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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深度:转载】歧路(瓶邪,原著风,接盗8,不走型,中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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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哥……我,我不是有意骗你,只是……”吴邪想扭开头,但闷油瓶无波的眼神紧锁住他,封住意图游走的视线,吴邪只能看着他的眼睛说话。
“我……”他脑门上渗出一层细汗,感觉自己憋着满肚子话,比如“我一个大男人,去哪里不需要跟你交待得那么清楚吧”;或者“我只是不想让你担心,你看你伤得,还管那么多闲事做什么,我又不可能害你”;甚至是“我去和黑眼镜见了个面,他说你不正常,当然我不是这么想的,但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小哥你知道,原则上我绝对是站在你这一边的,就像你说你站在我这一边一样,只是心里有点……说回来,你过去不也隐瞒我那么多事,哄我那么多回吗?我礼尚往来一次,你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这些话跟爆米花一样在吴邪脑子里乱蹦跶,却一句也没能蹦出来,吴邪只觉得四周那么静,气氛那么沉,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他看着闷油瓶无表情的脸,努力想从他的眼神里读出点什么。闷油瓶的眼神一如既往,平静无波,像远在千里之外的冰川,你知道它是寒冷沉默的,但你一点也不能真正感受到它。
小哥真生气了?
这时,吴邪看见闷油瓶的眉毛轻轻皱了起来,只是那么轻轻的一点,嘴角也只是微微抿起,却让他的脸上呈现出深沉的悲伤,这些悲伤似乎从他身体深处,从他的每一寸肌肤下同时涌出来,瞬间就占据了他的全部。他眼睛里的静默也开始流动,冰川化作新雪,从坚不可摧的巍峨,成为了随时可能消逝的堆积。吴邪心里一阵揪紧,为什么?小哥为什么会露出这种神情?他怎么了?
自己真的让他很不高兴吗?
“吴邪……”闷油瓶叹息般地念出他的名字,很明显他想说些什么,但他只是盯着吴邪,仍由那些不可见的悲伤在他周身放肆游走——走在他可见的肉体伤痛之上。
“小哥……”吴邪双眉紧锁,心里跃动着浓烈的不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闷油瓶怎么这样了?“你……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该骗你,但我绝对没有过任何对你不好的想法。”他忍不住伸出手,想握住闷油瓶的双肩,嘴一张,几乎就要把今天的事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闷油瓶抬起一根手指,他长长的食指竖起来,立在吴邪嘴唇前,阻止了他的动作和语言。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很静,被那些悲哀淬炼后呈现一种飘渺的质感,吴邪忽然觉得他好像要消失了。
“不用说了。”
讲完这几个字,他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吴邪一愣,心里依然波涛汹涌,他上前两步拦下闷油瓶,问:“我……我今天看到的人是你吗?你其实就在下面?”
闷油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绕过他往前走。吴邪感觉自己黔驴技穷了,突然间脑子里一个火花闪过,朝他喊道:“有时候对一个人说谎,是为了保护他!”
闷油瓶顿了顿,依然没有回头,径直回到房间关上了门。
吴邪站在客厅里,黑金古刀还放在沙发上,他低头看着它,轻声问:“他怎么了?”


IP属地:上海59楼2013-09-14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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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痒,我冒昧问一句,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后,会特别在意别人的想法吗?”
    “……你指哪方面?”
    吴邪在客厅发了阵呆,最后只能回到房间,他感觉心里空得厉害,似乎总有一只手在心脏那里揉捏,说疼不是疼,但比单纯的疼更难受得多。眼前浮现闷油瓶刚才悲伤的表情,其实他脸上露出的神色很淡很淡,不仔细看根本不会发现,可自己偏偏看得那么仔细,甚至觉得那悲伤浓烈得使他无法直视。
    到底怎么了?自己真做了那么让他不开心的事?怎么想也不至于啊,跟黑眼镜碰个头而已,虽然确实交流了几句对他不利的话,但他不可能知道;况且,如果仅仅因为如此就悲伤,也太小题大做了,闷油瓶又不是林黛玉。那么,除了自己骗他这回事,还能有什么让他不高兴呢?这人的行为方式自己多少还是了解的,如果有别的事让他不高兴,他不会对自己露出苦瓜脸。所以,结论只有一个:确实是吴邪让张起灵感到难过了。
    我到底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吴邪百思不得其解。
    他娘的,这家伙悲伤个屁,做给谁看呀。
    吴邪突然有些火大,哪儿对不住他了?吃我的穿我的住我的,给他洗澡洗头、养护伤口,更别说平日做饭洗衣,扫地铺床……简直要成他的佣人了,丫对我还有什么不满?!
    我他妈就算不是劳模,至少任劳任怨、尽职尽责……吴邪深吸口气,他发现自己胡思乱想的能力一点也没随着年龄和阅历退步,反而愈加炉火纯青,很多时候自己都没意识到已经在胡思乱想了。
    收回思绪,吴邪认真梳理下刚才的情况。不对劲,闷油瓶针对的应该不是自己骗他这件事本身,至少他不可能因为自己和黑眼镜聊天中有关于他的负面内容就甩出这态度来,他绝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张起灵什么时候在意过别人怎么评价他?肯定有别的缘故,应该是这件事让他想到了某些东西,并涉及到更深层次的后果,他才会有这么大反应。
    但这到底是什么,吴邪不敢肯定,也不愿去想得太深,他知道自己发自本能地在回避某件事,一件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多想的事……老痒的话又跳入他脑中,他甩甩头,自己一定是因为闷油瓶的表现而焦躁得失去了理智,总往那边想干什么?
    今晚必然要再次失眠了。吴邪在床上翻了几遭,一点睡意也没有,干脆起来开了电脑,老痒的第二封邮件还没回复呢。


    IP属地:上海60楼2013-09-14 14: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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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想到老痒竟然在线,吴邪直接同他聊起来。
      “……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后,会特别在意别人的想法吗?我的意思是从自我存在的角度来讲。”
      “会。”老痒回答:“但要看你如何理解这个问题。”他讲话结巴,打字倒是非常流畅,某些语句甚至说得上优美。
      “怎么说?”
      “我不知道怎么说才恰当,但是……我就讲讲自己的心理吧。”两封邮件过后,老痒的心防似乎彻底消失了,他现在可以滔滔不绝地跟吴邪说出身为物化人的心里话。像老痒这样的特殊存在,能有一个真正可以交流这些秘密的人,毫无疑问是件好事,不管对老痒,还是对自己。吴邪知道自己是个好奇心很重,也很较真的人,会去追寻所谓的真相,哪怕知道自己并不具备和这些真相对抗的能力,甚至不具备知道它们所需要的承受力,但他依然会去不依不挠地寻找。
      朝闻道,夕死可矣。
      吴邪苦笑,或许自己正走在如此的求知路上,他宁可死在半途,也不要停在起点浑浑噩噩地活下去。
      所以……
      吴邪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时老痒的回复出现在了屏幕上。
      他说:“不管是我这样的,还是你,我想多少都会在意别人的看法,不同的是,你可能更多注意到了某些社会意义上的关系,比如你的亲朋们怎么看你,生意伙伴怎么看你,是吧?”
      “……我确实会注意这些方面,毕竟是生意场上的人。”想了想,吴邪回答。
      “但是我不同。”老痒打字挺快,“就我内心深处来讲,这世界上等于只有四个人:我、我妈、你和其他,即使我以后结婚生孩子什么的,那也是另外一回事。你跟我妈是对我很特殊的人,我妈不用说,她跟我一样,当然她不会对我有任何看法,你呢,是唯一知道我来历的人,从这个角度看,我最在意的就是你如何看待我,这无关过去的交情,而是……怎么说,一种存在性的看法和……期待吧。说实话,老吴,如果你一直恐惧我、敌视我,我会难过,毕竟你是唯一一个知道我那些事的人了,如果你全面否定我,认为我的存在是罪恶的,那我……”
      “我没那些想法。”吴邪赶紧否认,想了想,给老痒发过去这么条消息:“事情过去几年,之后我又经历许多,在秦岭时的震撼和恐惧已经消化了。我认可你就是老痒,你本来也就是老痒,咱们……还是发小,是朋友,我发自内心地希望你在国外过得好,如果……如果有机会的话,再见个面,吃顿饭也不错。”
      这话大约十分出乎老痒意料,他隔了好几分钟才回复:“谢谢,老吴。”
      “别客气,你继续说吧。”
      “……就存在的角度而言,我情况其实比较特殊,毕竟还有我妈在,既有血缘,又是同类,这让我在面对很多人和事时不会有过于浓烈的孤独和不安。但是我也假设过,如果我是一个人,如果只有我一个被创生出来,在我的世界里既没有任何同类,也没有任何可倾诉这个秘密的人时,我该如何自处?即使没有本体的威胁,我又该如何看待自己的存在这件事?”
      “……你怎么想呢?”吴邪感觉自己呼吸急促,而四周静得可怕,老痒这话如同恐怖的机关,每一个字都敲打在黑暗的关节处,即将诱发意想不到的危险。


      IP属地:上海61楼2013-09-14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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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定会很紧张,很焦躁,精神时刻处在崩溃边缘。”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仔细思考措辞。“在这样的情况下,我应该会很矛盾,自我、本体、看重的人、生存环境,这些似乎是不论怎么选都错的选择题。首先,我大概会不知道是否该留下本体,但我之前也说了,杀掉本体是必然,攸关存在本身的必然,所以这个问题似乎又不是问题了。但之后呢?之后怎么办?当生存的位置确保了之后,恐怕会陷入更深层的矛盾与孤独。如果说此前像一只风筝,被本体这根线牵引与威胁着很不自由,随时可能坠毁,那现在就像被放逐到了宇宙虚空中——世界上虽有我的位置,但我真的存在吗?要用什么来证明自己真的存在,而不只是一个人的幻影呢?”
        吴邪心里一惊,这话他过去也听过,在戈壁上那一夜,当闷油瓶与自己交心恳谈时,他也说过这样的话——“我有时候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一个人的幻影。”
        拥有漫长的生命,背负着难以想象的重压行走在纷繁尘世,看过太多变迁、太多消逝,受过太多伤痛,却偏偏连自己的过去与未来都不能确定,以至于怀疑自身存在……
        大概,闷油瓶心底一直就有着这样的疑惑与追寻吧。
        即使他是个有过去的人,某种意义上,他也像老痒一样是无根浮萍,不,比老痒还糟糕多了。吴邪觉得自己眼前似乎打开了一扇窗,让他看到之前从未看过的风景,这些风景根植于闷油瓶内心深处,连闷油瓶自己都不见得有时间好好看它们——看多了会受不了。他脚下的路是那么长,那么崎岖,容不得他做太多回望,他只能看着前面,不停地往前走,而命运就跟在他身后,将他走过的足迹一一抹掉,偶尔回头,也只能看见一片苍莽。
        我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
        我的存在到底是什么?我真的是一个人而不是人的幻影,或者一件工具吗?
        对不起,小哥,我竟然没能好好从这个角度去试着理解你。你那么沉默寡言,那么不行于色,那么特立独行……可你总不会天生就这样的,在你心底,在你自己都不愿去碰触的深处,究竟叠着多少累累的伤痛呢?
        吴邪仰头靠在椅背上,拼命睁大眼,阻止心里横行的痛楚带出眼泪来。在这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即使那个猜测成真,似乎也不重要了。
        他想起闷油瓶那年的话。那年在西湖畔,楼外楼,他说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吴邪不由自主地向老痒打下这样的话:“可以寻找与世界的联系……”
        “嗯。”老痒没有反对,只是说:“我跟我妈相依为命,这就算联系吧。但像我刚才说的情况,恐怕会十分难熬。若他是个性格开朗,经历简单的人,在意的人和事多一点还好,可以分散注意力,放开心怀。如果这些都很少,性情恰好又很内敛,那我想象不出会让人多受煎熬……而且,老吴,你说什么与世界的联系,我跟我妈是同样人,能够理解和依靠。若只有一个人呢?你怎么确保他能找到一个联系和依靠来承接他心底的秘密呢?我觉得这很难。”
        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吴邪头痛欲裂,无数冲突的思绪似乎要把他大脑劈开。
        “老吴……我还在想……”老痒那边欲言又止,吴邪却觉得自己无力再听下去,他匆匆告辞,像逃离一个恐怖的魔窟般关闭了电脑。躺回床上,吴邪仿佛看见整间屋子都散射着诡异的青光,让他心跳得快要飞出胸膛。闭上眼,依旧感觉无处可逃,秦岭的巨大青铜树似乎正立在他眼前,那树上突然睁开了数不清的眼睛。这些眼睛一起盯着他,眼神变来变去,时而愤怒、时而欢喜、时而疑惑、时而淡漠,最后,它们一起流露出那种深深的悲伤,一眨不眨地盯着吴邪,覆盖了他视野中全部的天与地。
        吴邪看见无数闷油瓶的眼神盯着自己,那么深沉、那么悲伤。
        他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正醒着,除了思维在奔流,所有能感知到的世界都已崩塌,只有这棵巨大的青铜神树和他一起悬浮在宇宙中。


        IP属地:上海62楼2013-09-14 14: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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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断电话,吴邪已完全清醒过来,多亏了小花这通电话,疲惫和憋屈似乎一扫而空了,他振作精神,打开房门,不知小哥起来了没有,刚才讲电话有没有吵到他?
          闷油瓶的房门开着,东西收得很整齐,但此刻家里只有自己,他似乎是出门了。吴邪有点不放心,进去看看,黑金古刀还在、包还在、下斗装备还在,只有手机没见到,很好,看起来不是闹失踪。还以为昨晚他反应那么大,今天会怎样呢……
          吴邪松了一口气。
          收拾好来到铺子里,王盟一如既往地沉迷在扫雷中,连他进来了都没发现,吴邪也不管他,自己坐下来翻拓本。王盟已经比以前成熟多了,很多事情可以独当一面,倒也没必要把他管得束手束脚的。翻了一阵,吴邪问:“昨天张小哥来过铺子里?”
          “嗯,下午来的,说找老板你。”
          “哦。”果然来过。
          “我说老板不在。他问是不是来过又走了,我说不是,昨天你没出现。”
          你倒答得周全……吴邪暗叹口气,大概因为知道小哥住自己那儿的缘故,王盟对他也没什么戒心,问什么都交待。这时候,听王盟又说:“他刚才也来过一趟。”
          “刚才来过?”吴邪一愣,“他说什么没?”
          “没有,就是坐了会儿,接了个电话后就出去了,没再回来。”
          “王盟……”吴邪嘴角抽搐,忍住想揍他的冲动,“以后如果张小哥再来铺子里,不论任何时候,你马上跟我联系。”
          “老板你不至于吧。”王盟关掉扫雷,扭头上下打量吴邪,笑着说:“人家都说一日不见才如隔三秋呢,这都住一个屋檐下了,还这么离不得?”
          “你小子找死!”吴邪跳起来就去追打王盟,王盟早有准备,两步跑开,嘴里还说:“我理解,老板,这好几年才盼回来,当然……”话没说完已经被吴邪按在了桌子上。吴邪这些年上山下海,体力和反应速度都已得到很大提高,王盟则始终是一只看店的肉鸡,被他逮住很正常。
          眼看吴邪的拳头就要落下来,王盟尖叫:“老板,你要敢碰我一下,我就不跟你说张小哥的电话讲了什么!”
          这小子……反了天了!吴邪眼前一黑,简直要吐血,王盟阴测测地看着他,小声说:“放开我。”吴邪忍了又忍,终于后退两步,王盟坐起来理理衣服,慢悠悠地说:“张小哥接电话的时候,只说了四个字,‘这斗我去’,然后就出门了。老板,信息量够了吧?”
          确实够了,好王盟,没白养你。吴邪点点头,一句话不说,转身出去了。目送吴邪步履匆匆的身影,王盟长出一口气,还以为要被揍了呢。
          不过,这再次充分说明:张小哥对老板的影响力确实不一般。


          IP属地:上海64楼2013-09-14 14: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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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O(∩_∩)O~


            IP属地:上海来自Android客户端66楼2013-09-14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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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天后,胖子抵达杭州,装备齐全,精神抖擞,见到吴邪和闷油瓶跟受苦群众见了红军似的,只差没眼泪汪汪地跪下来了,嘴里夸张地说着:“哎哟,盼来了,总算把这一天给盼来了,咱们的**队伍又即将踏上光明大道了。”他一把抓起闷油瓶的手,贴到自己脸上说:“小哥,您是业界北斗、指路明灯,这次您亲自选的斗,胖爷可带着一颗虔诚的心和十二万分的热情来学习了。出什么明器胖爷都不多惦记,您老人家先选,剩的随便赏我两个就成,只求您别抛弃我,那奥运会口号怎么说的?友谊第一,重在参与啊。”
              “胖子……”吴邪看胖子把闷油瓶的手贴到脸上,说得声情并茂,闷油瓶却毫无反应,那场景又好笑,又有点让人犯恶心。“你丫你别这么夸张,小哥身上还有伤呢。”吴邪把胖子的手拍开,谁知胖子一反手却抓住了他,念叨:“天真,如今你和小哥彻底一条心了,千万别乱吹枕头风,别让小哥抛弃我这条身在北方的孤狼。”
              “他娘的,过来就作死!”吴邪脸一红,低声吼道:“还他妈孤狼,你丫就一野猪!别瞎说,小哥身上伤还没全好呢,不可能马上走的,你先在这边呆两天,咱们再计划计划。”
              “不要紧。”闷油瓶说,吴邪知道他是说身上伤势,心里虽认同,但还是摇了摇头。再稳妥点好,伤刚好就出发,真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了?其实闷油瓶身体素质有多好他是见识过的,当初从张家楼出来,这人又中毒又放血,虚弱得昏了一路,结果等自己半死不活躺五天下来,他又生龙活虎,一句话不说就失踪走人——每次想到这里吴邪就气不打一处来,这人什么时候才知道爱惜自己一点,不要什么都憋在心里扛着。
              “小哥又受伤了?怎么回事。”听到吴邪这句话,胖子也收起嬉皮笑脸。吴邪正要解释,闷油瓶已经抢在他前头说:“小伤,没事。”
              “最少再等三天,三天后走。”吴邪很强势地定下日子,胖子一愣,他解释道:“再过三天就是这月盘口收账的日子,上月收账我在外头,伙计们收的,这个月得亲自坐镇,把东西理理,所以……麻烦你们等我两天了,没问题吧?”胖子说没问题,闷油瓶也没有表示反对。吴邪松了口气,其实盘口也不一定非自己亲自去不可,不过再休息几天,对闷油瓶的身体总归是好的。身为吴老板,打理三叔留下的盘口让这几年的吴邪变了很多,不论是手段还是心性,他再也不是瞻前顾后却能力不及的小青年了。
              然而,就像胖子和黑眼镜说的,人本质里的一些东西还是不会变。吴邪依然是坚韧纯善的吴邪,对这点,他自己也很满意。没有在生意场上蜕变成一个唯利是图,畏手畏脚的小人,而是炼出锋芒与实力,提升智慧和手段,这是吴邪的大幸运。
              有时候他想,或许自己就是为这样的命运而生的。I


              IP属地:上海67楼2013-09-15 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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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呜没名字啊 @溪边拂柳 @他的张起灵 @唯念qilin_张 @黑白式的眼泪 @南宫醉烟 @912564128 @叶夜耶曳噎死你 @恋上那个夏忆 @旅途GameI


                IP属地:上海68楼2013-09-15 08: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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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胖子在吴邪家附近找个宾馆住下,每天吃喝玩乐,十分惬意。吴邪却格外忙起来,既要走,估摸着有个十天的样子,那铺子和盘口上的事总要交待清楚,做些安排。
                  “你要去长沙?”这天吃晚饭时,闷油瓶问。
                  “嗯?”吴邪一下没反应过来,接着马上明白了,闷油瓶是问自己盘口上收账的事。三叔,不,老九门的大本营在长沙,几大盘口的交接点也在那里,当年自己假扮三叔时,和潘子、小花他们一起在长沙的茶馆里经历了生死考验。这些事闷油瓶没见到,自己也没听他提过道上经营的事,但张家是那么神秘而强大的家族,他又在这领域内浸淫多年,哑巴张名号响当当的,多半比自己更清楚内中各路门道。
                  “不用,他们会来杭州,在铺子里见我。这两年来,我每年有两次回长沙打理盘口的事,其他时候都是他们过来交接。”吴邪放下筷子,跟他解释道:“长沙那边的势力都是多年积淀下来的老格局,盘根错节,上一辈的、新一代的,国内的国外的,非常乱不说,被上头盯得也更紧,人人都知道长沙这个中转站,不知道有几重眼线、多少势力虎视眈眈,很多事情反而不便施展。倒不如来杭州这里,清净得多,也轻松许多,这几年我把盘口里很多东西慢慢迁了过来,这边基本是我的地盘了,白纸上画图总是更容易么。”
                  “嗯。”闷油瓶放下筷子看着他,吴邪被他看得有些心虚,不再说话,静等他发表意见。
                  “你做得很好。”闷油瓶突然夸了一句。吴邪一愣,只觉身上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热,正想说点儿什么岔开,听他又开口道:“时间不多,如果你要回长沙,那我不能陪你,我上不了飞机。”
                  “原来你在想这个……”吴邪笑起来,“没事的小哥,我不去长沙,明天他们都会来杭州铺子里,王盟和伙计们已经在准备了,这两年都这规矩。”
                  “好。”闷油瓶点头,继续吃饭。
                  I


                  IP属地:上海69楼2013-09-15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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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个马盘的人进来了,和当年长沙那四个人已完全不同,每一个都是吴邪自己带出来,或经吴邪考量扶持后再收为己用的。即使如此,吴邪也从没有一刻将他们看做自己人,都是利益链上的一部分而已。而且,正因大家利益相同,所以一旦反噬,会比其他情况下更凶横百倍。吴邪必须在利益共享的同时也随时弹压着他们,这是一件让人很累的事。
                    按吴邪的规矩,每个月铺子里只进马盘的人,分销的则几个月才见一次,地方也另找。杭州不同于长沙,那种三教九流杂处的茶楼已被城市建设推倒得差不多了,少有可以自然容纳那些人,又不引人侧目的场所。况且就吴邪的意思,人越少越安全,不论是对生意,还是对自己本身。吴老板的权威性,有时也自然存在于神秘感当中。所以,现在他看账本只接马盘的人,分销的想见见吴老板,不正式奉帖,不预约,不讲明缘由,那是见不到的。
                    这四个人进来时,都朝坐在吴邪左边的闷油瓶看了一眼,有两个立刻就认出来了,脸色一变,手脚也拘束了,很紧张地坐到椅子上。另外两个似乎有些不明所以,看看吴邪,又低声问问那两个,得到回答后,脸色跟着一变,也僵硬地坐下来。吴邪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暗暗纳罕,看来小哥在道上的震慑力比自己想象中更强。最初听闻阿坤事迹时,还以为他只是个夹喇嘛的好手,下地的助力,对盘口上的事情没有影响力,现在看来,哑巴张重现江湖的事不但早已传开,威名更一点不堕。
                    吴邪暗暗叹气,危险的事儿还是让他少做的好,哑巴张再怎么厉害,也该有退休享福的生活才对。
                    房里十分安静,这是一贯的规矩,吴邪不开口,底下谁也不能说话,哪怕吴邪睡着了,他们也得屏息静气等他醒来。道上向来如此,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时代虽在朝前走,但很多旧日的规矩反而愈加牢固,身在局中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去维护它,它既是规矩,也近似一种信仰,对每个身在其中的人而言,这就是他们所尊崇的道。
                    吴邪本性上是一个平和质朴的人,但他知道平和质朴并不是在任何领域都好使的,自己身处的这一谭浑水,偏偏就容不得无知和无价值的纯真生存。吴邪心里沉了沉,他想起当初在长沙,小花他们剿灭王八邱的那一夜,不知他们在那个晚上经历了如何血腥残酷的黑暗时刻。他们不带自己,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个不曾真正踏足这片纷乱领域的人,怕自己受不了,应付不来,但自己不可能永远受着这些保护。
                    胖子叫自己天真,真正的天真绝非一无所知,心甘情愿缩在别人的羽翼下边,而是在直面各路不堪与残酷后,依旧保有初心和本性。
                    空有天真而无实力,这份天真便毫无意义,只不过是送到狼口边的肥肉而已。越是天真,越需要自身强大的力量去维护它。
                    吴邪看看闷油瓶,他的眼光也正扫向自己,淡漠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似乎是悠然等待好戏开场的观众。闷油瓶不怕等,他最不缺的东西就是时间和耐性。
                    不过,吴邪从不无谓摆谱,更别说让闷油瓶空等了。
                    该开演了。
                    I


                    IP属地:上海71楼2013-09-15 0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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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盘们告辞了,王盟和伙计们收拾残局,吴邪让他们收拾好后按惯例吃大餐去,回头报销,自己则和闷油瓶一起出了门。车行在孤山路上,朦胧的夜色已笼罩下来。吴邪长叹一口气,感觉头有点晕,看账本很累,每个月的这一天都是需要他打起百倍精神,全神贯注的。他实在不想回去再做饭了,就不知闷油瓶愿不愿意在外面吃?
                      “外面吃吧,你累了。”似乎看出他的想法,闷油瓶主动提议。
                      “哎哟……小哥你真贴心啊,想吃什么?”紧绷的神经放下来后,吴邪恢复了一贯的态度,这种时候人特别容易没戒心,比平时更放松,更懒散。不知不觉间,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说了些意味不明的暧昧话。
                      “你定。”
                      “找家气氛好点的,就咱俩,好好吃一顿吧,你想吃西餐不?或者烤肉?日本料理?”
                      “安静点就行。”
                      “那……”吴邪思索什么地方合适。记得哪个文学家说过,人在饥饿的时候最容易浮想联翩,这会儿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了。闷油瓶会喜欢西餐吗?不像。日本料理冷冰冰的,这人已经够冷了,给他吃点热的吧。想来想去,还得去自己熟悉的那家私房菜馆。那地方环境好,听说掌勺师傅以前是某领导的大厨,很有几手绝活儿,自己接待重要客户时去过几次,跟老板也熟了。上回小花过来杭州,带他们去吃过都说好。连小花那么有品位的人都没挑剔,闷油瓶应该更没意见才对。
                      就那儿吧,吴邪摸出手机。
                      “哟,吴老板,您要大驾光临?没问题,咱们精致的小间儿空着呢,您几位?”
                      “我们就两人,带个……带个朋友来吃饭,您看着给配点合适的吧,口味别太重。”
                      “没问题,吴老板这是带女朋友来尝鲜?我给您准备几个精巧鲜嫩的,保准满意。”
                      “哎,哎……”这家老板嘴乖,不过似乎搞错了性别,吴邪也不纠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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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73楼2013-09-15 08: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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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抵达时正值华灯初上的时刻,私房菜馆光影玲珑,如梦似幻,像浮在夜色上的一座行宫。吴邪二人被迎进包房,桌上已恰到好处地布了菜,淡淡灯光照过来,晕黄温暖,有一种家的气氛。吴邪突然感觉疲惫萦绕周身,绷了一天的神经至此终于完全放松,他瘫在椅子上,长叹了口气。
                        闷油瓶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筷,坐在对面,默默看着庭院里摇曳的树影。
                        揉揉眉心,吴邪看向对面沉默的人,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身影融在温柔灯光里,却有一种格格不入的冷峭感,吴邪想,这就是常年孤独者身上挥之不去的寂寥气息,这气息时刻包裹着他,于静谧温馨的氛围里愈加显出孤寂来。吴邪心里突然一痛,开口道:“抱歉,小哥,下午……”
                        “嗯?”闷油瓶回过头。
                        “下午我让王盟那么招待你,没有别的意思。我确实很看重你,你……” 精神放松后,心理上的防备也全卸下了,很多原本以为说不出口的话都自然滑了出来。“你当得起。”吴邪低声说:“你救我那么多次,帮我那么多,付出那么多……我,你在我心里的地位比下午表现的更高,不管对着任何人都一样,我看重你,底下人也就理应尊敬你,不论在任何情况下。我只是表达对你的敬慕和……”
                        吴邪深吸口气,在下边两个字即将脱口而出时收住它们,稍微压压情绪,他接着说:“我只是这么想,绝没有借你的身份来压马盘,或者做给谁看的意思,你别误会。如果你反对……我,对不起,小哥。”
                        房间里气氛这么好,又只有自己跟他两个人,否则吴邪打死也说不出这么服软的话。
                        “我如果反对,当时就不会喝你的茶。”闷油瓶说。
                        吴邪笑了,笑出了声,疲惫似乎顷刻间一扫而光,他站起来给闷油瓶斟酒,又帮他夹菜,就像过去这些日子在家里那样。“来,小哥尝尝,这是他们的特色菜,我一直也喜欢。”
                        “不急。”闷油瓶轻轻按住他的手,吴邪一愣,只见闷油瓶执起酒壶,给自己也斟了一杯。接着他举起杯来,朝自己道:“第一杯敬吴老板。”
                        第一杯敬吴老板。
                        两人的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细碎轻响,然后一饮而尽。所有话语似乎都随这一杯酒融入了身体。
                        此时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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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74楼2013-09-15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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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夜吴邪睡得很好,没有噩梦,没有思虑。他曾犹豫是否要再看看老痒那边的消息,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没打开电脑。
                          吴邪知道这并不代表他失去了探寻疑惑的决心,但……不在此刻,不是现在。或许从某种意义上,这已经是一种逃避了,然而人心往往如此,感情越深,决绝越难,何况……这早已超越一般意义上的感情。
                          他突然想起那句话:比鬼神更可怕的是人心。
                          吴邪在温熙的晨光里打了个寒颤。
                          今天是出发的日子,生意上的事暂时交接完,东西已收好,胖子那边也联系过,说都准备妥当了。吴邪没有忙着起身,坐床上盯着紧锁的保险柜发呆,心里空荡荡的,又一阵阵收紧。客厅传来响动,闷油瓶应该已经起来了。吴邪打开房门,果然见他穿戴整齐,包也放到了门口。
                          “小哥早啊。”吴邪招呼,闷油瓶看他一眼,没说话,坐沙发上等他洗漱。
                          收拾停当时已过八点,胖子电话说在宾馆大堂等他们。闷油瓶准备出门,吴邪却叫住他,“等下,有个东西,小哥你要带上吗?”
                          闷油瓶回过头,吴邪将东西递到他面前。
                          ——是那支青铜树枝。
                          “小哥,你说这东西危险,最好随身带着。”吴邪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若有若无的嘶哑回音被包裹其中。他想起老痒那些关于冒险的理论,那么沉重、那么真实。老痒说在涉及存亡的关键时刻,即使懦弱如他也会做出之前从来做不到的事。其实老痒一点也不懦弱,至少在这件事上,他倾尽了一个男人能具备的所有勇气和魄力。
                          自己似乎正在做同样的事。
                          这是赌局,还是考验?抑或孤注一掷的跟从与成全?吴邪不知道,他只听见自己心跳声从小变大,像有一只怪兽从深渊里慢慢爬出来。他一眨不眨地看着闷油瓶,用最缓和的目光,最温柔的视线凝视他,轻声说:“小哥,我们这一走十天半月的,需要带着吗?”
                          闷油瓶看着吴邪的脸,一向淡漠的眼神里似乎闪过几缕变幻无定的阴影,吴邪莫名想起发现青铜树枝的那夜——那夜的月光也是这样,皎洁温柔,却散落在晦暗云层中,让人看不真切。仿佛过了许久,闷油瓶才伸出手来,拿过吴邪手里的青铜树枝,紧紧握在自己手里。吴邪心头一震,浑身感到一阵冰凉。
                          就在这时,闷油瓶却开口了,他轻轻摇头,将树枝又放回吴邪手里,说:“锁家里吧,不用带。”
                          青铜树枝回到手里的那一刻,吴邪差点握不住它。闷油瓶云淡风轻的几个字里,包涵着何等重若千钧的分量。这些分量落到吴邪心里,将他七上八下的忐忑统统赶回了原本的位置,就像在鲁王宫叵测的墓道,在西沙沉沉的海下,在云顶天宫诡谲的未知中——有他在,就有安全感。I


                          IP属地:上海75楼2013-09-15 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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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三人站在一个峡谷入口处,内中郁郁葱葱覆满了植物,什么也看不见。仔细观察一阵后,他们在岩壁上发现了隐秘的人工雕琢痕迹。
                            “已荒废了。”闷油瓶说:“得往里走。”
                            “嗯……这儿该是当年修墓时挖石头的地儿了,地宫还在深处。”胖子扯开一些藤蔓,面前依然是青色的岩壁,偶尔可见刀斧凿过的痕迹,都已在雨水大风等自然元素的变迁和侵蚀下变得很淡了。
                            “有成器的地宫当然谢天谢地,要运气不好只是个坑……”吴邪摸摸石壁,又四下翻了翻,除了难以察觉的浅淡痕迹,什么也没发现。“得往里走了,这里没什么好看。”
                            三人朝峡谷深处行进,植被越发丰茂,岩壁上倾斜着生长出各色灌木和乔木,触手般向上伸出去,渐渐融成一片,盖住了越来越窄的峡谷上空。阳光被遮蔽,四周渐渐黯淡下来,走在这片阴沉里,如同走在蒙昧的夜色中。四周极静,这既是人迹罕至的秘境,也像现实与虚幻交融的罅隙。
                            闷油瓶走在最前方,用他丰富的知识和敏锐的观察力寻找墓穴入口,胖子和吴邪也帮着查看。就吴邪所知,西南一带向来是化外边陲,有自己独特的文化风俗,在历史上很长一段时期,这里名义上虽隶属中央政府管辖,但那仅仅是名义,实际上基本是自治区,只要不公开闹独立,朝廷也不怎么管,事务风俗靠当地土司说了算。
                            古蜀国则更特别了,这个同时位于历史和传说中的国度建立极早,早到了黄帝时代,后又几经易鼎,具体历史早已渺然不可追,目前学界较公认的说法也仅仅认为这是羌人进入成都平原后建立的王国。远在唐代,李白已感叹过“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更别说千年后的今日了。
                            边陲化外贵族们,对随葬制度本来就不如中原朝廷上心,也没有什么必须的规矩讲究,随心所欲的成分更多,遇到喜欢牛羊的,便会陪葬许多牲畜;若是个喜欢玉器的,恐怕又会堆出一个玉坑来。
                            这次他们会遇见个什么墓主,谁也不知道。
                            一路寻觅,直到天色擦黑,才终于发现了陵墓的入口。比想象中更隐秘,这只是峡谷拐弯处一个微微的隆起,没有神道、没有镇墓兽,连一座石碑都不曾留下,衰草丛生,滕蔓纠结,这里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土堆,是闷油瓶从泥土的细微变化中发觉了此处的不同寻常。
                            “特别干燥。”他指着横七竖八的藤蔓说:“这些藤都是从上面和四周延伸过来的,这块地上长不出需要更多水分的东西。”
                            确实如此。吴邪和胖子仔细观察地上的植被,完全不像峡谷温润气候中所孕育的百花齐放,这里萧索多了,只有一层荒草无精打采地攀附在地面。四周藤蔓垂下来,让此处晃眼看去和其他地方一般丰茂,但仔细辨认依然能发现不同。
                            “这块儿地的土被换过,里面肯定添了其他东西,比周围自然的泥土干燥多了。”胖子用洛阳铲弄上一些土来看了看,点头说:“还是小哥厉害,眼睛也毒,走这一天我早头晕眼花了,哪还注意得到这些。”
                            “嗯,防潮。”闷油瓶抬头看看四周,评估墓道在下面的走向。
                            “潜伏得不错。”胖子夸了一句,退开几步观察周围的地理形势,又摇头说:“不通,不通。这些古代蛮子一点也不讲究风水格局,这都修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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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76楼2013-09-15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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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晚,三人在附近扎起帐篷过了一夜,第二天清晨继续查看,然后再开始打盗洞。今日虽不见蓝天白云,但至少没下雨,山坳中阴而不沉,倒是个活动的好时候。
                              就吴邪所知,按三叔这波人的水平,找到一个斗,首先观察整体形势,然后看具体地形地貌,接下来结合前期资料进一步研判,最后才会开始打盗洞。根据出发前搜集的资料,一般可大致判断斗所处的年代、墓主身份等基本信息,到现场后,有时需要配合风水形势看格局,有些则只需要实地丈量。大多数出色的土夫子都靠自己精准的脚步和丰富的经验进行这种丈量——与老一辈考古学家、地质学家们保持着同样的习惯,据说李四光每一步都是精确的50厘米,这几乎是身为田野工作者的本能。等到下洛阳铲开始探土,已能摸清墓道在下边的走势了。
                              闷油瓶不论本身能力还是经验都比三叔更高明,所以,对他的判断,吴邪完全放心。
                              随着技术进步,如今打盗洞的方式比过去更高效,不需要一开始就打出足以让人通过的道路,直径有个十来公分够了,就这么一个盗洞先探下去,连黄土和青膏泥都不用淘出来多少,根据地形、土质判断能否上炸药。如果可以,那就通过地下挤压式爆破的方式来运作。先往盗洞内填充适量炸药,填到距地面两米左右的高度,再用电池激活**进行爆破。这么做既保证了对地下空间的开拓,又因距离地面较远,声音小,不会惊动周围引人注意。这么两相配合,直达黄肠题凑根本不是问题,许多东西就这么悄悄地重见了天日。
                              不过,吴邪认为闷油瓶这人是不太喜欢用炸药的,他的方式更稳妥,更精密,而且,他们去的地方往往不是普通斗,炸药这些高科技玩意儿难以发挥作用。
                              “这里不能炸,只能挖了。”胖子看了一圈,下结论说:“瞧这走势,小哥说墓道往山壁底下去了,咱们还是老老实实挖土吧。”
                              不待他指挥,吴邪已拿起了铲子,看来这趟春游的一大目的,就是在张起灵同志的带领下强身健体、无偿卖苦力的,这就是倒斗必然付出的:体力、脑力、精力、财力,还有时间。吴邪从不当自己是什么老板,长白山的十年之约无时不刻悬在他心上,他一直想着等时间到了接小哥回家呢,身体可不能懒惰了,因此一直注意锻炼加强,如今他的体能和韧性都比当年更好,至少强过鲁王宫的菜鸟太多。
                              说起来……吴邪边挖边想,国内倒斗界还真有本让人哭笑不得的“官方指导书”,中国地图出版社出过一套厚厚的《中国文物地图集》,各省区独立分卷,里边标明了国内大部分地区的“不可移动保护文物”。翻开简介一看,说这书是文物保护、管理和研究的一项重要成果,为科学研究工作者提供第一手材料,尽可能避免在生产过程中造成对文物的破坏。出发点或许很好,但实际上……一想到这儿,吴邪就忍不住想笑。
                              忙到黄昏时分,终于大概理出一条进去的通路,怕斗里不过风,气不好,三人又等了半天,吃东西补充精力,再轮流小憩以回复体力,待到凌晨时才真正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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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P属地:上海77楼2013-09-15 08: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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