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被狡啮散发出的惊人杀气侵扰,常守朱撑开了极度沉重的眼皮,嘶哑着嗓子叫道:“狡啮……桑?”
黑发执行官准备迈出的脚步一顿,但还是踏了出去。
“等等——”常守的动作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病床狭窄,她从上面掉了下来。
听到“扑通”一声,任是狡啮铁石心肠,也不得不折返回来,看看女孩有没有受伤。“你没事吧,监视官?”
一摔之下,身心完全清醒过来的小朱不好意思地笑了:“我没事的,哈哈,你看这病床也不高。狡啮桑……是要一个人去做什么吗?”
窗外广告牌的微弱光线打在狡啮脸上,轮廓分明的五官半隐在浓重的阴影里。
小朱见狡啮不回答,还是自己先打破沉默:“那个,事情发展成这样……真对不起……”
狡啮实在是没有办法对这样的监视官板着脸,苦笑道:“竟然被你致歉了……算了,无所谓了,闹剧也结束了,这样反倒是帮了忙。”
“闹剧是……”
“闹剧啊,这一切都是闹剧。我偷偷看过宜野座上交的有关泉古寺事件的报告了。”
“你又干出这种事……”
“支配者对槙岛无效的事通篇未提,实际上是被删掉了吧。”
“!!”小朱的表情变了,船原雪的死,要是从那次事件中去掉了支配者的事故,整个事件就失去意义了。
“上边的人把存在西比拉不能制裁的人这一事实给粉碎了。”
小朱回应狡啮的话:“我觉得那是因为……没有办法。”
狡啮紧盯着监视官,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但总体上确实克制而冷静的,他问:“你不觉得不甘心吗?”
“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呢?但是如果我们把这一消息泄露出去,会引发大骚乱吧,结果会让事情朝好的方向发展吗?”
“……”狡啮心里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但他做不到承认这一点。他心中从未平息过的怒火在被问及这个问题的时候烧得更炽烈了,所以要为社会这个整体而无条件牺牲个体的存在和尊严吗?
“否定西比拉系统的话,如今的社会将不复存在,这次暴动让我又一次体会到人们是多么依赖这个系统。战斗多隆现在在街上恢复秩序,相信很快伤亡人数就能停止增长,社会秩序也会在系统的管理下逐步恢复。在这样的情况下,身为刑/警的我们却要帮忙破坏系统吗?当今世界,我们能否定系统,再提出能够替代系统的东西吗?破坏固然简单,真正困难的是创造,和维持。伸张正义和维持秩序,我觉得二者同样重要。”
狡啮抚摸着伤口,缓解愈合时的麻痒:“你知道吗?你的想法大体上和夜星是一样的,关于秩序的部分。我和他讨论过很多次,最终总会绕回原点,佐佐山的死就那么算了吗?我们把一切使用司法制度的责任都推给了机器。系统即是法,法即是系统。但槙岛圣护却身在法外。该怎么才能让他受到制裁呢?”
“……只能破一次例回归过去的制度了吧,开设法庭,举证,辩护,在此基础上量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