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台到后台的时候，大家都对她刮目相看了，以为是托宋总监走后门的人，没想到这么深藏不露，也难怪，台上台下她的样子实在差太多，几乎不能相信那是同一个人了。
宋子逸揉揉她的毛毛头，由衷的说：“真的长成大姑娘了，我还真有点不适应啊。”
籽予瞟瞟他说：“不要用老头子的口气。”
宋子逸哈哈大笑。
籽予看他笑也有一瞬间的晃神了，记忆里不苟言笑的宋子逸完全不能和现在如鱼得水的宋子逸重叠吻合，她以前千方百计想逗他开心他却吝啬一笑，现在，变得这么好哄了。却不知道，是什么改变了他？
宋子逸推给她一个盒子：“我知道酬金你是肯定不会要的，送你一个礼物，就当是谢你帮我撑起了那么——小的一个场子。”他对她眨眨眼。
她莞尔，收下，和他告别。宋子逸提出要送她回去，她摇摇头，说了原因。
结果到约定好的时间，可能是因为堵车，籽予站在门口左等右等没看见邹觅尘的车，这才有点急了，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没电关机，只能站着干着急。
那辆银白色的宝贝此刻却无声无息地停在了她的对面，宋子逸下车来，斜挑起眉说：“真的不要我送？”
籽予表情凝重地用力点点头。
那好，宋子逸就陪她坐在台阶上，和她一起等。
夜晚的城市灯火像色彩浓郁的油画，打在籽予透明白皙的脸上，好像是名家手下的传世名作。宋子逸微微侧着身，目光不禁都被籽予吸引过去，呆呆地看了好久。
籽予发现他在看她，有点不好意思，眼神里带着嗔怪地瞥了他一眼。
宋子逸这才从画里走出来，咳了一声叫她：“籽予，那一年的事，你还记得吗？”
“什么？”
“就是，我高三毕业那年的事……”

但是此时，籽予却对眼前的人说：“噢，那件事，你不说我早就忘记了。”
确切的说，是不想再记起。
宋子逸很明显地舒了一口气：“籽予，那时候我年轻，很多东西不懂得珍惜，比如……你。”
籽予的身体竟然轻轻震了一震。
“籽予，我想，我不会比邹觅尘差的，更或者说，我比他更适合你。”他自信满满的说。
有什么比喜欢了七六年但是又消失七六年的人突然跟你来表白这种事更让人郁闷的呢？
籽予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转过头对宋子逸说：“子逸哥，你知道吗，当年邹觅尘曾对我说过一句话，他说：‘我以为我是被你的样子吸引，后来才知道，其实是你的内心在作祟。’”
他看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像是撒了无数颗璀璨的宝石，这分明是恋爱中的女子才有的绚烂夺目。
因为还念着他们的旧情，所以籽予说的很委婉，但是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说完这句话，籽予站起来，拍掉尘土，对宋子逸微笑说：“子逸哥，很晚了，你回去吧。”
没想到宋子逸在这时突然一下子抓住了籽予的手腕，籽予力气哪有他大，竟被他顺势拉到了怀里，陌生的气息萦绕鼻端，籽予这下真的恼怒了，避开身子，冷冷的问他：“你这是干什么？”
他不屈不挠地逼上来，咬牙切齿似的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难道我就真的比不上邹觅尘？”
宋子逸竟然也会失态，籽予向来遇强则强，临危不乱，她搜索着适当措辞，不卑不亢的说：“我想这应该不是比不比得上的问题。”
籽予想要推开他，无奈他钳制得太紧，籽予语气不禁恶劣起来：“宋子逸，你搞清楚，我把我最美好的少年时光都给了你！现在你突然跟我来说这些话，你不觉得你自己很肤浅吗？因为突然觉得我可以配得上你了？还是没想到我过得比你幸福？”
字字珠玑，句句锥心。


宋子逸触电松开了手，这样气势凌人的木籽予，他不是没有领教过的，那年他推开她，她的眼神里就是这样怒放的光芒，没想到十多年过去了，她眼神里依旧是这样的光芒，竟然一点都没变！他自她的气势里败下阵来，怔愣在原地。
是，连他自己都觉得，现在的自己，是多么恬不知耻——因为看到那天正好盛装打扮的木籽予就厚颜无耻地来打扰她的生活，步步紧逼想要她在现任男友中间重选一个人。
宋子逸徒劳地想再抓住籽予的手，张开嘴辩解：“不……籽予……你……”
话未说完，耳畔突然响起破空而来的猎猎风声，还没等他们弄明白怎么回事，一个身影飞快地冲了上来狠狠给了宋子逸一拳，力道大得惊人，宋子逸吃不住一下子跌坐地上。
那人喘着粗气，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不知道邹觅尘什么时候已经来了！
籽予只觉得脑袋嗡了一下，认识邹觅尘到现在，好像从来没有看见过他打人的样子，就算是怒极了，他也不是个会用武力解决问题的人。现在的他，眼睛深的好像要把全世界都吸进去，下颚线绷得紧紧的，整个人散发着前所未有的霸气。
宋子逸看清是邹觅尘，吐掉一口血水，二话不说也扑上来揍了邹觅尘一拳。
两个男人顿时厮打在一块，难分难解。
这个时候籽予却没有上去劝架，她只是用异常清泠的声音说：“邹觅尘，住手！”
两人都是被冲动冲昏了头脑，又是势均力敌的局面，都卯足了劲拳打脚踢。只是邹觅尘一颗心还悬在籽予那，听见她的声音，也就很快收手了，倒是宋子逸是气血上涌，一口气咽不下，十分力气用了八分在拼，趁了这个空挡，趁势挥了一拳砸在邹觅尘的鼻梁上，顿时血流不止。
籽予上来拉住邹觅尘，对宋子逸说：“他先动手是他不对，这下算是还你的。我们先走了。”
邹觅尘什么也没说，但是如果眼神能杀人的，估计宋子逸已经被翻来覆去凌迟几十遍了。
两个人默默上车，远远看见宋子逸还站在原地，车子发动的时候，籽予看见他朝着她的方向比了个手势，然后用唇语说了一句话。
籽予没有做任何回应，转过脸看邹觅尘，满脸鲜血，一双黑眸冷得深不见底，双眉皱成深深的川字，让整张脸看起来甚是可怖。
籽予掏手帕给他擦血迹，他头一偏，避开了，油门一踩，车子如箭一般窜了出去。


籽予问他：“你都看到了？”
邹觅尘面色冷峻，一言不发。
看他挂彩的脸，籽予有点……心疼，心想着现在该怎么打破僵局，就又伸出手擦他不断流出来的血，嘴里还呼呼吹气配着音。
她笑着说：“别那么凶嘛邹觅尘，我真和他没做什么，我今天十分坚定坚决地和他划清界线了，我向组织保证绝事实绝不是领导同志想的那样的。”
又转开话题和他说今天怎么练猫步怎么走台怎么把底下的人震的目瞪口呆说了个大概，她兀自说的眉飞色舞，完全没看到邹觅尘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正说到她穿高跟差点把脚给扭成90°垂直的时候，邹觅尘突然一个急刹车，好在籽予系了安全带，但还是被惯性甩得跌坐在座位上，转头看邹觅尘，他的手狠狠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尖锐地叫了起来。
他转过头对籽予说：“木籽予，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他说什么？籽予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张大眼睛张皇无措地看着邹觅尘，好像从没有见过他一样，眼神茫茫然空洞越过他的身体想要看到他的灵魂。
邹觅尘扶住额头，身体向后倒去，几乎咬牙切齿的说：“如果你要出轨，请尽早。别想方设法折磨别人。”
籽予只觉得大脑有根弦不知道被谁拨动了一下，嗡嗡筝鸣起来，但他的话还是清清楚楚地回荡着。他说，她的邹觅尘说，如果你要出轨，请尽早。
胸突然被什么东西重重砸了一下，一下，两下，砸得心胆俱裂，血翻滚着涌上来，挤到喉咙口，好像一张嘴就能吐出一大口来。可是她张开嘴，却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再怎么样你也不该对他动手，你这样和他的父亲有什么区别？”
“你口口声声都是护着他！好，都是我的错，我错了行不行？”
“邹觅尘，我不知道你原来是这样冲动莽撞的人。”
“那你希望我是个什么反应？木籽予，我才是你的男朋友，不是他！”
“是我的男朋友就不会说让我尽早出轨这种话！”籽予也是气恼了，这三言两语竟然说的浑身颤抖，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清明清冽，咬着唇用力用到差点咬出血来。
她背上包，还不等邹觅尘再开口打开车门跳了下去，邹觅尘竟然没有拦她，冷眼看她打了车绝尘而去，他的血滴在衬衣领子上，触目惊心的红。
他独自坐在黑暗里，久久没有动。第一次，好像是第一次，失控，管不住自己的嘴，第一次吵架没有及时喊停或忍让。
他忘记要抹掉不断流出来的血。
籽予回到家，撒气似的，直接把包掼在地上，只听哗啦啦一声，她也来不及细究，气呼呼地去洗了澡。等到略略平静下来了，这才想起包里放的是宋子逸送给她的礼物。
打开盒子，里面已经是满满一盒子的碎玻璃了，努力拼凑才看出个大样来——竟是小时候籽予总是趴在橱窗上偷瞄流口水的水晶钢琴。
籽予捧着碎掉的钢琴，愣愣地坐在床上——如果她和宋子逸的过往是这些摔碎的水晶，那么，即使是碎玻璃，是不是也有力量刺进她和邹觅尘之间，做同归于尽般的割裂？
她想起他刚才黑暗里和他说的唇语，只有三个字，她看懂了，是对不起。
开手机，未接电话，竟然有几十通，手机屏幕上一排他的名字，邹觅尘。
【晴天雨天中间断了关联，钢琴碎成一地的多维面。情诗和情诗空白了好几页，故事于是兜兜转转话离别。我用笔写下那么多凌乱字眼，其实是为了形容我们那天的决绝。】


从小到大，喜欢宋子逸的女生并不少，初中的时候流行写情书，他每天早晨上学去都能在课桌里翻出好几封信来，他都看了，但是一封都没有回过。在他的认知里，看只是出于必要的礼貌和尊重，若是不回复，便是拒绝了，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大家心知肚明便罢。
但是这一招，在夏午心身上却完全不奏效了。
她缠他，追着他说：“宋子逸，外面新开了一家火锅店，我们去吃吧。”
“宋子逸，你什么星座的？最喜欢吃什么零食啊？”
“宋子逸，你为什么总是这么不爱说话呢？说话多好玩啊，快乐自己也感染别人，你怎么会不喜欢说话呢？”
“宋子逸，你抄一份你的课表给我吧，我可以免费给你做导游带你出去玩。
“宋子逸，你以前都没有看到过我么？我可是看到过你好多次了呢！”
“宋子逸，宋子逸，宋子逸……”
她总是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宋子逸并不搭她的话，她都无所谓，一个人可以从宿舍楼自语自语到教学楼，彷佛只要他做听众，她就可以从天荒整整讲到地老。
几时遇到过这样能讲的姑娘呢？宋子逸从来没有，所以后来终于忍不住了，走到路中央的时候突然顿住了，夏午心不设防，一头撞到他的背上。
她揉揉撞痛的额角抱怨：“宋子逸你干嘛，吓我一跳……”
“夏午心！”她的话被打断，抬头看见宋子逸满脸愠色的脸，目光里带着深深的不耐，“你干嘛整天缠着我？我……我不是……拒绝你了吗！”
夏午心很无辜，又扬起她标志性的笑，“你有拒绝我么？我什么都没看到啊，你不回我纸条，就是默认嘛，默认我可以追你啊。”
胡搅蛮缠！宋子逸真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他哭笑不得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得意洋洋的女生，完全语噎，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他迈开大步，丢下一句话就落荒而逃了。
——他说：倒追还不知羞。
羞？为什么要羞？夏午心觉得，她有权利大胆追求自己的幸福，她喜欢的人，没有注意到她，那么她就让她主动努力争取他的注意好了，哪部法律书上规定了女生不能倒追呢？喜欢一个人是一件该羞愧的事吗？


夏午心，你到底有没有自尊？后来的宋子逸再回想起这句话，都会莫名心颤一下，如果把对籽予的伤害可以归结为年少无知，那么对夏午心，就是直接到近乎自私的伤害。
谁没有自尊？何况是这样热烈的一个女孩子。他不过是仗着她喜欢他，肆意说着伤害她的话，他不过是仗着她喜欢他，可以这样理所当然地指责她，他完全忽视了她的悲和喜，忽视了她这样追求他需要多大的勇气，而这无所畏惧的勇气只不过是她喜欢着他。
他想起她的名字，夏午心，她跟他滔滔不绝地解释过，因为正好正在夏天的正午，母亲又希望她蕙质兰心，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宋子逸只觉得她如夏日般热烈，却从不觉得她蕙质兰心。但正是这个看起来并不怎么蕙质兰心的姑娘，在对爱情方面超乎寻常的坚忍不拔。她耐住了宋子逸对她的刻薄，还送他礼物，因为圣诞节。
圣诞节的时候，全宿舍的人都去约会了，单单落下了宋子逸。他坐在桌前看书看到一半的时候，天空里突然炸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侧过身看去，结霜的窗玻璃上，焰火像火树银花般绚烂了整个天空，墨深的天幕，因为这朵突如其来的花火变得有些许的动人和温暖。夏午心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进来，她说：“宋子逸，快到阳台上来。”
他在炸开的第二个烟花里，看见楼下的夏午心冲着他在拼命地挥手，穿的很厚，围巾包住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明亮的眼睛，她扯下围巾，把手附在嘴边大声地对他喊：“好看么？烟花。”
他在八楼，听不真切，大声地冲着她喊：“什么？”
“烟花啊！烟花！”她跳着脚喊，“我送你的礼物，圣诞节礼物，你喜欢么？”
宋子逸在这一个一瞬间突然涌起一种很微妙的感觉，从身体到心灵，无一不震动，记忆里，谁对他这么用心过？只有母亲。
她在楼下又对他喊话：“你现在开心么？我很开心哦。”
第五个烟花已经炸开，银白色的流火在天空四散逃窜，流星雨似的壮观夺目，她送他烟花，在18岁的圣诞节，巨大的响声填满了他整个空洞的少年，余音不绝。
【爱情隔岸三千里，烟火成词纷纷落地。她绕指青丝如雨下，盛夏凤凰初开罢。】


期末考试前期，天气已冷得蚀骨穿心。出去吃个晚饭，回来时竟然下起了雪。以前也不是没有下过，但都没有这一次大，大到宋子逸看见门口的夏午心时，她的肩上已经落满了白色的雪花，身上眉间，都莹白一片。
她仍旧笑得那样夏天，不合这冰天雪地的时宜。如同第一次见，隔着那么远的距离，拼命对他挥手想让他看见自己。
她喊得很大声：“宋子逸，宋子逸。”


他握紧放在口袋里的手，走到她面前，看着她不说话，还是像以前一样等她说话。
“下雪了啊。”她往掌心呵一口气，“这么久不见，你想不想我？”
还是完全没有半点矜持，宋子逸的目光落在她的头发上，皱起了眉头。
“哦。”顺着他的目光她了然地摘下自己的毛绒帽子，甩了甩头，“剪短了，好看么？”
以前总是在他面前甩来甩去的马尾被剪去了，取而代之是利落的短发，服帖地盖住她的小脑袋，露出小巧粉白的耳朵，围着的厚厚羊毛围巾都没有包住她的脖颈，发脚下依旧露出一圈白嫩的肌肤。
记忆里，剪过那么短头发的女生，只有木籽予。


他不知道该和她说些什么，手抬起来，最终只是拍落她身上的雪，定定地站着。

夏午心说：“宋子逸，

我妈妈和谐逼着我去妈妈念书，

你留我好不好？只要你留我，我就不走，死也不走。”

他看着她满脸期待的神色，沉默了很久，她紧张地举起手抓住了他的，用哀求的语气：“你留我吧，好不好？好不好？”
宋子逸第一次对夏午心笑，轻描淡写的语气：“去英国很好啊，去吧，不要让你妈妈生气。”
她在雪地里涨红了脸：“宋子逸，我走了，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无所谓地扬扬嘴角：“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夏午心像个小孩子一样，在雪地里瘪瘪嘴，一下子哭出声音来，她骂他：“宋子逸，你这么没良心，你怎么可以这么没良心啊。”
“宋子逸，你留留我会死啊，会死么？你知不知道，见不到你我会死啊。”
她蹲下来哭，路灯亮起来，寒冷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她就蹲在他的脚边，用尽她所有的感情哭着。
“你怎么还忘不掉她啊，远的人碰不到，近的人又不珍惜，你想一个人多久啊？”
宋子逸不知道她在说谁，愣愣的，后来终于听出来，夏午心竟然是在说，木籽予。
不管夏午心怎么说，怎么哭，宋子逸终究还是没有开口留她。他知道，他和她，只有一句话的距离，就是因为这一句话，从此以后，夏午心真的淡出了宋子逸的生命，再也没有出现过。


升学，毕业，工作，拼搏，这八个字，花掉他近十年时间，这十年，他都没有再见过夏午心。
期间，匆匆谈过一次恋爱，无疾而终，因为心底某些东西的存在，他发誓再也不要因为孤单而凑合。
可是宋子逸，那一年，为什么你不和夏午心凑合呢？
他想起她没来找他的那段日子，他得了幻听，走在路上，老觉得身后有人在一遍一遍喊他的名字，宋子逸宋子逸，可是一回头，什么人都没有。他向来独来独往，没了她，身后永远空落落了。早上有课的时候，竟然习惯在楼梯上顿一顿，不知道是怕看不到站在楼下等他的她的失落，还是怕再见到她时惊喜得手足无措。
那一年，宋子逸，你不愿和夏午心凑合的原因，是因为木籽予么？
夏午心会知道木籽予，是因为和宋子逸一起到一个大学来的高中同学卫泽。那时候卫泽也劝宋子逸，夏午心多好啊，早点从了她吧。宋子逸不说话，卫泽摇摇头，很无奈地说：“还没忘记她？”
她？他有些许茫然，卫泽笑：“木籽予啊，你以为你瞒得很好？那天去吃过饭的人哪个没看出来你喜欢她啊？真当我们是傻子啊？”
原来他才是不折不扣的傻子，他用了那么多年才领悟的事，原来别人早已在他的眉目间看出了端倪，而他以为他藏得很好，在自己的世界里自我催眠。
怪不得她剪掉了她的头发，怪不得她说他不懂得珍惜，怪不得她怪他说远的人碰不到，近的人又不珍惜。
因为自尊，他错过了木籽予，因为木籽予，他错过了夏午心，因为夏午心，他错过了他所有爱情。
夏午心，我不能在喜欢木籽予的时候接受你，更不能因为我的那一点私心挽留你，耽误你的前程。所以原谅我当年的绝情，对不起。
后来，他又再见到她，一袭紫色的裙，依旧那样短的头发，看到她时收不及的笑和眼睛里的慌，他对自己说，宋子逸，不要再错过了。
可是，终究还是错过了，她和他的中间，终究隔了那么多年的鸿沟了。木籽予和他说：我以为我是被你的样子吸引，后来才知道，其实是你的内心在作祟——他在那一瞬间想笑却笑不出来——他原来已经走到这步田地，连小予都以为他肤浅到会因为她外表的改变而喜欢上她。
他记得他和邹觅尘动手，她叫的是邹觅尘的名字，他第一时间停下手来，生生挨了他一拳。事后宋子逸回味起来，骤然明白，他爱她那么多年，却终究没有那个人爱她。
他输得心服口服。夏午心说的很对，在爱情里，他永远是个不懂珍惜的人，珍惜这两字，那么简单那么难。


14、【关于失踪，她说：邹觅尘你去非洲刺杀长毛象了吗？】
一连很多天都没有看见邹觅尘了。
算是在冷战吧，以前吵架也冷战过，但是没过多久邹觅尘就会自己笑嘻嘻地来挠她，这次完全没有联系的一连很多天却是第一次。
吃饭没胃口了，打游戏也打得心不在焉，公司频频催她写歌，她却怎么也提不起心力，哪怕是上网，也是浏览着网页突然就走了神。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传说中的……想念？
“邹觅尘你这头猪！”籽予戳着小宝的老鼠头骂，“这么多天你竟然不理我，你去非洲刺杀长毛象还是去北极抓企鹅了？怎么可以这么多天都不理我呢？！”
但是换个思维想想，她怎么就不能给他打电话呢？好像每次都是他先来认错的，这次换她其实也不是很丢脸吧？而且那天流了那么那么多血，不知道有没有好？
可是这次是他的错嘛，还说那么过分的话，多伤她心啊。虽然是这样想着，手却已经不自觉抓起了手机，长按“1”键，屏幕上邹觅尘的名字向籽予挥着胜利的小旗帜。
可是他的手机竟然关机。
上网，不在线。不间断地又打了好了次电话，里面传出来的都是冷冰冰的女声：“您拨的用户已关机。”
邹觅尘从没有关机的习惯，籽予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脑海里零碎的画面却是怎么也拼凑不起来的。
籽予犹豫再三还是去了邹觅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