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分秒必争的紧张。
这台手术的困难早就已经被渲染到极致,哪怕李睿凌远三牛同泰合力,哪怕已经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好,还是到了危急关头。这个时候,放弃不是他们的错,因为的确几乎穷途末路,医学从来没有绝对,也没有一个人敢说百分之百。
但凌远死死拽住这个“几乎”,只是几乎。他自认没有尽力,没有真的到无可挽回的绝境。他喃喃的“给我五分钟”,脑海中回荡着和小平安的拉钩和自己母亲死亡时的无助苍凉。
出出进进,一再沉思,明明自己也已经是支持不住要昏倒的模样,眼神却最是坚定。直到终于无力再战,踉跄着靠在李睿背上,缓缓退开,把后来事交给兄弟。
居然,他真的给小平安母,也给了自己一个奇迹。
手术成功。
终于是成功了。
看过后面剧情的都知道,这个结果带来的并不是完美,生命的玄妙从来不可控,但这一刻,是真正的奇迹。
我们从来不想去相信所谓的虚无缥缈,从来不愿意把未来寄托于无所定之事,但却始终愿意去相信奇迹的美好,相信坚持的力量,也相信某一瞬间就会蹦出的希望。至少,我们都要去相信,这才不至于绝望,哪怕大多数时候,它只是仿若镜花水月的一念,但要信这光华终能愈心中裂痕,照前路一段光吧。
而尽力回挽这命途的人,已经痛得无力站起,他蜷缩在墙角,冷汗在昏暗的灯光中满布额间。
他对许乐山喃喃自语一般:“我曾以为不愿见你,是因为恨你,而现在我发现,不愿见你是因为怕你。我看着你就只能承认,我自己的血液里一般是懦弱疯狂,一半是自私凉薄……我确实就是这样一个从骨血里面衡量利益,计较得失的人,而这么一个人确实不配拥有孩子,不配拥有这么好一个女人”;红的眼眶,晶莹的泪,光转,却尽力忍住了不颓。这样自厌自艾的话吐出颤抖的唇,心里又该有多少望念噬咬,有多痛,有多伤。
他在苏纯面前自责用最武断的方式处理了廖老师;
害怕自己所有的决定都是错的,害怕同僚因为自己失去了对行业的热情;
害怕他费尽心机维护的被他亲手毁掉;
害怕,害怕,害怕……
我们原都与苏纯一样,以为他是个从不会说出“如果当时”这四个字的人啊,直到这一刻,才真正知道,这个男人在过往承受了多少大的压力,又面对着多少煎熬。他足够冷硬铁血手腕强势,却偏偏配上一颗敏感又柔软的心肠。多想此时能有一个怀抱,安静温柔,告诉这个一瞬间像孩子一样的男人,他足够好,足够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