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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在道中/文】转圜(朱宁he中长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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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雷有毒有私设
#画风多变会抽风
#与正史无关,纯粹为了搞事情
#搞成啥样随缘,走向无法控制
#文笔剧情都不好,因为逻辑早死orz
#任何毛病都求轻拍,顶锅盖!
#坑品绝佳的中长篇HE


IP属地:四川1楼2018-04-24 16:45回复
     “我见到鬼了!”
     籽言回到家中所说的第一句话,直接炸得人寒毛竖起。
     “大鬼小鬼,还是阎罗鬼罗刹鬼啊?”不懂配合地做了个鬼脸。
     籽言摇头,她脸颊上仍挂着汗珠,“水鬼!”
     不懂猛然一惊,“真的假的?”
     “不不!不!不是水鬼,男鬼,一个男鬼!”籽言终于走出惶恐,总结了一下混乱的头脑,说:“我看到一个早死了的人!”
    一:
     他是太子。
     即便现在是稚童幼子,这天下,到头来都将是他的。
     朱宸濠听着这个论调,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彼时,他亦年少,却同样的惯以假面示人。
     玄祖父失之交臂的怨,父亲卑躬屈膝时的恨。这恨怨之间的渴望,仿佛宿命,终是加诸于他身。
     敛起一瞬的凌厉,盯着朱厚照稚嫩的面孔,朱宸濠温雅一笑,“太子殿下。”
     据说太子与其伴读因某事闹得不可开交,太子的贴身太监急得要去禀报皇帝,幸好半路上遇见朱宸濠。由于太子对他颇有好感,宫人干脆先请他过来劝架。
     骑在伴读身上正狂抡拳头的朱厚照愣住了,他收起手,有些不知所错。
     “是这小子惹了殿下吗?”
     朱宸濠缓缓而来,盛夏的日光晒焉树叶,他从那棵老树下经过,阳光倾下,刹那恍若老树逢春。
     朱厚照下意识点头。
     “你想将他拖下去,乱棍打死?”朱宸濠轻声询问。
     迅速摇头,朱厚照不解问道:“为什么?”
     “自然是因为太子殿下啊。”抿着一丝浅笑,朱宸濠极是耐心道:“他惹了太子殿下,自然罪该万死。”
     年纪太小,朱厚照说不出迷茫的缘由,他只弄懂了一件事:因为我,所以说要杀他,因为我……
     “可是,殿下忍心吗?”目色一冷,朱宸濠无比正色道:“你们是君臣不假,君要臣死不能拒绝,但毕竟是一条命啊。”他似乎是有些不忍。
     听不懂大人的弯弯绕心思,朱厚照没由来的烦躁起来。
     笑着用掌心包住他擦破皮肉的手背,朱宸濠领着他走出殿门,踏在青石玉阶上。远处朱廊金瓦连接天色,眼前仿佛有山河一片。
     隐去胸中豪气,朱宸濠道:“仁君才可长久治理天下,殿下应该仁慈。”
     “太傅说父皇是仁君,是要向父皇那样吗?”
     凝着小太子懵懂无知的黑眸,从未有过好心眼的朱宸濠敷衍道:“大明的未来全系于太子殿下,殿下定要比皇上更仁德。”
    二:
     往事如尘,不堪回首。
     一晃数年,朱宸濠从未变过,但那个被他几句话就能哄得团团转的小太子已经长大了。
      “酒来了。”
     宫娥说了三个字,将手上东西搁下,便匆匆退去,仿佛这屋院住着洪水猛兽,稍有不慎就会陨身于此。
     朱宸濠面无表情地从榻上撑起身,移步来到桌前,上好的绸布衬着一方黑褐托盘,盘中青釉瓷杯于月色下幽幽温润。
     他抬手,触上杯身,果断挥开。
     响动惊了院中守卫,很快就有娥婢进来再呈上酒水。
     又来了,每次都这样。
     朱晨豪记得这种日子他已过了三年有余。
     当年兵败失手被擒,他于天牢中以为此生到尽头。
     因为朱厚照不允许任何忤逆。他初登帝位,不易不稳,如行独木,前后虎狼代表着内忧外患,何况他的所谓厚道良善也有假象。
     朱宸濠善谋人心,自然看穿这一点,本着死了也不让敌人安稳的心态,他给了不懂一句‘忠告’,便安静等待归宿。
     自古帝王皆惧死,但偏爱培养忠于己身的死士,用于铲除敌人。人影幢幢,看不清面目,这些人只递来一杯酒。
     想是鸩酒无疑。
     留下全尸,也是不错。
     朱宸濠轻笑,清清浅浅的从容。
      本以为再度醒来会是什么阴曹地府,朱宸濠未料到他还会再见阳光,甚至不用再居天牢。
     富丽堂皇的院子,身旁还有侍女照料,她们称他为公子。
     虚幻的不真实,正如梦境,不会脚踏实地,而破碎就在醒来的三日后。
     他那三日思绪烦乱,待在小院内没与任何人交谈。
     朱厚照将他囚于此定有深意,究竟是什么?
     若他先前派人来暗杀反倒说明从未看走眼,而事实说明他估错了,无法掌控的局势走向难解难明。
     朱宸濠揉着额角强迫自己静心,他因一时的急躁失了先机,还好活着就有希望,东山再起并非天方夜谭。
     渐渐冷静,他准备静观其变。
     当日用完晚膳,朱宸濠感到全身无力的那一刻,一种慌乱袭上心头,随后无力再挣扎。
     一夜无梦。
     “公子真是好福气,陛下走时还特意交待不能扰了您休息。”
     侍女说着,面颊染红。


    IP属地:四川2楼2018-04-24 16: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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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
       羞辱敌人的同时,其实也轻贱了自己。朱宸濠面对短暂的安宁,心情复杂。
       他不想死,有不甘有希骥,这些东西逼迫他不会自尽。
       死很容易,活着很难,所以他煎熬了三年。
       三年时光,一千多个日夜,虽不是夜夜受辱,但隔上半旬一月就会来这么一出,这样的日子快把他逼入疯魔之境。
       倘若早知今日,朱宸濠一定会在梅龙镇先掐死朱厚照,再掐死不懂。
       届时失去两个儿子,后继无人,病怏怏的孝宗又能奈他何!
       未料到当日的谨慎小心反误了自己,真可谓是棋差半筹满盘皆输!
       闭了闭眼,朱宸濠放下茶盏,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打斗声持续片刻,以此地侍卫的实力不该如此不济,他功力虽被封,但耳力尚在,来人步伐虚浮,强弩之末罢了。
       果不其然,那人在院中很快被擒。
       青衣剑客被夺剑后,怒骂皇帝小儿卑鄙无耻!
       “骂得好!”朱宸濠抚掌而出,他凝着那青衣剑客的样貌,微微眯起眼。
       青衣剑客同样目露讶色。
       “我观先生不似宵小,夤夜来访有何贵干?”朱宸濠率先发问。
       青衣剑客拧眉不语。
        “诸位,夜已深,请回吧。”琉璃色的眸子含笑,环视一周,朱宸濠再道:“兄台可否留下一叙?”
       明晃晃的逐客令!侍卫当中立即有人道:“此人多番辱圣,公子莫非要保他?”
       “是,又如何?”朱宸濠泰然问之。
       “陛下虽宠爱公子,可公子莫要自视过高!”
       此地名曰豹房,居住的多是倌人伶人,供皇帝取乐之用。侍卫等打从心里瞧不上此地中人,平时尚好,触及霉头,不屑与嫌弃便接踵而来。
       自视过高?朱宸濠怒极反笑,他从阶上走下,双目冷如刀锋,凡是与他视线接触者,均觉遍体生凉。他停在讲话的侍卫身前,骤然,窄袖透出寒光。
       一抹而过,那人倒在血泊中生死不知。
       朱宸濠出手快如闪电,除了青衣剑客瞳孔一缩,其余侍卫甚至没看清他的招数。
       “念在初犯,抬下医治,莫脏了我这清雅的小院。”
       朱宸濠确实杀念大动,出手有余地不过是想在青衣剑客面前留个好印象。
       倒地那人胸口破洞不断淌血,而行凶者把玩匕首,眉目清冷,银冠高束,两缕玉带垂在发间,端的是高雅派头。
       侍卫长扫了诸人一眼,上前架起重伤者迅速退去,他的动作仿佛是一个号令,剑拔弩张的其他侍卫也不得离开。
       他们走得很快,尚有话语在风中传来来。
       “别去惹他,他是个疯子。”
       “他既然敢弑君,杀掉你我也不过小菜一碟!”
       青衣剑客听得真切,没绷住,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兄台请坐。”仿佛没事人一般,朱宸濠伸手示意,而自己轻掀衣袍,施然落座。
       “你到底是谁?为何保我?”一头雾水的青衣剑客坐在石凳上,忍不住问道。
       “兄台恨那皇帝小儿,想必是心中有怨。”他话音方落,青衣剑客面上便多出愤憎之情,握拳砸向石桌,恨恨道:“该死!皇帝小儿竟敢将我囚禁在此!”
       果然如此,朱宸濠轻叹道:“看来你我同病相怜。”
       青衣剑客惊讶难掩,那些侍冯卫对眼前人的畏惧不似作假,且此人贵胄天成,气度华雅,哪像是会居于此地之人!同那些娇滴柔弱惺惺作态之辈相比,实在算是折辱了他。
       “他们之所以怕我,是因为半年前弑君一事。”
       朱宸濠笑得温和,执壶斟茶,看热气上涌,一杯水满,才道:“朱厚照重伤卧床月余,在下不才,让大明差点改朝换代。”
       青衣剑客听完,没半点惧意,反而大赞道:“干得好!”
       两人相视一笑,朱宸濠见目的达成,更显从容。他困于豹房三载,对外界一无所知,既是聋子又是瞎子,如此虚度年华,委实让他恨憎难平。
       青衣剑客是戒心极重的江湖人,但只要朱宸濠愿意,他的言谈举止足以让人放下大半戒备。
       关进来也有半月光景,青衣剑客称朱厚照封了他的内力,还隔三差五要他舞剑尽兴,是可忍孰不可忍!骄傲的游侠剑客受不了这委屈,他试着逃离深宫,很可惜,逃了三次皆被擒拿。
       听他叱骂,朱宸濠心头微妙,大约自己倒霉也想见到别人倒霉。
       “冯兄,你有没有发现关在这里的人皆有几分相似?譬如你我。”青衣剑客说。
       朱宸濠目光一动,他早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他与青衣剑客足有六七分相像,朦胧月色下,他甚至以为自己尚有孪生兄弟在世。
       “兴许是巧合。”他故作不甚在意,道:“兴许是缘分。”
       “可也太巧了。”青衣剑客心中难安,“这件事我一定要弄个明白!”
       朱宸濠宽慰几句便转了话题,问起一些外界的事情。江湖向来风波不断,并不稀奇,不过青衣剑客被抓进宫时,他听闻朱家有位王爷起兵谋反,打的是消灭刘瑾的旗号。
       “刘瑾……”朱宸濠在齿间念着这个名字,无端一笑,隐隐透着剑影刀光。
       刘瑾伴随朱厚照多年,当牛做马,兼之有几分小聪明,总能在某些事上为皇帝排忧解难,深得帝心。
       他替朱厚照宽衣时,看到他背上那道曾经深可见骨的伤,以及旁边几道结痂的粉色指痕,他道:“圣上近来心情欠佳,是否还是因为那位公子?”
       朱厚照面无表情看来,他很不愿意想起之前欢愉时刻,朱宸濠耻笑他的话。
       顿时心领神会,刘瑾捡了好听的话,低声道:“依老奴看来,公子他未必对陛下无情。”
       顺着他的视线,朱厚照想到什么,明明是自己做过的事,他回想起来莫名觉得脸红。
       没到两日,青衣剑客闯进院内,他磨牙道:“第三院的琴师说小皇帝听她曲时称自己心中有个人,他得不到,所以就要把与那人相似的我们抓进来!”
       朱宸濠静静听着,并未大动肝火,朱厚照自幼会想出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对于此答案,他不感意外,但配合青衣剑客的怒滔,他掷了手旁鲜果糕点,气道:“无耻!”
      -----------------------
      (23333即便很憋屈,宁殿的手边仍然放着吃吃吃,要把吃货宁王贯彻到底!)


      IP属地:四川5楼2018-04-26 0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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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
         夜里露重,喉头的灼烈也无法让人卸下全身的寒凉。
         “不知殿下寻老奴来是为了什么?”
         刘瑾装模作样行礼跪拜,朱宸濠将他扶起,微笑道:“刘公公,何必故作不解呢?”松开虚扶的手,朱宸濠负手而立,温和的说:“我能到这般境地,也全拜您所赐,禁不住是日夜挂念感激啊。”
         他语气平和近人,两人目光交汇,刘瑾笑道:“殿下说笑了,不过,殿下还是这般睿智。”
         “睿智不敢当,我只想请刘公公帮一个小忙。”推开窗,月已上中天,清辉皎白,朱宸濠的声音冷如清月,“将蚀魂欢告诉朱厚照。”
         刘瑾假笑的面容一僵,忍不住惊道:“什么?”
         “其实我一直知道迷药与偶尔助兴的催情香都是公公的主意。”
         “这,老奴也是为了替陛下解忧,殿下莫要怪罪。”
         “的确解忧。”朱宸濠似笑非笑,“所以我才需要您帮这个忙。”
         刘瑾为难:“陛下应该不会同意。”
         朱宸濠冷笑,“能让人回心转意的东西,他怎么会不同意?”
         “但是此药过于伤身,还望殿下慎重考虑。”
         “刘公公怎么突然脑子糊涂了?我只要他知道它的作用,至于药,劳您费心换成普通春药。”
         听他讲完,刘瑾额上已生冷汗,“欺君,这……老奴做不来!”
         “何必拒绝得这么快啊?”仍是亲和的语气与笑容,朱宸濠并无不悦,道:“公公久在宫中,应知晓枕旁风的威力吧?”说着枕旁风这种东西,除却星眸里的冰冷,他没半点不自在。
         刘瑾无奈,他就怕这枕旁风才不得不深夜来此。所以啊,帝王不能有真爱,尤其不能爱到头昏脑热。
         见他面上仍显为难,不愿松口。朱宸濠不疾不徐道:“公公深知伴君如伴虎,今日荣宠加身,明日富贵梦醒,跌落云端沦为阶下之囚的数不胜数,譬如本王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按理说立皇帝当久了,哪里不会奢想做皇帝呢?”
         瞳孔紧缩,刘瑾脊背冒出寒气阵阵,“殿下这话未免诛心了!老奴惶恐!”在民间,朱厚照有个外号叫‘坐皇帝’,而刘瑾便是那‘立皇帝’。
         “难道刘公公真的从未想过?”微微俯身,朱宸濠笑得清俊,“安化王已起兵,我毕竟是朱家人,不愿见大明祸乱生灵涂炭,或许劝皇上交出刘公公平息安化王怒焰,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殿下何必威胁老奴?”眉睫一跳,刘瑾皱紧脸,“皇上是真的爱您啊!”
         “爱?”咀嚼这个字,朱宸濠缓缓摇首:“他对我是恨,恨我欺瞒多年,恨中又有求不得的欲,是以才会采纳你的解忧。”
         语毕,他手腕一拂,自刘瑾腰间抽出随身折扇。扇面的山水江河出自名家手笔,他慢条斯理徐徐展开,刘瑾微微慌乱,但仍显镇定,他突见朱宸濠曲指轻敲扇身,随后猛地一合,两把匕首自扇中掉落。
         “看来你我目的一致,都不想让他活着。”朱宸濠轻叹。
        -----------未完待续-------------
        *刘瑾折扇带凶器+安化王为什么谋反,出自刘瑾百度百科
        搞事情使人愉快,终于要开启正文的搞事情之旅了~


        IP属地:四川7楼2018-04-26 07: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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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
           张太后说:“胡闹!”
           她不是傻子,她知道朱厚照在豹房混迹了三年,姑且算他年少轻狂。
           “皇帝年纪也不小了,后宫不可一日无主,尽快立后吧。”
           她对这个儿子也是疼爱至极,无奈从小到大都爱与她作对。
           朱厚照天天听她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耳朵都起了茧。
           “太后!母后!娘!别说了行不行?”
           “不行。”张太后脸一板,“应该收心了,不能再贪图玩乐,你难道真想让后世史书称自己昏庸吗?”
           “没关系啊。”朱厚照道:“我看宪宗那样也挺好。”
           明宪宗可谓是张太后心里难以言喻的噩梦。她与孝宗夫妻俩战战兢兢过了半辈子,好不容易等到时局安稳天下太平,可惜孝宗却因幼时遭遇沉疴缠身,撒手西去。
           如今唯一的儿子却称要向宪宗学习?
           张太后又惊又怒,扬手打碎一桌茶具,单指一甩,指向朱厚照,叫道:“好的不学为何偏偏要去学……”她作为后辈,实在不好指责先人过失,咽下后半句,她气道:“你!糊涂!”
           “莫气莫气。见张太后确实怒火难消,他忙上前为她捏肩捶背,温声说:“儿臣像父皇那样好不好?”
           张太后舒了口气,“也行,大明皇后不需什么重臣之女,你喜欢的就可以立——”
           “不过儿臣喜欢的人不想当皇后,他也无法替儿臣诞下太子。”
           张太后只觉得一口气堵住喉咙,半响无法开口。
           这个请安并未留下安宁,张太后暴躁地让朱厚照滚出去。
           他也依言‘滚’了,还滚得很开心洒脱。
           烛芯爆得噼里啪啦,搅扰心烦。朱宸濠持剪,剪掉一截,他凝着跳动的火苗,久久未动,似乎也没察觉到背后来人。
           那晚过后,青衣剑客就被送出宫,他能重获自由之身,说来也是阴差阳错得引人发笑。
           朱厚照的功夫不差,他敛着气息,悄悄环住朱宸濠。
           常年习武的腰身十分柔韧,从前就很清瘦,近几年更显得瘦了许多。
           “对不起……”他话音未落,便感到怀中人蓦地僵直的身体。朱厚照闭起眼,将下巴搁置在他肩头,未有其他举动。他这几年长高了不少,已经不会再像少年时那般略带仰望的瞧他。
           敌不动我不动。
           朱宸濠任他抱着,渐渐,他感到锢住自己的手臂愈发地收紧,让他有些呼吸困难。
           他不得不用力拉下朱厚照的手,直接问道:“你有什么心事?”
           心事?朱厚照微微发怔,“是啊,有一点,太后逼我立后。”
           朱宸濠没半点表情,因为朱厚照续道:“我没同意,我还告诉太后,我只要喜欢之人生下的孩子,否则便要像宪宗那样不管不问,任他自生自灭。”
           “你疯了?”这种话也敢说?朱宸濠不再无动于衷,他盯着朱厚照,再度觉得不了解此人。
           朱厚照笑了笑,伸手描过眼前人精致清雅的眉眼,淡淡道:“没疯,真的没有疯。”
           点点躁动的心绪平静下来,朱宸濠道:“莫非你想让太后杀我?”他心中冷笑,历朝历代皇帝口中的真爱都没有好下场,帝王不能爱人也不配爱人。
           “她不会。”朱厚照捉住朱宸濠垂在身侧的手,感到掌心冰凉,他温柔的握住,说:“因为我还告诉她,我不介意变成第二个失去挚爱就驾崩的明宪宗。”
           宪宗一生唯爱贵妃万氏,不介意两人相差十七岁,待得万贵妃病逝宾天,他也放弃生念,同年八月大薨。
           放在民间这段情或许还算佳话,放在皇家,则是笑话。
           活了几十年,朱宸濠从未想过有皇家子弟会将笑话当情话。
           他眸色凛然,没半分感动的说:“说实话,除却这三年,从前我在京城总共也没待够五年,若不是你吃食均有人试毒,我真怀疑自己给你下了会让人疯狂爱到死活来的药物。”
           他试着抽出被握得暖热的手掌,无奈朱厚照死死抓住,并不松开,很快他也没了动作,神色愕然。
           因为朱厚照开始说:“人一辈子都在走无法回头的路,会失去很多至亲至爱挚友,直到最后孑然一身。所以能抓住的时候努力不要放手,不能抓住的也只是今生无缘,把这份念这份情存在心里,来世定会相遇。”
           朱厚炜是朱厚照的亲弟弟,孝宗次子,一岁多就病没了。
           朱厚照那时才五岁,看着弟弟说没就没,明明他们说好要骑马打瓦剌,怎么就不成了?他哭得撕心裂肺,朱宸濠当时正在京面圣,孝宗见太子颇为喜他,便要他多留一段时日。
          那夜朱宸濠看到小太子不断线的泪珠,恍惚看到了自己,他也曾痛失亲人,也曾泣得不知所措。
           十几岁的少年蹲下,摸着孩童稚嫩的脸颊,将他的泪水抹去,说出了陪着自己走过痛苦悲哀时期的话。
           室外细雨绵绵,伴着雨声,朱厚照又说:“厚炜死的时候,皇叔才对我讲了第一句心里话,我当时就想,我会抓住的,从今往后任何东西都不会让我放开!我不要等来世,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我只想留下今生。”
           朱宸濠眯起寒光透亮的眸子,道:“哪怕不择手段?”
           附和着,朱厚照颔首:“不择手段。”
          (*朱厚炜之死出自朱厚炜百科,宪宗之死出自万贞儿百科。)


          IP属地:四川11楼2018-04-27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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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
             蚀魂欢这种东西多用于民间秦楼楚馆,拿来教训不听话的男女,使其心智减弱,沉溺情爱欲海,自甘堕落。
             实际上最早是某朝皇帝为了增加房事兴趣而弄出的玩意儿,出自宫廷。
             这东西伤身折寿,傻子才会主动服用,对于朱宸濠来说,活着才最重要。
             他的骄傲自负让他花了三年时间才决定坦然面对现状,也想好了接下来的对策。
             朱厚照登基后,决意延长孝期,要为孝宗守够三年。如今三年时限将至,高呼立后选妃充盈后宫的上奏自然是越来越多,朱厚照在朝廷上却大发雷霆。
             他的一意孤行,让不少大臣极为不满,但也不敢过于逼迫,害怕再逼出个多年不上朝的例子。
             在朝堂上受了气,朱厚照直接奔去豹房寻求慰籍。
             “他们气你,你也可以气他们。”
             理着臂弯让自己极为不舒服的衣物,朱宸濠并不觉得翻嘴皮子对待一帮子文臣会是头疼的事。
             朱厚照没吭声,咬上他的脖侧,不断用牙齿研磨,仿佛要把那一小块皮肉啃掉。
             忍了会儿,埋在体内的那祸患物也不安分起来,朱宸濠一把推开朱厚照,轻喘道:“发什么疯?”
             “你对立后什么想法?”朱厚照声音极为沉闷。
             “想听真话?”
             他点头。
             “想要后宫佳丽三千帮微臣分担陛下恩宠,最好出现个能让你痴心的女子。”
             朱厚照的眼神霎时沉了下来,危险的黑芒闪烁,十分肯定道:“你在说谎!”
             “真与假,需要用心感受。”朱宸濠一笑,手指挑起朱厚照垂在肩头的几缕头发,点在他的胸口。
             紧紧抓住乱动的手指,朱厚照往下一压,道:“这话原封不动送给皇叔。”
             一番摩擦,两人俱有些情动,朱宸濠目光轻闪,虚扶着朱厚照的腰背。没有药物刺激,他实在无法折断心中的傲去做主动勾引的事儿,朱厚照也明白这点,抓住他光滑修长的腿往自己腰间一盘,就开始顶撞。
            作为某人现今最信任的奴才,刘瑾终于得了命令,可以光明正大进入朱宸濠的院落听候吩咐,不再需要他人传信。
             “殿下这两日气色好了许多,想来心情也不错。”刘瑾笑眯眯的说。
             “心情本来一般,见着刘公公却好了不少。”朱宸濠清淡的一笑,沾着茶水于桌上写下‘解’字。
             刘瑾瞄得清楚,忙摇头,并指了指自己胸膛,十分小声的说:“不敢摘。”
             拂去桌上水渍,朱宸濠紧了紧拳,若非刘瑾告知,他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功力的解药一直挂在朱厚照脖子上,
             小皇帝胆子真大!
             以前他从未压制杀念,如果摘下那葫芦吊坠服下解药,或许小皇帝早已命丧九泉!
             “看来此事需从长计议。”他见刘瑾面有难色,便道:“公公宽心,如何让他走得顺理成章,我已有对策。”
             “不懂早已离京,殿下的谋划自是万无一失,只是……”
             “只是公公担心我仍对这皇位留恋?”
             刘瑾讪笑,显然正是此意。
             朱宸濠毫无芥蒂之色,他轻叹出声:“若说没有,公公也不会信。可我在世人眼中是已死之人,于族谱当中想必也被划下了叉,如此身份如此尴尬的地位,皇位于我名不正言不顺,是以,宸濠眼下求的唯是他死,面对孑然一身的我,公公还有何顾虑?”
             他将真实情况悉数讲述,至于刘瑾信或不信,不用担虑,他们目的一致,至于最后谁笑到最后,那便是各凭本事的后话了。
             两人深邃的目光缓缓对上,会心一笑,尽在不言中。
            -------------未完待续------
            (*新皇孝期一般很短,不超过一年,但皇帝嘛,想延长就延长喽,任性!)


            IP属地:四川12楼2018-04-27 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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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朱厚照从锦衣卫手中接过木盒,略显好奇,他将其高高举过头顶,又眯起眼打量。无论他怎么敲怎么瞧,最终还是认定这就是个埋了多年的普通木盒,可惜没有钥匙,铜锁也因斑斑锈而黏糊在一处,没办法悄悄打开又复原。
               他只好拿给朱宸濠。
               “居然还在?”看到木盒这一瞬,朱宸濠眼底生出波澜,他伸手抱过,抚摸着上方尚未完全清理干净的泥土,不知是问自己还是问别人。
               “它一直在你说的地方。”朱厚照说:“很好找的。”
               抚摸的动作突地一顿,朱宸濠道:“还以为抄家都会掘地三尺,不放过任何角落。”
               朱厚照立即说:“宁王府的一草一木都没动!”
               “……罢了,其实最想一把火烧掉宁王府的人是我。”在朱厚照愕然的神色间,朱宸濠一把扯断铜锁,开启木盒。
               枯败褪色的红绸软软铺在最下方,它的身上躺着一把玉制连环锁,锁里还扣着枚戒指。除此之外便只有一封书信,信纸泛黄老旧,朱宸濠拿起,看也没看,就放到烛上直接点燃。
               他姿态清闲随意,可是眼里的痛太深刻,朱厚照呼吸一窒,想也没想,伸手夺过。
               他夺过后立即熄灭上面的火焰,所幸只烧毁了一角,大部分的字迹尚能看清。
               “为什么要烧你娘的信?”朱厚照问。
               “忌日到了,送点东西过去陪她。”
               朱宸濠试图拿回来,无奈朱厚照藏在身后死活不给,仗着自己功夫在身,灵活避开,活像抢到了什么有趣玩具的小孩子。
               自从朱厚照长大后,朱宸濠还是头一次体会到这种拿他没辙的心情。
               争抢过程中,夹在信里的东西轻飘飘落下。
               那时一片脉络清晰分明的桑叶。
               朱宸濠忽然没了动作,他看着桑叶,一时间思绪如潮涌,连眉心都胀得生疼。
               察觉到他的神色变化,朱厚照赶紧扶他坐下。
               紧紧捏住鼻梁两侧,片刻后,朱宸濠才缓过心口无端的绞痛。
                “它怎么了?有什么故事吗?”朱厚照捡起这片普通至极的桑叶,轻轻摩挲。
               他将叶片放在眼前,朱宸濠果断移目,朱厚照也知道自己可能得不到答案,但他有耐心,干脆坐在对面,翻着信一行行看下去。
               或许该说这是封遗书,她知时日不多,便写下寄语送给独子最殷切真挚的期望,满满的祝福停在薄薄的两页纸上,颇为沉重。
               朱厚照看完抬眸,朱宸濠仍然是先前模样,不急不躁的仿佛在发呆。
               他的目光过于认真灼灼,过了会儿,朱宸濠终于启唇道:“我是庶长子。”
               无嫡长子的情况,庶长子的地位极为尴尬。其次,由于亲王的蕃位必须要亲子继承,无嗣则失权,放在先汉,更是无嗣即除国。
               故而即便庶出,也不得不立为世子。
               这庶出世子,就更尴尬了。
               与孝宗不同,宁康王生性风流,时常流恋烟花之地,眠花宿柳夜夜笙歌。他的王妃与妾侍多年都未能成功为他诞下子嗣,直到在青楼遇见清倌冯氏,一夜风流,多出个儿子。
               冯氏性情温婉,生得极是貌美,身份却难以启齿。
               她被宁康王从烟花之地带入王府,本算飞上枝头做凤凰,实则却展开了一生的悲剧。
               因其身份,她产子后曾数次滴血验证孩子是否为宁康王亲子。纵然运气好,种种手段都表明未有问题,可轻视与怀疑仍是如影随形。
               直到这个孩子七八岁时候显露了其父其祖的几分相貌风采,疑色才渐褪。
               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可怖的人生。
               几年来,宁康王府人丁不旺,也依旧没有嫡子,甚至于连其他庶子都没有,而冯氏偏在此时又有了身孕。
               当年冯氏产子后气色不佳,9宁康王渐无兴趣,弃如敝履。直到某日他醉酒误入偏院,见冯氏与儿子说着话,月下的她白衣素钗,清淡如月宫仙娥,见之心猿意马。
               宁康王有二女,长女跋扈,小女刁蛮。年幼的朱宸濠不喜长姐幺妹,他一直期待能有个亲睦的弟弟妹妹。
               “隐约记得母亲喝下一碗安胎药后,便开始血崩。她身边唯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嬷嬷,嬷嬷腿脚不便,我去求父王,他正与从外带回的采桑女快活,无暇理会此等闲事。”
               本以为多年岁月消磨,记忆淡忘无痕,可看到那片桑叶竟然又感到了刻骨切肤。朱宸濠声冷彻骨,道:“我娘本是清白人家的姑娘,外祖父种桑养蚕,母亲与外祖母纺布制衣,但自从外祖父母死后,伯父伯母无能亦无情,便将自己妹妹卖至青楼。说来讽刺,那个采桑女后来被父王力排众议封为侧妃,而我娘竟连一些得宠的丫鬟都不如。”
               喉头凝固,朱厚照难以开口,他握住朱宸濠紧攥成拳的右手,强硬掰开,不许他死掐掌心。
               转目看他,朱宸濠松开僵硬的指骨,任由他抓住。
                “那日她若死了,反倒是幸事。之后时常有人派药,美其名曰是望她身子早日康复好继续为王府开枝散叶。我同样天真至此,我不懂她的身体为何总是不好,不明白她为何开始咳血,也不知道她每次饮药时为何总是含着悲戚看我?”
               那种噙着泪水却无能为力的眸子还在眼前晃动,顿上一顿,朱宸濠又道:“药中有毒,不过半载,母亲去了。她其实猜到了,但为保我,让我还能够在王府内安生过几年,她甘愿以死屈服。”
               未去梅龙镇前,朱厚照居于东宫,因他是太子,也是皇帝唯一的儿子,无论他如何贪玩,总是宫人纵容,帝后包容。直到治理水患失利,他才深受打击,一心逃避。
               同为独子,朱宸濠境遇却这般糟糕,真是命数天定。
               唇角涌起一抹嘲色,朱宸濠道:“不懂曾讽我没有仁者之心,事实是他比过去的我还天真。最是无情帝王家,我的父王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我娘于绝望中慢慢死去,那么我就必须让他体会同样的绝望无助。”
               朱厚照全程安静当听客,他眼中滑过了然神色,听闻皇叔十八岁承藩是因为其父宁康王病重归西,现在看来似乎并非这般简单。
               朱宸濠本会有个嫡出弟弟。某年王妃有孕,据有经验稳婆说必定得男。朱宸濠立即清楚自己世子地位不保。他仗着身手灵活,体型瘦弱,钻着狗洞,将一窝剖皮的猪崽放在她床上,并且在屋内乱写乱画种种诅咒之言,吓其早产,致使胎儿夭折。
               偌大的王府几乎闹翻天,都说是府中某些姨娘侧妃因嫉心妒意暗下歹手,因为类似事情也发生过几次,自然,也有人怀疑他,但一瞧他那样子无端便打消了疑虑。不过是个不到十岁的孩子,失去母亲终日惶恐,吃食太差导致发泽枯黄,细胳膊细腿,整个人仿佛风一吹就倒。盘问两句,他就吓得哭起来,以泪洗面。
               而在宁康王死前,朱宸濠才一改往日唯诺胆怯,如青蛇吐信,阴冷而决绝地表达出自己对他的怨怼。已是油尽灯枯的宁康王听他细说如何害王妃早产的经过,气急攻心,骂了句‘**’便撒手人寰。
               当时的朱宸濠笑了,一如现在的温雅,他指尖触上面颊,光滑的肌肤隐隐有些冰凉滑落。他掷开药碗,在下人进屋前扶床大悲痛呼,情真意切得仿佛是个绝佳孝子。
               朱厚照听着,没忍住,道:“那天你就是想起了这句叱骂?所以才难过吗?”
               很清楚他说的是哪天,心中愤恨一闪而过,朱宸濠冷嗤道:“怎么可能?他死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我说过,我才是最想烧掉王府的人。”
               一握拳,朱厚照义愤填膺:“皇叔如此憎恨宁王府,且等来日,我帮皇叔烧了它。”
               不知此话何意,朱宸濠并未理会,只道:“其实不受重视倒无妨。”
               他轻缓吐出一口气,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样子,他凝着桌上桑叶,道:“她没别的喜好,偏爱养些小蚕,经常对我讲外祖父年轻时闯荡西域的故事,说得眉飞色舞,仿佛她也去过一般。我当时就想长大后做个有钱的闲散人,与她一起去西域看与王府截然不同的景致。”
               一语道罢,他脸上的平淡蓦然收敛,难掩肃杀,他说:“偏偏,她死在了权势身份地位之下。”
              半生戎马厮杀,他身上的凛冽之气几乎可以转为实质,见他情绪波动如此之大,朱厚照收紧了手,说:“所以,这就是你一心逐鹿的由来?”
               他力道之大,朱宸濠被捏得生疼,只好收起全身冷肃,道:“是,也不是。功名利禄权势滔天,何人不求?我既然憎恶宁王一称,而比宁王更无上的便只有皇位了。”
               他看着朱厚照,眼中唯有光芒璀璨的金黄龙袍,如此坦诚,反教朱厚照有些发愣。
               见紧紧锢住自己的手微松,朱宸濠不着痕迹地抽回:“母亲的信既已毁,那这东西也不必留了。”
               他取出了连环锁。
               沉眠太久,曾经温润的玉质有些晦涩,朱宸濠指尖微颤,有些不舍,已不知眼前的水色朦胧是假意还是情真。
               “你为什么又是烧又是砸?东西就不能留着吗?”就在他扬手欲砸之时,一只手果断将其拦下。
               朱厚照觉得自己心太软,明知道他心中唯有皇权,何必又因他眼里的丝丝温情而阻止?
               “留着也只是徒增伤感罢了。”朱宸濠道:“外祖父将它留给母亲,称其能助她寻觅良人,可我那父王是个薄情寡恩的东西!”他有些愤然,“母亲又把它给我是什么意思?!她不知这情之一字过于沉重,难解难弃,重逾千斤。既如此,我何必留下……”
               “给我!”朱厚照一把将连环锁抓在手里。
               朱宸濠挑眉:“皇上这是何意?”
              “它很是灵验,你已经找到了。”朱厚照说。
               一声冷笑,朱宸濠对此极为轻蔑。
               “不管皇叔如何想,我说的都是心里话。”
               当月的清霜柔柔洒进院落,丝丝缕缕透来窗柩,这种夜的静谧似乎覆盖了心中破土的恨意,朱宸濠的视线穿过了窗外萧疏的梅枝。
               “今晚我想静一静。”
               “好。”朱厚照近来也不再逼他,大抵觉得蚀魂欢的药效确有几分厉害,某人确实温良恭谦许多。
               恭送帝王之际,朱宸濠多看了一眼他手里的连环锁,道:“若皇上有空,烦劳解开此锁,将金戒给我。”
               朱厚照定定回视他的目光,道:“不给。”
               “女子的戒指你要来干什么?”朱宸濠有些不解。
               朱厚照问:“谁的?”
               愣了愣,朱宸濠才说:“我娘……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套进去的。”
               他一说,朱厚照顿时放下心来,十分坚定:“我一定会解开。”他扬起笑容,迈步离开。
               对此,朱宸濠略显无奈地行了一礼,待年轻帝王走后许久,他却仍然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身体僵冷,才缓缓直起腰。
               他撩动额角碎发,露出一丝安然的笑容,转瞬即化作酷烈的冰寒。
               “以情动人,果真有意思。朱厚照啊,你的致命点到底是过于多情。”
               他将内心的疤痕揭开,血淋淋地掏出,只求一击必中。
               从青衣剑客的误闯到连环锁,均在以情做局。
               先是装作被迫失态露出脆弱一面,随后又以母亲忌日为饵让朱厚照差人替他寻来幼时旧物。
               正所谓睹物思情,朱宸濠的一系列举动与情绪真假参半,种种目的均是为了顺理成章送出金戒。
               “希望你不要解开得太快。”
               他敛起所有表情,冷冷退回卧房。
              ---------------------未完待续-----------------
              (*关于宁殿亲妈冯氏,《明史》中说(朱宸濠)其母,故娼也。
              然后宁康王的风流成性,以及育有两女,史料上都有记载哒。)


              IP属地:四川15楼2018-04-28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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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
                 朱厚照小时候玩过不少连环锁,大名鼎鼎如九连环他也可以在一炷香内解开复原,唯独没玩过西域的新奇玩意儿。
                 既有九连环的影子,变化又多出几筹,无从下手啊。
                 托着下巴,朱厚照犯了难,他想找外援。但如果外援解开此物,是否说明那外援才是他的命定良人?不行不行,好不容易将他关起来,怎么可以拱手相让?
                 朱厚照一咬牙,熬到天明仍是一筹莫展,他有些倦了,便伏在案上打起盹来。
                 冬天,除了冷还是冷。皇宫,除了闷还是闷。
                 朱厚照生性欢脱爱热闹,他受够了日复一日的读书写字。
                 这年他十岁,孝宗染了风寒卧床不起。虽逢上元佳节,宫里却沉压压似黑云笼罩,气氛极为难受,朱厚照忍不了母后的以泪洗面,偷去小太监的衣服,遛出皇宫。
                 他出宫后扔掉身上的伪装,像是逃脱久困囚笼的小鸟,疯了般的开心,疯了般地奔跑。
                 朱厚照从没来过民间,一眼望去,这锦绣繁华的长街上摩肩接踵鱼龙混杂。
                 全是不认识的人。朱厚照有些害怕,他紧握住的冰糖葫芦突然不是滋味。
                 曾经向往的热闹蓦地恐怖起来,他开始后退,开始想要回宫。
                 “太……阿照?”
                 朱厚照眼角满是泪花,他看向出声那人。
                 朱宸濠拍拍埋在自己腰间的小孩子,颇有些头疼,“你怎么会在这?”
                 “想要出来玩。”朱厚照的声音闷闷的,但他很快问道:“皇叔呢?皇叔怎么会在这?”虽是上元佳节,可藩王未经传召不可擅自入京,否则视其心可诛。
                 眼神微一闪烁,朱宸濠叹道:“臣有一友,将命不久矣,我进京想见他最后一面,太子可千万不要怪罪微臣。”叹息间的难过几乎要满溢而出,朱厚照想着皇帝,也不由感同身受,他抹了把眼睛,哽咽道:“厚照怎么可能会怪皇叔。”
                 “那就好,请太子也不要告诉皇上,否则臣唯有以死表明忠心。”见朱厚照忙着要开口,朱宸濠伸出小手指,“便让太子与微臣做个约定,今夜,臣没见过太子,太子也未见过微臣。”他说着眨了下亮如星辰的眸子,笑问:“如何?”
                 朱厚照晕乎乎地点头,勾住他的手指,两人的大拇指按在一处。
                 “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若教第三人知晓,将来必定讨不着媳妇生不了大胖小子。”朱宸濠道:“盖章成功,约定生效,那么臣该送太子回宫了。”
                 这么毒?!朱厚照瘪嘴,深觉自己不该头脑发热答应拉钩钩。
                 “不要回宫!”他再度抱住朱宸濠,死活不愿回宫,仿佛先前那个哭着想家的人不是自己。
                 拿他没辙,朱宸濠牵起小手,带他逛起灯会。
                 身旁有了可信之人,朱厚照心中的玩闹性子活跃起来,转而成了他拉着朱宸濠东奔西走。
                 民间小玩意儿不及宫中精细,但胜在新奇,两个眼珠子完全看不过来。朱厚照忍不住大肆采买,他买了一会儿,发现朱宸濠双手已经拿不过来,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干脆全揽到自己怀中,准备一股脑扔在街角。
                 “不喜欢也不必扔掉。”朱宸濠从他手里拿过几样,送给一旁眼巴巴盯着他们许久的小妹妹。
                 小女孩衣着朴素,洗得微微泛白,还缝着补丁。
                 “谢谢两位哥哥。”小女孩脆生生的嗓音极为好听,她见朱宸濠也不过及冠年龄,便也喊了哥哥。朱厚照有些脸红的回了句‘不用谢‘,他看着小女孩开心跑走。
                 “开心吗?”
                 自觉懂他话中涵义,朱厚照连连点头,“开心!”
                 灯火的光明唤醒了心中的阴霾。朱宸濠禁不住想,同她一般年纪时,若有个人愿意向他母子二人伸手,哪怕是虚情假意,或许他也不会疯狂选择这条注定有去无回的道路。
                 起了风,寒风裹着雪降下,朱宸濠买了把伞,从容地撑起,罩住两人。走在伞下,朱厚照将买来的东西分给了其他孩子,捧着不认识的弟弟妹妹送来的糖果,他开心得更不愿回宫了。
                 “不行,再不回去的话,皇后娘娘就该急了,太子殿下忍心让自己的娘亲哭泣吗?”
                 “可是母后近来天天都在哭,哭得我好生心烦。”
                 沉吟一顺,朱宸濠道:“她在害怕与不舍,你若是久久不归,她必会更怕。”
                 心中凛然,朱厚照隐约懂了,迈的步子也大了一些,他忽然道:“宫里的人都说我的眼睛很像母后,那皇叔像你的娘亲吗?”
                 思及冯氏,朱宸濠面上浮出几抹真正温柔的暖辉,道:“像。”
                 “那皇叔的娘亲一定很漂亮!”小孩子的两眼亮晶晶。
                 并未深思一个孩童的言下之意,朱宸濠只道:“在每个孩子心中,母亲自然是最好看。”


                IP属地:四川17楼2018-04-29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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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方便是皇宫偏门,朱厚照从此溜出,自然也要从此悄悄回去。
                   尚有一段距离时,朱宸濠便松开手,他将伞也给了朱厚照,含笑转身。踏上冰冷的石砖,方才还有一线月辉的巷道彻底漆黑下来,他离灯火辉煌的皇宫愈来愈远。
                   “王爷为何不杀掉太子以绝后患?”
                   接住飘落的雪,朱宸濠却是冷冷一笑,顷刻间,宛若桃花绽放,他道:“皇上病重,太子再一死,朝臣与各地藩王必将蠢蠢欲动!眼下本王兵力不足声望不够,行此一举,岂非为他人做了嫁衣?不如在太子心中留下一位贤臣的痕迹,让他信任本王,冒险得到太子的爱戴于本王日后谋事,必然有利!”
                   暗卫恍然,连声道王爷英明。
                   “本王先前怀疑皇上在民间有私生子的线索,已有几分明朗。若寻到此子,本王胜算将会更大!二子夺嫡不算精彩,但聊胜于无,朱厚炜若是还活着,看他三人相争,本王说不定可坐享其成。
                   罢了,人算不如天算,既然本王来京三顾不来欧阳先生,想来他是爱极了闲鱼野鹤的日子,谋士多他不多,少他不少,你们再监视几日,二月过后便替本王去江南走一遭,我怀疑当年皇上就是在江南遇见了那个女人。”
                   展颜一笑如沐春风,朱宸濠感叹道:“本王真是迫不及待想看到他父子三人相聚的画面,可惜,仍需等待呐……”他清楚,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一年两年的光景都显得太短暂。
                   那晚朱厚照抱着满是花鸟的油纸伞,睡得香甜,隐隐还嗅到了一股冷香。
                   皇帝病好后,朱厚照开心得手舞足蹈,一时得意忘形,把约定好的秘密不留神抖落出来。
                   他瞬间抑制不住内心的彷徨,完了完了,这下子彻底完了,没媳妇也没儿子了。
                   突然好想哭。
                   伏在皇帝腿上,小太子嘤嘤嘤,皇帝的大手抚摸上儿子柔软的发丝,略显惨白的面色却凌厉起来。
                   “故友病重,最后一面,呵呵。”
                   他吟着几字,发出意义不明的冷笑。
                   几年前就从那个少年眼中看到了勃勃野心,即便他伪装得再好也是枉然,从骨子里透出的狂傲无法改变。
                  --------未完待续--------


                  IP属地:四川18楼2018-04-29 08: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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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南涝北旱的灾情如何了?”
                     “足够让皇上心烦意乱。”
                     “还不够,朝堂需再添一把火。”
                     刘瑾有些担心,“会不会显得刻意了?”
                     曲起手指,点着桌面,朱宸濠眯眼,不紧不慢的说:“朱厚照其实内心很重情,母子之情,兄弟之情,男女之情,他都放不下。正好能够以情晓之以情动之以情压迫,势必让他焦头烂额!”
                     自从知道不懂也活着,他就彻底看透了朱厚照的内心,到底是个多情种。
                     刘瑾有些心颤,多情之人遇上无情之人,果真激烈!但交锋起来却不知谁更烦扰?
                     阳光破云而出,静默在窗前,朱厚照举着连环锁,仍是无从下手。
                     刘瑾一脸惊慌,连滚带爬跑进殿内,呼道:“皇上!太后要杀宁王殿下!”
                     “什么?”朱厚照手一抖,听得一声碎响。
                     张太后虽是慈母,却非良善之辈,身在宫中,良善早就被蚕食的一干二净,她看得出来朱厚照动了真心。
                     帝王可以多情滥情,决不能专情,专情便是致命死穴。
                     皇帝越来越胡闹,朝堂上的风言风语已传入她耳中,张太后无法再忍下去。
                     “你不能放过他吗?”张太后问。
                     恣意泼墨的笔锋一顿,朱宸濠揉了宣纸,平淡道:“是他不愿放过我。”
                     “那你离开他!”张太后的嗓音尖细起来,恍如木桌摩擦地面的刺耳。
                     朱宸濠反问:“普天之下莫非皇土,我如何离得开?”
                     皱紧眉,张太后目光如刀,“你想怎样?”
                     噙上抹笑,朱宸濠道:“想死罢了。”
                     张太后也确实想杀了他,一个早该死去的乱臣贼子活着干什么?她不会忘记孝宗说过的话,孝宗千防万防,最戒备的就是宁王。
                     但思及朱厚照,她犹豫片刻,道:“我会将你送出去。”
                     “他不会同意。”
                     张太后十分笃定:“他会同意。”
                     重新换上宣纸,朱宸濠心情颇好的说:“希望真如皇嫂所愿,这地方我也是片刻不想待了。”
                     他平淡的态度引人心慌,心中一沉,张太后又道:“你若出宫,势必为我儿大患,你只有死了才会太平!”
                     朱宸濠并不为之所惧,他蘸了笔浓墨挥洒在纸上,道:“所以他不会同意。”
                     绕来绕去又回到了原点!张太后难得急躁起来,她发上的雍容此刻成了累赘,她无端控制不住内心的翻腾,究竟是赌还是不赌?
                     “未到最后一刻,你不会放弃,你不想死!”
                     朱宸濠理着衣袖,将墨笔搁下,蘸取颜料继续作画。他虽在动却如静,张太后虽静坐,却躁意难平。
                     小屋内一动一静,宛若白纸黑墨般的泾渭分明。
                     “皇嫂聪慧。”
                     笔落梅花开,他突然赞了一句。
                     张太后恨道:“哀家一定会杀了你!清除后患!”
                     略一颔首,朱宸濠并未生气,反而抬起下颚,眉眼间光华流盼,他道:“皇嫂,你的心不平静。”说罢,他举着手腕烙下印鉴。
                     撕开温润假面,此人却更具蛊惑的意味。张太后眼底阴翳挥散不去。
                     若他是靠着这张脸惑帝,那或许不必要他性命……毁其相貌,这样时日久了,皇帝自然而然就会厌烦。
                     “以色侍人!以色媚主!你真以为哀家拿你没辙?”她骂道。
                     笔杆顷刻折断,溅开的墨水洒出一道痕迹,朱宸濠目光冷沉,声音里藏起惊人的严寒,“念着皇兄与皇上,我敬皇嫂两分,但皇嫂也莫要忘记,再怎么说我也是朱家人!你何必如此辱我?”
                     张太后一声冷笑,“任你是谁,哀家也不会让你毁了皇上!”
                     “究竟是谁毁了谁?”陷入沉思,朱宸濠又道:“成王败寇,皇嫂要做什么,倒在情理之中。”
                     张太后不愿再与他互相试探,她直接吩咐,很快就有侍卫进屋。
                     朱宸濠手中并无武器,他指间工笔虽能使用,却无法灌注内力,只能勉强过招。
                     想他从前拈叶飞花皆可伤人,如今却处处受制于人,纵然以身为饵,也不愿这样假戏真做!
                     暗暗咬牙,藏在袖中的匕首透出寒光,朱宸濠按耐杀心,干脆束手就擒,几把刀架在脖上,他被压到了张太后身前。
                     似有了然,张太后道:“看来皇上一直防着你。”
                     “他若不出此等昏招,想必也活不到今日。”
                     皇上果真疯了!居然敢留蛇蝎心肠的歹人在身边,当真不怕熟睡后被一刀穿心吗?
                     “大胆!”张太后盛怒出声,随即扬手欲打。
                     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落到脸上,朱厚照一个箭步捉住了张太后的手腕。
                     除却战场中心的三人,其余人纷纷跪下高呼万岁。朱厚照看也不看理也不理,他问张太后:“母后为何要伤儿臣的心?”
                     “皇上!他——”张太后见儿子眼中满是无奈,心中抽痛,想说话,却听朱宸濠于此时轻咳起来,唇角也缓缓渗下一抹血迹。
                     朱厚照忙着转身,他握住朱宸濠的手。面上的担忧关切一览无余撞进朱宸濠视线。隐约有些疲惫,朱宸濠便省了更多挑拨离间的话,只说了句妄动真气。
                     听他说没事,朱厚照伸手环住眼前人,紧紧贴在胸口,他说:“没事就好,以后不管怎样,都不要伤害自己。”
                     手指一颤,朱宸濠尽量稳住心神,面上仍然是平静无波。
                     帝王的聪明不能低估,如孝宗,拖着朽木之躯,浑浊的双眼也看破了他的心思,究竟能否瞒过朱厚照,实在不好说。
                     儿子这幅情深态度着实刺伤了张太后,待她离去,朱厚照才摸出一样物件。
                     “解开了。”他晃了晃手中的金戒,不过又有些遗憾:“可惜,连环锁被我弄坏了。”
                     朱宸濠沉默瞬间,待得心疼外祖父遗物的情绪消失,他眼尖发现朱厚照掌心有个口子,心神闪动,便道:“你手怎么了?”
                     “一点小伤。”朱厚照不在意的随便擦了擦。
                     “还是涂点药吧。”
                     正准备拿点创伤药膏,朱宸濠突然就被拉住,朱厚照挑眉,颇为促狭的说:“皇叔心疼了?要知道你伤我那几次可比这个重多了。”
                     “我无法阻止皇上的想法,不过戒指是否应物归原主?放在皇上那里,恐因政务繁忙,明日就丢了。”
                     “皇叔莫非还当我是小孩子?你当比谁都了解我不是小孩了。”
                     朱厚照揽抱手旁的腰身,脚步挪动,往壁上一压,身体便覆了上去,他轻轻啄向素净的面庞,紧接着继续向下。
                      “且慢。”朱宸濠双手迅速抵挡在胸前,阻了接下来的亲吻,他道:“我并非小气,给你便是,不过你别弄丢了,要不就像这样?”
                     他一边拦着朱厚照,一边从领口扯出枚平安扣。
                     红绳挂在如玉般的脖颈,衬得白玉平安扣更显莹白耀眼,朱厚照目色一暗,将尚带有体温的吊坠放在唇边烙下一吻,旋即二话不说把人抱上床。
                     为了躲避张太后的唠叨以及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风格,朱宸濠‘善解人意’劝解朱厚照干脆把政务搬过来。
                     他也编了根与自己吊坠一样的绳结系给朱厚照。
                     原先那个葫芦吊坠自然而然取下扔给一旁伺候的刘瑾。
                     交给刘瑾那一刻,朱宸濠连呼吸都没快上半分,唯独那双眼睛有了光亮。刘瑾清楚,那是一种恨,也是一种对自由的期盼。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王爷落到这般田地,真是挺惨。
                     刘瑾想归想,并未表露,便恭谨退到一旁,伺机将解药换出。
                     朱宸濠却不放心,使了个眼色。刘瑾心领神会,不着痕迹地再往后退了几步,朱宸濠上前为朱厚照加清水研磨,将他挡在身后。
                     “作画的墨块本就不多,皇上这一用,恐怕就更拮据了。”
                     “皇叔想要什么,马上给你送来。”
                     “难得皇上如此慷慨,皇位能否相让?”
                     “拱手山河送与皇叔,恐怕转瞬之间恐怕也将身首异处啊。”
                     “罪臣惶恐。”
                     “不过,皇位虽无法交付,龙塌却可分皇叔一半,如何?”朱厚照眉目英俊,说着调情话仿佛也有一种正经的意味。
                     朱宸濠眼中浮现一抹冷意,他故作认真想了想,抿唇道:“我更喜欢独占。”
                     “皇叔一定会心甘情愿答应。”
                     “那还是等下辈子吧。”
                     听着二人对话的刘瑾心惊肉跳,手指都变得不灵活了几分,他暗道再恩爱的一对也不会这样互诉心思吧?
                    --------未完待续------------
                    这一章我觉得非常甜了【认真脸】


                    IP属地:四川23楼2018-04-30 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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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
                       朱厚照的梦里是窒息的冷。
                       他与一群年岁相仿的王公大臣子弟在御花园玩闹,当时尚是皇后的张太后与诸多官家夫人喝茶闲谈。
                       具体是什么原因促使了如此热闹的场景呢?朱厚照模糊记得是当时太后的寿诞。
                       太后年岁已高,难得人逢喜事精神爽,皇帝准备大办一场。虽非生母,但同为被昔年万贵妃迫害的人,倒同病相怜,有几分母子情。
                       未及冠的世子郡王大多要进京送贺。太后喜欢热闹,也很喜欢小孩子,她曾有一子未满月便被万贵妃扔进荷花池中,这是她心头最难忘却的噩梦,时至今日她还会梦见那个孩子哭喊着要娘亲救他。她无能为力,便把对亲子的歉疚转移到其他孩子身上。
                       宫里难得不沉闷,不需要读书的朱厚照系着红披风,站在高台上,他扬手一呼,数十个孩子就跟在他身后,嚷嚷着要去攻打瓦剌。
                       比过年还开心能闹。
                       诸多世子郡王拜见了太后,便有宫人引他几人在后花园闲逛游玩。
                       “世兄这是初次进京?”
                       “是啊,幼时困于南昌,这些年习武,身体好了些,才可以四处走走看看。”
                       “宁王叔的南昌我还没去过,颇想领略一番与京城不同的风景。”
                       “南昌也就寻常,怎及京城繁华?”
                       殊王世子与朱宸濠一番交谈,他二人辈分相当,称兄道弟,其他人辈分都低了一截,难以插话。
                       殊王世子较为体弱,一直在京城养病,说了些话便咳嗽起来,朱宸濠为他抚背顺气,此人闷不得。
                       凉亭位于湖心,四周繁花似锦,湖中红鲤银尾荡开圈圈涟漪,碧潭中莲花吐蕊。
                       “落花如雨,枯藤生枝,远山青黛,听闻世兄偏爱行走江湖,民间的风景想必比我们皇家丰富多彩。”方才听了一番民间趣事,红王世子目光远眺,内心充满了向往。
                       “心中有景,即便踏着荒漠也能感到四季如春。”从宫人处取了鱼食,朱宸濠笑着放进殊王世子手中,道:“不妨敞开心胸,或许一花一叶均是一世界。”
                       殊王世子若有所思,突然他眼神一动,指着对岸,惊道:“那里!”
                       朱厚照要气死了。
                       父皇给自己的战利品——瓦剌大将军的帽子。他拿出来才显摆了片刻功夫就被熊孩子扔到树上,最过分的是还被枝条勾住了。
                       守着他的那几个小太监也笨手笨脚,朱厚照火大地推开他们,自个儿开始往树上爬。
                       朱宸濠看着那红披风的小鬼三两下就爬到树顶,略惊叹:“这小子能耐啊。”
                       殊王世子急道:“我们快过去!”
                       远远观着的两位起身,正准备走出凉亭。
                       朱厚照没抓稳,噗咚从树梢滚进了碧波,周围的小太监瞬间慌了神,一边嚷嚷着救命,一边下水捞人
                       水很凉,也很冰,朱厚照只觉得口鼻里灌入了一股难忍的怪味。他突然想起他的母后曾请国师占卜一卦:命中不可有水,否则蹇足难进,是以,遇水需退避三舍。
                       很快头皮一疼,领口跟着一紧,一只手将他抓出水潭。
                       “小鬼头胆子很大嘛,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就敢随意攀——”
                       朱宸濠目光凝固,说的话也顿了下来。他抓住的这个小鬼头正面衣物透出的明黄色泽让他过于震惊。
                       “微臣拜见太子殿下。”
                       梦境轰然破碎,朱厚照猛地惊醒。
                       抓着小鬼头的他阳光和煦,发现小鬼头是太子的他瞬间漠然。
                       朱厚照看了眼靠在自己肩头熟睡的人,想起他名中那个带水的字,朱厚照安静地看了片刻,伸手拂过散乱在朱宸濠脸颊的发丝,“皇叔,天亮了。”
                       醒来时略有点迷茫,朱宸濠眨了下眼才恢复清明。
                       几年来为了国事,朱厚照确实很累。张太后的爱也让他难以承受,加上有心人的话语,朱厚照果断同意出宫游玩的计划。
                       “不懂先前说有空会来天牢看我,既然皇上想要出宫,不如去江南?”
                       “皇叔是要去吓他?”朱厚照失笑。
                       “皇上明鉴,我只是想见一见故人。”
                       确实有好几年没有见到不懂皇兄,朱厚照也有些想念。
                       江南依旧,走在长街,朱宸濠瞧着久违的民间,难得真心感到喜悦。唯独……他低头看了眼被牢牢抓住的左手,面色刷拉漆黑冷沉。
                       借着宽袍长袖的遮挡,倒是无人能看到被抓住的手,可惜身后的几名侍卫过于棘手。朱宸濠曾试探过,他们忠于皇帝,并且武艺高强完全不输于巅峰时期的自己。
                       正因为有他们存在,即便出宫,朱厚照也极其放心。
                       耐心,耐心!朱宸濠你要耐心,忍耐本是你的强项,不能再因急躁而失利。
                       默念数遍,他的右手在身前紧紧一握,平淡地掩藏了眼中翻腾的杀意。
                       朱厚照见迎面马车驶来,迅速揽过身边心思过重莫名出神的朱宸濠。
                       腰际陡然被人触碰,朱宸濠下意识便化拳为掌,手刃劈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敛了气势,静垂身侧,乖乖任人拉住。
                       朱厚照仿佛察觉到什么,默默收拢手指。
                       他们一行十人已到了江南,距离梅龙镇还有一段距离。
                       夜色如墨,江上烟灯亮如昼。
                       月悬空,朱宸濠在江岸寻了个地方摆上祭品,点燃买来的纸钱。烟雾缭绕之下,衬着对面辉煌,颇有些孤独的意味。
                       朱厚照的眉峰慢慢皱起。他拿过一叠黄纸在朱宸濠愕然的注视下,泰然自若地放进火堆。
                       张了张口,朱宸濠没说出一个字来,他很快就恢复了从容,仿佛先前那一瞬的讶异并不存在,全是错觉。
                       轻烟薄雾,渐渐熄灭,除了一捧灰烬什么也没留下。正如人死如灯灭,散了就没了,若无嫡亲,还有几人能记得?
                       烧完一堆,朱宸濠换了个位置,又点燃一叠。
                       “这是给谁的?”朱厚照问:“莫非是宁康王?”
                       动作一顿,差点没笑出声的朱宸濠冷嘲道:“他休想!”说完,他抓了一把直接扔进熊熊烈焰之中。
                       “白骨链,屠魂刀,我娘总说手染鲜血的人必定会不得善终。”
                       “那皇叔为何不听?”
                       “朱家人从一开始便是在白骨堆上建造王朝,太祖皇帝与成祖皇帝均是篡位登基,或许我被他们的成功蒙蔽了理智,忘了最爱之人的忠告。”
                       火光缭绕,朱宸濠说着懊恼的话,晶莹的琥珀眸深处却笼着化不开的寒冰,他对朱厚照说:“我知道凡是忠于宁王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这些烧给他们,应该不算罪吧?”
                       坐得太久,朱宸濠站起身时,毫不意外的踉跄了一下。
                       朱厚照赶紧伸手抱住他腰,低垂着眼帘,朱厚照忽然说:“你还记得叶子吗?她没死。”
                       什么?抓住他的臂膀,朱宸濠瞳孔紧缩,猛地睁大眼,眉心一拧,正欲开口询问,却听闻江河之中传来琴声,抚琴之人指下功力非凡,只一瞬,天地静籁无声。
                       “凤求凰?”朱厚照仔细一听,露出笑意道:“皇叔还记得这首曲子吗?”
                       如何不记得?正是因为记得才拿来下套。


                      IP属地:四川27楼2018-05-01 09: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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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二岁时,朱厚照想学凤求凰去讨自家母后开心。
                         不知为何,近来母后与父皇关系极度不好,先前竟因一株茶花而争吵不休,最后一人垂泪而去,一人抚额静坐。
                         他躲在宫人身后不敢上前询问,蒲公公只让他多去宽慰皇后。
                         如何宽慰?我又不是惹她生气的父皇。
                         朱厚照送了纸鸢,也花费心思做了其他礼物,无奈皇后仍是难以愉悦。
                         琢磨了老半天,他想起年节时结束宴会,帝后琴瑟和鸣甚是喜悦的画面,顿时有了主意。
                         京中宁王府内。
                         朱宸濠正品茗静思,他才从蜀地归来,颇为劳累。
                         蜀地大旱,民不聊生。
                         既然他要积攒名望,实事必须要做得出彩,运水挖渠开粮仓,应该够了?不过他能做之事均已做了,剩下的事便交由朝廷头疼罢。
                         想通此事,朱宸濠抿了口茶水,心情好上不少。
                         但他的好心情很快就被破坏了。
                         朱厚照找上门来,要他授琴。
                         额角挑了挑,努力压下心烦,朱宸濠道:“微臣才疏学浅,太子殿下还是寻宫中乐师相授,较为妥当。”
                         “宗室谁人不知宁王府与衡王益王潞王几位王府乃大明制琴四大世家,小皇叔自幼受着熏陶,如今却说才疏学浅,岂非过谦?”朱厚照着实认真:“宫里人多口杂,送与母后的惊喜切不可提前透露,还请皇叔不吝赐教。”
                         话说到这份上,朱宸濠不得不命侍女搬来琴台。
                         “太子想学什么曲子?”
                         “凤求凰。”
                         拨弄弦音的指尖弹了个错音,朱宸濠不着痕迹的掩了眼中怅然,笑了笑:“好。”
                         如此琴曲本该用平和温柔的态度抚奏,朱宸濠下指却有风雷涌动,萧瑟肃杀,难藏的不耐自他掌中淌出。
                         朱厚照问道:“皇叔在心烦吗?”
                         沉浸在回忆中的朱宸濠闻声猛地睁开眼,他发现自己与朱厚照的脸近在咫尺,这小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
                         不动声色的拉开距离,他说:“一时恍惚,还望太子殿下见谅。”
                         朱厚照啊了两声,连忙退回原位,乖巧坐下。
                         再度抚琴的人正常起来,不再有先前的躁意,朱厚照却觉得诡异的感觉盘旋心头。
                         方才实在是离得太近,那一刹的目光相对,恍若撞击了灵魂,全身都忍不住哆嗦。
                         怪不得父皇总说要离宁王皇叔远一些,果真有理!
                         从那时起,朱厚照便依照孝宗的话,尽量疏远。
                         朱宸濠也当孩子长大了,开始叛逆了,或者说他已准备好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帝王,而帝王注定孤独。
                         大权在握,尊贵无敌,区区孤独不值一提。
                         看来他们成敌的日子愈发近了。
                         抚了首潇湘水云,朱宸濠心中对小鬼头最后的一丝和煦彻底转变。
                        ------------未完待续-----------------
                        (*大明宗室四大制琴名家出自古琴百度百科)
                        祝大家五一节快乐,今天多更了近一千字哈哈哈哈哈开始搞大事情了


                        IP属地:四川28楼2018-05-01 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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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三:
                           江上明月清辉如雪,木质画舫的雕窗间隙透出各色人影。
                           朱厚照走出舱屋,吟道:“有美人一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先他一步出来透风的朱宸濠矗立在船首,双手负在身后,发带迎风而舞,他听见声响,并未回头,
                           “年少的心动总是要等长大后才明白。”朱厚照又说。
                           “凤求凰吗?皇上,你真的明白?”
                           黑瞳里扬起一抹喜悦,朱厚照将其按压,很肯定的说:“真的明白。”
                           “微臣斗胆,皇上您并不明白。”朱宸濠转过身,目光里是一贯的温和,他用着开导的语气,“心动可能是错觉,你被臣骗了,不要再执迷不悟。”
                           执迷不悟?朱厚照失笑,他用了诸多心思,可换来的却是执迷不悟四个大字。捏紧朱色栏杆,他咬牙切齿,“皇叔没必要拐弯抹角,三年来你我也非一夜夫妻,你的想法,我还是能够猜到几分。”
                           “朱厚照!”豁然抬眸,面上的谦和温润假象碎裂,朱宸濠果断怒喝出声:“你的动心你的爱就是将人关在深宫里肆意羞辱作践?朱家人的爱令人作呕!”
                           “我没有……我一直听父皇的话远离你,可皇叔,是你来梅龙镇又唤醒我!”
                           朱宸濠怔忪,退后了一步。
                           他为什么会去梅龙镇?因为……
                           无能无德无望的太子就因为投了个好胎,故而即便再差劲!那至高无上的宝座也该他得,而天下人皆要在他面前卑躬屈膝。
                           凭什么?
                           同是太祖子弟,同为朱家人,凭什么就要低他一头?
                           朱佑樘虽体弱多病,可治理国家井井有序。宪宗撒手归去留下的诸多祸事均被他摆平,他的德才智谋,不得不服,可惜短命了,倘若他一直精壮,各地藩王怎敢有谋反之心。
                           譬如郑王那个**,得到孝宗生病后才开始谋划造反,满打满算也就大半年吧。
                           有了父亲,再来看儿子。
                           朱厚照自幼贪玩爱闹,治理水患反而闹出数千人命,面对惨烈现状,他一走了之,既不认错又不弥补,心灰意冷跑去梅龙镇,混进书院。他有时间开导宽慰女子,却无时间认真思考如何弥补挽回,如此心性的庸才怎堪大任!
                           朱宸濠一直有谋反之心,十几岁就开始策划,因为他受够了跪在地上的滋味,这总会让他想起幼时祈求宁康王的样子。
                           无能懦弱,曾经是他的写照。
                           所以!他要站在最高处,不需对着任何人卑微祈求。
                           但是朱佑樘太聪明了,聪明的目光如刀片将他一片片剖开,让他无计可施。朱佑樘的岁数并不大,却一副早已老迈的样子,朱宸濠明白这位皇上的无奈悲哀,他们幼时的经历过于相似,所以他也明白朱佑樘在位时自己难以成功。
                           或许继位的是不懂,他会放弃最终目的。因为不懂很聪明,也很有能力,在他洞悉一切的目光之下,野心与伪装无处遁形,既然知道造反不会成功,又何必多此一举?
                           可是,偏偏继位的是朱厚照。
                           在朱宸濠心中,朱厚照等于饭桶。
                           这就绕回了原点,因为他觉得朱厚照没用,不服,所以才造反。
                           然而朱厚照并非草包,他有才略,比孝宗狠心,也更适合做个帝王。他看不懂周旋于几位王爷之间,费心费力助他平定叛乱,若非自己设下最后一计逼走不懂,恐怕至今不懂还在帮他办事。
                           眯起眸,朱宸濠沉声道:“扮猪吃老虎有趣吗?”问完后,他又自言道:“应当有趣,看诸位皇叔像傻子一样被弄得团团转,兵不血刃即可让他们相互瓦解,不费一兵一卒便让好戏上演,若我是你必会抚掌大笑!”
                           说来似嘲似讽,这个大侄子在他眼中始终不堪为敌,直到尘埃落定,才发现此人早已脱胎换骨。他之所以兵败,是因为正统朱家人拥有韬光养晦的机会,而他却无法隐藏,归根究底失了先机。
                           “因为我从未想过小皇叔与他们竟是一伙!”朱厚照上前握紧他的肩头,力道之大,几乎能捏碎他的肩胛骨,压抑着嗓音,道:“太多年了,皇叔骗了我太多年!父皇耳提面命让我不要接近你,他一定是看出了什么,可我一直不听劝。从小到大有什么困难烦恼都想来找你,唯独河南治水我不敢见你,怕你会露出失望的样子,你治水赈灾的事迹太多了,我不想自己太没用,半点成绩都做不出来!”
                           眉心收拢,朱宸濠扫了眼扣住自己肩膀微微颤抖的双掌,淡淡道:“你捏疼我了。”
                           说了一大通心里话,却换来不疼不痒的几个字,朱厚照有些失神,无奈放手。
                           “作为长辈,我行事确实有些对不住你,可你也让我受够了!成王败寇,杀剐随意,何必羞辱?”
                           江上的风冰冰凉凉,朱宸濠的声音也冰凉得很,朱厚照见他唇瓣开开合合,吐露的话让他紧紧绞住手指,心中没有半分希望。
                           “直到现在,皇叔还觉得我是在折辱你?”
                           朱宸濠没说话,基本算是默认。
                           “你把朕当什么人了?!”
                           朱厚照只觉得一口气从腰腹蹿上胸口,不再犹豫,一把拽过朱宸濠,双手捧着他的脸,直接吻下。
                           再荒唐孟浪也是在屋中,朱厚照虽然可恨,但是在外面基本不会举止轻浮,而此刻,向来注重风度气派的朱宸濠被他气得浑身僵直,当即曲指袭向他的咽喉。
                           朱厚照迅速反应,反剪其双手紧箍在身后,如最紧的绳索将人绑缚,不留丝毫缝隙。
                           浓烈的气息交融席卷勾缠的唇舌,肆无忌惮的掠夺津液与呼吸的根基,炽热的心口拥贴在一处,怦怦直跳。
                           抱住怀中人的腰身使劲搓揉,朱厚照极尽霸道地摁他后脑,舌尖长驱直入,几乎抵住气管。
                           朱宸濠被熟悉的感觉包围。
                           人对陌生未知感到恐惧,对于熟稔则难以抗拒。
                           他会不由自主的想起此前几次迷失在药物中的自己,加之上船后四处都是酒味,情欲受酒气发酵,不受控制的燃起,从心底升腾的酥麻顺着朱厚照的掌心穿透衣物。
                           反抗的力道渐逝,朱宸濠趁着神思清明,还能动弹之时,果断动了手指,缝在袖口的短刃掉出。
                           朱厚照吃痛,不得不结束这一吻。他捂住泊泊淌血的手肘,舔去嘴角未来得及吞咽的银液,看向行凶者。
                           有些喘,用手背狠狠擦过嫣红微肿的嘴唇,朱宸濠手持细窄轻薄的刀片,目光冷硬如铁。
                           “皇叔终于动手了。”朱厚照毫不意外。
                           “你果然知道。”朱宸濠也不惊讶
                           朱厚照说:“皇叔总爱用情谊打动他人,我以为也可以用真心来打动你。”
                           “帝王不愧是最聪明的人,很可惜,我更了解自己,将计就计很有趣,不知你有没有尝到被计谋反噬的滋味。”
                           弹去刀片上遗留的残血,朱宸濠眉目冰冷,除却唇上与面颊的薄红,在月光下的他毫无破绽,他启唇,字字句句清晰:“这一切源于,低估了我。”
                            “不错。”朱厚照感到满心的苦涩,“我做了很多不理智难以挽回的错事,当猜到你要演戏骗我,甚至于愿意在某些事上配合我,我便把一切当做转机,可惜高估了自己,输得彻底。”
                           “你有什么资格言输?”
                           啊?朱厚照一愣,随即他看到一道虚影冲来,胸腹骤痛!翻下船头,掉入江中的他是真的有些傻了。
                           “皇位向着你,不懂向着你,民心也向着你!便宜占尽,还有脸在本王面前说输?”
                           反正撕破伪装假面,朱宸濠也不在意什么君臣之别,什么隐忍蛰伏统统滚一边去!
                           愣怔着,夹杂怪味的水呛入喉咙,朱厚照才寻回理智,他居然被一脚踢下水了?
                           “皇叔!我,我水性不好!”
                           朱宸濠连连冷笑,他走过来,方才溅来的江水打湿了他的青衫,晕染许多较深的痕迹,却没让他有半分狼狈之色,依旧贵气温雅,他低眉含笑,“久违的居高临下,实在美妙!本王果然喜欢从这个角度与你说话。”
                           “公子直接动手吧!”
                           画舫里的歌女舞女均是杀手,她们数人挂彩。纵然用了毒香,那几名侍卫依旧是不好啃的骨头,害她们折了不少。
                           “动什么手?皇帝微服私访,不慎失足落水,这是多好的理由。”朱宸濠极为不耐。
                           身体愈发冰冷,朱厚照挣扎,不愿就此沉没,他苍白着脸色,“皇叔,与刘瑾合作不亚于与虎谋皮,你应该及时收手。”
                           “收手?”心中蓦然一阵苍茫感觉席卷,朱宸濠道:“这都是你逼我的,为什么要强留一个死人?与阎王抢人,你不死谁又该死?”
                           朱厚照长叹一声,无话可说。
                           水很快淹没他的发顶,朱宸濠见状悄无声息地收紧十指,力道大得有些发白。
                           他应赌对了,朱厚照并未留下后手。居然真的想要用真心来打动自己?如此天真,委实可笑。
                           女杀手抬手,立即有人跳下船。
                           “干什么?”朱宸濠转头,眼中泛着逼人的寒光。
                           刘瑾的手下道:“万一他精通水性,溜走了怎么办?我们要看着他死去再打捞尸体。”
                           小心谨慎并无过错,朱宸濠不再过问。
                           过了片刻,有人从水中冒头,抹去满面水珠。
                           瞳孔骤然紧缩,朱宸濠看到周围的江面多了些暗红,血,散开。
                           “小皇帝果真有点本事。”那人说着,爬上船头。他们下水后遭遇反抗,被朱厚照杀了一人,迫不得已捅了那小子几刀。
                           “混账!他只能死在本王手里!”
                          ------------未完待续-------------------


                          IP属地:四川31楼2018-05-03 08: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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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五:
                             从混沌中醒过来的朱宸濠首先看到的是不懂程光瓦亮的大脑门。
                             他心念一动,看来是尘埃落定了。
                             “是不是苦肉计啊?”不懂在他眼前晃了晃食指。
                             朱宸濠没力气打开瞎晃悠的爪子,他模棱两可道:“你猜吧。”
                             不懂翻了白眼,干脆切了声。
                             说实话他看到一身是血的朱厚照找上门,简直吓坏了。他正与籽言说着遇见男鬼水鬼的事,门就响了,籽言吓得差点哭出声。
                             后来朱厚照问她为什么越喊跑得越快?
                             籽言表示月色撩人,她一扭头看见的不是朱厚照,而是朱宸濠。印象中死了几年的人飘飘忽忽,定然是索命鬼!
                             推论还挺有道理,不过这不是重点。
                             朱厚照有个疑问,她是如何看到自己背着的人是朱宸濠?
                             含含糊糊老半天,籽言才说是靠感觉。
                             不懂立马炸了,果然这些年里籽言就没忘记那家伙!
                             他气得不轻,一扭头看见朱厚照也是满脸不爽,瞬间觉得兄弟同心的感觉甚好。
                             “朱厚照……他死了没有?”
                             “当然没有!”
                             得到回答,朱宸濠愣神后才道:“算他命大。”
                             “他啊绝对比你活得长久!我倒是奇了怪了,你这生生死死的怎么全是谜?听他说刘瑾什么什么的,倘若没猜错的话,那个刘瑾谋反肯定有你推波助澜。”不懂跷起二郎腿,将朱宸濠上下一通打量,很快就推出事实。
                             朱宸濠叹道:“不愧是不懂。”
                             “别说什么恭维话。”不懂目中温度顿失,“我警告你,别再骗人,不然——”
                             他尚未把狠话说完,朱厚照推开门,他小心翼翼端着药碗。
                             “皇叔你醒了?”
                             瞧着朱厚照那欣喜模样,不懂自知说啥都没用,嘿,也奇怪,他一直没搞明白,先前生死对立的一对叔侄是怎样和好如初的?
                             接过药碗,朱宸濠一口饮尽,眼中闪着莫名的光亮,他问:“现在何处?”
                             朱厚照递来一块擦拭嘴唇的布帕,说:“我们已离开梅龙镇,现在叶子家。”
                             叶子?朱宸濠豁然抬眸,他可没忘记自己派遣叶子刺杀过当初的朱正,临死前还让叶子摆下一道给这两兄弟。
                             “叶子所作所为均是受皇叔指使,既然我能原谅皇叔,对于叶子也可以既往不咎。”
                             “那我代叶子谢过皇上。”
                             “皇叔待叶子真好,怎么对待侄子就无情了?”
                             话里话外隐隐约约透着一股子怨,不懂特别不适地别过头,难以直视。
                             朱宸濠对此充耳未闻,他看向扒在门框上闻言大翻白眼的籽言。
                             “籽言,你也在啊?”他开口,一如既往的春风含笑。
                             “……”
                             籽言没绷住,俏脸染上红晕。她本想指责宁王从前如何卑鄙如何可恨,看到这张俊雅从容的脸,登时啥话都给忘了。
                             !!!
                             不懂深深体会到了危机感。
                             “别指望还能骗到小姑娘!”他火冒三丈撂下话,转而大步踏出,拽着籽言头也不回。
                             收回目送的视线,朱厚照说:“好了,人走了,皇叔有什么话尽可一说。”
                             “确实比以前聪明多了。”轻咳一声,朱宸濠试图坐起来,朱厚照赶紧挪了座,扶着他的手臂,让他半倚着自己。
                             支开不懂籽言,朱宸濠才会讨论正事,免得不懂又说些怀疑的话,总归听了不顺畅,他又不是真的光风霁月侠义无双。
                             朱厚照失踪的情况暂时并未宣扬,他身上倒有证明身份的印章,却不能拿出。
                             刘瑾至少握有五分之一的锦衣卫人马,以及不计其数的江湖杀手。一旦皇帝亮明身份,恐怕很快就有杀手上门。并且在朱宸濠的印象中,江南这边似乎也有刘瑾的爪牙,或许是巡抚或许是总督。
                             朱厚照眯目,冷道:“胆大包天!”
                             朱宸濠面无表情:“你宠的。”
                             要说刘瑾此人绝非寻常宦官,有才有谋,出的点子大多一针见血,颇得民心,也懂帝心。
                             “水至清则无鱼,刘瑾偶尔做点什么你并不会怪罪,但他此次捞得过长过界,偏偏你没防住。”说这句话的朱宸濠眼神玩味,尤其幸灾乐祸。
                             “皇叔。”朱厚照淡淡开口。朱宸濠觉得他语气有些怪异,忍不住拉开些许距离,朱厚照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轻叹道:“知道小时候我为什么揍伴读吗?因为那小子说皇叔像狐狸精,特别是眼睛,我当时不信,现在……”他刻意留下未尽之言。
                             朱宸濠瞬间变脸,挂满冰霜,化掌为拳,快准狠打的就是脸。
                             幸好朱厚照吃透他性子,事先做出反应避开,否则又要肿成胖子。
                             屋内传来响动,不懂暗道宁王贼心不死!赶紧破门而入,却见他以为会吃亏的皇帝弟弟反过来压住了明显盛怒的宁王,锢其双手。
                             “……”有长进!
                             折腾一番,朱宸濠后背的伤口崩裂渗血,朱厚照自责的要来换药,被一掌拍开。
                             “我劝你别动气啊,余毒未清,在牵动心念小心把命玩完。”不懂认命的接替弟弟的工作,不过嘴巴仍是闲不住。
                             “什么毒?”朱厚照惊问。
                             “刘瑾在解药中掺了毒粉,一旦提气便会毒发。”
                             刘瑾有张良计,朱宸濠也有过墙梯。他在江南安排的暗探过于隐蔽,兵败之后绝对不会被拔除,虽说已如断线风筝,但还活着能用,至于叶子,则是意外之喜。
                            朱宸濠取得解毒丸后才服下解封功力的药物,他算透人心,自是了解刘瑾为人,怎会一时大意就火急火燎的去服药?他当年以身为饵装作中毒哄骗郑王用的也是这招,风险颇大,不过效果极好。
                             不懂简直震惊了,“你可真拼,也不怕玩脱了?”
                             早知他对待自己也是狠得不行,朱厚照感到一阵后怕,随即极为诚恳:“皇叔,我错了。”
                             不懂是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愈发觉得这两人的相处模式很不对劲。
                            -----------未完待续----------


                            IP属地:四川36楼2018-05-05 09: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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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杀手在书院扑了空,当即回信报与刘瑾。
                               皇帝宁王与不懂均不知所踪?得到消息的刘瑾略有些慌乱失态,他做着渔翁的打算,却不料斗得死去活来的鹬蚌竟化敌合作,事先也考虑过此等情况,但他的毒怎么会失灵?
                               “宁王一定不会过早的服用解药,一旦他功力恢复,皇上定然会有所察觉。”他自言自语,开始梳理关键脉络,“那么就是他去了江南以后……他为什么要选择江南?看来不仅有不懂作为借口,他在江南铁定还有人手,怪不得……怪不得他有机会解毒!”
                               看似巧合得不合情理,实则兜兜转转是唯一解释。
                               “十余名顶尖杀手竟也对付不了一个反水的宁王,**!”
                               刘瑾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三个人真的一条心。
                               三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时光打磨,有的人一层不变,有的人面目全非。朱宸濠认定自己是前者,而叶子……
                               他盯着叶子稍显隆起的腹部,良久无言。
                               同样沉默的还有朱厚照,他很难想象那个黑衣女杀手,如今已经为人妻人母。
                              叶子静静跪在地面,抿起唇,身形单薄。
                               摩挲着茶杯,朱宸濠终于道:“你先起来。”
                               “请王爷降罪责罚!”
                               清脆的嗓音依稀当年,朱宸濠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把茶盏往桌上一搁,发出响声,叶子闻声下意识一抖,她恍然醒悟,迅速起身拱手抱拳。
                               “叶子知错!”
                               “罢了,这些年也苦了你,江南的人脉网全赖有你支撑方助得本王脱险。”
                               “为王爷鞠躬尽瘁,万死不辞!”得了夸奖,叶子欣喜道:“王爷在江南施下诸多心血,叶子断不可见它们付诸一炬,本是为了不负王爷,却阴差阳错能助王爷一臂之力,实乃叶子之幸!”
                               默默旁观的朱厚照投来一眼,暗道御下甚严。
                               朱宸濠听完一席话,面上冷漠消融,他笑意淡淡的道:“好!不愧是跟了本王十年的人。”
                               叶子现在的身份是普通绣娘,所嫁之人亦非宁王属下,乃是寻常商贾。年轻人对她一见倾心,苦苦追求两载,打动冰心。
                               毕竟世人皆道宁王已死,叶子心中日夜煎熬,虽是杀手冷血无情,但在心防脆弱之际,到底被温情趁虚而入。
                               待得叶子领命去调查刘瑾杀手,她退下后,阖目半刻,朱宸濠道:“不堪再用。”
                               他语气中颇为遗憾,叶子吹花乃他耗费心血培养的暗卫堂主,吹花早死,而叶子现今却困于儿女情长。
                               “皇叔想要用叶子做什么?”
                               倾下茶水,朱厚照笑了笑,只是这笑容里散发着意味深长。
                               “心知肚明,何必赘言?”朱宸濠同样在笑。
                               朱厚照身形一动,已近到身前,不过除了握住朱宸濠的手,他未有更多动作。他们之间好不容易缓和了相处气氛,他须得按耐,好歹他能活到今日便说明当初以情作局的赌博,自己悄无声息胜了半局。
                              十六:
                               已过几日,面对风平浪静的京城局势,张太后忧心忡忡。皇帝微服出巡,同行之中却有狼子野心的前宁王。奉她密令前去寻人的暗卫也久久未传回消息,她忧虑得夙夜难眠。
                               刘瑾瞧着张太后焦急,莫名感同身受。他已调兵谴将替换江南兵马,一旦那几人在江南露面,立诛不饶,管他什么名正言顺,怪只怪信了宁王花言巧语,皇帝是否死于意外并不重要,兵权在握,天下唾手可得。
                               “太后!”他大悲惊措,“江南传来消息,皇上落水不知所踪了!”
                               消息一出,朝堂大乱,各地藩王蠢蠢欲动。
                               “刘瑾竟想乱中取胜?”
                               朱宸濠着实被刘瑾的大胆吓了一跳,他谨慎行事错过诸多良机,看来刘瑾不想重蹈覆辙,便决定孤注一掷。
                               不懂稍稍一想,立即道:“朱正你必须尽快回宫。”
                               眉间蓄起凝重之色,朱宸濠兀自感叹道:“刘瑾果真聪明,此招一出,皇上必然要动身返京,再借用搜寻皇上的理由,他的人手便可光明正大趁机行事。”
                               不懂横来一眼,“你别置身事外高高挂起,若非等你养伤,他早就回去了。”
                               冷冷一笑,朱宸濠吐出三个字:“求他了?”他身边有叶子照顾,朱厚照走或留与他何干?
                               “宁王啊宁王还真是冷血无情,我可算是看透了,你就是阴毒之物。”
                               此话可谓诛心,朱宸濠听了却也不恼,嗤道:“莫非你是今日才认识本王?”
                               “别吵了……”朱厚照拦在两人中间,头大无比。
                               提及回京,不懂立马收拾东西。朱宸濠冷眼旁观,他很清楚,他们不会任由他留在江南,此次返京,无论他愿与不愿,都将身不由己。
                               不过朱宸濠不太明白,为何不懂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先前考虑的问题十分棘手,没道理会被忽略。只能说不懂定是留有后招!
                               对此朱厚照显然知情。
                              朱厚照瞧着不懂那认真的样子没绷住,笑得前仰后合。
                               对镜戴好假发,不懂慢条斯理地搁下画眉笔,扭头抛了个媚眼,道:“该给你家叔叔梳妆了。”
                               “……”朱厚照愣了,“当真要这样?我怕他会杀了我。”
                               “怕他杀了你,还是更怕刘瑾杀了他?”不懂眼珠子朝上一翻,给出个抉择两难。
                               二者取其轻,朱厚照犹豫片刻,终是长叹一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七月末尾八月伊始,明月清风中有几缕躁意,不过暴躁的火气却是随时随地都可点燃。
                               朱宸濠从枕头下方摸出匕首便要弑君。
                               说实在的,不懂叶子等人愣是头一次瞧见毫不掩饰怒气的朱宸濠,那浓浓的杀意几乎化作实质,这架势也决计不是假把式。
                               “朱厚照!”掷出匕首,并未砸中,朱宸濠转身抓了一般树叶灌足内劲,叮叮叮,全部钉在石桌上。
                               “王爷!”
                               叶子高喝,抛出长剑,朱宸濠抬手接剑,挽起剑花,提起便刺。
                               要出人命!
                               不懂瞪了眼护主的叶子,忙过去拉架,早知这家伙反应这么大,他就该换个主意,好歹能救下弟弟半条命。
                               剑气一顿,朱宸濠看着不懂,似笑非笑道:“本王不打女人。”
                               不懂道:“宁王你嘴巴这么毒是没有朋友的。”
                               诅咒不痛不痒,朱宸濠不屑待之,直接让叶子拦人,不懂气得跳脚,他眼睁睁看他弟被暴抽一顿。
                               三片树叶扎在心口可疼了,上药的时候,朱厚照委屈得不行。
                               朱宸濠冷着脸给他撒药,动作极大,下手也没个轻重,痛得伤者龇牙咧嘴。
                               不懂实在不忍再看,甩着那头假辨,扭头哼哼。
                               受虐狂!他对这个弟弟没辙了,好好的宁王现今也傲娇得不要不要的,搞不懂,搞不懂,真的搞不懂!
                               看来去了三千烦恼丝,仍有烦恼三千。
                               反正机智如他也没弄明白这对叔侄之间微妙的关系。
                               “国不可一日无君,你别和他人胡闹,尽快返京。”
                               搁好药瓶,朱宸濠看了眼不懂的女装,嫌厌溢于言表。
                               “……”
                               不懂要炸!他换上女装,可谓是明眸皓齿玲珑可爱,居然有人嫌弃?长没长眼,是不是瞎!!!
                               “皇叔必须同朕一路。”
                               朱厚照合拢衣襟,沉沉又缓缓的开口。朱宸濠回身,凤目肃冷,他已化掌为爪,铁爪利刃紧扣朱厚照脖颈。
                               脉搏剧烈跳动,而他眯眸收紧,全然冷酷至极。
                               本欲离去的不懂惊呼一声,立时动手攻击朱宸濠。
                               他已近前,朱厚照却抬手相拦。
                               “我,所求……不过愿得一人心……可,可这心始终难得……”
                               他感到收得更拢的指骨,窒息的痛楚席卷而上,他只得睁大眼,难耐张口喘息。
                               “荒唐!”扔下二字,朱宸濠拂袖而去。
                               不懂与叶子面面相觑,他宁愿自己真的不懂了。
                               叶子呐呐开口,“不!不可能!”她弃了手中剑,转而奔出。
                               屋内瞬间时候寂寥寂寥,唯独余下二人无言相对,许久……
                               “有舍有得放下自在,放不下怎么办?”
                               不懂幽怨看他,无奈道:“我也不知道啊。”神神气气的不懂老师愣是被难住了。
                              ---------未完待续-----------


                              IP属地:四川41楼2018-05-07 0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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