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刺痛地灼热了起来,她扭开头,死命忍着直直瞪向窗外,不能看他,也不愿看他。
眼泪是用在博得男人的怜惜上,而不是显露出自己的狠狈脆弱和可差是啊,可笑,她吴映洁也真是太可笑了!
现下她妾身未明,在这府中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名不正言不顺,在他眼里,她就是个赖着不走又自以为是的客人,只会给他找麻烦,惹得他心烦,除此之外,还有什么?邱胜翊,你真的只是因为忘了我,所以才嫌弃我至此吗?
还是他和她之间,原就是云泥之别,中间还隔着重重的关山万里远?
吴映洁脸色越发苍白,心阵阵冰冷刺痛难禁。
「如果我就是要多管闲事呢?」她强忍泪意,故意恶声恶气地嚷。
「那就休怪邱某将吴姑娘提前送返归乡,直至真相大自后,再行论处。」瞥见她眼角一闪的泪光,他没来由地心头一紧,莫名仓皇之下,沉下了脸色,嗓音绷得紧紧。「吴姑娘,你可听明白了?」
他不喜欢看见她流泪,不喜欢看见她悲伤的样子,那一瞬间紧紧掐住他心尖的、陌生却又熟悉的揪疼剧痛,要是教他呼吸窒息,所有的意念思想全生生地卡在了喉头胸口。
四周陷入一片沉沉的静默,仿佛连风都不敢穿窗入室而来。
良久后,他只听见那背对自己的人儿低低吐出了一个字——
「是。」
虽只是短短一字,却像是重重槌在他心上。
邱胜翊张口想说什么,可脑中一片空自,眼前只有那好似瞬间颓然崩垮了下来的背影。
一连数日,松风院那儿很是安分,全无动静。
府里欢乐热闹的氛围忽然也岑寂了,回复成旧日的宁静、规矩、平和,换言之,就是跟以前一样闷。
邱胜翊下了朝回来,无乱是独自坐在园林内赏荷临摹,或是和三五邱官墨友闲谈诗邱,偶尔抬眼望见府中奴仆吓人,个个都是低眉垂眼,垂头丧气地默默做着手头上的活儿。
他们这又是怎么了?那吴映洁不是已经安分了吗?
他心念微动,想抓个人来问问,却又不知怎的感到有些别扭。
他那日确实说得太过了吧?
她终究是个女孩子家,这么受得了那么重的话,连几日一心里一定很不好受。
邱胜翊越寻思,越是忐忑难安。
这天夜晚,他对着桌上的精致饭菜,瞥见一道红枣人参鸡汤,突然逮着机会似地清了清喉咙,状若无事地道:「这汤是我这儿有,还是客人那儿也有的分例?」
一旁服侍的谭伯和丫鬟小纶相视一眼。
「呃,相爷是主子,主子和客人的分例自然是不一样的。」谭伯谨慎地回答。
「总归是双身子的人,这汤滋补,还是让厨下送一份过去。」
谭伯愣了一下,「是。」
邱胜翊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继续遵守着「食不言,寝不语」的礼节低头吃饭,可待喝完了小半碗汤后,修长如白玉的手举箸夹了一枚凉拌瓜片,变然一顿。
「谭伯。」
「相爷?」
「以后像这种凉性的菜色,记得让厨娘少做,以免误送到那儿去不大好。」
「好的。」谭伯微微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一对上他沉静无波的神情,只得又闷闷地咽回。
吃过饭后,小纶照惯例送上一盅清香扑鼻的碧色茶汤,邱胜翊接过啜了一口后,将茶碗随意搁在花几上,唤住了正欲退下的谭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