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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也是二创】当微小日常遇上烈焰升腾【三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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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没有插话,只是静静看着听着。
“我是北海道人,旭川人。”桃香把头靠在膝盖上,眼神涣散地望着远处的化工塔,继续说道,“本来嘛,实在混不下去,我还可以去打工,或者回老家。可旭川……”她顿了一下,声音哽咽,“旭川在那场战斗中,被毁得不成样子了。你们东协攻下北海道的时候,札幌外围的战斗是最激烈的……我听说,那里的山川土地,至今还留着炮击后的痕迹。”
她说得断断续续,仿佛每一个字都沉重无比。可李宏没有插嘴,依旧保持着沉默,他正在扮演着一个优秀的倾听者的角色。
“而现在,我的世界只剩下这专员辖区。”她抬起头,目光扫过那片密布的炼化塔,声音里多了几分无力的嘲讽,“两千多万人全都被困在这里,不管活得怎么样,都只能在这儿打转,根本无路可退。可是,辖区就这么大啊。”
李宏点点头,平静地说道:“政务院当年规划这里的时候,为了彻底摧毁东京的文化中心地位,强行在辖区里塞进了工业区域。加上辖区内大量的军事设施,整个辖区除了浅草寺有保留大片的绿地以外,其他地方是没有一寸自然草坪。每一栋住宅楼都造到了地上三十层和地下六层,所有产业设施全部密集化。甚至工业设施都是全立体化的。”
他顿了顿,又喝了一口水壶里的水,“我知道,战前出生的人很难接受这样的城市。毕竟这座东京——横滨联合市,是按照指令性计划快速建成的。我们东协当时以三天一层楼的“深圳速度”,把整座城市完全重塑了。”
李宏又笑了一下,左手指着桃香,指尖点了又点,“不过也只有你这样拥有一些艺术文化追求的人才会批评这座城市。这座拥挤的大城市实际上在设计之初就保证了居住性。城市绿化做的不错,这世界上最大的地下城市区也都有充分的新风管道,所有东西都是奔着百年去的。任何人只要努力适应一下,都是可以在这里安身的。”
桃香咬着唇,拳头紧了又松。原本疲惫的身体却在“文化”这个词出现时,突然涌起一丝力气。她挣扎着坐起身,抓起一只烧鸡狠狠咬了一口,又灌了几口酒。
“是啊,战前的下北泽,秋叶原,是多少音乐人和年轻人的圣地。现在呢?只有轰鸣的炼钢机器和流淌的钢水。” 她的语气有些含糊不清,冒着油的鸡肉堵住了她的嘴,“而川崎,现在就在我们面前,这么多的炼化塔,这么多的管道…”
李宏挑眉,淡淡插了一句:“这是一个三酸两碱工业复合体。”
桃香并不知道“三酸两碱”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去问,她激动地挥了挥手:“而那些学校呢?花咲川,羽丘,月之森……以前每年那么多学生中总有做音乐做出名气的,而现在,他们在哪儿?”
“还在那些学校的原地,不过是在玻璃厂,发电站,还有陶瓷厂里。”李宏不紧不慢地回答,“至于皇居,我们干脆炸平了,盖了一座水泥厂,每年百万吨的水泥会从那里流出,把整个现代日本盖的严严实实的。”
桃香的眼神黯淡下来,手里的烟燃到了尽头。她甩掉烟蒂,喃喃道:“这这些陌生的机器,它们把我熟悉的一切全都毁了。”
“我们只毁掉了现代日本,所有古代日本的一切全都搬到了浅草寺那个保留地里,那个地方被扩建了不少,现在更加像一个博物馆和园林了。”李宏看了她一眼,撩开大衣,解下腰间的手枪,托在手里把玩了一下,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描淡写:“要不要我帮你?”
桃香愣住了,她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几秒后才艰难开口:“我……我没有……”
“别骗自己了。”李宏打断她,“我刚才看到你坐在路边抱着吉他的时候,就知道你已经在绝望边缘了。你或许以为没人看出来,可我是十几年的老军人了,冲锋陷阵几十次。死人是什么样子的我可比你清楚的多。你刚才的模样,和那些人离死不远时一模一样。我现在要是不坐在这里你有很大概率不会让自己活到第二天早晨。”
桃香沉默了。她摸出口袋里的硬币,高高抛起。硬币落地,她低头一看,轻声说道:“又是正面。”
她抬头看了李宏一眼,苦笑着说:“不过您也不会把手枪给我,对吧?”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李宏将手枪重新系回腰间,“你没扔到反面。”
他抬起头,目光掠过川崎工业区无边无际的化工设施,声音低沉:整个东京——横滨专员辖区只有政治以及军事目的,经济是完全受到控制的,海量的国营立体重工业集群会保证这里所有人都有事情干,但是没有一丝一毫的自持力。至于文化…”他笑了一下,“这里完全不考虑那些东西。”
“真可怕。”
桃香裹紧大衣,喃喃着回应。
“整个专员辖区党政军企校完全一体化,几乎都由军务部全权管理。像你这样游离在外、没有融入这个体系的人,当然会觉得喘不过气来。”李宏语气平淡,那种不容置疑的底气压得人难以反驳。
“不过,你知道吗?”他忽然话锋一转,语气中多了几分揶揄,“我其实太清楚你想要什么了。无非是音乐上的成就。可这种东西,我给不了你。”他指了指身后的工业区,“其他那些受我照顾的人,在墙外的,没有资格拒绝我的庇护;而墙内的……”他顿了顿,像是在回忆什么,“先是跑了一个去墙外,接着一路砍人砍过来不去法务部简直不合理。至于高松小姐,她也没有资格拒绝。”
桃香抬起头,眼神里透着几分迷茫:“您说的是灯吗?”
“对。”李宏点点头,仿佛翻开了一本旧相册,“我以前见她嗓音相当不错,就让她去读了两年制的播音专业应急本科学位。后来,我又给她安排了信号发射台的主持工作。她的性格面对不了太多的人,那么她就可以去只面对摄像机。她的右腿几乎没有运动功能,但这个工作是坐班的。我也算是照顾的很周全了。她想追求什么完全可以交给她自己去。”他轻笑一声,“她因为性格,身体以及身在墙内的原因,这么些年来确实是受我照顾最多的。但对于这样一个七岁在玩石子,十七岁也在玩石子,二十七岁又养了个石头当宠物的人,和她聊那些遥远的理想也没什么意义吧?”
桃香抱着膝盖,笑得有些疲惫,思绪却飘得很远:“那真是如同小动物一般可爱的人啊……”


IP属地:甘肃166楼2025-01-17 2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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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我在信号发射台附近卖唱的时候,总能看到一个短发的女孩站在不远处,默默听我唱歌。后来有一天,她走过来和我聊了几句,我们互留了联系方式。我才知道,原来她也是受您照顾的人。”
    李宏嗤笑了一声:“她有不那么可爱的一面的。她的那块宠物石头被她一直揣在包里上下班,然后有一次她领导又想对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她就让自己的宠物去咬了那老头一下。”
    “咬?”桃香眨眨眼,有些懵:“石头怎么会咬人?”
    “不是真的咬人嘛。”李宏做了个向前扔的动作,“她直接把那块两斤重的鹅卵石砸到了她上司脸上,直接把那个不正经的完意眉骨和鼻梁都砸凹了下去。那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旧日本那套糟粕作风到了新时代还不知收敛。这种事情都不需要我处理,那个老流氓下半辈子前途算是完了。”
    桃香听得大笑,笑得烟都掉在了地上。她赶紧捡起烟,重新点上,狠狠吸了一口。
    “我记得灯之前因为肺结核终于坚持不住的时候还是你送到医院的对不对?”李宏又问。
    桃香点点头,声音低了下来:“那天我照常在廊桥附近卖艺,远远就看到她站在桥上,望着落叶发呆。桥下是天然气管道,我觉得她不太对劲,走路也摇摇晃晃的。我赶紧冲上去把她推开。”
    “她是不是又在试图翻越栏杆?”李宏接话。
    桃香愣住,瞪大了眼睛:“您怎么知道?”
    “我在法务部的朋友告诉我,高松小姐战前就是这样。”
    桃香苦笑了一声,语气里透着无奈:“那天她看起来比平时更不稳当。我刚拉住她,她突然咳血倒下。她没像以前那样试图站起来,而是用力按着胸口,嘴角全是血,脸上写满痛苦。”
    “就她的情况来看,结核病几乎把她熬干了。”李宏点了点头,“整个人瘦了一圈。”
    “我只是想找个牵挂的人。”桃香声音更轻了,像怕被风吹散,“哪怕只是能让我情感上有个依托。”
    李宏思索了一下:“灯的父母早在大亚洲战争时期就失踪了。她朋友不是在墙外,就是忙得没时间理她。以她的性格,确实需要人照顾。”
    他说着,忽然语气一沉:“不过,你知道她上吊了吗?”
    桃香猛然瞪大眼睛,整个人像被重锤敲中,几乎要从地上弹起来。大脑因酒精***迟钝感瞬间消散大半。
    “灯……死了?”她的声音颤抖着,不敢相信自己问出了这句话。
    “没有。有我在,我不会让她死的。” 李宏吃了两颗花生米。“可怜她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上吊是很痛苦的,她刚把自己挂上去就后悔了。挣扎的时候,手和脖子全被绳子磨得都是血。”
    桃香捂住脸,低声喃喃:“谢谢您……她活着就好。”
    她打开第三瓶酒,灌下半瓶,脸色更加通红,眼神也愈发迷离。她靠在平台上,喃喃道:“我好想仁菜……”
    “所以说,你把高松小姐当成代餐来吃呢?”李宏从自己上衣外套里掏出了手机,“这两个人可以说是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相同点,想对位置换也挺难的。”
    桃香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你没有否认。”李宏把手机甩给她,“这是先前两次仁菜请求经过九州岛的汽车兵带给我的手写信,这是一份扫描件。看看吧,或许你能好受些。”
    “砰!”桃香的手一抖,酒瓶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酒液洒了一地。她愣了一瞬,赶紧扑过去捡起手机,盯着屏幕上的文字。
    李宏坐回马扎上,淡淡地补充道:“井芹小姐很幸运,活着抵达了熊本。我给她找的两个伴都死路上了。”
    听着李宏的叙述,再看着手机屏幕上仁菜那娟秀的字迹,桃香的情绪像是决堤的水,再也无法控制。她用袖子匆匆抹了抹眼角,但泪水还是止不住地涌出来。
    她的手指滑动着屏幕,新的内容映入眼帘,目光落在下一段文字时,她猛然捂住了嘴,瞳孔微微颤抖。
    “仁菜她……她结婚了?”桃香的声音里带着不可置信,手指指着屏幕,“她才十七岁啊……”
    “十多年了。”李宏出声提醒。
    桃香怔住了,她这才惊觉,自己的记忆仿佛刚才又回到了战争爆发前,那个仁菜还和自己在一起的日子。那段时间,就像梦一样,遥远又清晰。
    “一个只有初中学历、没有特殊技能、没有亲人,又胆小怕事的女孩子,尤其是身处在动乱不堪、资源匮乏的欠发达地区……”李宏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他一条一条地数着仁菜的处境,“对她们来说,婚姻本身就是一种生存手段。别觉得意外,在很多年前的华夏,以及世界上任何地方都是一样。”
    桃香的眼眶通红,眼泪啪嗒一声滴在地上。她把手机屏幕转向李宏,指着扫描出来的字迹,声音里满是愤怒与委屈:“可她并不幸福!”
    那纸上,稚嫩的字迹旁边竟还沾着点点泪痕。
    李宏看了一眼,将手机又推回她手里:“这是仁菜写给你的内容,你自己看。但我要说的是,在墙外,仁菜需要的是安全,是一个能活下去的依靠。我们在专员辖区内,在这个现代社会中所说的幸福在墙外边可是奢侈品。”
    “我无法接受。”桃香的手紧紧抓着地上的空酒瓶,见里面的液体早已洒光,她气愤地把瓶子一甩,又拧开一瓶新酒,猛灌了一口,几乎呛到。她咳了两声,随后抓着自己的头发,愤怒地揉乱了一头长发,满是无力和崩溃。
    “她把追求一切的机会都留给了我,自己却去承受那些苦难!”桃香的手指深深扣进头发,情绪越发激动,“她甚至有了孩子,和一个她根本不爱的男人……这真是——”


    IP属地:甘肃167楼2025-01-17 2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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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想让她怎么样,仁菜可没有那个勇气一死了之,可她需要一张长期饭票啊。饭票从哪里来,她是个女孩子,这饭票还不是得自己造一个。”李宏冷淡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恩老爷子有句话很经典,这种婚姻其实就是针对一个人的卖淫罢了。”
      “你胡说!”桃香愤怒地咆哮,顺手将手里的酒瓶朝李宏的方向掷去。瓶子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却被李宏轻轻一侧身,避了过去。
      “冷静点。”李宏的语气平静得让人窒息,“你听听看,恩老爷子有哪个字说错了?那男的总得付嫖资吧?十多年前,有位好心的解放军军官给了仁菜一把手枪,但子弹是会打光的,更不是所有问题都能靠一把枪解决的。仁菜自己也说了,她的家庭在这八年间保护了她多少次,她的先生虽然不是完美的人,但也算得上是个正常人,至少知道对自己的另一半好的。再次以恩老爷子的说法把这笔账算下来,仁菜的选择可不算坏,那个男的出价很高,很大方的。她在墙外过下去了,而且自己也觉得知足。”
      “又是你们宣传的那套。”桃香转过头,不再看李宏。
      不远处,反应塔上的检修工作似乎完成了。工人们陆续从廊桥走下来,机械对接断开的声音响起,巨大的结构缓缓恢复原位,大量的灯光逐渐熄灭,夜色重新笼罩了下去。
      “我只是在以我们五位先贤的理论说出了我自己的见解罢了。”李宏解开水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十多年前不还有那个安和家的大小姐对她说如果有什么违约的就得去拍成人影片。可是呢,如果人生是一部电影,仁菜显然接受了自己的剧本,并且顺从地演下去了。反倒是你,桃香——”
      桃香僵了一下,没有抬头。
      “仁菜把更多可能性的机会留给了你,自己选择了承受悲惨的命运。可你呢?追求音乐的梦想没有实现,那有没有尝试过安定下来,去追逐点别的?”
      桃香抱住双腿,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我……我曾经有过。”
      李宏偏头看着她,没有再说话,静静等待着她继续。
      “可如果那样的话,我又算什么呢?”桃香抬起头,脸上满是矛盾和自嘲。
      “三年前,我真的想过放弃音乐,过一份安稳的生活,但……我没有准备好把新生命带到这个世界。”她捂了捂自己的小腹,又紧紧抱住了膝盖,仿佛这样能抵挡内心的痛苦。“所以,在去医院之后,我就只能继续浑浑噩噩地走在这条老路上了。”
      突然,她的身体猛地一抽,脸上露出扭曲的痛苦。她的手颤抖得几乎无法稳住,从上衣口袋里掏出药盒,却连盖子都没办法打开。
      “李宏先生……”她的声音因痛苦而沙哑,“帮……帮我把吉他拿过来。”
      李宏迅速起身,将那个巨大的吉他包塞到她怀里。桃香立刻紧紧抱住了这个方盒子,像抱住一个救命稻草,身体的颤抖渐渐减弱。
      “好疼……好疼啊……”她咬紧牙关,疼得几乎发不出声音。
      “我记得,你之前打过杜冷丁对吧?还是两针?”李宏坐回马扎上,撑着膝盖问道。
      桃香点了点头,脸色苍白如纸。
      “那我可没办法帮你。这种阿片类药物敢打到第三针的基本都废了。你也没有勇气在身上装疼痛编辑器。”
      桃香没有理会他,只是默默地靠在吉他包上。许久,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带着浓浓的哭腔。
      “仁菜……仁菜说过,她喜欢我的。”
      李宏侧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想……如果她有一天能回来,能找到那个曾经的我就好了。”
      李宏沉默了一瞬,轻声问:“等一下,我的日语是后学的,可能和你们这些母语使用者还是有点差距。你说的这个‘喜欢’,是指——”
      “她救赎过我的。”桃香没有回答他的疑问,继续自顾自地说。
      “行吧,这也不重要。”李宏递过一瓶酒,“可是仁菜自己已经接受了这悲哀的一切,她已经不是从前的她了,她需要为她的倔强买单啊。而你呢?如果你还是过去的你,那又有什么意义?”
      桃香接过酒瓶,一口气喝光,醉意越发浓重,眼神飘忽。“我好多年前,在战前就想过要放弃音乐了,可有仁菜那一句话,我就又有了动力走到现在。”她又抬手指向远处:“到现在还记得那条高速路,还记得她和我说话时的表情,还记得我哭出声来的样子…”
      李宏淡淡说道:“那条高速公路早在我们发动第二轮轰炸时就被炸毁了。现在那片地方成了居民区。”
      女人抬起头,顺着自己手指的方向望去,目光穿过夜色落在远处:“我到现在还会有空就去那边走一走。好像仁菜还能扶持我,而我也还能保护她。”
      李宏没有接话。他知道,自己在没有类似感同身受的经历时,妄加评论只会显得虚伪而无力。
      然而,桃香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平台上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只有远处化工厂偶尔传来的机械运作声和风的呼啸。
      “河原木女士,你说你要搞音乐,可我看你的曲风还是战前的。”终于,李宏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那种东西现在的世界上没几个人待见。”
      听到李宏换了个正式的称呼,桃香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迷茫和不快。
      “像你之前做的那种音乐,吃的是青春饭,”李宏上下打量了一番桃香,“虽然时间和战争并没有在你的脸上留下什么痕迹,但你已经三十三岁了。按照国内的一些经验,你或许该考虑走出去,看看世界。你和我算是同一代人,而我们这一代人的主题就是战争。你早该去亲眼看看了。”
      桃香没有说话,只是理了理自己那头银色的长发,随手撕下几块烧鸡啃着,又静静地听着李宏的声音。


      IP属地:甘肃168楼2025-01-17 2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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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如大洋彼岸的美利坚人民共和国,十多年前,那里的美利坚联邦军和美利坚宪政军在密尔沃基——圣路易斯一线打了两年的阵地战,两年时间死了二百万军人。后来美国右派联合起来,先是用六十万军人的代价打崩了联邦,又用上百万的牺牲打垮了宪政军。等到美国人民解放军发动全大陆攻势时,从萨克拉门托,到波特兰,到迈阿密,两年里又有二百万军人死了。美利坚人民共和国统计过,整个美国人口因战争锐减了十分之一。”
        李宏顿了顿,语气里带着些许沉重:“战争的伤痛造就了全新的世界流行文化名城——洛杉矶。你如果肯早早的去那里的话,那边绝对有你的一席之地。”
        桃香没有作声,但她的表情明显动容,仿佛已经能听到那些远方的旋律。她的眼神不再空洞,取而代之的是些许憧憬。
        “或者,你可以换个方向,”李宏继续说,“去看看白雪皑皑的新苏联。看一下那里的大欧洲突出部防线遗址。那条防线从阿尔汉格尔斯克贯穿列宁格勒、维尔纽斯、华沙,经过利沃夫直达敖德萨。当时,欧洲法西斯的铁蹄几乎踏入俄罗斯腹地,但重生的苏联人从未放弃。那道伟大防线诉说着哀鸿遍野的欧洲大陆上五千万人死去的故事。”
        李宏语气渐渐转为轻松:“而战后,战争的创伤与浪漫主义结合,以前日本最出名的亚文化重生在了新苏联的斯维尔德洛夫斯克。那里或许能为你带来灵感。有我在,你离开专员辖区的通行证一定办得下来。”
        桃香抿了抿嘴唇,原本望向李宏的眼神低垂下去,最终落在地面上。她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可是我……当年没怎么读过书。我不会英语,也不会俄语,甚至连中文都不会说。我……怎么去?”
        李宏挥挥手,不耐地打断她:“我们东协的自动化翻译技术是全球最好的。这不是问题。”
        桃香取出一根香烟叼在嘴上,颤抖着手试图点燃,却怎么也摁不着打火机。
        “我……不敢。”


        IP属地:甘肃170楼2025-01-17 20: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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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是完了。”李宏干脆从她手里拿过打火机,点燃香烟递还给她。“你这是年纪大了,没当年从北海道来到东京时的闯劲了。可惜啊,我们东协没有时光机,帮不了你找回过去的勇气。”
          桃香低头吐出一口烟雾,看着在钢板上升腾的薄烟发呆。“可能真的是这样吧,毕竟我的歌已经没几个人能喜欢了。我可能真是跟不上时代了。”她靠着吉他包,躺倒在平台上,把大衣拉到胸前。
          “我或许永远也无法超越钻石星辰了。”
          李宏闻言,忍不住笑了一声,语气中透着几分嘲弄:“那当然无法超越。那四个人被炸成渣的时候我就在边上看着。你想超越一群死人这难度不小的。”
          桃香没有回话,只是用那双空洞的眼神望着满天繁星。
          李宏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行吧。你也认为自己年龄上来了,那至少可以试着翻唱战前的作品。翻唱难道不能有热度吗?以你和我这个年纪来算,看看以前那些经典作品,还是有得做的。我想一下…”
          他说着,突然站起身,解开外套的拉链,张开双臂,面向不远处化工厂点点星光般的指示灯,深吸一口气,声音雄浑地唱道:
          “还记得你答应过我不会让我把你找不见,
          可你跟随那南归的候鸟飞得那么远,
          爱像风筝断了线,
          拉不住你许下的诺言。”
          桃香一怔,从地上撑起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又灌了一口酒,低声说道:“这是……”
          “《西海情歌》。”李宏换成了中文,说出了一个不比他年轻多少的歌曲名。“这甚至是我们前一代人的经典了。”
          “很好听,很有气势。”桃香点点头。
          “谢谢,这只是军人的气势,我可没有什么技巧。”李宏摆摆手,又唱了两句,声音在平台上空回荡:
          “你在苦苦等待高山之巅温暖的春天,
          等待东京高墙倒塌之后归来的孤雁。
          情再难以续前缘。
          回不到你们的从前。”
          他从地上捡起了自己的手机,开始在互联网上翻找了起来。
          “有人做了日语翻译,你可以试试。我改了一些词,毕竟日本列岛上也没有高原。”
          桃香接过手机,仔细看着上面的谱子和歌词,嘴角微微颤动。
          “仁菜在熊本县,刚好在这里的南边,对吧?”
          桃香没有接话,她将吉他包打开,跪在地上拿出那把吉他抱在怀里。
          她的指尖轻轻拨动吉他弦,发出一阵颤抖而破碎的声音。李宏不懂音乐,但他作为一个连吉他有几根弦都不知道的人都能感觉到这个扫弦不对。
          尤其是桃香那颤抖不止的手,几乎无法控制地划过琴弦。
          不知何故,远处炼化塔上的一些灯光突然熄灭了,留下大片的阴影笼罩在工业区的深夜中。
          桃香怔了一下,随即将吉他放回包里,动作缓慢而郑重。她从胸口口袋里摸出了一枚硬币,抛了出去。硬币在钢铁地板上旋转着发出清脆的响声,李宏的目光顿时变得锐利起来。
          她把吉他包的拉链拉好,小心翼翼地将它捧在手里,像是在托举某种神圣的仪式。然后,她将吉他包摆在自己面前,跪直了身体,目光投向远方灯火辉煌的炼化厂。
          “我刚才发现,我居然…居然没有勇气去尝试那首来自华夏的歌。”她低声说道,语气里带着一种无法掩饰的哀伤。随后,她对着吉他缓缓地跪伏下来,额头贴在冷冰冰的钢板上。
          再抬起身时,桃香的眼里已没有任何光彩。“李宏先生,您是对的,我的年纪到了,不再适合音乐了。”她低头看着吉他,泪水一滴滴砸在包上,又一次跪伏下去,对着那承载她半生梦想的乐器重重磕了一个头。
          李宏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沉声道:“我可没这么讲。”
          桃香没有理会他,第三次低下头,将身体伏在钢铁地板上。从墙外吹来的冷风掠过平台,将她的长发吹散,披到脸前,遮住了她苍白的面容。
          “那一年,我十六岁,坐在旭川阳光明媚的校园长椅上,自顾自地练着吉他。那个时候,我是多么快乐,多么无忧无虑啊。”她伸手拨开遮住视线的发丝,又用左手捻起一缕银发,声音颤抖着继续道:“那个时候,我的头发是白色短发,还扎着一个单马尾。也就在那时,我选择了退学,和那些曾经有说有笑的同学告别,独自来到东京追寻我的梦想。”
          她的眼泪再次滑落,滴在冷硬的钢板上,晶莹剔透。
          “而现在,我的第二个十六岁都已经过去了。”她垂下眼帘,声音变得低沉而嘶哑,“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找到。”
          桃香脱下了大衣,铺在地上,又脱下外套,解下脖子上的颈圈、耳挂,甚至脱掉了鞋子,将所有饰品整齐地摆放在身前,仿佛是在卸下自己最后的坚强与留念。
          “对不起,李宏先生,很抱歉耽误了一位中级专员的时间。”她解下胸口的狗牌,小心翼翼地递给李宏,“这是战争开始之前,我结束我最开心的一次演出后,太约的征兵检察官给我录入信息时发的。我当时非常高兴,刚刚完成一场成功的演出,却没想到这么多年后,会……”
          李宏接过狗牌,上面刻着“河原木桃香”的名字,旁边是太约经纬网和小麦的徽记。他抬起头时,发现桃香已经走到了平台边缘。她转身面向自己,手中握着一瓶酒。
          桃香没有说话,只是拧开瓶盖,将整瓶酒一口气喝光。随后,她举起空酒瓶,狠狠摔在地板上,玻璃碎片四散飞溅。
          她闭上眼,身体微微后倾,向平台之外倒去。


          IP属地:甘肃171楼2025-01-17 20: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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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志,你照看这位河原木女士一下,刚好你的义体改造需要稳定性测试。等她醒后,把她送到她想去的地方,再回法务部复命,随后会有人来进行下一步测试。”
            “是,李宏先生。”
            “我先回军营驻地了。”
            “再见,李宏先生。”
            “回见。”
            ……
            “草……”桃香的声音沙哑而模糊。刺眼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不由得眯起眼,宿醉引起的头痛仿佛要将脑袋撕裂。
            “我……没死?”她嘟囔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硬币被她从口袋里掏了出来。阳光下,那枚硬币闪着光,她定睛一看,却猛然发现硬币变厚了些。
            仔细一瞧,竟是两枚硬币被胶水粘在了一起,两面都是正面。
            她怔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硬币,随即低头一看:“我怎么穿着外套?”
            宿醉中零星的记忆涌上心头。她猛然想到,自己喝多后可能被人捡了尸体,顿时一阵慌乱,翻身向旁边一滚,挣扎着想站起,却撞上了一个柔软的躯体。
            “啊……”桃香的惊呼声刚出口,一个女人的声音就悠悠传来:“醒了?你可真折腾人。不我对怎么处理醉酒的人可是很有经验的。”
            桃香抬头,只见一个上身穿着带有黑丝丝带结的白色上衣,下身着灰色斜条花纹裙子,还有些瘦小的女子坐在自己身边。她的腰后横挎着一把不比她的身高矮多少的长剑,手里捧着一份便携早餐,那白色的长发用黑黄色的发带扎了两根末端散开的长辫子,左臂和左眼明显是义体。
            “你是……”桃香警惕地问。
            “李宏先生让我照看你。”女子咬了一口包子,轻描淡写地说道,“他让我等你醒来,随后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桃香愣住了,整个人一时没反应过来:“送我?去哪儿?”
            那身上带有东协标志和法务部标志的年轻女孩子耸耸肩:“你想去的地方。”
            桃香低头看着地上散乱的饰品和那把吉他,只觉得一阵恍惚。


            IP属地:甘肃172楼2025-01-17 2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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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好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73楼2025-01-17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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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杰活了!


                IP属地:天津来自Android客户端174楼2025-01-17 21: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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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陕西来自Android客户端175楼2025-01-17 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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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杰活了!


                    IP属地:辽宁来自Android客户端176楼2025-01-17 23: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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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于,终于,有更新看了
                      可惜,可惜,没好剧情了


                      IP属地:黑龙江177楼2025-01-18 01: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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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杰活了!我们要告诉其他人!


                        IP属地:新疆178楼2025-01-18 0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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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你快更新吧我什么都会做的😭😭😭


                          IP属地:安徽来自Android客户端179楼2025-01-18 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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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志们,我问一下子,我记得在上一个被炸掉的帖子里有一个好心的同志帮我做了一份日本列岛完全破碎后上面的各种势力分布图。有人留了吗?如果有的话,麻烦发在帖子里一下呗


                            IP属地:甘肃来自Android客户端180楼2025-01-18 0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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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北京来自iPhone客户端181楼2025-01-18 11: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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