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
　　那是他已經秘密掌握的飛雷神術式。
　　他不清楚兩個人會移動到什麼地方，可是他再也不能繼續眼睜睜的看著夥伴們自相殘殺，即使佐助不承認，他還是認定了他們是同伴。
　　所以他不想繼續看著這一場鬧劇。
　　突然的空間轉移，讓兩個人來到昏暗不見天日的石窟之內，四周靜默的連風聲響不存在。佐助不用想都知道是鳴人所為，眼看就要得手，卻被鳴人闖出來打斷的殺意讓他毫未留情的推開與他貼近的鳴人，一臉厭惡的神情。
　　「別靠著我。」
　　得知真相的自己，已經鑄下永不可磨滅的錯誤。
　　他已經將憎恨得木葉與鳴人畫上等號。
　　他痛恨鼬、痛恨木葉也痛恨鳴人，恨的想在此刻將這一切全都毀滅掉。
　　「佐助……」鳴人不知所措的蠕動著唇，他其實也清楚這是佐助會有的反應，獨處的喜悅霎時化為烏有，在他的注視下，一舉一動都顯得無所適從。
　　心似乎在這一刻破碎成粉末，痛苦蔓延在腹腔中，他幾乎要用盡全身力量的才能說話，千言萬語只化作這句誓言，「我說過會把你帶回去……」
　　佐助實在改變太多……整個人陰鬱纏身，充滿著不曾出現的殘忍。
　　即使兩人曾經針鋒相對，但在終末之谷時，他的確知道佐助是抱著覺悟要除掉自己，但沒有殺意，那之後的相見也僅僅只是口頭上的威嚇，並沒有動手。
　　但現在，卻出現了以往從未有過的，如此外露毫無隱瞞的殺氣。
　　他還想上前，佐助已經提著草薙抵在他們之間「我說別靠近我，你讓我感覺很厭煩、很想親手解決你。」
　　怒火讓他眼眸中躍動著鮮明的火焰，神情輕蔑。
　　縱然他早已明白，宇智波的真相能公諸於世，這全都是鳴人的努力，但這些遠遠不夠。
　　憑什麼能如此安逸的享受著鼬帶來的安穩，再用著一臉的假惺惺來追逐自己，這種種著時讓佐助感覺噁心。
　　簡直就是一個鬧彆扭的孩子。

佐助的反抗並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毒物與抗體在他體內相互衝擊融合，他的神智在藥效的刺激下迷迷糊糊的喪失過去。
　　看見他終於昏睡過去，鳴人終於鬆口氣的鬆開他的頸項，玩笑似的神情也消失無蹤。
　　至少在最後，還是讓自己在佐助面前保留一點尊嚴。
　　還是不想被看見自己的軟弱。
　　藥效看來會讓他昏睡大半天的時間，他將佐助靠在牆面的身體扶下後放倒在地，褪下身上的外套蓋在他的身上，他坐在一邊看了佐助一會，確認抗體藥物的確開始在他身體裡中和掉毒素，看見他不再急促的呼吸，與那恢復血色的臉龐後，終是安下了心。
　　佐助，這是我最後一次幫你了……
　　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他側坐在那處看著佐助良久，從來警戒心都很高的佐助睡的正沉。
　　縱然知道那是因為抗體所產生的鎮定藥劑作用而造成的錯覺，鳴人還是覺得很欣慰。
　　也唯有這個時候，他才能用著深情的目光注視他而不被嘲笑，心念一動的，他蜷縮在佐助的身旁。
　　手心留戀的撫慰著他滄桑的臉龐，鳴人輕輕一笑，卻萬般苦澀點點擁上心頭。
　　多少年了？你能這樣安安穩穩的睡上一宿？
　　從今天以後，你最討厭的旋渦鳴人會永遠消失在你的生命中
　　佐助，我們不用道別，甚至連一聲再見也無需交代。
　　鳴人躺在他的懷中，沒有急著離開，至少在他清醒之前，他可以讓自己暫時忘記他的無情，可以還在他身邊做一個被他擁抱的美夢。這種可以感受他心跳、依偎在他臂彎中的日子，已經不可能再有了。
　　他枕在他的手臂上，未曾闔眼的望著他的臉龐，曾經這個人給他的溫柔太過絢爛，只要他伸出手，自己就會飛蛾撲火的接近。
　　可惜，飛蛾終有一日將引火自焚。
　　他半撐起身，接近他的臉龐，可以看見佐助細長的睫毛，他緩了緩，又接近了幾分，親吻的念想卻在最後駐留於幾公分之外。
　　無聲無息的微笑，你說的沒錯，佐助，我沒有資格吻你。
　　不再被你愛著的我沒有那個資格。
　　佐助，雖然你不會再待在我的身邊，也永遠不會知道長平的存在，但那是我的孩子，哪怕你可能不喜歡他。
　　我會把他撫育成人，已經拋棄他一次的我，這次一定會更加的小心，我想活著看著他的成長，他的存在是見證著你曾經對我有過感情的證據。

佐助睡去的時間很短，正如他謹慎的個性，幾個小時的時間不到便醒了過來。這份時間雖然短暫，卻也讓鳴人認為值得，足以回憶。
　　「你終於醒了呢……剛剛還一直嚷著叫我不要走呢。」
　　見佐助清醒的鳴人，再次偽裝出一副蠻不在乎的笑容，看著佐助一臉嫌惡的扯下他替他搭上的外套，檢視自己身上的狀況，他一下子不能適應的說個沒完。
　　直到佐助冰冷的眼神掃過他，才結結巴巴的闔上嘴。
　　「既然你已經沒事了，那我就先走了。」他轉過身，將臉埋在陰影處的撿起落地的外套，把自己的狼狽留給自己。
　　剛踏出的腳步被肩上施加的重力留住，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色，他沒有愚蠢的以為對方是改變了心思決定和自己回去，也不敢妄想對方是不是忽然捨不得自己，這種兒女情長，向來不適合他們，周身的空氣沉重的為他帶來寒毛直立的危機感。
　　「沒事的話我就先……」
　　佐助只是冷笑，「愚弄了我還想全身而退？真不愧是吊車尾。」
　　「什麼愚弄不愚弄的……只是開個玩笑，我不也幫你解毒了……」他呵呵笑著，面對現在的佐助讓他頭皮發麻，嘗試著掙脫他的箝制，卻只是徒勞的感覺肩上加重的力量。
　　「何必這麼急著走？」
　　佐助輕輕的勾起笑，抬手撫過他的臉頰，緩慢的靠近在他的耳邊，嗓音極其溫柔，卻讓鳴人冷的不能自制的顫抖。
　　「你到底想幹什麼！」
　　「睡在我旁邊，不就是想勾引我？」他斜睨了他一眼，其中飽含著輕蔑的意思，那種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隻路邊的野狗一樣的厭惡。
　　對著佐助的嘲諷，極盡羞辱的言詞讓鳴人的臉立即漲紅，他可以為佐助做到自己極限以外，但他到底還是有自己的自尊與傲骨，絕對不會隨隨便便就讓佐助三言兩語的侮辱！
　　「你還真是可悲，漩渦鳴人。」涼薄的像是冬季冷潭底溫度的嗓音出自於佐助那好看的薄唇中，他勾勒著似笑非笑的表情，一臉厭惡的望著眼前曾經同床共枕的鳴人。
　　在鳴人雙眼不理解的注視下，「不論說多少次，你是真的聽不懂還是在裝傻？」
　　「我從未愛過你，從、來、沒、有。」他一字一句緩慢且帶著惡意的重覆道，「你是一個可憐的傢伙，這輩子從來沒有被愛過。」
　　一霎時，鳴人終是不能承受的面色慘白，受傷的表情展露無遺的攤展在佐助的眼下。
　　他微微的勾起唇角，為真正傷害到他感到愉快。

【章五】
　　整整數月的時間，他們都在戰場之上。
　　沒有看見佐助，自然也不會有鳴人的失常。對於那日他與佐助消失後幾天才歸隊的鳴人，沒有人願意探問其中因果。
　　所有人都默契的當作沒有這一回事。
『小鬼……』
　　剛剛結束一輪惡戰，正靠在樹木上休息的鳴人，聽見腦中迴盪著九尾的叫喚，他順著呼喚進入了意識中。
『我還以為你在休息，九喇嘛。』
　　『我發現了一樣有意思的東西，我想你這小鬼應該也會有興趣。』
　　與鳴人交心後，九尾收起了張牙舞爪的態度，貼在牢籠處的雙眼，顯得更加的巨大。
已經相當習慣他的鳴人沒有多加猶豫的跨入封印中，隨著九尾的視線，在封印的黑暗處看見小小一團查克拉正逐漸形成。
　　這個眼熟的畫面讓鳴人震懾在原地，半响說不出話。
『果然尾獸的查克拉和宇智波的查克拉異常的相合呢……』
　　九尾甩著尾巴，說不清是憐憫還是同情的聲調。
鳴人卻只是蒼白了臉神，連連退步，直到後背撞上鐵勞柵欄，他才恍惚的回過神，一臉茫然的看著那兩個查克拉形成。
　　在多年以前，他也曾經見過這一幕。
因為苟合過，九尾的查克拉和宇智波一族的查克拉莫名的在這個地方糾纏在一起，形成一個有生命的意識體。
最終成為擁有他與佐助血脈相連的嬰兒，在完全的發育後透過不應該有的產道，從他體內誕生。

怎麼會這樣……
　　他和佐助也只有過一次而已，為什麼又會出現這種狀況？
『你當初不是說這是罕見的狀況嗎？』
　　九尾不負責任的聳肩，『大概是因為你們的查克拉都太過強勢，這種狀況我這麼多的宿主都沒有見過，就只在你身上看過。』
『也可能是因為你有仙術的關係。』
　　想起那段單方面被當工具發洩的回憶，鳴人忍不住一陣作嘔。
　　他好不容易決定要捨棄掉了，終於不想繼續追著一個不會回來的人了，為什麼在這種時候會發生這種事情……
　　長平是他當初滿懷希望生下的孩子，那是他與佐助愛的見證。
那這個孩子又算什麼？
　　一斷被殘忍對待，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施以羞辱強行侵犯的證據？
鳴人的臉上出現了一絲驚恐，他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這一個來的太過意外的孩子。
『能……弄掉嗎？』他聽見自己乾涸的嗓音這麼響在耳邊。
這個答案讓九尾意外的看著鳴人，『我還以為你會高興呢。』
　　想當初這小鬼看見長平的出現，那可是每天都要來這裡看一看，和一團自言自語。那興奮的模樣，和現在相比相差的實在太過懸殊。
『你確定嗎？小鬼，真的不要的話，倒也不是不行……』
　　九尾想了想，尖銳的爪子朝著那股還未完全成形的查克拉一把揮舞，本來還游移不定的鳴人在看見這樣的動作後，下意識倒抽口氣，『不！』
　　

雙方都死守在最後的底線，這場戰爭還是沒能留下一個勝負。入冬的天氣裡，忍者聯合軍還是將身處戰場的鳴人與奇拉比以保護之名回到忍村。
　　鳴人回去前，先去了長平成長的村落。
他站在當初站著的地方，已經聞不到稻穗的味道，已經廢棄的村落空無一人，看不見當初所有的祥和溫暖。
　　音忍的行動生生扼殺了這個明媚如光的村落，如今這處，只剩下晦暗而破敗的廢墟。
　　這裡已經沒有人煙了。
當時留下的影分身將長平的父母埋葬在店外的空地，那是他當時看著孩子玩著遊戲的地方，無論如何他都要來一趟。
　　他站在凸起的土包前，緩緩的放下手中摘下的鮮花，沒有墓碑的墳襯托著後方破敗的建築，看上去有著說不出的蕭條。
　　其實他們應該和其他人的屍體一起被焚化。
　　但鳴人並沒有這麼做，他也不能就這樣讓長平的養父母隨隨便便的被燒掉。懷著無比虔誠的心情，他替他們挖了墳，將那對夫妻合埋入土中。
　　由衷的感謝他們替自己撫育了長平，將這個孩子教的這麼好、這麼懂事。
待長平年紀稍長，他會親自帶著他過來給他們磕頭，那時候要讓長平親手去立下兩人的墓碑，那或許才能讓一切塵埃落定。
正當他還站在墓碑前緬懷過去，戰場上的影分身傳遞而來了消息，佐助再一次出現在幾個重要的戰場中。
　　鳴人半垂著眼簾，現在的他沒有餘力去阻止佐助。
封印中的胎兒發育的很好，或許是因為他和佐助的查克拉不如十二歲時的稚嫩，強韌的在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內就讓兩股查克拉完整的融合，隱隱的有了嬰孩的最初模樣。
　　他回到木葉最大的原因，便是要安頓這個孩子。
天在此刻濛濛的飄落細雨，迷迷濛濛的讓他的視線也變的朦朧，臉上的雨水溫熱的淌流，他沒有擦拭。
　　既然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那麼佐助……你我以後，再無關連。
　　我只會為了自己的孩子去努力，我的人生中再沒有你的立足之地。

踩在他肩上的老者看著長平全心全意的圍著不明的查克拉打轉，無暇顧及他們二人，視線忍不住交錯在鳴人與孩子之間。
「麻煩深作爺爺了。」其實身為仙人的深作沒有必要為自己看顧兩個孩子，只是他在別無選擇中的選擇，他由衷的感謝。
仙人的生命要比人類長遠的許多，他們可以看著人們一代代的成長起來，孕育自己的下一代，但也僅是看著罷了，他們並不會插手多管。
「那孩子的身上有些奇異的查克拉。」
　　對於他和佐助種種始末的深作話並不直白，猶有暗示，「或許讓他去到妙木山不是一個不錯的選擇，而是必須的。」
「小鳴人你也發現到了吧，他擁有一部份九尾的查克拉。」
　　鳴人抿唇，臉上的表情明顯讓深作明白，他確實是知道的。
「在妙木山的修行，或許有助於他知道如何去運用這股不屬於他的力量。」
　　他輕闔眼，開口語調卻乾澀的彷彿乾旱的平原，「做為平常人也就罷了，身為一個忍者，卻在這種時機擁有九尾的力量，說到底……是我害了他。」
確實正如深作所說，他一早就發現長平擁有一部份九尾的力量，或許是因為他本身就是查克拉的聚合體，並不屬於世間的生命。
　　只是在他與佐助所主導的畸形環境下著床誕生。
開始時，他只是覺得長平在修練的時候，查克拉的控制時好時壞，後來發現是因為體內兩股力量，九尾的查克拉和他自己血脈中宇智波的力量在相互抗衡，兩股力量都想成為支撐他強大的存在，卻也造就了另一個狀況。
當長平習慣使用其中之一時，當他又不經意的使用另一股力量時，兩者便會產生暴動，而兩者須要精細控制的查克拉量又是完全不同。
舉例來說，如果使用九尾的查克拉只需要三分力就可以使用火球術，那麼使用長平自己屬於宇智波的查克拉使用火球術，可能是需要五分力。
　　當他適應了其中一部份，另一部份則又生疏了。

也正是兩者的懸殊，這才會讓他的開始時並不是很能控制好查克拉，再三考量之下，鳴人動用了漩渦一族的禁術，將九尾的查克拉暫時的封印在長平本身的查克拉之下。
　　但這種封印卻只是暫時的，會隨著時間一長而鬆懈，正如自己年年都必須補強的封印。
　　最完美的方法並不是任何一種封印，而是長平自己可以將兩股查克拉都運用自如。
「或許對他來說也並非不是一件好事，他能擁有不屬於他的力量，本身也就是一個優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造化，小鳴人你亦無須杞人憂天……」
「但願如此……」他嘆著氣看著長平與那還看不出模樣的孩子，「當初有了長平以後，我以為自己終於有了一件沒有人可以搶走的東西，我以為我有了家人，但最後我還是要捨棄掉他。就像佐助捨棄我一樣……」
「這個孩子，我真的留得住嗎？」
　　「無論如何，我只希望這個孩子不用同他的哥哥一樣，歷經重重磨難……」
　　只期望他可以此生不悔。
送離了長平與深作後，這個家忽然空蕩蕩的，沒有了一點聲音，回到寂靜的最初，鳴人一時不能適應的站在玄關處，打量著這個彷彿一夕之間陌生的家。
腦子還在想著那個小鬼連續幾天纏著自己展示仙術的模樣，妙木山確實正如深作爺爺說的，意外適合長平……
只是到底還是不捨，他好不容易才回到自己身邊，沒想到先是戰爭後是為了他的安全，最後還是必須分開。
鳴人最後還是沒進到屋子內，看見沿著窗台蜿蜒攀爬而下的毒蛇，那是一條用來做為傳訊用的小蛇，當這條絲絲吐信的毒蛇一路來到自己面前時，他全身都處於戒備的時候。
木葉村裡並不是沒有人締結蛇類做為契約獸，但最重要的是，他在這條蛇的身上，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

陰森森的金色蛇目毫無一絲情感的烙印入鳴人的雙影，「漩渦鳴人，佐助大人邀請你前往終末之谷一敘。」
　　佐助？他眨眨眼，一臉的茫然與空白。
對於佐助竟然會主動傳訊找他，心裡沒有因為這個邀約雀躍半分，未知的恐懼像迷霧般一圈圈的纏繞住他。
「告訴他，我不會去的。」
　　忽視那條蛇一臉的趾氣高昂，他沒有多加細想的答案立即脫口。
只是用了一條傳令蛇就想把自己找出木葉，是佐助想的太簡單，還是從未把自己放在心上過？或許只是沒有在乎過。
　　但無論是為了什麼，現在都與他無關了。
　　曾經親口承諾過不會再糾纏他，他們兩個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係，自然沒有私下見面的必要。
　　他對於佐助想做什麼，現在有什麼打算沒有半點興趣，見面……也不過是徒增自己的痛苦。
何況每回見上一面，他們都要狠狠的打上一場，不傷痕累累誓不善罷甘休，這讓鳴人更加堅定不見面的決心。
　　他現在要把全副的心神都放在體內的孩子身上。
「我不是你的傳令獸，漩渦鳴人你有什麼話就自己去和佐助大人說。」
　　瞧瞧，這說話的態度可真是跟佐助很像。

更了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