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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相见时难
果然，夏至过后，罗玄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胸痛苦闷倒是其次，偶尔竟会腿脚麻木，行动受阻。罗玄调配解药，辅以内力，却仍感力不从心。入秋后，父女俩稍一商量，便决定造访药王谷。
行至谷口，恰逢中秋。在山头登高远望，罗玄不由皱起眉头。以其神医之名，怎会不知此谷非比寻常。“绛雪，此地瘴气甚为厉害，恐怕前路还有诸多陷阱，硬闯是万万行不通的。”“爹，那可怎么办？”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也许在入口处能遭遇故人，便可得入谷之法也未定。果然，刚刚行至谷口，便听一声呼喝“什么人？‘’应声走出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材中等，朴实敦厚。“小兄弟，鄙人罗玄，因故友引荐，特来造访药王。”罗玄不卑不亢，抱拳缓缓说道。青年见来人虽风尘仆仆，年岁见老，但言谈举止，利落潇洒，自有一番气质风韵，令人不自觉肃然起敬。于是语气缓和，问道“谁人引荐？可否有凭证。”罗玄微微点头示意，梅绛雪便将书信递给来人。青年阅罢，露出亲切笑脸，“原来阁下是我家老三的忘年故交，失敬失敬！”“无妨，冒昧来访，是罗某唐突了。”“罗前辈折煞晚生了。既是三哥引荐，自是义不容辞。只是我师父立下规矩，只有引荐之人可进谷治疾，旁的人，恐怕……”梅绛雪心下焦急“我爹年事已高，若治疗途中没有我在旁照料，甚为女儿，实在放心不下。”“姑娘无需担忧。我谷中自会安排人悉心照料。”罗玄轻捻长须，说道“绛雪，既来之，则安之。你无需过多担心。如此，你便出谷寻处客栈暂住，每三日我便差人传递书信予你，可好？”梅绛雪见无可转寰，只好同意。“多谢罗前辈海涵体谅。这里有谷中秘制避瘴丸，请罗前辈含在口中，随我进谷。‘’“有劳小兄弟。”进得谷中，青年将罗玄安顿至一处居所内，并告知“罗前辈，晚生有一事相告。”“但说无妨。”“今日恰逢恩师婚宴，谷中徒儿皆欢聚一堂，晚生一会儿也要赶去。今日恐怕无法诊治，还请前辈在此住宿一晚，明日我三哥定会亲自引荐。”“哦，原来如此。天赐良缘，恭喜恭喜。稍等一晚，亦无伤大碍。请便。”“代恩师谢过罗前辈。如此，请前辈稍事休息，切记勿随意走动。以免误伤。”
罗玄送别青年，便于屋中坐下。因天色尚早，不多时，罗玄便走出屋外，四下打量山谷。忽地一道黑影闪过，罗玄眼神犀利，一眼看出刚刚奔过一只花斑锦狸。此物极为罕见，相传其全身皆可入药，没想到竟在此地偶遇。制药成痴的罗玄如何肯放过大好机会，循着踪迹便往前追赶，将青年叮嘱全然抛诸脑后。
不知不觉，罗玄已追进深谷，却哪里还见锦狸身影，此时已近酉时，罗玄立于山腰间，看夕阳西下，无奈摇摇头。正欲返回，却猛然发现山脚下有一处庭院，房屋错落有致，亭台布局精心，院内十来人忙碌进出，皆喜气洋洋。却不是药王娶亲？罗玄醒悟，心下不安，此番闯入，甚是失礼。再抬眼，却见药王携新娘而出，想是药王不拘礼节，婚姻大事，甚为低调，既无唢呐之噪，亦无俗礼之繁，新娘子头帕未盖，娉婷走来。只见她凤冠霞帔，一身赤红，朱唇微启，眼波盈盈，青丝云髻，珠翠步摇，气质芳华，绝世独立！只一眼，罗玄便已惊得不能动弹。那身影，身形，体态，气质，怎地如此相像！罗玄不由自主，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小凤？不，这不是小凤。小凤死了，死在我怀里。可是，这分明是她。那锐利的双眼，曾经看破我心底的秘密。她活了？她要成亲？她要儿女成群，儿孙满堂？这样很好，她有新的生活了。我该为她高兴。拜天地了，好，再拜高堂，好，拜完高堂，夫妻对拜，小凤，这样你就是别人的妻子了。不！为什么不！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小凤！”罗玄突然大喊一声。人群皆惊，回首相望。新娘子正要夫妻对拜，头未低下，突然闻声，抬起头来，也望过去。
“小凤真的很喜欢师父的。”
“你对我只是一个承诺，别无其他！”
“难道师父真的对小凤一点情爱都没有？”
“没有！”
“我们昨天晚上所做的一切？”
“弥天大错！”
“既然我不能导你入正途，那我就杀了你！”
“我用天蚕丝锁住你的琵琶骨，让你一世不得习武！”
“你信不信，再过几年，我连你也忘了。”
“不会！”
“于理不容，于礼不合！‘’
梦，早就醒了！心，早就冷了！
聂小凤满目悲怆地看着眼前人，“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还要出现？”内心大恸。罗玄仿佛做梦一般，紧紧盯着那张绝美的脸庞，眼中似燃起一簇火光。“是你吗？小凤？真的是你？”心中思绪万千，罗玄只是默默不语。嵇清突见罗玄，正要招呼，却被眼前景象生生止住。“这两人究竟有何瓜葛？见面竟是如此旁若无人又情绪莫名，年龄差距这么大，总不会是男女之情吧。”药王谷人暗自揣测，但见师尊面目冷峻，先前喜色一扫而光，又未发出任何指令，便都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聂小凤头顶剧痛，紧紧闭目，复又缓缓睁开，苦笑一声，一字一句：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一转身即跌倒在地，被药轻轻抱住。
“对不起，我欠你一个婚礼。”泪眼模糊中看见药王，聂小凤无力致歉。
“不急。”药王只看着她，摇摇头。
果然，夏至过后，罗玄的身体便一天不如一天，胸痛苦闷倒是其次，偶尔竟会腿脚麻木，行动受阻。罗玄调配解药，辅以内力，却仍感力不从心。入秋后，父女俩稍一商量，便决定造访药王谷。
行至谷口，恰逢中秋。在山头登高远望，罗玄不由皱起眉头。以其神医之名，怎会不知此谷非比寻常。“绛雪，此地瘴气甚为厉害，恐怕前路还有诸多陷阱，硬闯是万万行不通的。”“爹，那可怎么办？”为今之计，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也许在入口处能遭遇故人，便可得入谷之法也未定。果然，刚刚行至谷口，便听一声呼喝“什么人？‘’应声走出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身材中等，朴实敦厚。“小兄弟，鄙人罗玄，因故友引荐，特来造访药王。”罗玄不卑不亢，抱拳缓缓说道。青年见来人虽风尘仆仆，年岁见老，但言谈举止，利落潇洒，自有一番气质风韵，令人不自觉肃然起敬。于是语气缓和，问道“谁人引荐？可否有凭证。”罗玄微微点头示意，梅绛雪便将书信递给来人。青年阅罢，露出亲切笑脸，“原来阁下是我家老三的忘年故交，失敬失敬！”“无妨，冒昧来访，是罗某唐突了。”“罗前辈折煞晚生了。既是三哥引荐，自是义不容辞。只是我师父立下规矩，只有引荐之人可进谷治疾，旁的人，恐怕……”梅绛雪心下焦急“我爹年事已高，若治疗途中没有我在旁照料，甚为女儿，实在放心不下。”“姑娘无需担忧。我谷中自会安排人悉心照料。”罗玄轻捻长须，说道“绛雪，既来之，则安之。你无需过多担心。如此，你便出谷寻处客栈暂住，每三日我便差人传递书信予你，可好？”梅绛雪见无可转寰，只好同意。“多谢罗前辈海涵体谅。这里有谷中秘制避瘴丸，请罗前辈含在口中，随我进谷。‘’“有劳小兄弟。”进得谷中，青年将罗玄安顿至一处居所内，并告知“罗前辈，晚生有一事相告。”“但说无妨。”“今日恰逢恩师婚宴，谷中徒儿皆欢聚一堂，晚生一会儿也要赶去。今日恐怕无法诊治，还请前辈在此住宿一晚，明日我三哥定会亲自引荐。”“哦，原来如此。天赐良缘，恭喜恭喜。稍等一晚，亦无伤大碍。请便。”“代恩师谢过罗前辈。如此，请前辈稍事休息，切记勿随意走动。以免误伤。”
罗玄送别青年，便于屋中坐下。因天色尚早，不多时，罗玄便走出屋外，四下打量山谷。忽地一道黑影闪过，罗玄眼神犀利，一眼看出刚刚奔过一只花斑锦狸。此物极为罕见，相传其全身皆可入药，没想到竟在此地偶遇。制药成痴的罗玄如何肯放过大好机会，循着踪迹便往前追赶，将青年叮嘱全然抛诸脑后。
不知不觉，罗玄已追进深谷，却哪里还见锦狸身影，此时已近酉时，罗玄立于山腰间，看夕阳西下，无奈摇摇头。正欲返回，却猛然发现山脚下有一处庭院，房屋错落有致，亭台布局精心，院内十来人忙碌进出，皆喜气洋洋。却不是药王娶亲？罗玄醒悟，心下不安，此番闯入，甚是失礼。再抬眼，却见药王携新娘而出，想是药王不拘礼节，婚姻大事，甚为低调，既无唢呐之噪，亦无俗礼之繁，新娘子头帕未盖，娉婷走来。只见她凤冠霞帔，一身赤红，朱唇微启，眼波盈盈，青丝云髻，珠翠步摇，气质芳华，绝世独立！只一眼，罗玄便已惊得不能动弹。那身影，身形，体态，气质，怎地如此相像！罗玄不由自主，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小凤？不，这不是小凤。小凤死了，死在我怀里。可是，这分明是她。那锐利的双眼，曾经看破我心底的秘密。她活了？她要成亲？她要儿女成群，儿孙满堂？这样很好，她有新的生活了。我该为她高兴。拜天地了，好，再拜高堂，好，拜完高堂，夫妻对拜，小凤，这样你就是别人的妻子了。不！为什么不！这不是你想要的吗？‘’“小凤！”罗玄突然大喊一声。人群皆惊，回首相望。新娘子正要夫妻对拜，头未低下，突然闻声，抬起头来，也望过去。
“小凤真的很喜欢师父的。”
“你对我只是一个承诺，别无其他！”
“难道师父真的对小凤一点情爱都没有？”
“没有！”
“我们昨天晚上所做的一切？”
“弥天大错！”
“既然我不能导你入正途，那我就杀了你！”
“我用天蚕丝锁住你的琵琶骨，让你一世不得习武！”
“你信不信，再过几年，我连你也忘了。”
“不会！”
“于理不容，于礼不合！‘’
梦，早就醒了！心，早就冷了！
聂小凤满目悲怆地看着眼前人，“为什么？为什么还不放过我？为什么还要出现？”内心大恸。罗玄仿佛做梦一般，紧紧盯着那张绝美的脸庞，眼中似燃起一簇火光。“是你吗？小凤？真的是你？”心中思绪万千，罗玄只是默默不语。嵇清突见罗玄，正要招呼，却被眼前景象生生止住。“这两人究竟有何瓜葛？见面竟是如此旁若无人又情绪莫名，年龄差距这么大，总不会是男女之情吧。”药王谷人暗自揣测，但见师尊面目冷峻，先前喜色一扫而光，又未发出任何指令，便都默不作声，静观其变。
聂小凤头顶剧痛，紧紧闭目，复又缓缓睁开，苦笑一声，一字一句：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一转身即跌倒在地，被药轻轻抱住。
“对不起，我欠你一个婚礼。”泪眼模糊中看见药王，聂小凤无力致歉。
“不急。”药王只看着她，摇摇头。
“带我离开这里。”
“好。”
众目睽睽之下，药王抱起聂小凤，不置一词，缓步离开。
罗玄目眦尽裂，只觉内心酸涩沉郁，却始终无法言语，手扶拐杖轻轻颤抖，掌心早已汗湿，兀自浑然不觉。“不认识？”方才景象，绝非不识。小凤，我有很多话要问你，却为何装作不识？眼见药王抱起聂小凤离开，恍惚间没有多作思量，却又想拄拐上前，却被采禾伸手挡住。“怎么，当我药王谷没人么？坏了我师父师娘婚礼，还要怎样！”“采禾，不得无礼！”嵇清出言阻止。“这位罗前辈，是我老三忘年之交。我虽不知他与师娘有何情由，以致婚礼不成，但他毕竟是前辈，不可失了礼数。”“三哥，你可知……”采禾突然语塞，前尘往事，宣之于众，有损师尊，甚为不妥，“你可知他是师娘仇人！”“有这等事？”“不信，你自己问他！”采禾愤然离开。“师娘？”“师父，我最喜欢的人，始终是你！”罗玄突然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事不省。“罗兄！”老三伸手扶住，稍一搭脉，大惊失色。“不好，罗兄毒气攻心，来势汹汹，必须请求师父出手。”兄弟几个不问情由，只知师父有教，医者仁心，便七手八脚帮忙抬进客房，安置妥当。
这边药王正从聂小凤房中走出，便见老三作揖，求道“师父，方才这位前辈姓罗单字一个玄，是我游历江湖所结忘年之交，只因他十数年前遭人算计，身中剧毒，至今未消，毒素复又抬头，来势汹汹，恐怕不测。徒儿遂荐其入谷，唯有师父出手，或可回天。师父常说，医者仁心，嵇清恳请师父出手相救！”药王静静听着，原来如此。“人命关天，为师自会诊治”“谢过师父！”药王轻叹一声，“该来的，始终会来。不如平常之心，顺其自然。‘’
夜幕降临，药王步入客房，却见罗玄双目紧闭，唇色发紫，毒素显然已侵入心脉。当下也不多说，盘腿坐床，扶起罗玄，便以内力灌输，先抑制毒素攻势，催人醒转，再作打算。深厚内力，源源不断，罗玄意识，渐渐清醒，自然而然，便运功助力，两股内力一夕相遇，很快结成一体，浑厚纯净。从无交集的两人，内功竟然同宗同源！
二人同时惊奇停止，“先天罡气！”
“好。”
众目睽睽之下，药王抱起聂小凤，不置一词，缓步离开。
罗玄目眦尽裂，只觉内心酸涩沉郁，却始终无法言语，手扶拐杖轻轻颤抖，掌心早已汗湿，兀自浑然不觉。“不认识？”方才景象，绝非不识。小凤，我有很多话要问你，却为何装作不识？眼见药王抱起聂小凤离开，恍惚间没有多作思量，却又想拄拐上前，却被采禾伸手挡住。“怎么，当我药王谷没人么？坏了我师父师娘婚礼，还要怎样！”“采禾，不得无礼！”嵇清出言阻止。“这位罗前辈，是我老三忘年之交。我虽不知他与师娘有何情由，以致婚礼不成，但他毕竟是前辈，不可失了礼数。”“三哥，你可知……”采禾突然语塞，前尘往事，宣之于众，有损师尊，甚为不妥，“你可知他是师娘仇人！”“有这等事？”“不信，你自己问他！”采禾愤然离开。“师娘？”“师父，我最喜欢的人，始终是你！”罗玄突然眼前一黑，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人事不省。“罗兄！”老三伸手扶住，稍一搭脉，大惊失色。“不好，罗兄毒气攻心，来势汹汹，必须请求师父出手。”兄弟几个不问情由，只知师父有教，医者仁心，便七手八脚帮忙抬进客房，安置妥当。
这边药王正从聂小凤房中走出，便见老三作揖，求道“师父，方才这位前辈姓罗单字一个玄，是我游历江湖所结忘年之交，只因他十数年前遭人算计，身中剧毒，至今未消，毒素复又抬头，来势汹汹，恐怕不测。徒儿遂荐其入谷，唯有师父出手，或可回天。师父常说，医者仁心，嵇清恳请师父出手相救！”药王静静听着，原来如此。“人命关天，为师自会诊治”“谢过师父！”药王轻叹一声，“该来的，始终会来。不如平常之心，顺其自然。‘’
夜幕降临，药王步入客房，却见罗玄双目紧闭，唇色发紫，毒素显然已侵入心脉。当下也不多说，盘腿坐床，扶起罗玄，便以内力灌输，先抑制毒素攻势，催人醒转，再作打算。深厚内力，源源不断，罗玄意识，渐渐清醒，自然而然，便运功助力，两股内力一夕相遇，很快结成一体，浑厚纯净。从无交集的两人，内功竟然同宗同源！
二人同时惊奇停止，“先天罡气！”
第十四章 坐而论道
“敢问尊师名讳？”
“先师云清乾。”
罗玄一怔，“你竟是我师伯的徒弟’‘’药王沉默半晌，忽而起身，毕恭毕敬，“罗师兄！师弟褚峰有礼。‘’罗玄赶紧扶起，方才场面混乱，这才仔细打量，发觉药王生得潇洒飘逸，玉树临风，有着遗世独立的仙雅之气，令凡夫俗子相形见绌。罗玄内心复杂，说道“想不到，师伯他老人家年近古稀，竟然破例授徒，可见褚师弟天人之资。可惜师伯与先师均是云游四方，不拘俗礼之人，否则，你我师兄弟岂能今日见面不识。‘’却原来当年老道，正是古清风同门师兄云清乾。老道因嫌麻烦，曾说永不收徒，四处游荡。不想年近古稀遇见褚峰，机缘巧合，竟抛却坚持，破例收归门下，本来师兄弟之间便甚少联系，古清风晚年时常闭关悟道，连罗玄也少能见面，师兄收徒一事，不得而知也是情理之中。药王乍见同门师兄，忆起往日师恩，内心满是温暖慈祥，一时间，便将方才不快暂放一旁，只听褚峰开口说到，“罗师兄所言甚是，今日重逢，定是两位师尊在天有灵。”罗玄心中一热，更觉药王亲切。二人于是秉烛夜谈，既属同门，所学相通，药学毒理，经史子集，便无所不谈，不觉便是深夜。听闻师伯只授内功心法，不教半招半式，罗玄微微一怔，“师伯此人，向来领悟独特，别具一格，每每见之，无不令人心驰神往。”药王闻言，淡淡一笑。“师尊的确开明通透，人情练达，尤其对道学领悟，世人望尘莫及。”“哦？褚师弟可愿详谈。”“请罗师兄移步静室。”“请。”
二人来到静室，这处是药王静休悟道之地，极少有人踏足。只见当中一面墙上悬挂一副大字，只有一个“道”，字体苍劲潇洒，随心随意。字下一香案，案上一香鼎，簇簇线香，密密麻麻，又有一香炉，燃的正是幽兰香。左扇墙面挂有太极八卦图，右扇墙面则是一副水墨字画，画中高山流水，鱼跃虎跳，樵夫耕农，各司其职，妇女幼童，祥和喜乐，画中题字“万物之道，顺其自然。”当中地面有一打坐蒲团，室内再无他物。罗玄观之思之，看到阴阳两极八卦图，想起先师遗书《论道语》，不禁脱口念道，
“太初有道，何为道？”
这边褚峰以为师兄相问，于是正色答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天行健，地势坤，万物循环，自有法则，无为自然，其为道。”
“何为自然？”
“日有出有落，月有阴晴圆缺，寒极待春暖，旱久逢甘霖，此为天道自然。兔食蔬，虎食兔，人食虎兔蔬，人为万物之灵，食色性，贪嗔痴，喜怒哀乐，人之本欲，存天理，亦从人欲，此为人道自然。‘’
“如此，岂非生命有别？”
“当然有别。”
“非也非也。人同草木，皆是生命，无分无别，等而视之。此乃天地至诚，万物有情。”
“采草木入药，以救人命，但不见夺人命制药，以救草木。人同草木，如何无别？”
罗玄一怔，陷入沉思。未几，又问“如何行道？”
‘’三月不食鱼卵，上春不食幼崽，斩草不必除根，渔鱼不必涸泽，物种繁衍生息，生命循环往复，彼此牵制，以达平衡，是为循天之道。贪嗔痴，爱恶怨，一念既生，千回百转，压抑克制，过犹不及，未若以平常之心，泰然处之，无为淡泊，清净自然，是为行人之道。‘’
‘’天道乱而日月星辰不得其形，人道乱而夷狄**不得其情，伦理纲常乃为人之道，不可违逆。‘’
“伦理纲常是人为天为？若说血缘亲情，此乃自然之道，不可违逆。若说礼教秩序，却系人为定制，既是强上枷锁，又谈何清净无为，道法自然？‘’
“人道亦绝非无秩序法则，譬如正邪不两立，邪魔必除之，此所谓正道大义。”
“何为正？何为邪？无正无邪，无邪无正，恰如阴阳两极，一黑一白，相互牵制，归于平衡。你见罪者恶，我看罪者喜，何不道善以救恶，化戾气为祥和？‘’
罗玄终于闭口不语，暗自思量。褚师弟所言，师伯之道，竟与师父所遗《论道语》相通相契，倡导以自然，平衡，平常之心为人处世。方才褚师弟所说，压抑克制，过犹不及，礼教秩序，恰似枷锁，又说以善救恶，化戾为良，回想过去种种，难道，我所认为的道，真的错了吗？……
待得药王将罗玄送回客房出来，已是夜深人静。一抬眼，却见院中独立一人，正是聂小凤。药王走近，脱下长袍，轻轻披覆，“夜凉如水，身体要紧。”聂小凤回头一望，见是褚峰，心下稍安。“白日事多，心绪烦乱，出来吹吹冷风，清醒清醒，也好。”聂小凤此刻已平静下来。自避开罗玄之后，困在房中思索良久，哀牢山诀别，已彻底心死，于罗玄此生再无可期待，只是一年半载远离尘世，如做梦般，祥和安宁，乍见故人，前尘往事，气势汹汹，恰似美梦方醒，冷水灌头，冰凉刺骨。惊醒过后，不禁疑虑，罗玄如何寻来，来此意欲何为？难道，悔心堂？！他终究要囚我一世吗？“他来，是为疗毒，你不必忧虑。”药王何等睿智。“疗毒？”“金蜥蜴。”“是我下的。”药王不置可否。“此毒未清，卷土重来，极为凶险。”“哼，死了才好。”聂小凤轻轻愤恨一句。药王不语。沉默一时，聂小凤又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会救他，对吗？”药王深深望向她，聂小凤避开视线，低下头。“救死扶
“敢问尊师名讳？”
“先师云清乾。”
罗玄一怔，“你竟是我师伯的徒弟’‘’药王沉默半晌，忽而起身，毕恭毕敬，“罗师兄！师弟褚峰有礼。‘’罗玄赶紧扶起，方才场面混乱，这才仔细打量，发觉药王生得潇洒飘逸，玉树临风，有着遗世独立的仙雅之气，令凡夫俗子相形见绌。罗玄内心复杂，说道“想不到，师伯他老人家年近古稀，竟然破例授徒，可见褚师弟天人之资。可惜师伯与先师均是云游四方，不拘俗礼之人，否则，你我师兄弟岂能今日见面不识。‘’却原来当年老道，正是古清风同门师兄云清乾。老道因嫌麻烦，曾说永不收徒，四处游荡。不想年近古稀遇见褚峰，机缘巧合，竟抛却坚持，破例收归门下，本来师兄弟之间便甚少联系，古清风晚年时常闭关悟道，连罗玄也少能见面，师兄收徒一事，不得而知也是情理之中。药王乍见同门师兄，忆起往日师恩，内心满是温暖慈祥，一时间，便将方才不快暂放一旁，只听褚峰开口说到，“罗师兄所言甚是，今日重逢，定是两位师尊在天有灵。”罗玄心中一热，更觉药王亲切。二人于是秉烛夜谈，既属同门，所学相通，药学毒理，经史子集，便无所不谈，不觉便是深夜。听闻师伯只授内功心法，不教半招半式，罗玄微微一怔，“师伯此人，向来领悟独特，别具一格，每每见之，无不令人心驰神往。”药王闻言，淡淡一笑。“师尊的确开明通透，人情练达，尤其对道学领悟，世人望尘莫及。”“哦？褚师弟可愿详谈。”“请罗师兄移步静室。”“请。”
二人来到静室，这处是药王静休悟道之地，极少有人踏足。只见当中一面墙上悬挂一副大字，只有一个“道”，字体苍劲潇洒，随心随意。字下一香案，案上一香鼎，簇簇线香，密密麻麻，又有一香炉，燃的正是幽兰香。左扇墙面挂有太极八卦图，右扇墙面则是一副水墨字画，画中高山流水，鱼跃虎跳，樵夫耕农，各司其职，妇女幼童，祥和喜乐，画中题字“万物之道，顺其自然。”当中地面有一打坐蒲团，室内再无他物。罗玄观之思之，看到阴阳两极八卦图，想起先师遗书《论道语》，不禁脱口念道，
“太初有道，何为道？”
这边褚峰以为师兄相问，于是正色答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天行健，地势坤，万物循环，自有法则，无为自然，其为道。”
“何为自然？”
“日有出有落，月有阴晴圆缺，寒极待春暖，旱久逢甘霖，此为天道自然。兔食蔬，虎食兔，人食虎兔蔬，人为万物之灵，食色性，贪嗔痴，喜怒哀乐，人之本欲，存天理，亦从人欲，此为人道自然。‘’
“如此，岂非生命有别？”
“当然有别。”
“非也非也。人同草木，皆是生命，无分无别，等而视之。此乃天地至诚，万物有情。”
“采草木入药，以救人命，但不见夺人命制药，以救草木。人同草木，如何无别？”
罗玄一怔，陷入沉思。未几，又问“如何行道？”
‘’三月不食鱼卵，上春不食幼崽，斩草不必除根，渔鱼不必涸泽，物种繁衍生息，生命循环往复，彼此牵制，以达平衡，是为循天之道。贪嗔痴，爱恶怨，一念既生，千回百转，压抑克制，过犹不及，未若以平常之心，泰然处之，无为淡泊，清净自然，是为行人之道。‘’
‘’天道乱而日月星辰不得其形，人道乱而夷狄**不得其情，伦理纲常乃为人之道，不可违逆。‘’
“伦理纲常是人为天为？若说血缘亲情，此乃自然之道，不可违逆。若说礼教秩序，却系人为定制，既是强上枷锁，又谈何清净无为，道法自然？‘’
“人道亦绝非无秩序法则，譬如正邪不两立，邪魔必除之，此所谓正道大义。”
“何为正？何为邪？无正无邪，无邪无正，恰如阴阳两极，一黑一白，相互牵制，归于平衡。你见罪者恶，我看罪者喜，何不道善以救恶，化戾气为祥和？‘’
罗玄终于闭口不语，暗自思量。褚师弟所言，师伯之道，竟与师父所遗《论道语》相通相契，倡导以自然，平衡，平常之心为人处世。方才褚师弟所说，压抑克制，过犹不及，礼教秩序，恰似枷锁，又说以善救恶，化戾为良，回想过去种种，难道，我所认为的道，真的错了吗？……
待得药王将罗玄送回客房出来，已是夜深人静。一抬眼，却见院中独立一人，正是聂小凤。药王走近，脱下长袍，轻轻披覆，“夜凉如水，身体要紧。”聂小凤回头一望，见是褚峰，心下稍安。“白日事多，心绪烦乱，出来吹吹冷风，清醒清醒，也好。”聂小凤此刻已平静下来。自避开罗玄之后，困在房中思索良久，哀牢山诀别，已彻底心死，于罗玄此生再无可期待，只是一年半载远离尘世，如做梦般，祥和安宁，乍见故人，前尘往事，气势汹汹，恰似美梦方醒，冷水灌头，冰凉刺骨。惊醒过后，不禁疑虑，罗玄如何寻来，来此意欲何为？难道，悔心堂？！他终究要囚我一世吗？“他来，是为疗毒，你不必忧虑。”药王何等睿智。“疗毒？”“金蜥蜴。”“是我下的。”药王不置可否。“此毒未清，卷土重来，极为凶险。”“哼，死了才好。”聂小凤轻轻愤恨一句。药王不语。沉默一时，聂小凤又期期艾艾地问道“你，会救他，对吗？”药王深深望向她，聂小凤避开视线，低下头。“救死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