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呼哧片刻,方才定了性儿,依旧不肯转身看他,双手合掌,瞑目叹道:“莫要再添秽言,污我贫僧之耳。你回去罢,阿弥陀佛。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密多时,照见五蕴……”自顾自地轻声诵起经来。那大圣见长老三番两复,不肯转意回心,没奈何才去。你看他——
噙泪叩头辞长老,含悲留意嘱圣僧。
一头拭迸坡前草,两脚蹬翻地上藤。
上天下地如轮转,跨海飞山第一能。
顷刻之间不见影,霎时疾返旧途程。
——就此忍气别了师父,纵筋斗云,硬着头皮,径回他那东胜神洲花果山水帘洞去了。独自个儿,凄凄惨惨,忽闻得水声聒耳。大圣在那半空里看时,原来是东洋大海潮发的声响。一见了,自家叹道:“我不走此路者,有五六百年矣!”又想起唐僧,趁此处空旷无人,停云住步,止不住腮边泪坠、嚎啕大哭道:“师父啊!你在那西天路上,无我老孙,纵无妖魔寻你晦气,谁来替你端茶倒水,谁来扶你解手出恭?入夜之时,哪个与你捧盆濯足,哪个为你铺床盖被?师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