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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小说《美人殇》作者:梦三生 穿越文.F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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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了转眼睛,我抬手冷不丁地塞了一颗酒酿圆子在他口中,吕布一下子后退一大步,离我远远地。
  我呆愣半晌,随即忍不住地捧腹大笑,原来是个银样蜡枪头,平时里口口声声冲着我喊媳妇,却原来在他的概念里媳妇的便是“点灯说话,吹灯作伴”的过家家,骨子里竟是害羞得很。
  洗了手,纤尘摇了摇头,拿布来擦我的手,“饭前洗手。”
  我满不在乎地由着他帮我擦手,“我妈也常这么说我。”
  微微一愣,纤尘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完全一副好好先生的典型,只是诸位看官可千万不要被这家伙的皮相给蛊惑了,这个家伙的老底,总有一天会让我兜个底朝天。
  “桂花酿我装了一小瓶放在你绣袋里了,早上喝酒对身体不好。”说着,纤尘将手中的绣袋递给我。
  掂了掂手中的绣袋,对里面的分量表示满意,我低头系在腰间,抹了抹嘴站起身,“好了,我要回家了。”
  “回家?”纤尘微微一愣,道。
  “嗯,仲颖不是限我一早回家的么?”我点头。
  眼眸微微一黯,纤尘没有再说什么。
  我便站起身准备离开。
  “回去的时候走小路,听说那边新开了一家店,五香牛肉做得特别够味。”身后,纤尘突然道。
  “好。”我弯了弯唇,拉着吕布一起离开。
  走小路么?五香牛肉是幌子,真正的原因是不想我经过城门,看到那两颗高悬的头颅吧。
  虽然明白,只是被人守护着的感觉……并不坏。
  “呃……不走小路去吃五香牛肉么?”出了望月楼,被我拉着手,吕布有些结结巴巴地开口。
  “不去了,酒酿圆子已经吃饱了。”笑了笑,我道。对付聒噪的吕布,我终于总结出最简单有效的办法了,嘿嘿,他真的很容易害羞耶!
  远远地走到城门边,城门下已经站了一群围观的百姓,喧哗得紧,我闭了闭眼,不用看也知道那定是高悬于城门之上的两颗头颅所引起骚动。
  “媳……你怎么了?”吕布见我闭眼,问道。
  我没有开口,拉着吕布的手往城门下走,顺着众人的视线,吕布突然倒抽一口冷气,“他们……”
  我仰头,一点也不意外地看到城门上高悬着的两颗头颅,一男一女,紧紧相靠着。
  那女子的头颅之上虽然发鬓凌乱,只是隐约可见其发前还佩着半枝珠钗,新嫁娘所佩戴的珠钗……
  “是那个新郎!”吕布惊叫。
  “你之前不是遗憾没有看到那个新娘么?”心里微微一苦,我轻声道。
  “她是……”吕布惊愕地看着那苍白而血迹斑斑的头颅,轻声低喃。
  我终是没有答言。阿朗和纯儿,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会随张角叛变,我也不明白他们之间有着怎么样的故事,但他们……是相爱的吧。
  这个战乱的年代,无处不在谱写着英雄的史诗和野心,在这些雄壮背后,小儿女的细语情长便是那样的卑微……
  卑微到……一触即碎。
  


71楼2014-01-24 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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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绝纤尘?
      “望月楼的厨子来我太守府有何贵干?”见众仆役皆面有惧色,铃儿出言讥讽。
      我转身,微微扬眉,见纤尘踏着月色而来,仿若在自家后院闲庭信步一般,那样的气度,又岂是一个厨子所能拥有的?
      自三年前认识他开始,他便是一脸的温和,从未见他脸上缺了微笑过,那一张笑脸,仿佛与生俱来,又仿佛一张已经长在脸上的面具,偏偏那一份微笑却是那样的温暖而深得人心,令人忍心不住地贪恋那份温暖。
      “笑笑,我做了千层糕,可想尝尝?”浑不将铃儿的讥讽放在耳中,他缓缓走来,在我面前站定,伸手轻柔地将我略显狼狈而凌乱的发丝勾到耳后,微笑道。
      抬头看他一眼,我扬了扬唇,“想必和桂花酿一样美味呢。”
      若不是那杯桂花酿,我岂能只一口便不省人事,浑浑噩噩直到天黑,错过留下董卓的最佳时机!导致如今这局面!
      绝纤尘,他究竟是谁?
      铃儿潜伏在我身边五年,只为复仇。
      而他,绝纤尘,开了这望月楼,却又是为何?我一向疲于揣度人心,只是如今,若无防人之心,便是被吃干抹净,连骨头都不剩一根,也只能是自讨苦吃,怨不得天。
      眸中的神色微微黯然,纤尘面上温和不变,“不要任性,你是想随我回望月楼吃千层糕呢?还是留在这太守府被撕成碎片?”
      仰头望着纤尘雷打不动的温和表情,那一刻,我甚至在想,如果我此时真的留在这太守府被撕成碎片,那么便万事皆休了,历史的兴衰成败也再与我无关……
      这样,是不是比较好?
      可是我没有。
      “纤尘做的,一定好吃。”仰头,微笑,我终是缓缓开口。
      我想再看一眼董卓,再看一眼那个历史上臭名昭著,却偏偏待我极好的人,那个我第一个想嫁的人。
      还有吕布,那个总是口口声声唤我媳妇的少年,若他此回拼了性命带回董卓,却见不到我……会不会失望?
      赞许地替我掸去衣裙上的灰尘,纤尘眼中是满得快溢出来的温柔,“听话的好姑娘”。
      “还等什么?!杀了她!”铃儿见纤尘旁若无人的模样,不由得气急大叫。
      众人略略迟疑了一下,终是提起刀剑围上前来,欲置我于死地。
      “唉,上天有好生之德,杀人终非好事。”纤尘轻轻一声叹息,不沾半点尘埃,满目悲天悯人的温和神情,恍惚间令人以为天神临世一般。
      许是急于在新主子铃儿面前表现,许是求生的信念作祟,恶从胆边生,一个年轻的家丁握紧了手中的匕首便直直地向我刺来。
      我立于纤尘身畔,并未闪躲,直直地看着那匕首闪着寒光向我刺来。
      唇边仍是温和,纤尘面色未变,轻轻抬手,我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但只是一个瞬间,那家丁便已躺倒在地,双手捂着脸惨叫起来,紧捂着脸的十指之间竟是有血水缓缓渗出……
      凄厉的惨叫声在这暗夜的太守府愈发地令人心惊。
      不一会儿,那惨叫声便戛然而止,那家丁双手僵直下垂,再不动弹。
      院子里冷不丁地有抽气声响起。
      那张脸,溃烂得可见森森的白骨,其间流动的,是腥臭的血水。
      庭院里静寂得有如坟场一般,再无一丝声息,众人皆愣愣地看着眼前那一袭白衣,宛如天人般的男子,无法想象这样温和的男子下手怎能如此狠厉?
      “真是罪过。”温和的声音伴着初春微凉的晚风轻轻响起,温和得令人胆寒。


    74楼2014-01-24 1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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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铃儿怒目而视,却不敢再作造次。
        “千层糕快凉了,走吧。”纤尘轻轻拉起我的手,便向府门外走去,全然不顾众人或恐惧,或不甘的目光。
        我们就这样在众人的目光下堂而皇之地步出了太守府。
        随纤尘踏出这住了十二年的太守府,明明是暂离了危险,但我却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
        如果我早一些知道日后还将面临些什么,如果我早一些知道什么叫做哀莫大于心死,那么今日,我想我会选择死在这太守府,选择作一个历史的观众。
        “你是谁?”跟随着他的脚步,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我侧头看他,终于开口。
        “笑笑的专用厨子,纤尘。”带了一丝笑,他回头看着我,一本正经地开口,甚至是带了一丝宠溺。
        只是他一向温暖的笑意在此时的我看来只剩冰凉。
        “笑笑不敢。”低了低眉眼,我淡声道。
        单手挑起我的下颔,他细细凝视着我,左手轻轻画过我的眉,“笑笑怎么不笑了呢?”
        仰头,我微微弯唇。
        “你的眼睛,没有笑。”望着我,纤尘开口,眼里带了一丝怜惜,只可惜此时的我已经分辨不出他何为真心,何为假意了。
        望着眼前的他一脸的儒雅,这样的男子,谁又能想到他下手竟可以那般的狠厉呢?从来都知道这个男子并不简单,只是却从未想过他会如此令人胆寒。
        他,究竟是谁?
        拉了我的手,一路回到望月楼的厨房,纤尘按着我坐在椅子上,转身在架上拉开一屉蒸笼放在桌上。
        “试试看,按你上回说的方法做的。”看着我,纤尘笑道。
        隔着雾气蒸腾的朦胧,我伸手拿了一块糕点,晶莹玉润,漂亮极了,轻轻一口咬下,本该是香气四溢,只是此时吃来,却如同嚼蜡。
        董卓与吕布在沙场生死未卜,我却在这里束手无策,而他们如今所面临的危险,却都是由我一手带给他们的。
        莫非……我便是那传说中的祸水。呵呵,真的好苦。
        “你在恨我?”冷不丁地,纤尘走到我身旁坐下。
        我没有看他,没有回答。
        “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不能恨我。”淡淡的声音,说不出的冰凉,说不出的温和。
        我蓦然抬头,站起身,一脚踩在凳上与他平视,“铃儿是为了报仇,但你,你又是为了什么非要董卓去送死?!”咬牙,我道。
        看着我,他温和的眼眸微微一紧,“他必须死。”
        “为什么?你有什么权力去判定一个人的生死!”咬牙,我恨恨地开口。
        “因为,他是天煞孤星。”


      75楼2014-01-24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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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怔,随即忍不住地想笑,哈哈,天煞孤星?就为了这么个可笑至极的理由,就要董卓去死?!就为了这么个可笑至极的理由?
          “他命格带煞,如若不除,死的,便不只是那些被他克死的亲人,天下,将因他而大乱。”纤尘平静地看着我,道。
          “若果真如此,那我,为何不死?我,可是在他身边整整待了十五年!我为何不死!”笑出了一脸的泪水,我有些失控地大吼。
          只一句天煞孤星,便要一个人付出生命的代价?天下就算大乱又如何,历史早已记载的事实,如何又必须由董卓一个人承担恶名?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因为,你是董卓的克星。”看着我,纤尘淡淡开口。
          笑意一下子止在胸腔,只剩下满心的空洞,我怔怔地抬头,看向纤尘。
          克星?
          “铃儿是劫数,但此劫由你带来,你,便是董卓的克星,命中注定,董卓将因你而死。”
          忽然想起郭嘉所说,在我穿越的那一天,他师傅曾看到天降异象。
          莫不是这绝纤尘也懂夜观天像?真是讽刺至极,我微微扬了扬唇,面上有些苍白,“如此说来,纤尘你三年前出现在凉州,也并非偶然么?”
          眼神微微一闪,纤尘终是开口,“的确,十五年前天降异像,但我并未加以留意,只是三年前帝星突然黯淡,与帝星遥遥想对的孤星却是寒光大盛,那颗星所在的位置便是凉州。”
          “然后呢?”看着他,我似笑非笑,想知道他还能说出多少的惊人之语来。
          “孤星现世,天下必将大乱,只是,我却发现孤星之外有紫气升腾,牵挂着它,令其隐忍难发。”看着我,纤尘继续道。
          “那便是我,十五年前天上所降下的异象?”嘴角仿佛挂了千斤这重,再也飞扬不起来,我的声音忍不住有些轻颤。
          “是。”简单一个字,仿佛将我打入地狱,“董卓注定因你而死,这是命。”
          “我不信。”手脚冰凉,我平静地说完,跳下凳子,转身便要离开。
          克星?我安若,二十一世纪的新人类,这种命格之类悬乎的事情,我为何要信?我为何要信?!
          我不信!
          白色的衣袖微扬,纤尘伸手拦住了我,“你不可以离开。”
          仰头直视他,我咬牙,“你想囚禁我?”
          “出了这望月楼,铃儿等着取你性命呢。”手臂微屈,他竟是一手将我拥入怀中。
          我伸手想推开他,却使不上半分力。
          温暖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面颊,他拭去脸上冰凉的泪珠,容不得我挣扎,“一切都结束了,随我回洛阳吧,我会做最好吃的东西给你吃。”
          狠狠咬牙,我默不出声。
          “董卓一死,天下安宁,不好么?”温暖的食指抚过我的唇,他诱哄一般轻声开口,声音如往常般温和似水,如今听来却是残忍如刀。
          董卓是否作乱还是未知之数,我那样尽力地想留在他在凉州,可是你们,你们为何偏偏要来招惹!
          眼中染上一抹冰寒,我咬牙嗤笑,“即是命,便是天所定,天下要乱,便注定会乱,如今这汉朝天下宦官当道,就算董卓会死,天下也未必安宁!”
          纤尘难得地有些讶异,随即又恢复了淡然,“你知道些什么?”
          我冷笑,“绝纤尘,你究竟是谁?”
          “回洛阳你便知道了。”绝纤尘淡淡开口,伸手想要抚上我的脸。
          我后退一步,他的手僵在空中,随即不可置否地收回手去。
          “王大人。”门外有人恭敬地道。
          王大人?
          “进来。”绝纤尘看了我一眼,道。
          进来的是宝正,见我也在屋内,不由得迟疑了一下,“姑娘……”
          我抿了抿唇,将头甩向一边,铃儿、纤尘一个个都来头不小,甚至连宝正也并非一个普通的店小二。
          原来,早在我浑浑噩噩享受幸福的时候,一切便都已经仿佛黑暗中的一张大网般缓缓张开,只待时机成熟,便一网成擒……
          “无妨,说吧。”纤尘在一旁坐下,道。


        76楼2014-01-24 12: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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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刚刚得到消息,董卓在幽州边境遇到张角伏击”,说着,宝正看了我一眼,又道,“虽然董卓以一当十,但人数悬殊太大,情况危急。”
            我微微一愣,蓦然看向宝正。
            “很好,收拾一下,准备返回洛阳。”点了点头,纤尘道。
            “是。”宝正抱拳领命,随即转身离去。
            看着宝正离去的背影,我狠狠咬唇,绝纤尘定是认为历经三年谋算的计划已经借由铃儿的手完成,认为董卓必死无疑,所以准备打道回府了吧。
            我没有再看他,转身便要离开。
            “去哪儿?”伸手握住了我的手腕,绝纤尘道。
            “幽州。”
            “不行。”他拒绝得很彻底。
            我不可思议地瞪向他,“你是谁?你是我的谁?你有什么立场阻止我离开?”
            一向温和的眼睛微微一黯,纤尘看向我,“相信我,随我回洛阳是最好的选择。”
            “别逼我恨你。”狠狠咬牙,我瞪着他。
            他没有开口,只是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截竹罐。
            我忍不住后退一步,有些戒备地看着他。
            “我想你喝了这个,或许你会没有那么痛苦。”纤尘看着我,抬起手,道。
            “是什么?”看着他,我忍不住地从心底生出一丝寒意。
            “我配的药,可以让你忘了一些事情。”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竹罐,纤尘道。
            我有些恐惧地瞪大双眼,忘记?失忆么?忘记董卓,忘记吕布,忘记过去……甚至是忘记眼前这绝纤尘……然后行尸走肉,如同一具活死人?
            “笑笑,你想随我回洛阳当司徒夫人,或者,你想喝下这罐药?”抬头,纤尘看着我。
            司徒?王大人……东汉末年的王司徒?王允?!
            我心里空得可怕,可是却又是忍不住地想要大笑,王允!绝纤尘居然便是王允!历史上董卓的死对头!
            又是一个选择题么?
            为什么我非得做这该死的选择题!
            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刹那间,我泪流满面,狠狠一把推开他。
            只是他一动未动,我自己却反倒是后退一步,差点跌坐在地,仰头望着他,“为什么要变成这样?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恶梦,一觉醒来,一切还和以前一样,铃儿会温柔地对我笑,纤尘会宠我,会给我做好吃的,为什么要变成这样!”大叫着,我如哭闹的孩子般,形象全无。
            纤尘的眼中有过一瞬的错愕,伸手想要来抱我,却被我狠狠一口咬在手腕上,直至有鲜血渗出。
            松口,我后退一步,有些轻颤地开口,“我要去幽州,我要去找仲颖,你果真不让我离开么?”
            皱眉,纤尘微微抿唇,坚持,“不。”
            惨然一笑,我连连后退,直至墙角,从腰间的绣袋中取出那一瓶桂花酿握在手中。
            纤尘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你干什么?”
            看到纤尘的神情,我便知道,我押对赌注了。桂花酿只一口便可让我不省人事,若是灌下一瓶,还能活么?
            “呵呵,仲颖疼我了十五年,宠了我十五年,没想到,他竟是蠢得养了一个克星在身边……”我扬了扬唇,泪水止不住地滑落,尝到口中咸涩的味道,没有再开口,我举瓶便将那桂花酿一饮而尽,香甜得醉人的液体从我嘴角滑下,甜得腻人。
            身子轻轻摇晃了一下,我的意识渐渐有些模糊。
            “笑笑!”纤尘温和的面具有了一丝裂缝,大步上前一把将正倒下的我拥入怀中。
            “纤尘做的桂花酿……能够让人醉死吧……”微微扬了扬唇,我的舌头有些不利索。
            “来人!来人!快来人!”纤尘若显惊慌的声音终于响了起来。
            他也会惊慌么?我以为,他永远只有一种表情呢,呵呵。
            “像我这般贪吃,醉死,也不错……”意识有些朦胧,我舌头开始打结。
            “你宁可死,也不愿待在我身边么……”耳边,唯剩下纤尘低低的声音,竟是莫名的酸楚。
            “克星若殒,仲颖的性命,便可保住了吧……”喃喃着,我终是陷入了黑暗之中。


          77楼2014-01-24 1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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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火。”淡淡两个字,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坐在树上,眼睁睁看着众人捧了衣物出来点火焚烧,除了宝正和纤尘外,其他人皆是面生得紧,竟是从未在望月楼见过他们,想来定是一直隐藏在凉州城内的眼线。
              不一会儿,雄雄燃烧着的火苗渐渐窜至窗棂、墙壁之上,一时间浓烟四起,望月楼竟已然变成一片火海。
              完了,这回要被活活地烤熟了。
              闭了闭眼,我在心里哀号,这么大年纪白活了,竟被人逼到如厮田地!
              该出去么?纤尘此举,摆明了是要逼我现身。
              “大师傅!”正在万念俱灰之时,突然传来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我猛地睁开眼,看向门口,竟是小狗子!
              “小狗子,你不是拿了银子回乡了么?”宝正一惊,忙疾步走上前道。
              小狗子愣愣地看着拿着火把的众人,有些结巴地开口,“我……我本来拿了银子回乡……娶媳妇,可是刚刚走到城门边,看到这边在冒黑烟……就有些担心大家……便回……回来看看,……你们这是……”
              “你不该回来的。”宝正跺了下脚,叹道。
              小狗子似乎也有些明白了自己此时的处境,双腿一哆嗦,一下子跪倒在地,“我……我什么都没看到……放过我……放过我吧……我媳妇还等着我回去娶她呢……”
              宝正有些犹豫地看向纤尘,却见纤尘转过头去,微微合上双眼,没有出声。
              咬了咬牙,寒光一闪,一把锋利的长剑便贯穿了小狗子尚有些单薄的胸膛。
              “宝……正……”小狗子蓦然瞠大了双目,不敢置信地看着向这个平日里与自己嘻笑打闹的宝正竟然出手如此狠厉。
              宝正手中饮了鲜血的长剑缓缓垂下,微微泛着寒光,我咬牙忍住胃里的翻江倒海,趁着他们围着小狗子,“哧溜”一下滑下树去,摒住呼息没命地往后门跑。
              “是姑娘!”身后有人大叫起来。
              此时我已跑出了望月楼,跑到了大街上,清晨的大街行人不多,但大概因为望月楼浓烟滚滚吧,这边倒也围了不少人,只是并无一人上前救火,均在看热闹一般,的确,在这个纷乱的年代,能够保全自己的性命已属于易,何人又会去管别人的死活呢?
              “姑娘,别跑,姑娘!”身后传来宝正的声音,还隐约夹杂着其他人的脚步声,我愈加地恐慌起来,急急拐了个弯,躲在墙角。
              “姑娘!姑娘!……”宝正带着众人四处搜寻,面上带着焦急。
              我咬牙暗暗着急,如此下去,他们早晚搜到这边来。
              “这个价线……唉,赵公子果然年少有为,老朽自叹弗如……”正着急,一旁突然传来一阵谈笑声,我忙看去,只见一个满面肥油的老者正笑容满面地对站在他对面的男子道。那男子正背对着我,一身上等着白色衣袍,黑色的长发在身后结成一条辫子,那白衣之上绣有点点金钱,说不出的灿烂夺目。
              “金老板说笑,这批兵器皆是上等货色,据说是从前朝地下兵器库中寻出,如此宝货,金老板你才是慧眼呐。”明明是极为低沉悦耳的声音,却偏偏带了满身的铜臭。
              我眯了眯眼,那男子是何人我并无甚兴趣,只是此时在他身后的那辆极为奢侈的大马车却是让我垂涎三尺,如果躲在上面,一定可以避过纤尘的人马。
              转头张望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我忙弓身悄无声息地接近那辆马车,一抬头,却见那满面肥油的老者正有些讶异地看向我,我忙拍了拍衣角,趁那男子尚未回头,忙堂而皇之地转身爬上马车,放下车帘。此时我越镇定,便越不会引人起疑。
              “金老板,怎么了?”那男子略带不解的声音微微扬起。
              “啊,没什么,赵公子的丫环真是国色天香。”那老者的声音带了丝羡慕,果然没有疑心。
              “金老板莫不是昨夜喝花酒尚未清醒?”那男子的声音微微带了笑。
              “呵呵,既然银货两讫了,那老朽就此别过。”那老头也不以为意,笑道。
              拍了拍胸口,我刚想吁口气,门外却突然传来了纤尘的声音。
              “这位公子可有见到一个穿着淡黄色衣服的女子经过?”纤尘的声音依然是令人如沐春风的温和,“她梳两条辫子,样子十分可爱。”
              “没有。”那赵公子的回答我吁了口气。


            79楼2014-01-24 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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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微微摇晃着前行,我坐在车内,透过被风微微拂起的车帘看向坐在前头驾车的赵子龙。他随意束着的长发随风轻扬,一袭白色衣袍的背影本该分外清秀绝伦,但那清雅的白袍上所绣的的丝丝金线映衬着已逐渐升起的太阳,泛着点点金光,耀得我的眼睛生生地疼。
                白马银枪,一身孤胆。忍不住抚额长叹一声,我实在看不出历史上形容的赵子龙与眼前这名满身铜臭,却又漂亮得不可思议的奸商有何相似之处。瞟了一眼那被栓在马车前头的马,我再度叹气,虽然……那的确是白马没错,但千里名驹如何会沦落到拉马车的下场……
                虽然他自称常山赵子龙,但会不会那么衰,刚刚好碰到一个同名同姓的?只是此时的我已没了选择的余地,只能岂求上苍,让那嗜钱如命的老兄看在酬金的份上,安全护送我到幽州。
                再看了一眼那白衣金钱的背影,困意止不住地袭来,连日来的孤军奋斗让我犹如困兽一般疲累不堪,绝纤尘、铃儿,他们本该是除董卓外在这个时代与我最亲近的人,只是当真是我太天真。活到这把年纪还能如此“单蠢”,我真该好好反省一番。
                只是虽然困倦,我仍是强自打起精神不敢放松警惕,虽然有了马车藏身,但眼前这位老兄是否半桶水还很难说,我实在不敢放下心将自己的身家性命全然托付给他。
                在董卓身边十五年,是我此生最逍遥无忧的十五年,我不必去争什么,也不必为了任何人期盼的目光而拼命挣扎。
                但是,真的如此短暂么?
                “你是董卓的克星……”
                “命中注定,董卓将因你而死……”
                纤尘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耳边响起,如附耳魔咒一般,我生生打了个寒噤。
                不会的,不会的,我本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就算纤尘有天大的本事,又岂能算到我这个异时空的人呢?
                此时的我一心想见到在幽州作战的董卓,还有应我之求前去增援的吕布,唯有亲眼看到他们安然无恙,我才能放下心来。
                自我安慰着,我惴惴难安。
                “天哪,你到底惹到了什么样的人?”车帘外,赵云的声音冷不丁地传来。
                我一下子收回云游天际的心神,“怎么了?”
                “城门口有官兵在盘查。”赵云的声音微微压低,似是已有官兵上前来了。
                我微微一惊,这才想起在望月楼时绝纤尘的确说过要封锁城门。
                “车座下有暗格,躲进去。”忽然,车外传来赵云低低的声音。
                闻言,我忙站起身一把掀开车座,底下果然有暗格,官兵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没有时间犹豫,我便矮身藏于暗格之中,刚把座垫拉好,车帘便被掀开了。
                “没人。”仔细查看一番,那官差回禀道。
                “先将所有马车一并拦下,如若放了画中人出城,我们便都吃不了兜着走!”城门边有人高高喊了一句。
                画中人?纤尘画了我的画像?如此岂非宛如被通缉一般?
                “是。”那官差不敢怠慢,忙道。
                “拦下?现在不能出城么?”赵云微惊。
                “你也看到了,并非我们想要为难,只是上头下了命令,我们也只是按吩咐办事而已。”大概是见赵云穿着华丽,那官差的态度倒是不差。
                “呀,这可怎生是好?”赵云击拳,懊恼道。
                “怎么了?莫非这位大爷有急事出城?”那官差见他声音急迫,便道。
                “是这样,我欲出城迎我娘子,因我纳妾,我娘子气急便要回幽州娘家,一个弱女人孤身上路,我实在放心不下,便欲出城便她寻回,唉,如此耽搁下去……”赵云唉了口气,道。
                躲在车座下的我闻言,忍不住微微扬眉,娘子?人不可貌相,这谎说得也挺溜嘛。
                不过……眉毛微微抖了抖,看他如此模样,若说人不可貌相,也着实看不出来他竟是如此的嗜钱如命……
                “糟糕,幽州正打战呢!”那官差也惊叹道。
                “是啊,这世道如此之乱……万一……”赵云的声音愈加急迫起来,我仿佛能够看到他白晰姣好的面容之上满挂的担忧神情了。
                孤胆英雄……孤胆英雄啊……居然说谎,汗。
                “不如……官爷您通融一下?”赵云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凑上前,“这些碎银让官爷买酒喝。”
                “这……咳……嗯,上头抓得紧,我也没办法”,那官差咳了一下。
                “是啊是啊,不过以官爷你的神通广大,一定没问题,这些钱给嫂夫人买些首饰。”一阵悉悉索索,大约赵云又掏了些银子出来。
                又掏银子耶……我几乎可以想象他的心有多痛了……
                “咳……嗯,这世道这么乱,大家是该互相帮着点的,这正门是行不通了,你从侧门悄悄走,不要声张。”钱能通神,那官差果然松动了。
                “多谢官爷提点。”赵云说了声,车门外便没了声音。
                不一会儿,马车便又动了起来。
                不知行了多久,我也不敢出来,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座垫被人拉开了,我慌忙抬头,一阵刺目的光猛地照了进来,我有些不适应地眯了眯眼。
                “出城了。”是赵云的声音。
                蹲在暗格里仰头看着正俯视我的男子,白衣似雪,金线如芒,额间碎发轻扬,衣袂飘飘,竟如谪仙一般。
                “刚刚出城时给了那官差白银二十两,日后一并算入帐。”冷不丁地,那声音又道。
                完美形象轰然崩塌,我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果然……嗜钱如命。
                正欲从暗格中站起身,我这才发现自己双腿已蹲得酸麻,动弹不得。
                一只白晰修长的手伸到我面前,我微微一愣,抬头看他。
                “劳务费,一两。”扬了扬好看的眉,他道。
                磨牙,忍!
                好汉不吃眼前亏!我忍!
                扶着他温热的大掌,我站起身来,坐在马车上。
                “已经正午了,快马加鞭,预计明日清晨能到幽州。”赵云说着,转身便将一包衣物丢到我面前,“换一下衣服,万一被追上也没那么容易被认出来。”
                


              81楼2014-01-2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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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经过一路逃难,又翻窗又上树的,衣服早已又破又脏,也的确该换一身了,转而拿起赵云扔给我的衣裙抖开一看,是一件白色的罗衣,襟口绣着血色的梅花,长裙曳地,说不出的抚媚风情。
                  “这是在洛阳最大的一家衣铺买的,本来是准备……”顿了顿,他没有多言,只道,“你先穿着吧,日后一并入帐。”
                  早知他会如此,我也见怪不怪了,只是这长裙美则美矣,但看这飘飘欲仙的样式,绊手绊脚的,穿来逃难真是不大方便……
                  “换件衣服,换个发式,否则你一露面别人便知那画像是你了。”说着,他跳下马车,转过身去,“反正你乘马车,也无需步行。”仿佛知道我心中所想,他又道。
                  细细一想,他的确说得有理,我只得点头,放下车帘换衣。
                  时下正值三月,这质地的裙装穿在身上着实舒服得紧,抬手散开长发,以手代梳,粗粗地将长发束成一束,伸手将发辫拢于胸前,换装完毕。
                  “好了没。”马车外传来赵云稍有不耐的声音。
                  “嗯。”应了一声,我拉开车帘。
                  赵云转过身来,微微愣了一瞬,随即从手边的袋中取了水袋给我,“喝些水,我们得继续赶路了。”
                  我点头没有异议,早一些到达幽州正是我所愿,接过水袋喝了口水,我有些疑惑,“赵公子,你的马车内如何会有暗格?”
                  嘿嘿,莫非他并非是正当的生意人?
                  赵云看我一眼,淡淡道,“没什么,只是用来储藏货物而已。”
                  货物?是兵器么?我猛地想起刚刚在凉州城内他似乎便是和一个老者谈兵器买卖来着,即是货物,又何需如此遮遮掩掩,那肯定不会是普通的兵器,我记起刚刚躲在暗格里时便感觉一阵森寒,若是普通兵器又岂能有如此气息!
                  隐约记起赵云与那老者的谈话中有提到什么“前朝的兵器库”,看来这些兵器也绝非泛泛啊。
                  “上车。”收回我手中的手袋,赵云坐在马车前准备赶车。
                  不知是否错觉,我觉得换上了这身衣服,赵云对我的态度便有些奇怪,马车再度前行,我靠着座垫坐着,手腕碰到刚刚换衣时解下的绣袋,心里一阵恍惚,铃儿做的绣袋,纤尘做的美食,不过相隔短短一天,此时看来,竟已如隔世,人世间的事情,总是那么令人无法预料,绝纤尘到此时还未追来,想来该是回洛阳去处理宫廷内部矛盾,故而无暇顾及我吧,若果真如此,我便该庆幸了。
                  远远地,突然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我立刻警觉起来,“赵公子,后面似乎有追兵!”
                  “我知道。”赵云的声音稳稳地传来,莫名地,我没有那么紧张了。
                  偷偷掀开马车后窗的一角,我向后看去,骑在马背上那玄衣女子,正是铃儿。
                  她是单骑,而赵云驾着马车,不一会儿,她便已追上前来,我忙放下车帘,正襟危坐。
                  果然,马车停了下来。
                  “这位姑娘拦住在下去路,所为何事?”赵云的声音淡淡地响起,带着三分冷漠。
                  “我要找人。”铃儿开口,声音带着杀意。
                  “姑娘说笑了,天下之大,姑娘要找人自可去别处找,如何要拦住在下。”
                  “我要找的人不在你的马车之内么?”铃儿冷笑,“今日自凉州城内出来的马车仅此一辆呢。”
                  果然,那日绝纤尘自太守府将我带走,铃儿虽不敢妄动,却也心有不甘,便日夜派人守在望月楼外,只要我一出望月楼,她便会至我于死地。
                  “在下车内唯有病中的内子而已,并无姑娘所说之人。”赵云的声音仍是不咸不淡。
                  “既然如此,不介意让我看看吧。”铃儿讥讽道。
                  闻言,我忙散开长发,遮去了半张容颜,“咳咳……子龙,怎么了?”被逼至此,料得子龙可能要硬碰,我忙刻意暗哑了声音,开口。
                  虽然铃儿并非赵云的对手,但此时铃儿被仇恨蒙蔽了心智,如若硬碰,必是两败俱伤,那样对我一点好处都没有。
                  此时,车帘猛地被掀开,铃儿的长剑已挑了进来。
                  避无可避,我只得惊叫一声,佯装受了惊吓,咬牙跌出马车。
                  赵云忙一把接住我,我顺势靠在他怀中,咳个不停。
                  “婉儿,婉儿!”赵云大惊失色,忙一把扶住我的肩头,急道。
                  我不敢答言,只是径自靠在他怀中假意啜泣。
                  此时的我长发半遮面,又是一身的曳地长裙,而已整张脸似乎都已埋入了赵云的胸膛之内,饶是铃儿再多疑,又岂能认出我来?
                  赵云的身上却突然积聚了涛天的怒意,将我护在怀中,突然徒手便击向铃儿。
                  铃儿本就不是赵云的对手,此时又是一个措手不及,虽然赵云并无兵器在手,她还是不由得连连后退。
                  “公子请住手,小女子方才无理了。”见没有找到我,铃儿也不敢恋战,且战且退,口中大叫道。
                  赵云哪里肯听,一手护着我,一手出拳狠厉无比,全然没了平时的温和。呃,虽然平日里他也只对银子温和而已。
                  我见赵云反应如此之大,不由得心生疑惑,但铃儿并无起疑,我忙一手紧紧抱住赵云的手臂,“子龙,不要惹事。”暗哑着声音,我咬牙开口。
                  赵云微微一怔,这才停下手来。
                  一旁铃儿见赵云停手,也不敢再恋战,忙转身跃上马便往幽州方向而去,想来她是料定我会去找董卓。
                  只是以她的速度必定在我之前到达幽州,她断然不会想到我会跟着进入幽州城,这样我们的危险系数便降低不少。
                  抬头看了看赵云,他正愣愣地看着我。
                  “刚刚你怎么了?”有些疑惑地看向他,我道。
                  他没有开口,还是一径地看着我。
                  感觉到他拥着我的手臂微微有些紧,我皱了皱眉,挣扎了一下。他这才醒悟过来,忙松开了手。
                  “婉儿是谁?”虽然刚刚是为骗过铃儿,但我总感觉这个名字并非是他胡诌的。
                  “赶路吧。”推开我,他又恢复了淡淡的神情。


                82楼2014-01-24 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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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寂静,倒也再无追兵,我静静坐在马车内,细细把玩着手中的绣袋,里面什么吃食都没有,只空空如也,一如我现在的心。
                    赵云只在前头赶路,自从我换上这身衣裙后他便一直都怪怪的,一人在车内百无聊赖,忽然想起车座下的暗格,我倒有些好奇,起身将绣袋收于怀中,我便跪坐于地,小心翼翼地翻开暗格门。
                    马车内有些黑暗,我抬手微微撩开车窗上遮阳的帘子,暖春的风连带着一丝阳光铺进马车内,我看清了那暗格内的器物,是三样兵器。一样便是董卓赠我的的金弓银箭,相较之下,另两样便是庞然大物了。其中一件是一柄银枪,银制的枪身,其上还篆刻着两个小字,细细一看,竟是“逆鳞”二字,枪头微微泛着寒光,一看便知绝非凡物。只是此时我的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另一件兵器吸引过去,那是戟,却亦非一般的戟,那样的庞大而霸气,我禁不住地伸手轻轻抚上那兵器,一股寒凉之气便随着我的指尖慢慢蜿蜒开来,我微微后退一步,这……该不会便是传说中的……方天画戟!
                    愣愣地关上暗格,我端坐在车内,若无方天画戟,吕布即使英勇如斯,也是有限;若无吕布,这方天画戟即使天纵神兵,也只是个死物。
                    吕布现在并无此兵器在手,若是得了这命定的兵器,岂非如虎添翼?
                    只是,难以匹敌的身手,对吕布而言,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下车吧。”车外传来赵云的声音。
                    我忙回过神来轻应一声,掀开车帘下车时才发现天不知何时竟然已经全黑了。
                    “这里是?”我疑惑地四下看了一下,眼前渺无人烟,只有一家孤零零的小客栈,门前挂着两个有些破落的灯笼。
                    “天色已晚,幽州正打战,不大太平,明天一早入城吧”,说着,顿了顿,他又道,“方圆几里,只这一家客栈。”
                    我点了点头,在一边看他安顿好马车,随他一同进了客栈。
                    客栈并不大,店中只一个酒保坐着发困,并无他人。
                    赵云伸手自怀中取了些碎银丢到柜上,那酒保立马醒了过来,“客官打尖还是住店?”收了银子,那酒保笑得见牙不见眼,显然在这荒凉之地,生意并不怎样。
                    “住店。”赵云道。
                    “好好好,正好还剩一间空房。”那酒保忙点头如捣蒜地道。
                    “还剩一间?”我禁不住暗暗纳罕,这客栈如此偏僻,况且幽州战事连连,怎么会……
                    “是啊,二位郎才女貌,天生一对?住一间没有问题吧,这生意不景气,大概老天爷垂怜,但今儿个真真是生意兴隆啊。”那酒保打着哈哈笑道,随即看我一眼,却怔怔地连眼珠子都不会动了。
                    我心里略略有些不安,也没有在意那酒保有些无礼的直视,只在心中暗想,这么荒凉的客栈突然间住了这么多人,该不会铃儿也在吧。
                    “我们住哪儿?”赵云颇有些不耐烦地打断酒保无礼的注视,道。
                    “是是,请随我来。”那酒保忙走在前面,将我们领到左侧的一处房间,推开门将我们让进屋内。
                    “我们客栈虽然破落,但幽州没有开始打战的时候这里也是客似云来的,所以这房间皆是上好的木材所建,屋里有再大的响动外头也听不到,请二位放心。”那酒保神秘兮兮地又道。
                    我微微有些转不过弯来,响动?在屋里能有什么响动?随即看那酒店一脸“我都了解”的神情,便忍不住地想笑。
                    赵云白晰的面容上隐隐沾了一丝微红,斥道,“准备一些馒头和牛肉,外备一些茶水,都送到房里来。”
                    那酒保忙应了一声,转身去准备,“今儿个这是怎么了,莫非天上的神仙都下凡来观顾我这小店了……啧啧,什么是天姿国色,今儿个总算见识了,真真是……还有身旁那郎君,原以为那位大爷已经够俊俏了,没有想到还有这么好看的男人……”一边走着,还隐隐能听到他絮絮叨叨的声音。
                    我弯了弯唇,忍不住地想笑,但听到后半句时我却一下僵住了,他说的俊俏男人,莫不是……
                    隐约间,一阵银链轻击的声音没入我的耳朵,我的手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再侧耳细听时,却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该是我听错了吧,他现在应该在洛阳助皇后与董太后争那太子之位才是,怎么会出现在这偏远的小客栈里呢。
                    “酒保嘴碎,勿需太见怪,若你觉不便,我在门外休息便是。”见我脸色乍青乍白,赵云想是会错了我的意,道。
                    我回过神来,心下稍安,不觉弯唇笑道,“如何敢劳动赵公子守门,怕不是又要付费了。”
                    赵云微微一愣,随即有些呐呐地开口,“不收你银子便是,姑娘家的声誉,到底是该珍惜着的。”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是是是,公子教训得是,只是如今事有特殊,而且礼数固然重要,但笑娘亦相信公子为人,大不了委屈公子打地铺了。”
                    “打地铺?”赵云颇有些困惑。
                    我笑了笑,趁那酒保未来,转身将床上的被褥分作两份,随即指了指地。
                    赵云这才了然,“你倒跟她不一样”,看了我一眼,他轻声道。
                    我微微一愣,她?哪个她?他口中的婉儿么?
                    说话间,那酒保已端了晚膳来。
                    那酒保一边慢吞吞地摆放着吃食,一边拿眼偷瞧我,我也只是敛眉顺眼,并不看他。
                    直到赵云不耐地开口,他才带上房门离去。
                    倒了杯茶放在我面前,白色衣袖上的金线晃晃耀眼,“吃吧。”说了声,他径自拿了馒头便吃将起来。
                    我心里头记挂着客栈的情况,不由得有些食不知味。
                    “安心吃,好好睡一觉,有我在,没人伤得了你。”放了一块牛肉进口中,他淡淡地开口,不在意地斜睨了一眼桌边,又道,“既然拿了你的酬金,我自然会完成你交托的事情”。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边,银晃晃的一柄长枪,上面篆刻着“逆鳞”二字,不就是我在暗格里看到的那柄银枪么?原来那本是他的兵器呢。
                    只是他一向自诩为生意人,身边从不带兵器,如今拿了这逆鳞在手,可是为了让我安心?
                    


                  83楼2014-01-24 12: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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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过晚膳,赵云令那酒保来撤了碗筷,随即再不看我,只是径自将被褥铺于门边地上,便提了逆鳞侧身躺下。
                      我知他心下不自然,便也不再逗他,也和衣躺下休息,只是虽然疲惫不堪,但我却怎样都无法安眠。
                      心里一片烦乱,不知吕布有无及时赶到?不知董卓是否安然无恙?若知在望月楼那一晚竟是董卓上战场前最后一次抱着我,那么无论如何,我都不会任性,不会假装睡着,一定乖乖随他回去的。
                      还有绝纤尘和铃儿,我从未像现在这般恐惧见到他们。
                      “安心睡吧,我在呢。”赵云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
                      我微微一愣,看着他抱着逆鳞侧躺的背影,慌乱的心稍稍安定了些,想来他是知道我的恐惧,知道我一路无法安眠,所以特意守在门口?
                      缓缓合上双眼,我终是累极沉沉睡去。
                      一股诱人的香味缓缓飘入鼻端,我微微一惊,蓦然睁开双眼。
                      天已经大亮了,四下寻了一下,赵云不在屋内,我有些慌乱地下床套上鞋便推门走出房间。
                      “客官醒了?”大堂里很亮,酒保正精神抖擞地翻着帐本,见我出来,他忙走上前招呼道。
                      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我微微皱眉,“我相公呢?”没有多想,我开口便道。
                      “哦,他在屋外喂马呢。”那酒保忙道。
                      心下稍稍一松,我便要出门寻他。突然之间,一阵更为浓郁的香味忽然从我身后飘了过来,我微微怔住,好熟悉的味道,是纤尘以前常做的千层酥!
                      只一瞬间,一个有些粗劣的盘子便递到了我的面前,盘子虽然粗劣,但那装在盘子内的糕点,却异常精致。
                      千层酥!
                      没有看到美食的喜悦,我见鬼似地瞪大了双眼。
                      “叮铛……”身后,银链敲击的声音轻轻响起。我丝毫没有转过身面对现实的勇气,绝纤尘此时不是应该正在洛阳助何皇后立太子么?为何会出现在这幽州边界?
                      正在踌躇间,猛一抬头,却见赵云正提了逆鳞走进屋来。
                      “相公。”温柔似水地轻唤一声,我便疾步上前埋首于他怀中,自始至终未敢回头。
                      赵云身子微微一僵,随即似乎明了,只一手轻轻扶着我的肩,“怎么了,婉儿?”
                      “快些离开这家店吧,婉儿害怕。”顺着他的语气,我故意轻颤着道。
                      赵云低头看我一眼,点了点头,便拥着我往门外走。
                      “笑笑,我特意一早起来做了你爱吃的千层酥,不尝尝么?”身后,那声音温和地响起,果然是他!
                      那一瞬间,我几乎有一种错觉,一切都还未发生,他还是那个望月楼的主厨,我还是那个贪嘴的笑笑,此时他正站在我身后温和地冲我笑,端着细心做给我的千层酥。
                      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是千古的至理明言。没有回头,甚至连脚步都未停顿,我低着头在赵云怀里,扮演着婉儿的角色。
                      绣了血色梅花的白色罗衣,长及腰际的青丝,此时的我定是一个温婉的女子,不是纤尘眼里的笑笑。
                      “不吃么,也罢,我替你装在绣袋里让你带着在回洛阳的路上慢慢吃吧。”绝纤尘的声音再度响起,波澜不惊,依然温和如水。
                      我微微一惊,伸手探了探袖内,果然,绣袋不见了!他什么时候拿走的?
                      “婉儿,怎么了?”赵云低头看我一眼,握住了我有些冰凉的手。
                      我这才回过神来,硬着头皮摇了摇头,“没事。”
                      “真是淘气,以为换了衣服我便不知道你是笑笑了么?”绝纤尘的声音淡淡地散开,随即轻轻叹了口气,“随我回洛阳吧”。
                      “我想你认错人了”,赵云微微皱眉,转身看向绝纤尘,握了握手中的逆鳞冷冰冰地说完,拥着我便要离开。
                      我低眉顺眼全当耳背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躲在赵云怀里当驼鸟。
                      “董卓死了。”
                      刚刚步出门槛,绝纤尘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身后扬起。
                      我怔了一下,缓缓回头,“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
                      “呵呵,果然是笑笑呢。”一看到我,纤尘便轻轻抚掌笑了起来。
                      “你……刚刚说了什么?”怔怔地,我有些迟疑地再度开口。
                      “真是妒忌呢,如果我死了,你会不会这么伤心?”眯了眯眼,绝纤尘微笑道。
                      “你刚刚说什么?!”扬高了声音,我有些尖锐地喊道。
                      “好凶,我说董卓死了。”耸了耸肩,绝纤尘淡淡道。


                    84楼2014-01-24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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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里突地一跳,我脑中空白半晌。
                        一只手轻轻拍了拍我的肩,是赵云。
                        我缓缓摇头,“你撒谎,我不信。”
                        似乎是毫不介意我的话,绝纤尘笑了笑,微微抬手,让我看清了他手里的东西。
                        我脑中刹那间空白一片,绝纤尘手中拿着的……竟是我寻寻觅觅找了十五年的手机!
                        “你……从哪里拿到这个的?”握了握拳,我抑制住心里的恐慌,轻颤着开口。
                        “董卓怀里”,绝纤尘抿了抿唇,又道,“他万箭穿心,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件完整无缺的东西,便被我拿了来。”淡笑,他道,仿佛在陈述一件什么值得喜悦和骄傲的事情。
                        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件……完整无缺的东西么?微微扬了扬唇,我以为我会哭的,却没有想到我竟是哭不出来。
                        没有眼泪呢,为什么?
                        “还我。”上前一步,我走到纤尘面前,伸手,道。
                        “不哭么?”绝纤尘抬手将手机放在我手中,抚了抚我的脸,道。
                        抿了抿唇,没有理会他,我低头看向久违了的手机,这个被董卓藏了十五年,与我的时空唯一有联系的东西。
                        “他在哪里?”低低地开口,我的声音暗哑得有些可怕。
                        “不要一直问我,我会很难过。”绝纤尘纤长的手指轻轻抚上我的头发。
                        “他在哪里?!”嘶哑着嗓子,我的声音难以入耳。
                        “谁知道呢,也许被埋了,也许被一把火烧了……”绝纤尘有些漫不经心地说着,又道,“这衣服不适合你,我还是喜欢你原来的模样。”
                        耳中一片嗡嗡作响,我笑了起来,张了张口,竟只说了一句,“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笑笑,我是笑笑,仲颖的笑笑!我当然要笑啊,长歌当哭,我是不能哭的。心心念念来寻仲颖,便只得了他万箭穿心的消息么?死死盯着手里的手机,我竟是笑得有些癫狂。
                        “别笑了。”赵云不知何时走到我身边,轻轻道。
                        我回头看他一眼,他俊秀的眼中竟是有着一丝不忍。
                        为何不忍?我又没有哭,我在笑啊,“抱歉,你的酬金怕是给不了呢。”弯着唇,我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赵云皱眉,“你哭吧,不要笑了。”
                        我微微一愣,随即咧了咧有些苍白的唇,“笑笑的名是仲颖取的,他喜欢看我笑,不能哭的。”
                        “真是个好姑娘。”绝纤尘伸手送了一块千层酥进我口中。
                        我无意识地张口,咽了下去,只觉喉中火燎一般干涩疼痛。
                        那千层酥还未入腹,我便已经抑制不住地低头干呕了起来,绝纤尘这才微微变色,伸手轻轻抚着我的背,也不闪躲,任由我吐了他满身都是。
                        我只顾着一径干呕,掏空了胃,仿佛连心都一并掏空了。
                        直到此刻,我才仿佛知道了什么是爱呢,呵。
                        


                      85楼2014-01-24 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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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色的车帘随着三月的微风轻轻扬起,朱红的矮桌上是三只雕花碧玉盘,镂空的碧玉盘内摆放着几样精致的糕点,糕点是纤尘亲手做的,左手边是一壶紫金壶,壶内泡着菊花茶。
                          马车内很宽敞,我坐在白色的座垫上,一袭白色的衣裙,头发用白丝带绑了两条长长的辫子,微风拂过,发梢扫在脸上,痒痒的。
                          衣服是纤尘准备的,头发是纤尘梳的,白色是他最喜欢的颜色。而我,只要乖乖当一樽瓷器娃娃就好了。斜斜地倚着靠垫,我第N次试着按手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距今已过了十五年,电板大概也已经耗光了。
                          从幽州出来已经两天,纤尘对于我,吃穿用度,无一不是最好的,最精细的。
                          而我,却无时不在仔细权衡利弊,绝纤尘如此聪明,就算是想要同归于尽,也是困难重重。他若不死,一到洛阳,我便得当那劳什子司徒夫人!
                          我一心想保董卓不死,却从不曾想我的出现竟是加速了他的死亡!我不甘心!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或许,我可以选择绝纤尘最擅长的东西来攻击他,因为没有人会想到自己的敌人会用自己最擅长的东西去攻击他,不是么?
                          下毒是最笨的办法,但也许,也是最好的办法。
                          “笑笑,过了涿郡便出了幽州了,我们不回凉州,直接从幽州取道回洛阳,你说好么?”车窗外,纤尘骑着马“笃笃”地走到窗边,弯腰从车窗里看着我,微笑道。
                          “你说好,那便自然是好。”没有看他,我将手机收回衣袖内,淡淡地道。
                          “好。”不介意我的冷淡,他伸手抚了抚我的脸。
                          看了看窗外,是一片林子,心下拿定了主意,我轻声开口,“停车,我要方便。”
                          “停车休息。”闻言,纤尘翻身下马,引来脚裸处的一阵“叮铛”作响。
                          我闭了闭眼,掀开车帘便走出马车去,不待纤尘开口,我便直直向密林深处走去,在不远不近约离我三米处,那“叮铛”作响的银链声一直随着我。
                          他是怕我借机逃跑吧。
                          知道跑不掉,我也不费那个力气,只是四下打量,想凭着我有限的野外求生技能找出些有毒的果子来,只是单凭毒果当然毒不倒绝纤尘,所以那果子不是用来喂他,而是喂我自己。
                          并非我吃饱了撑着嫌命长,而是我另有打算,只偏偏那老天爷与我唱反调,若大一片林子,我竟是找不出半个有毒的果子来。
                          找不到毒果,我只得慢慢后退着准备回马车上,正咬牙懊恼着,我突然感觉自己左脚踩到了什么滑腻腻的东西,心下一阵恶寒,仿佛被施了定身法一般,我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我想到某种我最恐惧的生物。
                          脚下轻轻一颤,一阵轻微的刺痛便从我小腿边漫延开来。
                          恐惧慢慢爬上我的心头,仿佛是电影的慢镜头一般,我一点一点低下头去,随即惊恐地瞠大了双目,看清了在我脚边的,竟是一条约摸有孩童手臂一般粗的青蛇!
                          三角形的蛇头告诉我,他是一条毒蛇。……
                          苍天哪,我只是要毒果,你老人家也忒实在,竟给了我一条毒蛇!
                          “啊!蛇!……”虽然时空不同,但从小对于这种冷血动物的恐惧却让我不由自主地尖叫起来。
                          “笑笑!笑笑……”纤尘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清晰可闻,“笑笑别怕……”
                          我僵在原地,看着那已经咬了我一口的青蛇正冲着我昂起头,扁平的嘴里“嘶嘶”地吐着腥红的信子。
                          意识渐渐有些模糊起来,我狠狠咬唇,让自己清醒些。
                          “笑笑,你在哪里,应我一声,不要怕。”纤尘的声音再度传来,一贯的温和,不急不躁。
                          也许是他声音温和得不可思议吧,我的恐惧感竟渐渐不再那么强烈,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我应声,“我在这里。”
                          一阵草木分开的声音,我看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与他温和的声音不相称的是他的脚裸上的银链声,银链那样急促撞击着的声音是我从未听到过的,他总是那样不慌不忙的。
                          “我来了。”他淡淡开口,白袖轻扬,不知洒了些什么,那青蛇竟是瘫软成一团,再也昂不起头来。
                          看那刚刚还凶神恶煞的青蛇这会儿再也嚣张不起来,我禁不住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纤尘疾步上前,脱下我的鞋,卷起我的裙子,仔细检查了一番,随即看向我的左腿的小腿肚上,脸色微变。
                          我抿唇不出声,事实上刚刚我已被吓得出不了声了,看他脸色如此,这青蛇之毒并非泛泛。
                          虽然受了些惊吓,不过我也算达成了目标,虽然……比预期的要严重一些。
                          意识有些模糊,我还在盘算着下一步计划,却不料小腿上微微一痛,皱眉望去,我愣了一下,绝纤尘正单膝跪坐在我脚边,吸了毒血,侧头吐在一边。
                          那么清高的人……为何不嫌我吐出的秽物脏?为何可以这样以口来渡出毒血?
                          “天下没有我不会解的毒,不用怕。”见我愣愣地看着他,纤尘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一把撕下衣袖,紧紧系在我的左腿关节处。
                          一向微抿带笑,却又残忍的嘴唇沾了污血,说不出的刺目。
                          一手将我打横抱起,纤尘抱着我走出林子去,我看他一身白衣上沾染污血,还少了一截袖子,连一向干净整洁的长发上沾了枯叶也不自知。
                          “大人,姑娘怎么了?”刚出了林子,宝正便迎了上来。
                          “汲些干净的溪水来,再取些干净的布。”纤尘匆匆吩咐了,便抱着我坐回马车里。
                          一阵忙乱,总算是处理好了伤口。
                          “还疼不疼?”靠近了我,纤尘道。
                          我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刚刚那条蛇是白眉腹,它头比较大,与颈区分明显,头背的小鳞起棱,背部呈棕灰色,具有三纵行大圆斑,每一圆斑的中央为紫色或深棕色,外周是黑色,最外侧有不规则的黑褐色斑纹,腹部为灰白色,散有大的深棕色斑。”拿帕子拭了拭我的额头和颈部,他轻声道,“这是剧毒蛇,罢了,等你好了,我教你一些用毒解毒之道,若你再碰到这类状况,便不会像今天这般凶险。”
                          我仍是不开口,微微闭上双眼,似是已经睡着一般。
                          教我用毒?我的目的,这么容易便达到了?我原以为要等我挟着中毒来求他,他才教我。想不到他竟然先行开口了。
                          但,为何我没有计谋得逞的快感?


                        89楼2014-01-24 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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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人千万不能起坏心眼,这不,报应来了。
                            伤口处理好没多久,我便开始发高烧,若是以前,在医院里量个血压,打个点滴,照个X光什么的,便也没什么,只是现在,我也只得躺在马车里,一动也不能动,还得喝着苦得让人生不如死的药……
                            宝正将马车里的垫子撤了,铺了厚厚的被褥,让我好生躺着。只是虽然身上裹了厚厚的一层锦被,我还是蜷缩着瑟瑟发抖,全身都是寒凉。
                            “姑娘,该吃药了!”门外有人喊了一声,便掀开车帘,端了药准备进马车。
                            居然不是纤尘?之前都是纤尘亲自煎了药,然后亲手送到我口中,虽然对着那些苦如悬胆的药没什么好感,但碍于面对着纤尘,我也只得硬着头皮往下喝,连命都可以豁出去不要,却害怕喝苦药,这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
                            认命地坐起身,准备接受再一次的苦刑,车帘却又突然被拉上了,然后门外传来宝正压低了声音的喝斥声。
                            “混帐,大人不是吩咐了姑娘不能吹风,你这么大喇喇掀开车帘,若是姑娘再受了寒,你有几条命可以抵!”
                            微微皱眉,我有些奇怪,纤尘说我只是受了惊吓,又郁结不解,所以才感染了风寒,既然只是风寒,宝正为何如此大惊小怪?
                            车门外再没了声音,过了吃药的时间也再没人送药来,我便又躺了回去继续昏睡。
                            迷迷糊糊之间,感觉到有一只微凉的大手轻轻抚上我的额,动了动眼睫,我有些费力地睁开眼,看到一双柔和的眸子,那眸子柔和得仿佛盛进了整个春天的暖阳一般。
                            “笑笑,吃药了。”见我醒来,那双眼更柔和了。
                            他扶着我坐起身,靠在他怀中,一手端过一旁温着的银制药碗放到我的唇边。
                            我看了一眼那黑褐色的液体,没有张口。为何他可以如此若无其事?明明他曾那样残忍地将我逼入绝望的境地,明明他知道我得知仲颖的死讯后对他恨之入骨,他却为何仍旧可以笑得如此温暖怡人,仿佛三年前在望月楼初见我时,他笑着的模样?
                            “我加了蜂蜜,不苦的。”见我不喝,他开口,诱哄道。
                            我垂下眼帘,启唇喝了一口,微苦的味道里夹杂着缕缕甘甜,果然不难喝。
                            顺从地就着他的手喝了药,一阵困倦便猛地向我袭来。
                            “笑笑,先别睡。”纤尘伸手拭去我嘴边的药渍,替我掖好了被子,轻轻拍了拍我的脸颊,道。
                            我不想理会他,只是径自闭上双眼。
                            “笑笑……”不知是否错觉,纤尘的声音里竟带了些许的焦急。
                            静了半晌,纤尘突然开口道,“笑笑,我教你用毒之法,可好?”
                            用毒之法?我睁开眼,点头,却是微微有些疑惑,以纤尘的城府之深,他不会猜不到我在想什么,如果他明明知道我的企图,却又为何愿意教我呢?
                            见我睁开眼,纤尘眼中微微一黯,随即又微笑道,“用毒之道在于方法,世间万物相生相克,就如之前咬伤你的那条白眉腹,它的牙有剧毒,但我却用它的血来炼制了解药”,他说着轻轻抚了抚我的脸,“还好捉住了它,如果找不到它,你的毒便是无药可解。”
                            “是血清么?”我点了点头,表示了解,只是想不到绝纤尘竟然知道毒蛇的血液可以提炼出血清,并用那个来救我。
                            “血清?”纤尘侧头想了想,“祛除毒蛇血液里的其他杂物炼制的解药,说是血清也未尝不可。”
                            困意袭卷而来,我强撑着听纤尘讲,不知不觉过了三四个时辰。
                            到了凌晨时分,胸口一阵刺痛,一股腥臭自喉间涌出,“哇”地一声,我便吐了纤尘一身的黑血,说也奇怪,那黑血吐出后,我便觉身子轻松了不少,不再坠坠地浑身酸痛沉重了。
                            “好了,睡吧。”见我吐了血,纤尘似是轻轻吁了口气,拿布巾拭了拭我唇角的血迹,扶我躺下,笑道。
                            本来困意已是难已支撑,听纤尘如此说,我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天已经大亮了,身体也舒畅了许多,抬手拉开车帘,射进一室的暖阳。
                            车外几匹马正静静地低头吃草,我只觉喉间有些干涩,抬手想拿水喝,才发现紫金壶内已经没有水了。
                            我只得自力更生,自己下了马车找水喝,刚出了马车没几步,便一脚踩上一团软绵绵,蠕腻腻的东西,心下顿觉一阵恶寒,忍住拔腿便逃的冲动,我缓缓低下头去,入眼的竟是一颗丑陋的蛇头,生生抑制住喉间的尖叫,我没有那么衰吧,昨天刚遭蛇吻,今天便再度遇上毒蛇,而且还是昨天那条的双胞胎兄弟,长得一模一样的剧毒白眉腹!
                            再定睛一看,我这才吁了口气,看它软趴趴地瘫作一团,竟是一条死蛇,想来便是昨天那不知好歹吻了我的小腿肚,最后被纤尘抽干了血用来给我入药的倒霉蛇吧。
                            着魔一般定定地看着那死蛇半晌,我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我想我现在的模样一定如那白眉腹一般恶毒丑陋。
                            既然这条白眉腹的血清都已经入了我的腹,那么如果再有人中了这蛇毒,岂非必死无疑?


                          90楼2014-01-24 12: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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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握了握拳,我终于还是从袖中掏出帕子,上前一步,微微蹲下身子,压抑住满心的恶心和惧意,伸手掰开白眉腹丑陋扁平的嘴,隔着帕子狠狠于它口中拔下一颗毒牙来。
                              耳边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谈话声,我忙用帕子包起毒牙放回袖内,悄悄躲到了马车后。
                              似乎是宝正又在教训人。
                              “你怎么这么糊涂,昨天就害姑娘差点吹风受寒,今天呢?大人明明吩咐了你把那死蛇扔远点,你怎么随手乱扔,万一吓坏了姑娘,看你怎么跟大人交待!”
                              “可是姑娘没什么事嘛。”那人顶嘴道。
                              “你还敢说,姑娘中的是白眉腹之毒,你知道有多少人被它咬了都死状极惨?!如果不是大人昨天连晚膳都不吃来炼制解药,姑娘性命危矣,而且那解药也凶险至极,服药后人会昏昏欲睡,如果不将毒血及时吐出,那么中毒者便会一睡不醒,死在梦里!”
                              “这么厉害?”那人微微抖了抖,忙抬起一脚将地死蛇踢进林子里。
                              微微怔了怔,原来昨天纤尘一反常态地缠着我说话竟是为了怕我睡死在梦里?我皱了皱眉, 是他太自负,认为我学了用毒之术也伤不了他,还是,他在赌我不忍伤他?他有没有想过,万一他赌输了,便是万劫不复……
                              他为何如此?他不必如此的。
                              缓缓转身,我冷不丁撞到一堵肉墙。
                              “纤尘?”吓了一跳,我下意识地后退,却被他伸手拥入怀中。
                              “身体如何了?”扶我站定,纤尘微笑道。
                              心下一片纷乱,袖中包在帕子里的毒牙却仿佛长在了我的心上。
                              原来恨,可以把人变得狰狞,现在的我,便如铃儿一般。
                              “大人,不好了,我们遇到伏击了!”宝正的声音有些慌乱的响起。
                              宝正一向冷静,怎么会慌乱至此?
                              就在这时,忽闻后山里喊声大震,如雷一般由远及近。
                              我忙抬头,随即瞠目,后山丛林之间漫山遍野,黄巾扑天盖地一般而来,远远可见旌旗烈烈,旗上大书“天公将军”!
                              纤尘也微微皱起眉,“幽州太守刘焉是怎么办事的,竟然放任逆贼横行!”
                              绝纤尘所带的卫队最多不过百人,如今这黄巾军的数目多得令人结舌,现在碰面,岂非以卵击石?
                              “前方何人?”领头一人大声喝道,瘦瘦的一个中年人,留着长须,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此人便是自称“大贤良师”、“天公将军”的张角!
                              “你先回马车。”纤尘将我推进马车,转身走到军前,扬声道,“在下绝纤尘,路过幽州,常闻大贤良师之威名,得知将军心系天下,在下不敢打扰将军行军作战,容我等告辞。”
                              一番马屁拍得张角飘飘然,正欲放行,张角旁边一员小将突然凑上前说了句什么,张角脸色突变。
                              “你是那狗皇帝手下的司徒王允?”张角怒道。
                              绝纤尘冷眼看向刚刚告密的小将,“这位不是伍大人?何时改投逆军门下成了走狗了?”
                              那小将闻言,紫胀了脸不出声。
                              绝纤尘知此战难逃,索性挥袖,远远的,刚刚造密的小将竟然坠下马去,一命呜呼,面色青白交错,死状可怖。
                              张角大惊,扬剑大喝,“拿下那狗官!”
                              杀戮瞬间开始。
                              绝纤尘虽然人马不多,但个个皆是精兵强将,但黄巾军人数众多,想来定是赶去幽州作战的,只是行至此地算绝纤尘倒霉,让他给碰上了。两方交战,屠戮让这刚刚还一片宁静的山林变作了修罗战场。
                              静静坐在马车内,我看着车窗外血肉横飞,惨叫声不绝于耳,插手探入袖中捏了捏那颗裹在帕子里的毒牙,嘴角形成一个冷冷的弧度。
                              总算见识了什么叫乱世,乱世便是哪怕出门上街买菜,也会随时遇上这般屠戮呢。一直担心对绝纤尘下不了手,如今可好,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好一片修罗场,可以吞噬了所有的性命,包括……我。心里渐渐一片冰冷,我冷眼看着一个小将狰狞地笑着走向我坐着的马车,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大刀。
                              纤尘一抬手,不知怎地,便放倒了一大片,一直竟是顾不上我。
                              微微闭了闭眼,我考虑着那颗毒牙是不是该丢进自己嘴里比较好,看那家伙眼神如此淫邪,落入他手里,我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笑娘!你的董郎未死!……笑娘!你的董郎未死!……”于一片惨叫哀嚎中,远远突然一骑飞奔而来,那声音越过所有的声音,直直地传入我的耳中。
                              心下微微一怔,我冲出马车,站在车座上,远远看到一个白衣白马的男子手提一柄银色长枪疾驰而来,那白衣在阳光下散着点点金光。
                              是赵云?!
                              


                            91楼2014-01-24 1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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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纵马横枪,赵云一路飞奔而来,白衣飞扬,金线耀眼。在他的身后,是一队人马,其中有两人极其面熟,只是远远的,看不真切。
                                或者说,我不敢看真切。
                                站在车座上,我仰头怔怔地看向赵云来的方向,阳光耀得我的眼睛生生地疼。狠狠闭了闭眼,我看清了与赵云并排拍马疾驰而来的两骑。
                                一人手提方天画戟,一人浑身血迹斑斑。
                                “笑娘,你的董郎未死!……”赵云的喊声渐渐由远而近,我心神俱失地看向与他并排的两骑,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笑笑!”突然之间,纤尘的声音猛地灌入我的耳中,不复往日的温和。
                                我低头看向纤尘,他已被数十名黄巾名团团围住,虽然无人敢上前,他却也出不来,只得站在原地大喊,只是一贯从容不迫的他为何面上如此焦急?
                                “小心!”见我只是愣愣站在马车之上看着他,纤尘抿了抿唇,从袖中挥出一些白色的粉末,便疾步向我飞奔而来。
                                “叮铛……叮铛……”他脚踝处的银链急促地敲击着。
                                我这才猛地回过神来,发现已有数十名黄巾军团团围向马车,危险迫在眉睫!宝正和其他人都自顾不暇,只余我一人站在马车之上,竟仿佛成了靶心一般。
                                赵云还我的金弓银箭在我怀里蠢蠢欲动,赵云在百米开外,他身旁两骑一左一右正奋力向我奔来,绝纤尘的脚步也越来越近……
                                只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双手自动自发地从怀里摸出那金弓银箭,齐齐三只银箭并排搭于弦上,眼眸微眯,右手紧紧拉弦,食指轻放,三只银箭齐刷刷离弦而出……
                                锋利的箭头直直射入胸膛的声音在我耳边放大,耳边一片片翁翁作响……双手微颤,我咬牙拉回银箭,白色的箭身染上一片殷红,血的腥味扑鼻而来。
                                我……杀人了。
                                耳边乱成一团,止不住地轻颤。我只得怔怔地看着赵云远远而来,加入战局,逆鳞所到之处,便是一条血路。
                                在他身旁,有一少年,手提方天画戟,马前一挥,无不血肉横飞,哀嚎四起,竟仿佛战神临世一般。
                                吕布?
                                血红!血红!眼前一片血红!这仿佛已不是人间,竟已成修罗地狱一般!
                                赵云吕布双双杀开一条血路,有一人便踏着这条血路直直地奔向我。
                                我看到一双微褐的眼睛,然后,我被拥入一个熟悉的怀抱,那个熟悉得我闭着眼睛都能分辨出来的怀抱。
                                “没事了,笑笑。”有个熟悉的声音自我耳边响起,温暖的大手轻轻抚上我的头,将我拥入怀中,挡去一切血腥,一切杀戮,让我的世界仿佛只剩下温暖,血腥与杀戮倾刻间仿佛离我好远……
                                没事了……么?
                                我缓缓抬头,看到那双再熟悉不过的褐色眼眸,一道可怖的伤疤从额前斜划到左脸颊,险险地避开了眼睛,给那张熟悉的脸庞凭添了一丝狰狞,我伸手轻轻抚上他暗黑的战袍,手掌所到之处,一片濡湿。
                                低头,我看向自己的手心,是暗红的血渍。
                                见我如此,他抚了抚我的头,轻笑,“放心,不会丢下你一个人,我不会死。”
                                心里微微一定,我终是仰头看向他,弯起唇角,“仲颖。”轻唤一声,眼中有温热的液体缓缓滑下,止也止不住。
                                “笑笑?”董卓有些慌张地伸手捧起我的脸,那样慌张的神情我想就算是他自己面临万箭齐发的困境时也不会有的。
                                我却是不管不顾,一头便栽进他怀里,紧紧抱着他。
                                “叮铛。”突然,一声银链敲击的声音凭空响起,声音并不大,但在这到处都是厮杀哀嚎的战场,听在我的耳中,却是分外的清晰。
                                我蓦然抬头,透过那个怀抱看向不远处纤尘失去温和的眼睛,他的唇微微扬起一个弧度,无声地吐出两个字。
                                我心中陡然一惊,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从那个怀抱中褪了出来。
                                他在说,“克星”。
                                看着纤尘似笑非笑的眼睛,看着董卓浑身血迹班斑的模样,我心里竟然莫名地一寒。
                                见我挣脱开他,董卓微微有些讶异,我待要开口之时,董卓突然将我紧紧护在怀中。
                                有箭刺入皮肉的声音……沉闷的声响,令我心惊肉跳。
                                听到他闷哼一声,我慌忙抬头。
                                一滴,二滴……粘稠的液体缓缓滴落在我的脸颊之上,我一下子怔住。
                                一直抱着我的宽厚肩膀微微一松,董卓看着我,一下子无力地跪倒在我的面前。
                                “仲颖!”惊叫一声,我忙也跪下,想扶起他,却是怎么也扶不起来。
                                “我没事。”吃力地抬起染血的手,他轻轻抚上我的面颊,董卓笑得有些无力,“那么多的箭都要不了我的命,这么小小一支箭怎么可能伤得了我。”
                                咬牙,我忙点头。
                                “小心身后。”董卓突然开口。
                                是啊,怎么能忘了自己的处境,我身在站场啊!我忙转身看向身后,黑压压一片黄巾军涌上前来。
                                纤尘就站在不远处,可是他没有过来,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眼中没有一丝温和。
                                我知道,他是想告诉我,我是董卓的克星,董卓注定因我而死,董卓没有死于万箭穿心,如今,他却是要我亲眼看到董卓死在我的面前,为我而死!他要我彻底死心!
                                绝纤尘,你好狠!
                                在我还没有来得体会失而复得的喜悦之时,他便要我再度尝到得而复失的痛苦么?
                                “媳妇不怕,奉先在此!”一声大吼平地而起,吕布一身血衣纵马而来。
                                虽然他口中喊得乱七八糟,可是我不得不承认,此时的他,确已有了大将之风。
                                “吕奉先么?”张角大喝道,竟是带了些惊慌。
                                “正是你吕爷爷我!”口中大叫一声,颇有些威震八方的味道,吕布勒马拦于我与董卓之前,手中方天画戟一挥,横于马前,那些黄巾军竟是连连后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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