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告洋状”。这是指1957年11月粟裕在苏联访问时的一次正常的外事活动,但完全被人搅浑了。那次粟裕参加以彭德怀为首的访苏军事代表团。访问中有这样一项安排,代表团各位成员对口拜会苏军领导,粟裕以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长的身份,拜会了苏军总参谋长索科洛夫斯基。粟裕鉴于军委责成总参谋部起草国防部及总参职责条例,虽已五易其稿,尚未获得通过,从借鉴外军经验出发,便趁这次拜会的机会,向苏军总长提出请对方提供一份苏军“关于国防部和总参谋部工作职责的书面材料”,以便参考。苏军总长说他们没有现成的材料,只在交谈中简单介绍了一下苏国防部和总参谋部的组成、职责(有关的书面材料,到1958年3月苏方才向我方提供)。除此之外双方没有谈及其他事情。整个会见只有20多分钟,除去见面时的寒暄和翻译需要的时间,双方总长顶多只能各讲5分钟左右的话。就是这样一件事,批判粟裕时被诬为粟裕“向国防部要权”、“告洋状”,后来又被无限上纲说成为“里通外国”。对于这些吓人的帽子,即使在高压之下,粟裕也没有接受,并对基本事实作了委婉的陈述。6月30日他在第一次大会检讨中说:自己“没有意识到这是‘告洋状’,当时的动机,还是想参考一下苏军的经验,来草拟我们已经写过5次还没有定稿的工作职责条例。”这个基本事实,随粟裕前往拜会的我方翻译孙立忠也作了证实。孙在1994年11月12日写的一
份材料中说,那次会见“是一次礼节性的拜会,谈话很简短,时间不长,前后加上翻译时间在内大约20来分钟,双方主要谈友谊、友好,”。他还写到,“文革”中有人向他调查,这次拜会是不是粟裕“告洋状”、“里通外国”?他回答说:“粟总长在拜会时顺便向苏方要一点苏联,国防部和总参谋部的分工材料,以便带回国内作参考,不能说是‘告洋状’,更不是什么‘里通外国’。粟总长第一次同索科洛夫斯基见面,过去根本不认识,也没有什么交往 ......怎么能向第一次见面的人‘告洋状’和‘里通外国’呢?".新中国建立后,粟裕在对外工作中一贯坚持原则,即使是在 50 年代“一边倒”的情况下,也保持了清醒的头脑。何况他又不懂俄语,同对方谈话都要经过翻译,如何绕过翻译去“告状”,去搞“里通外国” ?
大会主持者既不顾这些基本事实,也不愿听粟裕的说明和会上一部分同志正确公道的声音,一再地加温加压。粟裕忍受着屈辱和痛苦,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打击。他精神上极端痛苦,夜夜不能成寐。他一次次地在大会小会上作检讨,总共达 8 次之多。每次检讨都要痛苦地说一些违心话,同时想通过检讨的机会,对一些原则问题、重大事实作一些说明。但粟裕每次说明之后,招来的是更严厉的批判。他内心极度悲愤,思想剧烈斗争着。为了维护自己的人格,维护历史的尊严,他决心不惜一切抗争到底。但理智又使他冷静下来,最终战胜了感情。粟裕认为:“我的生命不属于我自己,而属于革命事业”。为了不致被打成敌我矛盾,他完全违心地作了第二次大会检时,把别人强加给他的罪名,差不多都兜了下来,稍加归纳整理,上台宣读。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