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和他俩厮混,只窝在堂口处理之前伙计留下来的毛刺,白天处理堆积的工作,晚上陪人喝酒,上下打点
小哥和胖子暂住在我吴山居楼上的公寓里,和我也就早晚见一面。
但其实吴山居常年清闲,现在上面又在严打,加上现在是淡季,伙计划拉的小毛刺,也容易修整,根本不需要我这么呕心沥血。事实就是我在躲他俩,或者说只有一个他
胖子是个聪明人,从我豪掷千金,让他支开小哥,就该猜到了我想躲小哥。又因为他是个聪明人,所以他不说,不问,也不劝。
小哥就更不用说了,我砸吧砸吧嘴,他都能知道我中午吃了什么饭,但他也不说,不问。因为他本来就是不在意这些的人,他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他也顺势不知道。
我们三个都对真相心知肚明,默契使我们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我却也只能像鸵鸟一样把头埋在沙子里,自欺欺人直觉告诉我,这种微妙的平衡,不会维持太久,当它累积到一个节点后,一定会爆发。
我就这样终日惴惴不安的等待那天的到来。
我想我该描述一下我等待时的感受,心脏会随着跳动一下一下的刺痛,心底总有什么要涌上来,只能通过屏住呼吸来压抑。这种感觉十分不好受,也无法习惯。但一想到解决这种感觉的方法,是在小哥面前暴露自己的肮脏,就更不好受,哪怕那一天迟早会来。只得继续忍耐。
达摩克利斯剑落下的日子比我想象的早,但也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人越长大越胆小,更多时候,我为了不让顾虑持续纠缠我,会趁自己不注意,给自己因为顾虑不敢做的事开个头。
这个略显莽撞的小习惯,为我解决了不少难题。所以我继续用这个习惯破这个局。
阿拉善那边给了我一点有关黎簇父亲的消息,其实我应该等消息确定下来后,再去找黎簇。
但我没有,因为直觉又一次告诉我,这会打破我们仨之间的微妙平衡,我又需要一个契机从重重忧虑中解脱,就这样我约了黎簇晚上见。
交流的结果不算出乎意料。虽然时间让他伪装的平和,但心底对我,对自己,对这个行当的厌恶是压不住的。酒过三巡,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指着我骂,骂我自私自利,骂我是个疯子,骂我没有经过任何人的同意,就拉他入局,骂我没种,把他拉进泥潭,却不能把他拉出去。
听他骂完,我就到前台给他开了个房,扔进房里也没管他能不能爬到床上。其实内心已经没什么感触了,只是烦,烦的太多了,烦欠的外债,烦欠的人命,烦自己的懦弱,烦这个世界怎么给我安排了个这么操蛋的人生
我一烦就想抽烟,因为小哥要回来,我已经几个月没抽了。一想到小哥我就更烦,我在张起灵的人生里究竟占了个什么样的角色呢?他像一本大部头的书,记录他的一切,我有幸读了两页,但我都他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占两页,因为我像个**一样都不敢见他。
伸手掏烟,一摸口袋,只摸到胖子塞给我的发票,皱皱巴巴的,一副可怜样。
把它抻平,才看清是胖子买留声机的发票,哆瑞咪发嗦啦西就认的头一个,还笑我没品味,非要买一个给他岳父用来欣赏音乐,脑袋跟核桃大小的都能猜出来,他就是想薅我羊毛买回来倒腾二手。
这么大一人了,天天想着这么坑我,没点出息。想想他笑那一脸的狡诈样,配上旁边闷油瓶的冰块脸,竟然把心里烦都驱赶走了
等我回过神,看了眼表,竟然半夜了,怪不得这么冷。这个时间他俩早该睡了,回去一身酒气再打扰了胖子的清梦,不知道他要骂到老吴家哪辈祖宗。
为了迁就黎簇,吃饭的地方离住的地方不近,不过,我在这附近应该有个小别墅。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凑合一晚算了。给胖子发信息吱一声后,趁着夜色开到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