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芳抿着嘴，想了想，“没什么啊，很久没和你聊天了啊”她摸着昕蕊的头发，“关心一下女儿嘛”
昕蕊扒着饭，“哦，我也挺少关心妈妈的，妈妈，我想..”
“你想什么？”
“我想去学校住宿”
“住宿？怎么会想到去住宿”她站起来整理衣服，“呃，没什么呀，我觉得老来回跑，太累了，干脆住宿得了，不过，我周未可以回家的”
“这里有家，何必去住宿”林聪走出来关了灯，“又不是没有家，在家还有人可以照顾你，那多好，那些同学是不得己，到外地来求学，你以为人家都爱住宿啊”
昕蕊放下碗筷，“不是，”
“不是什么？”梅芳说，“住宿了，谈恋爱了，我就看不见了是不是？”她生气地说。
“妈妈， 不是，什么谈恋爱？”
“我不允许”她第一次与昕蕊发生争吵，“怎么不允许，人家都住宿呢，我不想让人觉得我不独立”
“在外住宿就独立了吗？什么逻辑”梅芳把一件衣服放在胸前叠着。
昕蕊“砰”地将门一关，第一次这样抗议。梅芳放弃地坐下来，撑着头，“梅芳，别吵了，昕蕊有她自己的想法”。
梅芳慢慢地起身，收拾了碗筷，又拧开昕蕊的门，昕蕊正躺在床上生闷气，梅芳坐在她床边。


昕蕊坐起来，抱着脚，“妈妈，真没什么的，你别瞎担心”她说，梅芳笑笑，摸摸昕蕊的发，“早点休息”便起身，关了灯。
梅芳将门关了，“睡了”林聪悄悄地说，“是的”梅芳走回自己的屋，换了衣服，便躺在床上，林聪也躺下，手背着脑袋，“昕蕊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他说“你别太神经质了”
“才十七岁的孩子，”她盖上被子，拿了份报纸，便看起来，林聪无聊地调着台，“十七岁怎么了？你十七岁的时候，不想这些？”
梅芳抹着一些面油，放在手心，又抹在脸上，转了一圈。便放好，放在床头柜了。“睡觉吧”她关上灯。


林聪似当年的成磊一样，月光洒下来，身体似乎要飘起来一般。“平安，幸福，这是必须
的”她想到成磊，小玉，杨凤琴，昕蕊。
将来的昕蕊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家？
月光洒下来，她长长的指甲几乎要刺进林聪的背部，梅芳突然想他会不会很疼，她的眼泪
掉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要掉眼泪，她吸了一下鼻子，“你，你怎么哭了”林聪突然清醒过来，停下来，望着梅芳。
梅芳歪过头，“没什么”她侧过身子，清晨，她坐在床边，沉思，阳光照射进来，“你在想什么？”林聪半裸着爬起来，伸过手。


她穿着睡衣，“我在想昕昕的将来，她会嫁一个什么样的人家？”她坐在一边，林聪躺在床上，“现在还早，要不，再睡会”他说，梅芳躺下来，“昨天晚上，你干嘛哭？”
他说，这一问，梅芳又爬起来，掀开被子，穿好衣服，“我做饭去”
“哦”林聪说，“去吧，我也饿了，吃完上班去”
梅芳将早餐准备好，“昨天晚上睡得好吗？”昕蕊洗着手，梅芳没有回答，“呃，我想了一夜，关于住宿的事，我会郑重地考虑考虑的”她郑重地说。
“昕蕊”杨柳在底下叫她，“哎，来了”昕蕊拿了片面包，“妈妈，我先走了”
“新同学？”林聪说，“是好事”
梅芳不答话，扔下菜刀，垫起脚，从橱子里拿出一瓶沙拉酱，又调伴起来，她吸着鼻子，“感冒了，”林聪说。


“喂”林聪推推她，“别这样不吭声，你看看，昨天，你把我都掐紫了”林聪掀起衣服的一边，“你看看，是不是紫了”
梅芳掀起来一看，果然紫了，她拿了药水，林聪诡异地笑，“晚上你得回我，我也得把你掐紫了才行”
梅芳蹲下来。
“哇”门口有人叫起来，“大白天的，你们两个...”
兰芳和小宝还有古冬冬走进来，梅芳立马站起来，丢下药，洗了水“想什么呢，成天没个正劲。给他抹药呢，”
古冬冬和小宝的个子己经窜得非常高了，“姐”小宝接过林聪递过来的烟，坐下来，“姐，我们来得真不时候哦”他翘着脚仰在沙发上，实足一个流氓样。
兰芳坐下来拔着一根香蕉，“我和冬冬还有小宝都回国这么多天了，也不晓得去看看我们”她说。


“我都说了，你们年轻人去就好了，不用叫上我们”沈母打开车门，将脚放在地上，关
上车门，梅芳扶着母亲，把头发拔到后面又关上车门，“妈，弟弟妹妹难得回来，聚一
聚也是应该的”
一行人进了门，兰芳和小宝分别掺扶着父亲母亲，一辈子没什么进城的母亲倒是东看看西看看，沈振海在一名牌沙发上坐了下来，沈母埋怨到“别坐坏人家的沙发”
“妈，您随便坐，先休息一下。我去给您倒杯水。”梅芳将背着的包包往上挪挪，把头
发甩到后面，便起身走开，她换上一身粉色毛衣，黑色棉裤，走起路来啪嗒啪嗒的，
他的眼眶似有些湿润，他摘下眼镜，闭上眼睛，揉着太阳穴。梅芳提着水走回来了，将
手递到父亲面前，倒在一次性杯子里，动作很小心。
“爸，喝口水，冬冬，你要不要”梅芳看了他一眼。将杯子挪到他面前古冬冬清醒过来，“哦”他双手扶杯子，‘谢谢”
“我都说不需要来这么贵的地方，”沈母说，“这多浪费了，有了钱也不要这样乱花”
“昕昕呢？怎么还没来”兰芳看了看表。
“哦”她看了看表，“昕昕功课紧，下课迟，不如我们先进去吧，边吃边等”梅芳看看表，“等昕昕”沈母说，“我也很久没看见昕昕了，怪想念的”


245楼
“有我久吗？”兰芳嘻嘻笑起来，“我才叫真正的想念呢”
“谁叫你当初要去英国来着”梅芳躬着腰倒着水，“是是是”兰芳依着母亲，“这回再
也不走了”她说，“当真”母亲高兴起来，“当真”兰芳的眼眶湿润，在英国的两年，
生活的艰苦，越发让她想念起亲人来。
“妈”梅芳说，“咱们先进包间，别饿着了”梅芳掺扶着母亲，“小宝呢，你还打算去
英国吗？”沈母拍着小宝说，“kitty想留在英国”
小宝为难地说，“妈”
“开涕，开涕，你就懂得开涕，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妈，没出息的东西，一个洋妞就
把你迷得三魂五道的。当初真不应该送你去英国，。”沈母歪坐在一边，声音也大了起
来，也不进包间，父亲也沉思起来，双手交叉在一起，“小宝”兰芳推了推小宝。
“昕昕呢？”沈母说，“她是怎么回事，半天也不来”沈母拍着大厅的桌子，声音又大了起来，“你们还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小宝的一个举动让母亲更大为光火，小宝拿着手机躲到一边，捂着手机“哦，好的”他放下手机，“妈，kitty让我买点东西，我去去就回”
母亲坐在一边，喘着气，梅芳坐在一边，“妈，小宝都大了，他自己会把握的”梅芳侧着身，拿过纸巾，又递上一杯水“消消气”
“我哪喝得下去”沈母把杯子往桌子上一放，“昕昕呢，电话拿来，我要跟她说话。”
她说。
“妈，可能昕昕老师留堂了吧”梅芳说，“要不，我明天叫她上你那儿去”
“留堂”沈母伸出袖子，指指手表，“都几点了，七点了，留堂留到七点？”
梅芳站起来，“妈，要不要我去学校看看？”她冲林聪使了个眼色，又走到他身边，“去看看”
“妈”林聪坐在一边，“要不，你们先吃饭。我去找昕昕”
“吃不下”沈母不肯进包间，酒店经理过来，“林先生，你们的菜要不要上了？”
“哦”林聪整整衣服，站起来，“妈，你们先进去吧”
沈母和沈父沉着脸，走进包间，“五星级，还不如一个街边小菜馆有人情味”父亲说，
“下次不要来这里，浪费钱”
林聪开上车，小宝领着kitty来到路缘，“妈，这是kitty”
“伯父好，伯母好，我是kitty”金发碧眼的kitty很有礼貌地用声硬的中文打招呼，她穿着一件绿色的普通大衣，和靴子，靴子的跟很高，她的头发波浪型，侧在一边，看上去23 24左右。
小宝拿开椅子，让kitty坐下，“这位是？”她看了看梅芳，“我姐姐，梅芳”小宝说，“你好”她伸出手。
梅芳点了点头，也伸出手。


kitty用英文与小宝对话，似乎要说些什么，“妈”小宝说，“这是kitty给你们的见面礼，还有姐姐的，昕昕的，可惜昕昕没有来，要不，我可以叫kitty与昕昕练练对话”
小宝打趣地说，“这倒挺好”梅芳给母亲装了菜，“明天叫她上你那儿练去”
沈母冷笑了一声，没有接过礼物，kitty又侧过头与小宝交谈着，小宝说，“妈，kitty说她还有点事，要先离开”。
kitty站起来，躬了下腰，声硬地说“对不起伯父伯母，我还有事，要先离开，你们慢用”说完便与小宝缓缓离开。
林聪拧开门，“没有找到昕昕”他坐下来，“没回家，也没有在学校”
梅芳面无表情地给父母夹着菜，“不会早恋了吧”兰芳多嘴地说，“昕昕这个年纪可得多提防着点”
“嗯”梅芳转着菜。


把父母送回家，梅芳带着一身的疲惫上楼，昕昕房间的灯居然亮着，“昕昕”梅芳拧开
门，却看见昕昕趴在桌子上，闭着眼睛睡着了，她拿过一件衣服，披在昕昕的身上，昕
昕穿着厚厚的睡衣，棉色拖鞋，桌子上放着一封信封，是写给小玉的信，封面上写着：“杨小玉收”
梅芳她看了眼昕昕，悄悄地打开了信。
她坐在昕昕的床边，仔细地看了起来。
“亲爱的小玉，见信好
新年将即，这里的气候还算好，时间似转轮，来回旋转，在E时代，我却还是热衷于写信，我喜欢等待回信的日子。
你我之间不必寄照片，我们希望给彼此的是一个惊喜...佳明一直记挂起你，我也不曾忘记...两年后的约定，大家应该都有一个变化的..”
梅芳看完信，将信塞回信封里..
林聪走进来。他拍拍梅芳，“睡吧”他将昕昕抱到床上，昕昕居然也一直没有醒，梅芳关了灯，拧上门。
她坐在床上，打着肩膀.


窗外飘起了丝丝雪花，梅芳抱着手看着窗外，成磊走上来，从背后伸过手，轻吻着她，
梅芳闭着眼睛，她转过身，摸着他的脸，“小磊，”她伸过手拥抱他，成磊抱紧了她。
梅芳闭着眼睛，任由他...“小磊”梅芳哭着说，“小磊”她紧紧地握在他怀里，颤抖
起来。
一阵雷呜，梅芳依在床边，清醒过来，她揉揉眼睛，又走进橱房，倒了杯水，将水放在
桌面上又拿出账本，清算起来。她眼前似乎又出现了幻听，她捂着胸口，丢下笔，用手撑着桌子，“梅芳”林聪走过来扶着她，她捂着脑袋，“去休息一下吧，”他将梅芳扶到床边，“别太累了”


梅芳躺下来，林聪也顺势躺下来，“别想太多了”窗外下起了雨，林聪又站起来把窗帘
拉上，“昕昕打来电话说在杨柳家过夜了，昕昕有自己的主张，也会自己把握的，我相信她不是那种女孩子”
“以后，我教训孩子，你别成天护着她，你看，把她给惯坏了，小时候从不这样”
他又坐在旁边，递过开水和药。
梅芳勉强撑起来，吞下药，又将水放在一旁，“医生说，你体质比较弱，还是多休息”他将梅芳的被子掖了掖。
“要不要我给你做点好吃的”
“嗯”梅芳说。“做点鸡蛋面吧”
林聪溜进厨房，捣鼓了一阵子，等他将面端进房间里，梅芳己经睡着，她将头依在床
边，没有躺下，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撑着，林聪顺着她的身边躺下，伸出手，摸她柔软的
发，从发到肩膀，再到腰，灯光下她的发丝有一丝金色一般的光泽，梅芳醒过来，“做好了？”
“嗯”
她吸溜吸溜地吃着面，吃完又躺下，把账本翻开来，林聪将她的账本拿掉，“命令
你休息”他说，“不许看”他将账本放在一边。
幻听仍旧在持续着，她很奇怪，总是会把林聪当成成磊，觉得他有脸一直在变幻着，梅芳闭上眼睛，扭过头，不敢与他对视。今天是怎么了？她很敲自己的脑袋一下。
她软软地趴在林聪柔软的胸口，听着他有力的心跳，他又闭上眼睛，也许是刚才的梦，
“我去洗个澡”她将刚才两人散乱在地上的衣服捡起来，穿上。又捡起地上林聪的衣服，放进洗衣机里。
“哦”林聪躲在被窝里，“要快点，别着凉了”


古东东躺在床上，脑子里尽是回想到梅芳的影子，他站起来喝水，又敲了敲卫生间的
门，“兰芳，你在哪里面己经很久了，怎么还不出来，天冷，要快点洗，别着凉了”
兰芳蹲在马桶上，没有脱裤子，两只手撑着下巴，望着地板放愣，过了一会儿，她站起来，揉揉坐痛的屁股，打开门。
兰芳拉过被子，躺在冬冬身边，侧着身，望着他“冬冬？”
“嗯”
“咱们结婚几年了？”
“哦，三年了吧”他说，“怎么了”他伸过手，抱住兰芳，眼睛却仍旧盯着书本，她的眼睛与梅芳相似，他不敢看。
兰芳将他的脸扭过来，“为什么不看我？”
“看书呢，别闹”
兰芳扭过身子，不再理他，古东东见她生气了，拍拍她，“怎么了？”
“没什么？”
古东东翻了个身，压在她身上，兰芳笑起来，古东东低下头...
清晨，兰芳爬起来，扑起来想呕吐起来，她蹲在门边。
“你这是怎么了？吃坏肚子了？”母亲端着碗，兰芳软软地趴在门边，“最近总是这样”她说，“想吃什么却又吃不下去”


“兰芳不会是有了吧”梅芳提着一些干货进来，“我当年也和你一样呢”
兰芳愣住了，“可我不想现在有孩子”
‘什么？’母亲的碗碰在灶台上，发出一声很清脆的响，梅芳将干货拿出来，又将一些
菜，切洗开来，梅芳推推她，古东东坐在一边，看着梅芳的背影，脑里顿时和浆蝴一般“小姨，外婆”
昕蕊走进来，“呦，昕昕，”兰芳站起来，“让小姨看看，长高了呀，当年的小虎牙还在呢”她说。


昕蕊看了眼梅芳，却没有说什么，自顾自地拿了碗筷，坐下便吃，梅芳洗着菜，望着茶几前的昕昕。
她把花瓶菜拔开来，冲洗掉。
昕蕊写完作业，便坐在钢琴前，弹起琴来，她呆呆地弹着，面无表情，梅芳读懂了。她炒着菜，音乐却一直飘进耳朵里。
她低着头，又转身将橱子里的菜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