗嘴时曾经有过这么一句话:“余观主,原来你常逛 窑 子,倒是在下的同道。你在那 妓 院 里的相好是谁?相貌可不错罢?” 但这句话却恰恰说明向问天并没有这种嗜好,因为人会有下意识的避讳心理,如果向问天真的有这个爱好,他反而会刻意避开不提,否则,这样骂余沧海,不就等于在骂自己吗? 连朱元璋当了皇帝之后依然避讳“秃”字,心理阴影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所以这句话反而说明向问天是心底坦荡的,并无 女 色 方面的爱好,他自己的底子干净清白,没有任何把柄,所以才敢肆无忌惮的拿这个话题去挑逗余沧海,把余沧海置于只能挨打而无法还击的被动地位。
另外还有很重要的一点,却也是容易被人忽视的一点,任我行失踪后长达十二年的时间里,向问天事实上是任盈盈的唯一监护人,任盈盈七岁就没了父亲,到十九岁才再次与任我行父女相认,向问天在此期间比任我行更像任盈盈的父亲,任盈盈与向问天的感情更亲近些,但向问天守护了任盈盈这个妙龄少女十二年,却没有生出一点非分之想,没有闹出任何非礼之事(如果有的话,早就被东方不败和杨莲亭趁机抓住把柄打入十八层地狱了),这份操守和意志力也是非比寻常,连莫大先生都未必做得到。向问天这十二年替任我行尽到了父亲的职责,对任盈盈始终关爱呵护而不逾矩,所以向问天对任我行不仅是有功,更是有恩。
东方不败虽然尊任盈盈为圣姑,但也只是为了面子上的名分而已,里子是另一回事,任盈盈这个“圣姑”能够做的实至名归,面子和里子都占了(从原著诸多情节可以看出,任盈盈在日月神教中的确握有很大的实权),向问天对此功不可没。否则,东方不败与任盈盈的关系很有可能会变成曹操与汉献帝、慈禧与光绪帝之间的关系,东方不败名义上敬重任盈盈,但私下里却轻视、奚落、折 辱、架空她,让任盈盈活得非常憋屈、痛苦,并且会半路 夭 折。
向问天能干出营救任我行这种事来,也从侧面说明他没有家人、也不近 女 色,否则他是没有胆量、没有精力、也没有动力去干这种事的。但凡他有个相好,哪还有闲心管任我行是死是活? ——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东方不败的严重失职,不是做教主的料,一个能干的下属长期单身还 禁 欲,也没有任何个人嗜好,他居然毫不关心、无动于衷,最后翻车了才知道这个下属业余时间一直在暗中挖地道营救前任。古代皇帝一直热衷于为能干的下属找对象、牵红线,还动不动就关心过问下属纳了几个小妾、生了几个孩子、有没有沉迷酒色财气等不良嗜好,原因大概也就在于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