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池注意到，凝听的猫群频频点头，神情中透露出骄傲与渴望。她真想大吼出来：“不！你们还不明白吗？他会让你们去攻击自己的至亲！”
但她深知，那样做会是个巨大的错误。断星决不会让我再多活一秒。我所有的黑森林之旅，所有掌握到的信息，都将变得没有价值。
她察觉到风皮的眼里闪着光芒，猜测他一定清楚正在发生什么。他将爪子插进潮湿的地面，似乎想象着脚下踩着的是雷族猫。藤池愤怒地抖动尾尖，因为她意识到，周围没有哪只猫会去质疑断星，尽管他并没有对他们做出任何真正的说明，只是含糊地做出了些关于荣耀的承诺。就连黑森林的猫，似乎都在迫切等待他下达进一步的命令。
“他甚至没有告诉我们，事情会在什么时候发生。”她喃喃道。
等她意识到旁边有猫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时，已经太晚了。对方惊讶地盯着她。
“你不应该怀疑断星的决定。”一只白色母猫说，“你不信任他吗？”
“当然信任，对不起。”藤池点点头。居然犯下这么个低级错误，她气恼得浑身发烫。
“回去训练吧。”断星在堆积的树干上继续说，“准备好接收最后的信号。它很快就会来临。”I

他和其他猫跳下倒树。一排排猫开始列队进入阴影。藤池钻过猫群，伸长脖子寻找鹰霜。最终，她发现了他。他同样也看到了她，于是用尾巴招呼她靠近。藤池从拥挤的猫儿们中间挤过去，来到他身旁。
“我想跟断星谈谈。”她大声说。
“他很忙。”鹰霜回答说，他弯弯耳朵，指向正在树干堆下小声交谈的断星和其他老猫。 “但这很重要。”藤池坚持道。
鹰霜抽动胡须：“你有什么我们应该知道的信息吗？”
“没有。”藤池边回答，边快速思考，“我……我只是知道，我该怎么做才能被当做一名武士。我不想躲在后边战斗，那是懦夫藏身的地方。我想冲在攻击的前列，为我黑森林的族猫们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鹰霜眨眨眼，似乎颇为感动。“我就知道你与众不同。”他说，“我很高兴选择了你。跟我来。”他转过身，带着她，朝年长的武士们走去。“对不起，断星。”他低声说，“我的学徒有话想跟你说。”
枫荫愤怒地嘶吼一声，十分不快交谈被打断。她用那双琥珀色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藤池。但让藤池惊讶的是，旁边的虎星猛一扭头，招呼她上前。“你可以当着我们的面，把想说的说出来。”他说。
藤池深吸一口气。断星敏锐的目光在她身上灼烧，她尽力不退缩。焰尾误入黑森林时，他测试过我的忠诚，她突然想起来。噢，星族啊，让他现在相信我吧！
她意识到，周围一些正要进入树林的猫也折了回来。他们敬畏地看着她，可能心里纳闷儿，一名小学徒，怎么敢在黑森林里资格最老的猫儿们面前讲话。I

这将是我为雷族做的最重要的一件事。
“让我成为武士。”她对断星说，“为了赢得你的信任，我什么都愿意接受。我和这里的任何猫一样，都非常想帮助你战胜族群。和他们相比，我的渴望有过之而无不及。我愿意听从你的任何召唤。”
那名最老的猫在身后黏滑树干的映衬下，只剩下了模糊的轮廓。他凶狠地逼向她，咆哮道：“小小年纪就大话连篇。”
老猫从上到下打量着她。藤池强迫自己不被他难闻的鼻息和恶毒的目光逼退。
断星将他推开。“别惹她，蛆尾。”他环顾四周，一甩尾巴招呼另一只猫，“到这里来，蚁毛。”棕色公猫站到他们身旁后，断星对藤池说：“你们曾经打过一架，当时蚁毛输了。你能再次打败他吗？”
藤池用力咽了口唾沫，她很清楚断星的意思。这次只能有一个幸存者。她看着蚁毛，他的颈毛竖了起来，似乎十分期待这场战斗。他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她拼命地提醒自己。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他，和真的杀了他是不一样的。也许对蚁毛来说，在最后大战之前脱离这里会更好。最初认识他时，他是只好猫。要是攻击以前的族猫，他会有怎样的感受呢？
为了雷族，为了湖区所有的族群。藤池明白她必须赢。她深吸一口气。星族啊，帮帮我吧！
她积蓄起全部力量，回想起学过的所有格斗动作，召唤出所剩的最后勇气，朝蚁毛扑了过去。蚁毛跳起来迎战。当她向他的腹部重击下去时，他的前掌也抓住了她的肩膀，爪子从她的皮毛上划过。鲜血炽热的气味涌到她的喉咙中。藤池朝后一跃，同时用后爪连击蚁毛的肚子。当她撕扯下一缕缕棕色毛发时，有了种残酷的满足感。
I

蚁毛尖叫着翻滚躲开，可藤池还没来得及重新站起身，他便从侧面向她撞来，再次把她撞到在地，用爪子猛抓她的侧腹。
他比以前强壮得多了！藤池暗想。她压抑着恐慌。他死后除了训练，一定什么也不干。要是我没法战胜他怎么办？
趁着蚁毛挥舞利爪的间隙，藤池抓住了他摆动的尾巴，狠狠地一口咬下去。蚁毛发出一声惨叫，试图把尾巴拔出来，他的进攻也随之瓦解。蚁毛躺在她面前的地上，似乎已筋疲力尽。随后，他四肢颤抖着站了起来。藤池振作精神，扑上前，做出最后一击。但忽然间，他从她的身下倏地钻了过去，扑到她的背上，死死压住她。他把脸凑到她的面前，他的牙齿和眼睛寒光闪烁。
“真不敢相信，你会上这种老伎俩的当，蠢货。”他嘶吼着。
有那么一瞬，藤池就那样静静地趴着，再也使不上任何离奇。她的伤口疼痛难忍，血也流进了她的眼睛。但这时，她感到年长的武士们正看着她，样子尽管好奇，却漠不关心，似乎不在乎哪只猫能赢。这让藤池想到她的胜利将是有多麽重要。于是，她对自己做出了一个疯狂又愚蠢的承诺：如果我能赢下现在的战斗，族群就能赢得最终的战争。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鸽翅、火星和她的所有族猫，这些画面给了她突如其来的力量，并在爪尖凝聚起来。她弓起身，一把将蚁毛甩开。不等他站稳，她便重重地跳落在他身上，将他压倒在地。接着，她抬起一只脚，准备将他的肚子从上到下划开。I

蚁毛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藤池没有回避。现在她已经无法放弃——也没有别的办法将蚁毛从最后之战中解救出去。藤池的爪子划了下去，她感觉到温暖的鲜血在脚掌间喷涌而出。蚁毛抽搐了一下，便静静躺着不动了。他的身形开始模糊。藤池看到，他的样子就像正在浸入水一样。这时，她意识到，她能看到他身体下边的草叶，一滩深红的血不断扩散开来。蚁毛变得越来越模糊，他的毛发开始转为透明，直至成为空地上的一个暗影。藤池眨眨眼，他消失了。只有他的血还在，染红了冰冷潮湿的地面，现在，连这片血迹也开始消退。
我做得对吗？她恐惧地愣在那里。
断星走向她，在她耳边大声说：“噢，你就是一名黑森林武士。这点毫无疑问了。”
藤池不得不绷紧身上的每块肌肉，才没让自己害怕得退缩。这是所有猫能对我说的最糟糕的一句话！
“那你能告诉我，最终之战是什么时候吗？”藤池装出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问道，“你会让我与你并肩战斗吗？”
“也许吧。”断星缓缓地眨眨眼。
“可我刚刚证明了我对你的忠诚！”藤池抗议道。
断星转过身，迈步离开，还回过头吼了一句：“你早就应该忠诚了。”
藤池望着他的背影。这时，鹰霜来到她身边。“打得漂亮。”他说道，似乎对她刮目相看了。藤池觉得，在他冰蓝色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恐惧。“你为自己在武士们中间赢得了位置。”鹰霜继续说，“如果你想了解任何事情，尽管来问我。我明白这对你有多重要。”他朝空地边缘甩了甩尾巴，继续说：“现在，去训练几个学徒吧。”I

藤池等他离开后，开始在草地上擦去脚掌上蚁毛的血迹。地上的污渍已经消失。藤池不知道，她还能不能让蚁毛死亡的气息从自己身上散发出去。
这时，她意识到有一只猫走过来，她抬起头，看见了风皮。风族武士正惊恐地望着她。“蚁毛会怎么样？”他小声说，“你……你又一次杀死了他吗？”
藤池很想告诉他，自己不得不杀死蚁毛，只有这样她才能拯救族群。同时，她也从某些更糟糕的事情中解救了他。但她明白，她现在仍受到黑森林里老猫们的监视，她能感受到他们如针一般盯视的目光。
“这是必须的。”她耸耸肩，回答道。“我最终表明了我比蚁毛更忠诚。”
风皮向前一步，逼近她。“在这里，我们可能是同一个族群的，但我不是你的族猫。”他吼道，“你会为此受到惩罚的。走着瞧吧。”
藤池心里落入一块恐惧的石头。风皮说出的每个字她都听得清清楚楚。但现在已经太迟了，蚁毛不可能再复活，藤池也无法掩盖自己刚才做过的事情。她因为杀害另一只猫而违背了武士守则——但她必须相信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我的每一次付出，都是为了我的族群——也为了湖区的其他族群。哪怕这意味着牺牲我自己。
————————————————十八章完I

“你还好吧？”狮焰问她。
“很好！”她厉声说道，然后用力挣脱开来，不顾被扯下几缕毛发。
狮焰眨眨眼，她那非同寻常的尖锐语调让他感到惊讶。忽然间，他希望自己参加的是另一只巡逻队，哪怕被派去替长老们收拾床铺。但紧接着，他对炭心的关怀胜过了心中短暂的愤怒。她有这样的举动，肯定说明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狮焰注意到，炭心朝上游走出几只狐狸伸长的距离后，就偏离了边界，站在齐腰深的长草丛中，眼神迷离。他让其他族猫继续前进，自己则穿过草丛，向她走去。
“前边有风族巡逻队！”他大叫一声。
“哪里？”炭心立刻警觉起来，竖起颈毛，四处张望。
“哪里都没有。”狮焰说，“我只是想看看你是否还醒着。”
炭心更加生气了。“你又不是我的老师。”她吼道，“你不需要不停地测试我。”
狮焰张嘴想问她究竟是怎么了，但她眼里的怒意告诉他，最好保持安静。于是，他走开了，但他知道，至少现在炭心似乎能集中注意力了。
他们来到领地上游隐秘地道的地方，但没有发现风族或日神出没的迹象。狮焰没有告诉其他猫，便迅速跑去检查地道入口。没必要告诉每只猫地道口在哪里。一些猫很可能会笨到从我们这一侧向风族发动攻击。
他嗅着地道，想起石楠尾来，不知道她是否了解日神的图谋。她会用她对地道的了解，来帮助她的族群进行攻击吗？石楠尾对狮焰会有些许的忠诚吗？还是她会以伤害狮焰的族群为了，因为他们之间的情谊已经灰飞烟灭？I

狮焰返回队伍，望着炭心叹了口气。异性之间的关系为什么非要搞得那么复杂呢？
接近正午时，巡逻队开始返回营地，没得到什么可汇报的信息。山谷映入眼帘后，狮焰猛地听到空地上传来的尖叫声和哀号声。
“出事了！”他吼道。
他带着巡逻队飞奔入口。凤族武士来袭击了？他们选择巡逻队都已外出，营地几乎空了的时候？
他穿过荆棘通道，并没有看到风族猫。没有执行任务的小部分雷族猫，正在空地中央乱糟糟地围成一个圈。狮焰冲到黛西和香薇云中间，查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圆圈中央，鼠须和樱桃爪躺在空地上痛苦地翻滚着。他们不断蹬腿，难受地卷着尾巴，两只猫目光呆滞，嘴角都有白沫。
“出什么事了？”他问道。
“不知道。”罂栗霜回答，她恐惧地睁大了眼睛，“他们不久前才回来，接着就这样倒下了。”
“我的孩子！”黛西焦急地眨巴着眼睛，望着鼠须。香薇云用尾巴抚摸着黛西的肩膀，宽慰她。
“肚子……肚子痛。”鼠须气喘吁吁地说，“可能是我们昨晚吃的老鼠……有些变质了。”
I

“你在做什么？”罂栗霜嘶吼起来。
“他们必须保持不动。”叶池告诉她，“要是他们像这样不停蹬踏，就有可能被他们的舌头噎住而窒息。”
狮焰意识到事情的危险性，立刻冲向鼠须，努力将年轻的武士控制住。鼠须的腿痛苦地抽搐着，爪子划过狮焰的肩膀。叶池发现，要控制住樱桃爪并不容易，尽管自己的动作有力而自信，但她眼中还是充满担心。
“狐步，过来帮我们的忙！”狮焰招呼族猫。他同时注意到，炭心出现在营地入口。她惊恐地望着患病的猫，似乎不忍看下去，别开了脸。
忽然，她冲上前，来到狮焰身边。“我去拿一些药草。”她说完，直奔松鸦羽的巢穴。
“我们需要——”叶池抬起头来说道。
“我知道。”炭心打断她，回头看了一眼，消失在黑莓屏风后。
狐步帮着叶池一起控制住樱桃爪，榛尾跑到狮焰身旁，和他共同按住鼠须。哥哥蹬踏的四只把她踢到，但她立刻爬起来，重新按住了他。
很快，炭心便叼着一捆蓍草回来了。她把药草放在叶池身边，转向狮焰。“按住他的头。”她清楚地说，“不，不是这样。你用脚掌扳住他的嘴巴。我需要你控制好他，以便我能忘他嘴里塞一些蓍草。”
狮焰望着她：“你从哪里学到这一切的？”
“没时间说这些了！”炭心边说边将他的脚掌放到正确的位置，“只管照我说的错。”她咀嚼起一口药草来，然后把草浆塞进鼠须的嘴里。接着，她开始用力按摩他的腹部，就像幼崽在向母亲要奶喝一样。一旁的叶池也在对樱桃爪做着同样的事情。I

炭心侧头看着叶池。“按摩的位置再往上一点。”她说道。
让狮焰惊讶的是，叶池点了点头。尽管她睁大了眼睛，但她没有停下来问炭心为何忽然间指导起她该怎么做。
星族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狮焰百思不得其解。炭心一直在训练偷偷成为巫医吗？她为什么要那样做？
很快，两只患病的猫都呕吐出大口大口难闻的黏稠物。
“非常好。”炭心安抚鼠须，鼠须可怜地哽噎着，她轻拍他的肩膀，“你很快就会感觉好很多。”
一条尾巴远的地方，叶池正在安慰樱桃爪。年轻的学徒看上去累坏了，样子十分可怜。
“你确信她会好起来吗？”罂栗霜凑近自己的孩子，焦急地询问。
“她会好起来的。”叶池向她保证。
“感谢星族！”黛西松了口气。
每只猫都放松下来，因为危险已经过去。狮焰更加仔细地端详起炭心来。她似乎换了一副他完全没有见过的表情。她的毛色、身形和个头仍是从前那样，但眼睛已不属于他了解和爱过的那只猫。
叶池把樱桃爪交给她的母亲，准备过去查看鼠须。
“你一只在训练炭心吗？”狮焰小声问她。
“没有，完全没有。”叶池同样小声回应，但她的眼中充满某种难以捉摸的东西。
“那她怎么对这些如此了解？”狮焰提高了嗓门问道，“我不能理解。”I

狮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不起。”他赶紧说，“为了我们两个，我也很讨厌这些。”
“我不再清楚我是谁了。”炭心眼中的怒意变淡了。
“你是炭心。”狮焰用鼻子碰碰她的耳朵，宽慰她道，“你一直都是炭心。”
“不，并非一直都是。”炭心不快地眨着眼说，“我曾经是炭毛。我过去曾走过这条路，每一步都从上面走过。”
“这是什么意思？”狮焰疑惑地问，“你现在是一名武士，不是巫医。”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炭心最后撕扯了一下残留的树枝，“但我想说的是……我过去就爱过一只我不应该爱的猫。”她的眼里愁云惨淡。“可怜的炭毛。”她低声说，“她被夺走了那么多……”
狮焰身子陡然一缩。他再也受不了了。“我们回头再聊。”他轻声对炭心说，然后从榛树灌木丛下爬出来，朝湖边走去。
他来到水边，坐下来，凝望着波光粼粼的灰色水面。他们可真幸运啊！他难过的想，脑袋中勾画出湖四周各个族群的生活。他们不会被某个晦涩的预言所纠缠，也不会因为某只起死回生的猫而困扰！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低声说。
狮焰不清楚自己在湖边做了多久。当他听到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时，期待是炭心来找他了。可他转过身，看到的却是松鼠飞迈下湖岸，朝他走来。
“嗨！”她说着在他身旁坐下，“你想聊聊吗？”
I

松鼠飞是狮焰最不愿倾吐心声的猫，但此刻复杂的感情让他无法保持沉默。
“这不公平！”他脱口而出，“不仅仅是对我，还有炭心。她想成为武士，可现在，她却因为另外某只逝去的猫曾经是巫医，就相信自己必须成为武士。”
松鼠飞点点头：“所有的猫都有权体会成为伴侣盒母亲的喜悦，我就一点儿也不会改变自己的生活。”
狮焰紧张地将爪子插入地面。他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但话到了嘴边，却像被一块坚硬的食物堵在了喉咙中，怎么也说不出来。
“你是位好母亲。”他最后说道。他回想起自己小的时候，那时他和弟弟妹妹都相信，黑莓掌和松鼠飞是他们的亲生母亲。他紧张的肩膀放松下来，说出了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话：“你应该和黑莓掌生育孩子。”
“那是不可能的。”松鼠飞叹了口气，换上更加轻松的语气补充道，“也许没有孩子才是最好的吧。不过我爱你、松鸦羽和冬青叶，就像爱我的亲生骨肉一样。看到你难过，我心都碎了。”
狮焰转过头来，迎上她明亮的绿色目光。“我想，炭心比我们谁都难过。”
十九章完I

第二十章
“所有能够自行捕猎的猫都到高岩下参加族会！”
听到火星的喊声，鸽翅从新鲜猎物堆旁一跃而起，抬头望向高岩。火星和黑莓掌正并排坐在那里。
尽管时值绿叶季，天空依然积云密布。一阵寒冷的微风无休止地吹动石头山谷的树木，在火星火焰色的毛发上泛起涟漪。在鸽翅看来，树叶的沙沙声就像族群的喃喃声在回响。她几乎不用使用自己特殊的感知力，就能听到那些闲谈。
“你听说了吗，炭心曾是炭毛？”
“是啊，叶池和松鸦羽一开始就知道！”
“真无法相信，栗尾竟然没有意识到。她和炭毛是好朋友，对吧？”
“她们看起来还真有点像。不过炭心对巫医的该知道的事全都了解，这也太奇怪了！”
鸽翅收起她的感知力，不再去听那些低声议论。“会议一定和风族有关。”她对藤池说，心里开始有了一种期待。
妹妹吞下最后一口黑鸟，步履蹒跚地率先朝高岩走去。鸽翅猜测，她一定是在黑森林里受伤了，但藤池和平时一样，拒绝谈论这些。狐步、鼹鼠爪、玫瑰瓣和榛尾走过来，与她们坐在一起，尘毛、灰条和米莉呆在几条尾巴远的地方。鼠须和樱桃爪从巫医巢穴里钻了出来，拖着蹒跚的脚步加入到猫群中，然后一屁股坐在罂栗霜和莓鼻身边。松鸦羽和荆棘光留在黑莓屏障旁边。I

“现在的一切都那么奇怪。”鸽翅嘟囔道，越来越多的猫从武士巢穴里走出来，“冬青叶回来了，炭心成了大家都以为已经死去的一只猫——”
“而且是巫医。”藤池补充道，“拥有炭毛的全部记忆和技能。”
榛尾凑了过来。“这也就意味着，我们现在拥有两名巫医喽？”她低声说道。
“我想是的。”鼠须赞同地说。
藤池摇了摇头：“正如你所说，这很奇怪。炭心曾是我的老师！”
“我们需要武士胜过需要另一名巫医，对吧？”狐步说道。
“够了。”一个粗哑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鸽翅太专注于族猫们的讲话，没有察觉蕨毛已经来到他们身边。他用尾巴轻弹狐步的耳朵：“火星在等着讲话呢。”
最后的一些议论声也渐渐淡去。鸽翅发现，冬青叶独自坐在猫群边缘，看上去很尴尬，很不自在。
也有很多关于她的传言，鸽翅暗想。之所以现在没有谁再提起，是因为有了别的话题。
冬青叶刚回来时，鸽翅曾尽量避开她，害怕和一只杀死过族猫的猫离得太近，即使那只是个意外。不过现在，她对那只黑色母猫产生了一种深切的同情。I

或许火星是对的，冬青叶因为没有一开始说出实情而受到的惩罚已经太多了。但是，没有哪只猫去责怪黑莓掌，虽然他是亲眼看到事情发生的。
鸽翅正准备起身，走到冬青叶身旁坐下，以示对她的支持，忽然看到另一只猫溜出了武士巢穴：是炭心。灰毛母猫穿过空地，走向冬青叶，什么话也没说，将头凑向冬青叶，直到她们的耳朵碰到一起。
“我看到了两只怪猫凑到了一起。”狐步说。
“够了！”米莉嘶吼道，“别那样说你的族猫。”
狐步尴尬地低下头。
“炭心曾经是冬青叶最好的朋友，那是在冬青叶……离开之前。”米莉继续说道，“现在，她们又有了某种共同的东西，一个天大的秘密被揭开了。我们应该友善地对待她们，而不是用别的态度。”
“是啊，米莉，你应该了解作为怪猫的感受，例如当过宠物猫等等。”
鸽翅扭过头，想知道是谁在低声议论，但她没能发现那话究竟出自哪只猫之口。太多流言和秘密，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战，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被暴露出来。她的目光再度落到藤池身上，她正伸缩着一只前腿，像是在测试腿的力量。她显然在黑森林里受了伤。鸽翅断定。这是个无论如何都要保守的秘密。
火星站了起来。“我有重大消息要说。”他开口说道，“在我和黑莓掌和资深武士商讨后，决定把它公布出来。我很清楚，你们都对额外的巡逻，以及我对你们捕猎时不得靠近风族边界的命令感到好奇。这是因为，日神似乎以及背叛了我们，正计划和风族猫一起对我们发起进攻。”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