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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 太极宫丨立政殿 】:元妃(程仰青)寝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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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蜩之时,本该是榴花盛开,万物俱燥的时刻,林间的野兽预备着繁衍生息,而大地上的凡人,将一垦一垦的麦种深埋进土壤里。狐娘吮着烟杆子,倚着窗台仰望着星夜,只火星骤显,三重天之上,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驾着神车缓行,某一刻,似乎神垂眼凝视了一眼,望的是谁,还是这个朝廷。)
(九幽洞开,黄泉的气息极淡,狐狸噙着笑同黑夜里两位上工的无常打了个招呼,不得空能聚来吃一回酒,也好聊一聊酆都城里的新鲜事。烟斗磕了磕,吐出个不成形的圆来,引来屋外的婢子,吹灭了屋内的蜡烛,连哄带骗的劝了娘子歇息。)
(唐宫啊,在丧钟敲响的那一日起,就好似将醒未醒的火山,面儿上瞧不出什么来,可灵敏的走兽飞鸟们都能感知危险,埋在地底的熔浆,不知哪一日会突然喷发出来。)
(抱着一捧含苞的菡萏,狐娘目带怜爱,望向这立政的匾额,程氏何苦,要尊上,要敬,要孝,这人间的礼数啊,忒的多了。)


IP属地:浙江140楼2024-09-10 20: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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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唯恐要正殿主人落了兴,已是络绎无绝的侍奉,我于此寡情,更不精益权道。倒也联翩草木皆兵的慌惧,公主便如蝴蝶翩跹在其间,落在繁忙如鱼贯般人群的肩畔,我渴求一个寂静。其实压根无从窥见这深渊一隅,我颇恹恹——何故偷尝来一碗酥山,竟也不得心安,真是没道理)

    (你要切记偷的要义,便要足够不明目、不张胆,方好饰演淋漓。很明显,李相蛟败北于撞上这位琼章的一瞬)“呀……”(慌乱地把玛瑙杯往后藏,亭亭矮身拜过,这厢掩耳盗铃后又移目,终放归她眼前,企求同谋)“您要吗?”

    (贪欢红尘的意兴连贯着冰封在今夏的秘密,妄她私藏)


    IP属地:辽宁141楼2024-09-10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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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帘子隔绝了视线,只有花儿被抱走去妆点这徒有冷意的屋子。自高氏毙逝清思殿起,皇太弟之运势,就似山洪倾泻,卷走无数,如今甘露殿中的人,可有悔意。程氏可辜?狐娘不知,她只晓得吃到嘴里的肉,断没有再叫它逃了去的道理。)
      “既不舍得,何必舍得。”
      (女娇娥并不择座,倒是就着永懿近处歇了脚,细颈挂着把嵌宝的璎珞锁,衬得胸脯雪白细嫩,稍稍压了,就落下道浅浅的红痕,艳的很,丝毫并不因在这此地而收敛分毫。于是那流淌的带着笑意的声音也慵媚,好似春风在湖面弹奏的一首曲。)
      “元妃慈爱,只别贪多坏了肠胃,叫里头晓得,再多操几分心思。”
      (真也好,假也好,狐娘只把人高高抬起,如那泥塑的观音,只能显它的悲悯。)


      IP属地:浙江142楼2024-09-10 2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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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来太极宫分明有无数嚣盛的事情,但都被我遮掩在短识之中。此刻我与我的阿姐变得讳莫如深,毕竟李相宵是我人生的度量衡,我难免不去留意她的行止,好吧,她和我一样,都对于长安城的风声逐渐淡泊,确切来说,我俩成为行走的两条咸鱼)

        (如果今天不与她相遇,我必定躲在锦衾里泪两行)

        “今日还不曾问,元妃如何了?”(殿内的药味重,要水气压在四周,苦也漫延开)“我们见不到她,只能远远的一望。”
        (缄默是这座宫城约定俗成的真理,李相蛟愚钝惯了,笨人最有自由呼吸的权利)“那我这一粟风声,能传进去吗?”


        IP属地:辽宁143楼2024-09-1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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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茶汤热得很,如同这夏日的暑气,没法子被人饮入口中,所以它被搁在案桌上,逐渐逐渐的凉下来,汤色更浓郁了几分,苦味溢出来,渲染了主调。)
          (檐下的风变得喧嚣了,卷着往来的声音,杂乱的、急躁的、闷烦的,带着太液池的水汽,呼呼的,吹出一首《关山》。)
          “太医署每日看一回诊,药方倒是没叫调换,这也好,兴许吃几日苦汤子,也就能见好了。”
          (翻来覆去的几句话,谁来问都是一样的说辞,只不过听在不同的人耳朵里,就能品出不一样的滋味。叫狐娘来说,永懿真的想要去探寻殿内的情景吗,也未必吧,只是未知,总是叫人慌乱的。)
          “只要诚心,总是能传进去的,起码这周遭的眼睛,会告诉元妃,哪些孩子真心诚意。”


          IP属地:浙江144楼2024-09-1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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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人在太极里悟道,李相蛟穿耳任风过,只笑笑)

            “劳您与我分享。”(假使你走不出这流言构织的石头墙,便会以为整个世界都只有这方寸天地,而且一生都只能于此中度过,这样的道理好似聪明人都格外明白,所以他们穷极一生往浩阔山河闯走,只有李相蛟想不出任何的不妥)

            “确很不易……苦汤利病,近来佛光寺长明灯火可照天不夜,想来也是为元妃祷福。或许,我也应当去供奉一盏。”

            (为何或许呢?她实则全然不信神明降福的说辞,但也在近几年学会以此相托的藉口,很好用。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各有万千白日梦,她不准备自夜晚攫取出好梦成真的黄粱一瞬。水滚油煎的现状她迟钝也洞察,内里腐烂流脓的积弊或许会逐渐曝光在如泄日阳下,长安总是变幻风云)

            “既如此我这酥山更不必凭扰清梦了,立政殿太安静了。”


            IP属地:辽宁145楼2024-09-1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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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思殿的死讯来的着实太过突然,甚至雷厉风行的就像是一只大手瞬间折断了高氏的脖颈,而她临终的呼喊,唤不回征战在外的皇太弟。而一墙之隔的公主太过年幼,她仍困在与母亲分离的悲伤里。程氏应当要惶恐的,即便女儿就此归来身畔,她也应该惶恐的。)
              (狐娘并不去故意揣测那几位的心思,也无意参与这场纷争的游戏。她贪的是男欢,喜的是女爱,这些爱憎发酵过后,被她塞进烟袋里,闲暇时也能抽上一口。)
              “闲来多陪伴你的母亲吧,子欲养而亲不待,总是残忍的。”
              (她忽的想起了杜氏,忍不住垂眼,婆娑着腕上那只赤金的镯子,半晌,才收敛了唇边不知何时勾起的笑意,慢悠悠的,看似温柔的劝诫。)


              IP属地:浙江146楼2024-09-10 20: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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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尚不懂失去的滋味,所以连这样温柔的谶醒都如云烟散。脑海里的浮沫变虚无,只想着她背后腾雾的烟茶应当快凉了,毕竟我手中这碗没能快速享用的酥山也近滩水,冰成为水的过程还要累赘到手也沾湿,不自知地蹭洇一小团袖口,像浪花)

                (此刻的太极宫像一条暗河,平静的表面里有汹涌的涛,无数的人渴望呼吸和挣脱束缚,但此刻我仍不忘偷闲要义,乖巧温驯的皮囊无不应承)“您说的是,我也当回承香殿与母亲叙话。自从立府后,其实回来小住的次数屈指,不过宫内尚留竹叶青以居,每逢我回时,都崭新如故。”

                (我又想到,)“我也有一阵未见过阿思了,”(阿思是她的女儿,我望向这双相似的眉眼背后,想象一颗小葡萄,待到葡萄先熟透)“夏日最适吃湃冰葡萄啦,我过会路过也给她拿去一串呢!”


                IP属地:辽宁147楼2024-09-10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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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长大了以后总是要离开身边的,野兽也无法忍耐有长成的同类聚居在自己身畔。狐娘倒是乐意躲个清静的,任这些新生的孩子去挑衅父辈的权柄,去夺得属于他们的新的荣耀。)
                  (这唐宫好大,大的能容纳的下百十来人,这唐宫也很小,小的最终只属于一个人。)
                  “飞出去的鸟,总是要归巢的。”
                  (凉了的茶汤只沾湿了狐娘的唇瓣,随即又被搁置回那张空荡荡的案桌上。)
                  “昭庆殿里有很好吃的桂花糕,你要是去了,就带一份回去,这时节总是要吃一点应景的东西。”
                  (所以,究竟什么时候能占据独一座的宫殿呢,狐狸有些乏了,也厌倦了被打搅的时刻。)


                  IP属地:浙江148楼2024-09-10 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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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政殿没有人迹寥寥的时刻,这是朝贡最好的圣地,轻轻浅浅的脚印被强行留痕在这个夏天,不如快点回府,用摆放在庭院里全然奢侈的冰筑造出琉璃世界,看着众人被规训,镶嵌进方方正正的框里,成为完美的蝴蝶标本)

                    (药香快把我腌入味,所以我快速喝光这融化的冰山,在准备告辞这一场和乐融融的对话前,我从浅薄的字句里摘出一点祝福)

                    “您人真好,您一定能带上阿思住超大宫殿的,”(想起来年少时对母亲的盼望,现在已破灭)“可惜我母亲和我一样懒惰,承香殿成为我永恒的居所。”

                    (这或许是我最后一次为戏所困了,我想)


                    IP属地:辽宁149楼2024-09-10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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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宫人进出急促的脚步相比而言,滴漏无有更改的滴着。何芳仪领着几名妃嫔在殿外宝座磕头,趁此聊表心意,此外旁人再想见元妃一面是不能够了。于是乎有人稍作停留,有人则退至殿外自行离去。至于何芳仪这会儿自请侍疾,虽不能直面元妃,倒也可做些力所能及之事尽心。刚刚自外间几件事看过,从中庭过来,何时了随行,问道,“按道理,每每夜里病人病情都常要反复,还是预先提醒一句下面宫人提起精神。而今和芳婉与贞琼章理事,我等能尽心之处有限,只盼着不添麻烦,尚能分忧就是了。”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50楼2024-09-10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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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婕妤走下玉阶,在一众内人内宦的围拥中,渐渐伫下脚步。不染尘的郁金袍在风里涤荡着,她在中庭的这头折髻望向天穹之下垒土之上的立政殿,立政殿面阔八间的隔扇门半开半掩,在这里能瞻见这个天俾万国的昭昭国度里,那些常穿梭在元元之黎口齿间的显贵们。何婕妤面庞上是一阵出离微妙的似笑神容,但这样的神容或奇怪的恍惚微笑只存活了一个眨眼,在下一个眨眼中消亡在所有人的瞳子与记忆中。这时,王子皇孙仍在十步或二十步之外的径道上来来去去,人人都有生动的忧愁或担虑…何婕妤在某一刻停下应答,不再启口应语。
                        (223)


                        IP属地:浙江151楼2024-09-10 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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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待何时了半晌未曾应答,何芳仪才恍然察觉什么,这会儿宫人各自因这样那样的吩咐,或脱离二人身侧,或余下几步有余。
                          方才松下神情,“有时还当你做跟在我身侧的小女官,也忘记你业已位列婕妤了。”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52楼2024-09-10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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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婕妤摇了摇头,金树发冠上斜挑的一支卷草长步摇在左肩上微微震颤。“姑姑说的很在理…只是我一时想到了些旁的事。”
                            “ 我近日不常在太极宫。只是听说,昨日还有人侍奉过元妃,她好似一切如常…”


                            IP属地:浙江153楼2024-09-10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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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等反应是在何芳仪意料之内的,至于后话,倒叫人有些意外,微微侧目过去,一径拾阶而上。
                              “自高氏一去,两宫愈发势如水火。殿下御前失仪,元妃值此之时,骤然病倒,综此种种……你说的你所听闻想来有几分真的。”


                              IP属地:江苏来自iPhone客户端154楼2024-09-10 2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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