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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复:【原创】矢车菊(普爷×原创女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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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丽莎白走后,她想着有没有什么活儿要做。不能总是守在他身边。
要不去厨房看看?她还没看过厨房有点什么。
厨房不大,但是该有的设施一个都不少。这厨房很久不用了,落得一堆灰,得打扫打扫。
“好了,开始干活!”她给自己打气。
她先把灶台收拾干净,正准备给他做点饭,突然发现家里什么都没有。她得去外面买点什么,可是她不会匈/牙/利/语。
不管了,大不了就说俄/语混过去。
她又看了看他,确认没什么事儿之后就出门了。
她很快到了集市,看见有一个卖面包的摊子。她在一旁观察别人的举止,记着每种面包的价格,还试着学了几句话。
她觉得学得差不多了,鼓起勇气走了过去。她拿起一个面包,她已经知道这个面包的价格了,所以没等那个人说话她就直接把钱给了他。
那个人又说了几句,她知道那大概是要不要包一下的意思,于是说了一句刚刚学过的话。
“好,谢谢。”
卖面包的人并未察觉,把面包给了她。她怕时间长了容易被发现,赶快离开了。
一切有惊无险,但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在身后拍了拍她的肩,还说了几句话。
不会是秘密警察吧?她吓出一身冷汗,准备用俄/语搪塞过去。
可是她的证件上写的国籍是匈/牙/利啊。
“对不起,我是苏/联/人,不怎么会匈/牙/利/语。”要是那个人再问她,她就说自己的丈夫是匈/牙/利/人,现在自己已经移民到匈/牙/利了。
“这么重的德/国口音,你是柏/林的吧?为什么要来匈/牙/利呢?”
他说的是德/语!仅仅凭自己的俄/语口音就听出来是柏/林的了。但是她根本听不出来那个人来自哪儿。如果是父亲的话,他一定能听出来的,至少他能判断出这个人的母语是不是德/语。
她故作镇定,继续用俄/语说:“对不起,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如果您不能说俄/语的话,恐怕我们不能继续谈下去了。”
“我恐怕用俄/语你也说不了多久。我不是什么秘密警察,只是来布/达/佩/斯见一个朋友,恰好碰见了你,觉得很有意思。”他又换成了俄/语。
“一般秘密警察都不会自报家门。如果没什么事我们就此别过吧。”
“真是个有趣的姑娘。既然你是柏/林的,我们也算是半个同乡了。如果以后你在柏/林遇到什么难事,你就打这个电话。”他说完给了她一张名片,“一说到德/国我原来总是心里一颤,但是现在我心里全是我那个老朋友,我已经快一年没有他的消息了,我连他的死活都不知道。也许你们德/国/人一直想着他,他就能一直活下去吧。姑娘,别感激我,只要你心里惦念着普/鲁/士就足够了。”
普/鲁/士!她突然意识到这个人也许和他有什么关系!
“等等!”她正要问他,却发现他已经走了,怎么也找不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名片收好,和那次一样,她一开始也没怎么注意他的长相和声音,恐怕以后见了面也认不出来了。
她不知道这个电话号码意味着什么,但是既然他说要在柏/林才能打,那么还是等到回去后再说吧。
她回想自己这二十几年的人生,算上父母的经历,他们家一共接受了三次无偿的帮助了。一开始是父母在边境遇到的士兵,后来又是法/国先生,现在是这个奥/地/利人,如果他没有其他想法的话。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人生太幸运了,因为就现在来看每次帮助都是那么及时,那么重要,如果不是他们的话她根本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
她希望自己这份好运能给他,自己已经够幸运了,把运气都给他吧。
她赶快往家走,这一下不知道耽误了多少时间,可别出什么事。


IP属地:中国香港63楼2020-04-13 15: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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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f you want to browse the rest content, please click the link in the comment area to find out more. By the way, it's indeed a hard work for me to write such a plot since my strength is dialogues writing.
    The password is kcf8.
    It seems that the staff can't understand English. If the link is sent by Chinese, it would be deleted.


    IP属地:中国香港64楼2020-04-13 1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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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8年
      她把厨房打扫了一遍,她怀疑这个房子是不是几百年没人住过了,厨房全都是土,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个什么遗址。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总算把厨房打扫干净了。还好昨天没买成东西,要不这么脏的厨房根本没地方放。
      “基尔?”她出了厨房去找他。
      这时,她听见敲门声。
      她跑过去开门。看了看门眼,他正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她急忙开门。
      他正准备把东西放到地上,她拦住他,“放厨房,地还没擦呢。”
      “怎么这么慢?本大爷都快坚持不住了。”他把东西放到操作台上。
      “我也得看看是谁吧?万一是坏人呢。”
      “那你问一声就行了。”
      “那不就知道家里有人吗。”
      “好好好,你怎么都有理。”
      “我本来就有理。”
      “我去把车子推进来,还在门口呢。”
      “这屋子前后都有门,还挺方便的。我们家原来也是这样,前面是店铺,后面是厨房,楼上住人。其实开个饭馆也不错,不过我们家没人会做饭。”
      “那你现在要开面包店?”
      “我那时候还小啊!我好歹也是我们家做饭最好吃的。”她有时候对他的想法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没事,本大爷可以帮你,你就去前台收钱就行。”
      “算了,我短期内可是学不会匈/牙/利/语。”
      “哎呀,不和你说了。赶快把车子推进来。你得过来帮帮忙。”她出了门才发现车子后座上还有两袋面,她不知道他是怎么把带着这么多东西骑回来的。她一只手扶住面,另一只手抬着后座,两人把车子抬进屋子。
      “你还把面买回来了,怎么办到的?”
      “这你就别管了。晚上把前面打扫了,明天就能卖了。”
      “你还病着呢,别这么累,剩下的我来吧。”
      “没事,闲着更容易生病。我去打扫前面,你就做面包吧。今晚先试试,看看哪些比较好。袋子里还有牛奶鸡蛋水果什么的,肯定够你用了。要是伊丽莎白来了就给她吃面包就行了,别单独准备了。”
      “伊丽莎白给你找的医生,昨天还陪了你大半夜,就让你这么打发了。”
      “熟人,没事,你就忙你的吧。”他把面放到了厨房。
      她不再多说,去厨房做起面包。
      一会儿,他又进来,给了她一张纸。
      “这是每种食材的价格,我挑的都是均价,如果要换下次我们一起去。”
      “没想到你这么细心。”她搂住他的脖子吻他。
      “没什么,你快忙吧。”
      “要是累了就歇歇,剩下的我来。”
      “没事,不累。”
      “我都忘了,你吃药了吗?”
      “吃了。你这是要把本大爷当儿子养了。”
      “我觉得还是当孙子吧。”她说着说着笑了。
      “******。”他假装生气,接着出去干活了。
      晚些时候,伊丽莎白来了。
      “我听基尔说他醒了,就没着急过来。”
      “没事。说实话,我还没来得及做饭,恐怕得饿上一会儿了。”她带有歉意地说。
      “基尔告诉我了,你们明天准备开店,今天得好好忙活了。我还回去把饭做好了带过来,不过你这面包应该很多吧,我没带面包过来。”
      “面包有的是。真是太麻烦你了,等这阵子忙完一定请你好好吃一顿。”
      “客气什么,说不定我以后每天都要来这蹭饭呢。”
      “那你想吃什么要提前告诉我,我尽力而为吧。”
      “嗯……我想想……猪肘子吧!我可好几年没吃过了!”
      她愣了愣,走到他身边,小声道:“你会做不?”
      “会呀。”
      她好像有了什么保障,“那咱们下周吧,这周估计事还挺多的。”
      伊丽莎白笑了笑,“说不定我哪天回来突然发现桌子上有个大肘子。”
      “哈哈,那你下周可要早点来了,要不我们就都吃了。”
      “吃完可以再做,你以为都像你一根筋啊!”伊丽莎白不以为然。
      “行了,赶快吃饭吧。饭都凉了。我去拿面包。”
      “哎呀,都顾着和这个男人婆斗嘴了,把正事忘了。”他说着去厨房拿餐具。
      “餐具呢?!”他在厨房里大喊。
      她拍了拍头,“我忘了还没买餐具。”
      “不不,应该有的。”伊丽莎白说着去厨房找。
      “这就是你说的餐具?”他拿着一把全是灰尘的叉子,他又把灰尘抹去,里面的铁都锈了。
      “不对我记得有铝的,当年可是非常昂贵,我特意留下了几套。”
      “铝这个东西很贵吗?”
      “是他们家当年留下来的,这个男人婆又说胡话了。”他蹲在地上继续翻着橱柜,“你打扫厨房的时候竟然没发现?”
      “我……我没注意……”
      “算了,你干活还真是不细心。”他又找到几副餐具,“这是金的,好像还能用。”
      他把餐具洗了洗,“先这么吃吧。”
      她盯着那几副餐具,眼睛都不眨。
      “不就是个金的吗?”
      “我家原来只有项链和戒指是金的。”
      “那这几副餐具可不能让伊丽莎白拿走了。”他笑着说。
      “餐具是伊丽莎白的,她为什么不能拿走?好像我没见过世面一样……”
      “本大爷就是开个玩笑,你非要这么认真。”
      “基尔,调侃也得有个限度。安娜小时候在外面什么事没见过,说不定比你见识的都要多。而且说实话,你找出这餐具来我还吓了一跳。这怎么也得是奥/匈/帝/国时候的餐具了,这房子很久没住过人了。”
      “好……是我错了……”
      “哎呀,他就是开玩笑,平时就这样的。”她急忙为他辩解。
      伊丽莎白笑了笑,胳膊搭到她的肩膀上,“不是和你说了嘛不要总惯着他。”
      “没有,这怎么算惯着……”她觉得自己反而弄巧成拙了。
      “真是的,明明这么聪明个姑娘,怎么这么不开窍。”
      “可能都用到做生意上了吧。”她尴尬地笑笑。
      他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上,见饭菜吃得差不多了,端起盘子去了厨房。
      “别,我来洗吧。前面还没整完吧。”她拦住他。
      “没事。你们继续聊吧,不过无论你们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本大爷都是徒劳。”
      “那你可要慢点洗了,说不定我们真能想出什么有趣的办法。”
      “你的伎俩本大爷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他不屑道,去了厨房。
      “你们还真是相敬如宾。安娜,和他在一起可不能太老实,要不总会吃亏。”
      “我觉得还好啊……”
      “算了,你们两个人的事,我不多说了。要是他欺负你你一定要告诉我。”
      她被伊丽莎白的话逗笑了,“他怎么会欺负我?”
      “是,他不会欺负你。你们两个真是……”
      “怎么,你们想出来什么招数了?”
      “这么多事还没做,对付你干什么?”
      “看,还是安娜明事理。这个男人婆就是没事找事。”
      “是,我就是没事找事。”
      “没事你就干点活,没看我们都忙着呢?”
      “好啊,我和安娜做面包。”
      “你要是有事就……”
      “没事,回去自己一个人也没意思。”
      他们忙活了一晚上,总算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伊丽莎白见时间不早了,留下来过夜,第二天吃了早饭就上班了。


      IP属地:中国香港65楼2020-04-19 1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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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的生意还不错,正如她所说,这是个居民区,有些人上班时就买个面包走了。他们可以不买花,不买漂亮的衣服,但人总是要吃饭的。
        渐渐地,周围的人们都知道了这家店,夫妻俩是布/达/佩/斯本地人,只是妻子不爱说话。
        “现在我们都不需要男人婆的接济了,没准儿过几年我们还得接济她呢。”
        “别说胡话了,真是有点钱就飘了。”
        虽然生活没有一开始那么拮据了,但是他们说话的时间也少了。现在,他们只有在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放松地说几句话。
        “真没想到会过上这种平凡的生活。”
        “那你想过什么生活?在西/伯/利/亚亡命天涯?还是在你的家族里大显身手?”
        “你不明白,这种生活不属于我,绝对不属于我。也许我就是那种在政界叱咤风云的人。”
        “那我们就回柏/林吧,然后你可以在政府里谋个差事,说不定遇上一两个熟人还能尽早提拔你。”
        “没想到你还对政治这么感兴趣,我以为你会对此感到不屑。”
        “因为我也觉得你不适合这样的生活,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我一直觉得那才是真正的你。”
        “可你愿意放弃现在的一切吗?等回去了又要重新开始了。而且柏/林可不比布/达/佩/斯,柏/林已经面目全非了。”
        “你不是说最终也是要回柏/林吗?”
        “可是非要这么早吗?我们可以再攒点钱。”
        她把他的手放到她的小腹上,郑重其事地说道:“基尔,我好像怀孕了。”
        她能感觉到他的手在颤抖,不是激动,而是害怕。
        许久,他缓缓道:“你能确定吗?”
        没有欣喜,只有冷静,冷静到冷酷。
        她被他的反应吓坏了,“我……我也不确定……就是我很长时间没那个了……我们又几乎天天都……所以……”
        他好像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吓到她了,又急忙转换语气,“没事,等明天让伊丽莎白带你去看看大夫。”
        她握紧他的手,“你怕什么?”
        “我……我怕什么?我……我是激动……”
        “你就是害怕!”
        “我自己还能连这都分不清楚?!”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告诉你你也不懂!”
        “你不告诉我你就知道我不懂?!”
        “******……”
        “我现在认识的人只有你和伊丽莎白,我和她又不熟,能依赖的只有你。但是你却在骗我……”她说不下去了,抱住枕头痛哭。
        她原以为即使周围环境是陌生的,只要他在就没事。现在连他都是陌生的。她与他的全部联系只有那所谓的爱情,她对他的全部认识只有那所谓的患难见真情,而他那本该在交往前就罗列好的简历上的事情,她一无所知。看似浪漫,实则没有任何安全感。她与他,一直在云端飘着,从未落到地上。而现在,当她终于有了能够让两人踏踏实实在地上的东西——孩子,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他竟表现得好像这根本就不会发生、这根本不该发生。
        “你和我说的那些,前前后后,有多少是真的?”她颤抖着问。
        “……”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是吗?”
        “……”
        “现在能说实话吗?”
        “不能。”
        “那要到什么时候?”
        “等回了柏/林。”
        “什么时候回去?”
        “明天,你先去看医生。无论什么结果,我们都回去。”
        “好。”她说着抱起被子起身离开。
        “你去哪儿?”
        “我想自己睡。”
        他不再多说。
        她一晚上没睡着,蜷缩在被子里。当她觉得时间终于差不多到了的时候,她起身准备叫醒他。
        她一开门,发现他正背靠着门坐着,被子裹在身上。
        “你一晚上都在这?”
        “我……我怕你出什么事……”
        “我还没那么脆弱。”
        “你去哪?”
        “看医生。”
        “现在才三点。”
        “……”
        “一直没睡吧。”
        “……”
        “再回去躺一会儿吧。”
        她又回屋,把门关上。一会儿,她又把门开开了。
        虽然他在骗她,但他是爱她的,她无比确信这一点。
        “你不是怕我出事吗?别在门口了,进来吧。”
        “噢……”
        他站在床边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学生站在老师办公桌旁边等着训斥。
        “你就站着?”
        “那……”
        “上床啊!”
        见他没有枕头,她又说:“只有一个枕头,一人一边。”
        两个人面对面躺着。
        “背过去。”
        一会儿,她搂住他,趴在他背上痛哭。
        他转过身,她钻进他怀里。
        一会儿,他也开始哭。
        她哭累了,枕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他一宿没睡,一直到天亮才轻轻叫醒她。


        IP属地:中国香港66楼2020-04-25 20: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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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走的时候,已经有些顾客在门口等着。
          “真是抱歉,今天她不舒服,昨晚一夜没睡好。我现在得带她去看医生。”
          “没事,快去吧。别耽误了。”
          他骑上自行车。
          “你知道那个医生在哪?”
          “我知道,我以前找他看过病。”
          “伊丽莎白不会知道吧?”
          “你想让她知道吗?”
          “不想。”
          “那她不会知道的。”
          他们出了城,在乡下的一座别墅门前停下了。
          “没想到他住得这么远。”
          “这房子是伊丽莎白给他的,城里人多眼杂,乡下反而安静。”
          他敲了敲门,许久,门才缓缓打开。
          “贝什米特先生?请进。”老人恭敬地做了个“请”的动作,“请原谅我这把老骨头真是走不动路了,让您等了这么长时间。您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这个医生竟然会说德/语!
          “你给她检查一下,她好像怀孕了。”
          老人像听到什么不得了的话,“怀孕了?!”
          “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你们都是这样?”
          “没什么,小姐。你先随我来。”
          “我陪着你。”
          经过一番检查后,老人摇了摇头,“这位小姐并没有怀孕。”
          他松了一口气,“好,好。”
          她有些失望,摸了摸自己平平的小腹。
          “她以后也不可能怀孕了。”
          “什么?!”她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窜了上来。
          “我听海德薇利小姐说你们是从西/伯/利/亚来的,冬天的西/伯/利/亚有多冷你们一定感受到了。长时间呆在这种极寒的天气下会对女性……”
          “别说了。”他打断了老人,“谢谢您,我想我们该回去了。今天的事我希望不要打扰了伊丽莎白。”
          “如您所愿,先生。”老人恭敬地鞠了一躬。
          “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吗?比如吃药什么的……”
          “抱歉,短时间内没什么治愈的方法。”
          “我们走吧。真是麻烦你了。”
          她几乎是让他拖出去的,刚出了门,她就坐到了地上。
          他陪她一起坐到地上,将她搂在怀里。
          “周围没人。”
          她像听到指示一样,痛哭起来。
          现在看看,当年的幻想多么可笑。自己还想象着相夫教子,然而一切早就有了定论。
          他吻吻她的额头,“没事,我们两个也挺好。”
          “不想生和不能生是两件事!”她喊道。
          “总会有办法的,他一个老头能知道什么最新的医疗成果?我在法/国/英/国都有朋友,等回了柏/林就联系他们,那边一定有什么方法能治好的。”
          “那要是还不行呢?”她抽噎道。
          “那就收养一个。”
          “你不是不想要孩子吗?”
          他笑了笑,“都听你的。”
          她听了这话,哭得更厉害了。
          他轻轻拭去她的眼泪,温柔道:“学会接受,亲爱的。想想看,至少我们逃出来了。如果没有在冰天雪地里的那段日子,我们现在可能还在集体农庄呢!你看,你总得付出点什么吧。”
          “可是我不想以这种代价……”
          “有些事不是你我能决定的,我的爱。很多事情不是不想就不会发生的。没事,都会过去的。总会在什么地方补偿你的。”
          “你说得轻巧……”
          “我们再呆上一阵子,最近柏/林不安全。等那边安定后我们再回去。”
          “你早上还说马上就回去!”
          “可是柏/林不安全,如果现在回去一定会被伊万发现。”
          “好,那就不回去。但是你的事必须说清楚。”
          “我不能说……”
          “一直都不能说吗?”
          “至少现在不行……”
          “但你总要告诉我吧。”
          “嗯。”
          “好,我等着。我等着那一天。”
          “谢谢,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她破涕为笑,“什么都对你很重要。”
          他两眼注视着她,一丝不苟道:“因为你对我就很重要,所以和你有关的一切都对我很重要。”
          “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那些经历一定不简单。我可以不知道那些事情,但是如果你现在遇到了什么难事,一定要和我说。就算有些事是因为之前的事引起的,你也得告诉我。”
          “好。”
          回去的路上,她紧紧地搂住他。


          IP属地:中国香港67楼2020-04-25 20: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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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11月
            已经天黑了。
            “今天没什么客人呀,真是奇怪。”老人喃喃自语。
            “怎么会没有客人呢?露西亚可是帮您卖了不少花呢。”
            “布拉金斯基先生,可真是稀客啊。”
            “你不害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没什么可怕的了。”
            “你原来也是什么都不怕。”
            “布拉金斯基先生,原来是再怎么害怕,也要硬着头皮去。现在是什么都不怕了。”
            伊万不以为然地怂了怂肩,“和你聊天真是无趣,还是卖花更有意思。回见。”
            “我希望我们还是不要再见了,布拉金斯基先生,虽然我老了但是我还要说句狠话,我永远不会原谅您的,当然您也不需要我的原谅。”
            “说得好,我何必和一个老太太纠缠。你剩下的日子在我眼里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我实在是不必为了那么一瞬的事情而苦恼。”
            伊万露出他那难以捉摸的笑容离开了。
            “虽然你也吃了不少苦头……”老人摇了摇头,“只约瑟夫这一件事我就永远无法原谅你。”
            伊万·布拉金斯基漫无目的地在柏/林街头闲逛,如果他愿意,他可以闲逛一晚上。
            至于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柏/林,谁也知道,他已经有九年不在俄/罗/斯过圣诞了。早几年他甚至还逃到非/洲,等过了新年才回去。
            “下次去花店可真要看仔细了,别遇见不想见的人。”
            那个女人就是个骗子,她一直在玩弄可怜的基尔伯特,她只是对基尔伯特特别的身份好奇而已,再无其他。
            他真后悔当年没一枪把她打死,结果她反而向弗朗西斯献媚,把基尔伯特接回了柏/林。弗朗西斯也利用了这个女人,粉饰了他们肮脏的目的。
            他攥着从店里拿来的矢车菊,向墓地走去。


            IP属地:中国香港68楼2020-05-01 1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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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伊万走远,菲利克斯急忙跑上楼。
              和他预想的不一样,房里并没有什么血迹。
              那个姑娘趴在地上,地上有些血迹,但更像是她咳出来的。
              他将那姑娘翻过身来。
              她的衣服上并没有血迹!
              他仔细检查她的伤势,发现她心脏的位置有个硬硬的东西。
              他将那东西掏出来,竟然是个铁质的烟盒!
              他收好烟盒,自言自语道:“真有你的!”
              这老头是靠不住了,他得另找个地方安置她。这事也不能让伊丽莎白和基尔伯特知道,要不他们的表现会让伊万察觉出事情不对,到时候这姑娘就真的活不了了。
              “去找个袋子!”他命令道。
              “用我帮您吗?”
              “不用了。说实话,我打心里瞧不起你。他们好歹也和你有些交集。”
              “我一切以海德薇利大人的利益为重。”
              老人把袋子拿过来,菲利克斯没让他进屋,直接把门关上了。
              不行,如果地上一点血迹也没有,是会让人生疑的。
              有这个老头在真是麻烦!
              算了,都算在伊万头上吧,反正他也已经杀了一个了。
              “过来!”
              “怎么了大人?”老人急忙赶来。
              “你看看她是不是还有呼吸。”
              “这怎么可能?!”老人惊奇道,他正准备检查,菲利克斯掏出手枪。
              砰!
              他把姑娘装进袋子里,扛到肩上,走下楼。
              他开上车,等确认到了没人的地方时,才把袋子打开,让那姑娘平躺在后座上。在沿路不知道什么地方的村子里,找了一个乡村医生给她看了看。径直去了柏/林。


              IP属地:中国香港70楼2020-05-01 18: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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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是一片漆黑。
                “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又是那个老人,穿着普/鲁/士军装。
                她无奈地笑笑,“这次可能走不了了,真是抱歉,我陪不了他了。”
                老人摇摇头,“那可不行啊!你怎么能让他一个人?”
                “到最后,我也没能知道他是什么人。你能告诉我他是什么人吗?”
                “既然你不知道,就说明还没到最后。”
                “这是什么逻辑?”
                “让他亲口告诉你吧。”
                “可是我已经死了。”
                “当年我也以为是这样,可事实上并不是。这小子,真有他的!”
                “什么?您也经历过?”
                突然,周围的一切亮了起来,老人的身影渐趋模糊。
                “你叫什么名字?”
                “弗里德里希!”
                她惊醒过来。
                “可算醒了,睡了一路。”
                是那个少年!
                “基尔呢?!”
                “当然是和伊万走了。你竟然还叫他基尔,这要是让弗朗西斯知道可是要惹他生气了。‘小基尔’一直是他对基尔伯特的专有称呼。”
                “我是怎么……”
                “那个烟盒,收好它,说不定以后还有用。”他把烟盒扔给她,“你一醒来竟然是先问基尔伯特的下落,这让我很意外。”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为什么会救我?”
                “我在你们住的地方得知这原先有个面包店,而且你们中午突然关了门。我就意识到一定是你们察觉到伊万来了。其实城外我只知道那个地方,就想着去看看。那老人一见我是伊万派来的,就全招了。我知道你们一定会来这儿。就告诉伊万了。”
                “不可能,你怎么会比我们快!?而且伊万怎么会比我们还快!?”
                “我在伊万走之前就从华/沙赶过来了。只不过伊丽莎白的注意力全在伊万身上了,没注意到我。”
                “我们一直都很信任那个人……不过他是为伊丽莎白办事的,也在情理之中。”
                “他要真是为伊丽莎白着想就应该瞒下来。一旦伊万知道,伊丽莎白就有私自收留你们的罪过,无论她有没有主动承认。他只是怕到时候一旦事情败露,伊万不能把伊丽莎白怎么样,但是会杀了他。”
                “也许他没想到……”
                “那他就是个**,更应该去死了。”
                “你杀了他?”
                “不然我怎么瞒过他?地上都没什么血迹。我还特意让他也死在那个地方,这样地上一摊血,也分辨不出什么。”
                “你能告诉基尔吗?”
                “他要是知道了伊万也就知道了。我现在是以极大的反感在帮你,不要向我再提任何要求。”少年略有怒意。
                见他生气了,她便不再多说。她想知道少年的名字,可现在看来他不想让自己知道。她不得不承认这些人的关系的复杂度已经超出了她的认知,而且现在自己这种一知半解的状态更是让一切一团乱麻。
                很快,他们先去了波/茨/坦。
                “这里有很多伊万的眼线,虽然他可能不会再关注你了,但是我来到、这儿也是件反常的事。所以还要处处小心。
                “我们先去无/忧/宫,他临走前特意嘱咐我把你埋在那儿。就算伊万发现我去了那儿也有理由解释。等到了那儿我们再想办法怎么让你在柏/林活下去。”
                “好。”
                为什么会是无/忧/宫?难道还是和普/鲁/士有关系?
                “你先到袋子里。”
                她照做爬进了袋子。少年停下车,封了口。把她扛进了宫里。
                她只感觉他们在这个宫里绕了很久,终于,他把袋子放了下来。
                她爬出来,看看四周,她从没见过无/忧/宫里面,她也没见过别的宫殿。现在这个宫殿是她知道的最恢宏的了。
                少年把一个人像装进袋子里。
                “那是文物吧?”
                “要是为了救你的命他会同意的。”少年不耐烦道。
                他把上面全都是土的被子掀起来,下面是完完整整的一块木板,应该是做床的时候一次成型的。
                他像是在找什么,手在木板的各个地方摁着,突然,在离床角不远的地方,他扣起了一小块木板,随后又借着那个缺口拿起一大块木板。
                这几块木板衔接的天衣无缝,连纹理都能对上,而且这个位置也不容易让人想到会有什么机关。如果不是熟悉的人根本看不出这里面的玄机。
                里面竟然还是空的,而且能躺好几个人,“你躲在床底下,等我回来。”
                这床本是四脚触地的,没想到床板底下还有这么大空间。
                “床板经过特殊处理,敲是敲不出来的。我要是回来会直接挪开床板,不管有什么动静都别动。这里面通气,憋不死的。”
                “噢。”她照做,虽然情况不容乐观,但是她还是觉得十分可笑。
                他合上床板,这里一点都不透光,一片漆黑。
                要不睡一觉吧,她这么想。
                突然,外面有走路声,有人进来了。这个人像是在翻东西。
                她紧张起来,虽然那个少年说这里绝对不会发现,但她还是担心。
                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忽然,她听见上面的被子被掀起的声音。
                她不敢轻举妄动,生怕让那人听到什么。
                那人敲了敲床板,像是确信里面没有什么,又把被子盖上。
                她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还好,那人并没有再做什么,脚步声越来越远了。
                她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冷汗,舒展四肢。
                突然,她的手碰到了一个本。她把那个本拿到面前,由于一片漆黑,她也看不见什么。但她隐约感觉这书有些年月了,封面全是土,纸张破旧不堪,应该已经泛黄了。
                这东西说不定和他有关,她决定把书收好。
                正当她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突然床板被抬起来。她本能地想要惊呼,结果嘴直接被捂上了。
                那个少年瞪了她一眼,像是在生气她没有按照要求安安静静地呆着。
                “走吧。”
                他们上了车,他又带她去了不知道什么地方的一栋居民楼,他看了看四周,示意她跟上他。
                他在一户门口停下,敲了敲门。这敲门的方法和平时不同,很显然是什么暗号。
                进了屋,他和开门的人不知说了什么,那人看了看自己。
                “进去照相。”
                照完相后,他又带她上楼,去了顶楼的房间,这屋子里也有他的人,但这屋子的窗帘都是拉着的,屋里很暗,也不开灯,似乎刻意不让别人知道这屋里有人。
                他最后在阁楼给她找了个栖身的地方。
                “这几天你就住这,最多是下楼在屋里走走,饭食有人会送给你。不要拉开窗帘,晚上也不行。”
                “可以开灯吗?”
                “不能。”他斩钉截铁般说道,“等证件都办好,你就可以走了。”
                她本怀疑难道这个少年知道她的名字,后来又想她在伊万眼里已经死了,这一定是做的假证,自己的真实信息已经不重要了。
                她终于可以一个人静一静了,现在她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是真的。她明明还在憧憬着与他天长地久,可现在却已经是天各一方,或许都是阴阳两隔了。
                她不明白为什么那个大夫会出卖他们,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少年先前在给伊万做事,后来又对她施以援手。她只是隐隐约约觉得这几个人中间有什么复杂的关系,他、伊万、伊丽莎白、那个少年,这四个人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没时间恍惚了,她得把这一切理清,否则日后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以她这些日子和伊丽莎白的相处,伊丽莎白一定和基尔伯特是一起的,至于那个医生为什么会叛变,多半是伊万的威逼利诱。伊万与他一定有什么深仇血恨,并利用职务之便对他报复。这么说虽然可以解释他那极端的行为,可是如此大费周折不惜追到匈/牙/利也要把人抓回去,没有一定的权位是不可能办到的,或者是,基尔伯特本身就有极其重要的地位,苏/联政府需要时刻控制他。以之前在集/体/农/庄/苏/军对他的重视程度,或许这种说法更为可靠。而伊丽莎白,很显然也是政府的人,难道也是为了他的身份而帮助他们的吗?或者权衡利弊,一半人情一半功利参与进来。那她可能提前与伊万达成什么协议,以出卖他们换取一些利益。或者仅仅是猝不及防。不论怎样,尤其是现在基尔伯特不在,她不能再轻信伊丽莎白了。虽然她还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再见到她。至于那个少年,年纪轻轻就参与这种事情,并在柏/林有这么多人手,在当下的环境里,也一定是政府的人了。至于他和基尔伯特还有伊万的关系,应该是非常微妙的了,恩仇并重,也许是这样。
                至于她自己,她觉得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人,除了伊万非要置自己于死地以外,剩下的事情都是在按照他们的计划施行。只要基尔伯特外逃,他就一定会投奔伊丽莎白,伊万也会顺势找上门来,和那个少年一起将他带回苏/联。不过是那个医生不会为此丢了性命了。而以基尔伯特的性格,不论她在不在,他一定会外逃的,甚至会比自己在更快。
                自己的枕边人呢?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她不得而知。不过当年他曾和约瑟夫共事,或许也是个重要干部了。像他这样的军官,大多已经被处死了吧。
                想到这,她又不禁想起约瑟夫,即使那日真的逃走了,约瑟夫也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而且以他的性子,怕是要主动认罪的。约瑟夫这种性格,和平年代定是能长长久久过日子的,不过是时事所趋,让他深陷矛盾之中。相比之下,基尔伯特更像是阅历丰富、看似耿直却又透着一种狡黠,他这种人,估计当年也是做过恶事的,不过是自己厚着脸活下去罢了。她也不会因此就责怪他,人终是要活着的,况且他也被法庭审过、也在集体农庄呆过,如今也是落得如此下场,也算是罪有应得了。
                想了这么多,她发现自己还是什么都左右不了。现在唯一可以掌握的便是日后自己的生计。
                开店是肯定不行了,自己身无分文,那个少年大概也不会给自己那么多钱去开店。况且柏/林如今满目疮痍,真要是开店也是赔本生意。也只好拿着自己伪造的证件,去政府讨一份工作了。


                IP属地:中国香港71楼2020-05-01 18: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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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一早,她的证件就做好了。那些个少年早就走了,剩下的波/兰/人都恨不得她从没来过,她也没有理由再留在这了。
                  仿佛一切又回到起点了,不过绕完这么一圈,一切都变了。无论是柏/林,还是她自己,一切都变了。
                  她凭着记忆走到原来自己的家。她还记得那时法/国/先/生留给他们的房子,就是因为这房子是他送给他们的,大萧条的时候他们一家愣是没有逃到法/国,全靠乡下的外公外婆种土豆种菜,父亲每几天就赶着驴车把菜拉回来过活。那时候她还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只知道每天都吃不饱饭,店铺也再不开张,父母平时都不让自己出门。
                  她突然想到,那个时候,他又会怎么样呢?他的家族是否挺过了那场灾难呢?
                  她晃晃悠悠地走到了熟悉的街巷,她那天深夜就是在这条街道上狂奔,想着也许能追上他。她那些日子也就是在店里看着来来往往地人群,看着他在店门徘徊。
                  人啊,一故地重游,便会思绪万千。仿佛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在这里思考一样。
                  她回想自己这将近三十年的人生,最对不起的便是约瑟夫了。他们从小认识,两家也互相帮衬过。她与约瑟夫在外人看来是青梅竹马终成眷属,婚后相敬如宾、伉俪情深。但事实上只是约瑟夫对自己一往情深,她与他结婚只是为了完成自己人生中又一重大的任务。她是爱约瑟夫,可是她认为自己与约瑟夫之间没有爱情,她一直把他当成自己的亲人。如果能抛开一切只与自己爱的人结婚,她一定会选择基尔伯特。可奈何当时自己对他知之甚少,两人仅有几面之缘,她还是务实地选择了知根知底的约瑟夫。
                  想着想着,走着走着,她走到那家熟悉的店铺,出乎她的意料,那还是一家店铺,不过不再是花店了,成为了一家杂货店。
                  她走进去,一个老妇人正坐在柜台后面。那个老妇人看着有七八十岁了,正低头织一件毛衣。
                  老人并没有因为客人的到来而结束她的活计,她只是问了一句:“要点什么?”
                  “我现在身无分文,恐怕也买不了什么了。”她苦笑道,突然,她有想到什么,继续说道:“不过您可以给我一份工作吗?”
                  “工作?那是政府的事情。”老人抬起头看了看她,“姑娘,看你也不小了,总也有个家吧,回家去吧。你丈夫和孩子都等着你了。若是他们都不在了,就再找一个丈夫,再生一个孩子,你总要活下去的。”
                  “这房子,您是怎么得到的?”
                  “这房子吗?政府分配给我的。我这个老太太孤身一人,在下面开间杂货店,平日里也能多见个人,说上几句话。”
                  “您知道这房子原先的住户是谁吗?”
                  老人摇摇头,“据说是个军官和他妻子,不过那个军官好像死了,妻子也没了下落。这种故事在我年轻的时候听着可真是悲惨,但是现在这种事情太多了,已经没有人去感伤了。”
                  “您刚才也说,我总要活下去的,可我没有工作的话,怎么也活不下去的。您总得要个帮衬的人吧。”
                  “姑娘,你去政府他们会给你个更好的差事,又何必在这呢?”
                  “我丈夫会来这找我,去了其他地方他便寻不到我了。”
                  “是吗?看来你丈夫还活着。他叫什么名字?”
                  她犹豫了一下,又觉得这么个老妇人也不会知道什么,便实话实说了。
                  “基尔伯特。”
                  老人笑了笑,“基尔伯特吗?真是个好名字,一听就知道是个德/国/人。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诶?”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看证件呢。
                  “罢了,给我看看你的证件吧,我也好清楚你是什么人。”老人笑道。
                  她老老实实将自己的证件给了老人。
                  “艾丽卡·贝什米特,是随夫姓吗?”
                  “是。”她急忙回应,她没想到那个少年竟然给自己冠上他的姓氏,不过这个姓氏在德/国很常见,即使一样也不会让人生疑。
                  老人想了想,须臾,缓缓道:“好吧,那你就留下来吧。
                  刚住下不久,她就大病了一场。病着的时候,老人就和她说说她年轻时候的事。
                  “我见过柏/林最繁华的样子,也见过它最落魄的样子。你们这一代人真的是生不逢时,我在你这个岁数还是个衣食无忧的少妇,我的丈夫也从未当过兵。那时候的柏/林啊,那时候的德/意/志……唉……从我儿子那代人开始,他们已经少有那种无忧的时光了。”
                  她每次只是摸默默地听着,她从不因此抱怨自己生不逢时。因为她对自己的生活没有什么不满,虽然在老人眼里也是凄惨,但她从不这么认为。在她这一代人里,她是幸运的。
                  她便一直这样一日日地过下去,一日日地过下去。起初她还盼着他能早点回来,一次次的失望后,她就慢慢接受了这样的生活,仿佛基尔伯特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仿佛一开始,便只有她和那位老人。
                  可生活总是这样,当你以为日子就会这么过下去的时候,它就要变了。
                  2000年
                  伊万相信,之后的那些事情只能说是这个女人喜怒无常,想一出是一出,她一个小商人的孩子,怎么会有那种心机。


                  IP属地:中国香港72楼2020-05-01 1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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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0年11月
                    伊丽莎白向路德维希又说了说之后他们离开布/达/佩/斯的事情。
                    “连菲利克斯都……”
                    “其实只有五个人知道。”
                    “那剩下一个就是弗朗西斯了。”
                    伊丽莎白点了点头。
                    “你觉得她会怎么和我说?”
                    “她会轻描淡写的,或者,她可能已经察觉出不对劲儿了。她很警觉。”
                    “她只问过我是不是知道什么。”
                    “你放心,她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说破的。她已经80岁了,没多少日子了。有些事情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何必说出来呢。”
                    “那些年能有个人陪他也挺好的。他应该活得挺幸福吧。”
                    “后面的事,你可以问问弗朗西斯。”
                    “好。”


                    IP属地:中国香港73楼2020-05-08 2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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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两个人一清二楚。
                      无助,那些年最是无助。
                      1950年
                      她在这个老妇人这儿已经呆了几个月了了。这老妇人是体谅人的,从未问过她身世。
                      可毕竟她这一个身份不明的人来了这儿,周遭人也免不了说上几句。
                      那日,她进货的时候,便有人来找事了。
                      “这老太太也是心大,怎么就让你一个来路不明的寡妇和她住一起?”
                      说话这人是附近另一家店的女店主,她来了后把这杂货店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抢了不少周围店的生意,招人嫉恨也是难免的。她每次也只是草草敷衍,从不深究。
                      “兴许是老太太心善了,我一个女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再是个女人,三十多岁也算壮年,她一个老太太无依无靠,手无缚鸡之力,竟然只看了一眼证件便让你住下。我听说当时你连名字都报不上来。这又不是知根知底的人……我劝过她好多次赶你走,可人家心善,说你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
                      “你不是想等那老太太死了住她那房子吧?”
                      “与其说道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多卖出件货吧。”她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这种话她听了不少,可今天这一句“又不是知根知底的人”让她警觉起来了。
                      这老妇人看似体贴,但这做法确实是违背常理。这平日里无微不至的关照,难道是为了博取信任吗?想想看,自己现在无依无靠,若真有这么贴心的人日夜相伴,那日后也定是对她信任有加,说不定自己也会多几句嘴,把之前的事有意无意说去些许。她若说些什么,自己也会思量一番的。
                      刚死里逃生,与自己相处的又是个老人,最近几月她确实没有以前警觉了。
                      她开始回忆这几月和老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对了,这老太太住在她父母那屋,但是从未让自己打扫过那个屋子。说她那屋子过于脏乱,总是扫不干净的,就脏着算了。那屋子平日里也是关着门的,她几次想进去,但顾及这毕竟是那老人的家了,便也作罢。
                      如今也只是猜测怀疑,但既然有反常之处,日后要留个心眼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人突然问她基尔伯特的事。
                      “你说你丈夫叫基尔伯特?”
                      “是。”
                      “你们是怎么走散的?”
                      “战败后就失散了。但当年我们就在这附近见的面,他若是有心一定会回来看看的。”
                      “你自己就没想着要找他吗?”
                      “找了五年了,我还是守在这好了。”
                      “你在柏/林没有什么朋友吗?”
                      “如果有朋友也不至于来打扰您啊,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
                      “你仔细想想,你和他不是在这附近见过面吗?那你好歹在柏/林住过的。这朋友,也不一定得是什么情谊深的,有时萍水相逢,也是能帮着给办差事的。你现在孤身一人,我一个老太太也没什么门路,你自己要多想想才是。等你丈夫回来,你们便一起住下,我这老太太也没有几年了,到时候你们夫妇开个小店,和和美美的。”
                      “您这说的哪里话啊?!若他回来了我肯定是搬出去的,但恐怕还得赖在您这做帮工赚点口粮呢!”
                      “我是把你当亲女儿看了,也是为你着急。”
                      “我知道我赖在您这麻烦您不少,可如今我也只能厚着脸住下了。我每日开店进货、洗衣做饭,便是想报答您。”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我这老太太不糊涂,没有赶你走的意思,你就放心住下。”
                      “谢谢您。”
                      她这话确实让她想起了那个电话,是到了柏/林才能打的。
                      这只是巧合吗?
                      还是,她知道那个电话?
                      睡觉前,她突然想起了那个笔记本。
                      她翻开那个笔记本,里面的字尚且能看清。
                      大多是一些日记什么的,看起来很古老了,日期标的都是几百年前了。
                      她看着里面的内容,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
                      1242年4月
                      本大爷只是一时疏忽,不小心输给了那头熊。果然本大爷还是最强的!
                      1815年6月
                      本大爷可是把弗朗西斯那个**好好揍了一顿,本大爷才不是什么懦夫小鸟。
                      1864年10月
                      本大爷可是和小少爷把那个**好好揍了一顿。
                      ……
                      就算是日期是随意写的,可这笔记本也有不少年头了。而这笔迹,这说话的口吻,分明和他一模一样。
                      她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而且这期间还过了几百年,难道还是转世吗?
                      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自始至终,都是一个人,都是基尔伯特一个人。
                      一个人,能从十三世纪活到现在吗?能这么年轻吗?
                      他到底是什么人?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她不敢再想下去了,这超出了她的认知,在她的人生中,从未听过有这样的人。
                      一直活着,一直年轻着。
                      可是仔细想想,他确实和常人不同。这一路,如果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做出那些事情?
                      但现在这些事,她不能和任何人说,她也没有什么人可以说。
                      她不知道未来要怎么办了,等他回来吗?
                      可他到底算什么?他是人类吗?
                      所以他不想要孩子。是啊,那样的话那岂不是个怪物?
                      她有些希望他不要来找她了。
                      她感觉无助,前所未有的无助。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人能帮她。
                      那个电话?可那个电话有用吗?而且不会让事情更糟吗?
                      想到电话,她又想到了那个老妇人。难道她知道他的身份才故意提这个电话吗?
                      不不,一定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这不过是巧合,这笔记本或许是许多人写的,不过是都用的一种字体,一个口吻。古代不都是修道士写历史吗,他不是从小在修道院长大的吗,一定是他们那个修道院就是这么奇怪。
                      一定是,一定是这样的。
                      那个老太太也只是关心罢了,不可能,自己这么个小人物怎么可能卷入什么阴谋中?
                      无论怎样,现在都不能慌,得冷静下来把事情一件一件弄清楚。
                      既然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还是暂且把这事搁置下,先看看那个老太太到底是何居心。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再想他的事,既然这老太太话里话外是想让自己有所行动,如果自己还是犹豫不决,她估计会再想办法来激自己。
                      而且绝对不会只有这老太太一个人的,恐怕这周围也有不少眼线。
                      可她到底是哪一方的人呢?苏/联?匈/牙/利?还是什么地方?
                      只能静观其变了。
                      第二日午饭的时候,老人又问起来了。
                      “我们两个人也是无趣,不如你说说你自己吧。”
                      “我?我有什么可说的?”
                      “人总是有故事的,或许你觉着不起眼,但我老太婆没什么见识,倒会觉着稀罕。”
                      “您活了这么久,什么风浪没见过?我那点小事不值一提。”
                      “你丈夫是做什么的?”
                      “他?他是当兵的。”
                      “你丈夫可有什么朋友在柏/林?你不如去找找,他们当兵的都感情深,他们知道你有难,定会帮你的。”
                      “可这偌大的柏/林,又如何找见他们啊?”
                      “你总得找找不是?”
                      昨日刚劝完,今天又来,是着急了吗?
                      “您说得对,总得找找的。”
                      既然这话说出来了,最近应该会有人跟着自己的,如果自己没什么行动,她肯定会有所行动的。
                      一连几周,她仍是一如既往地看店进货,从未去旁的地方,更没找过什么人。
                      果然,老太太坐不住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太太突然给了她本相册。
                      “这是我从地下室找到的,可能是前房主的东西,我觉着还挺有意思,你也看看。”
                      她一下就反应过来,那是父亲的相册。难道这相册上有和他有关的东西?
                      “啊……谢谢。”
                      这相册里面一开始是父亲和客人们的合照,后来家里有什么照片,也都加进这里了。父亲在的时候,他常常给她看这些照片。逃跑的时候一时着急,竟忘了拿,她本以为这相册会被战火摧毁,但没想到自己还有幸能再翻开它。
                      可如今这相册是那老太太给自己的,她定是发现了什么才会想这个办法来激自己。或者是在这相册里做了什么手脚。
                      她从未如此仔细地看过这本相册,手指轻轻拂过每一张照片,既是为了怀念,也是为了找找里面的玄机。
                      突然,她翻页的时候,掉出来一张小照片。
                      她第一眼看到那照片上的人,大脑就一片空白。
                      竟然是他!
                      这显然是父亲年轻时照的,那时候连她都没出生。而他那时候就和现在一样。
                      虽然她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去想他,虽然她知道这可能是那个老太太故意让自己看到的。可这照片不会有假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他就是这样了这一事实是不会有假的。
                      如果只有笔记本,她会认为那是巧合,可现在证据确凿,说巧合不过是掩耳盗铃。
                      难道他,真的是长生不老?
                      他到底是什么人?
                      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这么些年,她都和一个什么人在一起?!
                      以后的话,是不是自己老了,他还是那么年轻?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
                      崩溃 恐惧 无助
                      冷静!现在不是崩溃的时候!
                      那就只崩溃这一晚上吧。
                      她再忍不住了,抱着被子哭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但就是想哭。
                      她不知道该找谁给自己出主意了,她自己又什么主意都没有了。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得有多大声,当她终于回过神来之后,她又仔细看了看这照片。当务之急是要确认这照片是自己掉下来的,还是被人动了手脚。这么多年,她无数次反看过这相册,从未见到这张相片,为何今日它自己好端端地就掉下来了?
                      她把角贴撕下来,看来那张照片原本是结结实实贴在上面的,后来被人撕下来的,可能因为粘得太结实,连相册上的纸都被带下去一层。
                      如果这一切都是有意为之,那么这个老太太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她能预料到这张照片会给自己多大的刺激。她也能预料到自己下一步要么是去打那个电话求助,要么是再也不趟这趟浑水。而如果自己就这么放弃了,那可能对她就没什么价值了。
                      那可能就会……
                      想到这,她惊出一身冷汗。
                      如今这种种只是自己的猜测,她需要证据,把这些猜测坐实。她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万一是冤枉好人了呢?
                      她不能直接去她的房间,那样会打草惊蛇。如果她真的是间谍,那她住在这一定是被安排好的,如果能打听到这房子都有谁住过,或许能看出些蹊跷来。
                      得先稳住那个老太太,不能让她看出自己是想继续查下去还是放弃,更不能让她看出自己的真实意图。
                      至于他的事,无论如何,她都是要打那个电话了。
                      “昨晚是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还真让您猜对了,也是漂泊在外这些年,遇上不少恶事。”
                      “也是命苦。还是赶快把你丈夫找见,也是个伴儿啊。”
                      “是得找的。”
                      “姑娘,我见你这犹犹豫豫的,难道是不想找了?”
                      “不不不,您说笑了。”
                      “我这老太婆是通情达理的,你看你找了这么多年了,也算对得起他了。如果你想再找个伴儿,我倒是认识一个小辈,以前也是当兵的,现在在城里当了工人。他妻子、孩子是战争时没的。如今孤身一人。但确实是个好人。”
                      “您真的说笑了。”
                      “随口一说罢了,你别在意。”
                      “不,您是真心要帮我的,只是我最近心绪不宁,等拿定了主意再和您说。”
                      “好,都依你。”


                      IP属地:中国香港74楼2020-05-08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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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货时,又是一番闲言碎语了。
                        “你这说的好像自己是多了解她似的。”她这次想从这些人嘴里打探些消息。
                        “这老妇人虽是建国后才搬来的,但是个老实本分的,平日里待人和善,谁能想到她能善良到收留你这么个来路不明的寡妇?”
                        “你说她是建国后搬来的,那这房子原先住着谁啊?”
                        “据说战时是个军官和她妻子,战后修葺了一番好像也是给了个当兵的住着,谁知道去年十月的时候那人突然投河了。反正这战场上回来的人有的确实有疯病,那日怕是突然想起什么,再借着酒劲儿,人就这么没了。”
                        “投河了?有人见过吗?”
                        “你别打岔。”
                        “不过是有事说事了,你那几句话人家都听烦了。接着说,那是晚上的事,也没人见着。没几天这老太太就住进来了,说是丈夫孩子都死了,就一个人。”
                        “那这老太太搬家的时候是什么人给帮忙的?”
                        “政府的,再也没来过。这老太太也一直是独来独往,之后没多久你就来了。我们一开始还以为你们是亲戚,也是后来才知道是她收留的你。其实我想就是人老了,想找个伴儿罢了,哪有那么多门道。”
                        “她确实待我不错。”
                        这房子易主的过程确有蹊跷。这事儿既可以说是巧合,或许也可能是刻意为之。况且这种死法战后也不少,也不会让人觉着是什么稀奇事。
                        她想起来老太太说的那个男人,难道那个人也是他们的人吗?
                        既然她说出了这个人,如果她真要害自己,也有可能是借这个人的手。
                        要不,见一见?
                        “你想好了?”
                        “也就是见一见罢了,没什么别的。我还是拿不定主意。”
                        “先见一见也是好的,日后只是做个朋友,有点儿事是能帮衬的。”
                        “嗯,谢谢您。”
                        “没什么。”
                        “那个,您方便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免得见了面都不知道怎么打招呼。”
                        “汉斯·梅茨格,原先是去过东线的。”
                        “知道了,谢谢。”
                        这上过战场的人,或多或少是有战后心理综合症的,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病,发了病也不知道能狂到什么程度,一气之下把人杀了的也有。
                        她对这事最清楚不过。


                        IP属地:中国香港75楼2020-05-08 2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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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1年
                          开战不久,约瑟夫就从东线回来了。
                          他回来的时候一脸愧疚。
                          “我是不是应该去前线冲锋陷阵啊。”
                          “啊?”
                          “别人都想着建功立业,我还赶快找了个理由回来。”
                          “你一个政府的,又不会带兵打仗,就那两下子枪法还不是得当炮灰去。”
                          “可这样那些勋章奖励可都没了。”
                          这人去了趟东面是怎么了?她生气地拍了他一下。
                          “胡闹!你知道你走这几个月我多担心吗?!这东面刚开战不久,周遭都有守寡的了!我母亲、舅妈都是寡妇了。你,你还想让我守寡啊!”
                          “对不起,我,我只是看别人家都是赶着丈夫孩子上前线的……”
                          “我不求什么荣华富贵,我只想过平平淡淡的日子。你想建功立业我不拦你,也拦不住你,但是你若是不想那么拼,就踏踏实实把本职工作干好,咱们长长久久过日子就行了。”
                          他有些惊讶,像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你真是这么想的?”
                          “我只是想活着,我们都好好活着。我嫁你是和你过日子的,不是当什么烈士遗孀的。”
                          “谢谢你。”
                          “你没事吧?”他们虽然平时也是相敬如宾,但今天未免有些太客气了。
                          “没事,先吃饭吧。”
                          之后约瑟夫一直没说过话,吃完饭也是呆坐着,早早睡下了。她没太在意,只以为是累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突然觉得呼吸困难,瞬间惊醒。
                          约瑟夫正压在她身上,掐着她脖子。
                          “你……”
                          她用力踢他,可她一个女人在力气上是拼不过他的。无奈,她用膝盖狠狠顶了他的下体。
                          他松开了她,猛地起身,蜷缩成一团。
                          她喘着粗气,趔趄着走到门口把灯拉开。怕他再来袭击自己,就一直站在门口,好随时跑出去。
                          “怎么了?!”
                          他好像回过神来了,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着她。
                          “我刚才……”
                          “没,没事。”
                          “你……你没事吧?”
                          “没事的,你别多想。”她坐到床上,握住他的手,“是去东面遇着什么事了?”
                          “都是死人!都是死人!都是死人!”他抱头痛哭。
                          “没事没事,你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回来就见不着了。”
                          “我杀人了!”他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战场上……”
                          “不是战场,是女人和孩子!我,我忘不了那个孩子看我的眼神!!”
                          “你是被逼的啊,又不是本意……”
                          “要是有一天是你怎么办?!”
                          “你别多想,我在柏/林呢,安安稳稳的。”
                          “那你是觉得原来华/沙不安稳吗?!”
                          “你先喝口水缓缓,嗓子都哑了。”她倒了杯水,递到他手边。
                          他捧起杯子,大口大口地喝着。
                          “我以后还怎么做一个父亲?!我杀了别人的妻子、别人的孩子,我刚才差点就杀了你!”他抬起头,看着她。
                          “我以后的工作,就是指使别人,去杀那些妇孺。我就是个刽子手啊,一个逍遥法外的杀人犯。”
                          他看样是清醒了,但她却害怕了。
                          “这也是时代所趋,你别太自责。”
                          “时代所趋?可笑。就算是时代所趋,我可以选择去游击队,和你开个小店,或者寻个工厂的活计,为何非要进了那大楼当个斯文败类?一步错,步步错,越错越不能回头。如果哪天楼塌了,我的丑恶嘴脸被发现了,就只说是时代所趋,然后心无所愧地继续新活计。而那些被我伤害的人呢?他们永远留在过去了。如果我们有孩子,我们又该怎么向他们讲述那段历史。当他们翻开历史书看到那些暴行时,当他们问那时我们在干什么,我又该如何回答他?最可笑的是,日后我还要大错特错,我第一次杀人时,我刻苦铭心、诚心忏悔,日后杀的人多了,是不是也是麻木了?也许日后,早上我把一个犯人折磨的血肉模糊,晚上还能回来与你甜言蜜语,就像大多数怪物一样。我以为只要我深居大厦,远离战场,纵使知道他们那些恶行,也可以掩耳盗铃,假装自己的工作与这并不相干,结果如今却是……”
                          “可我们总得活着啊,你,你要是想辞职,想加入游击队,我就……”
                          “可是你我的家人呢?我们一走了之,他们怎么办?还有我们周围的邻居,他们怎么办?你要他们都被抓走审问一番,再判个枪决吗?”
                          “既然回不了头,那……”
                          “你会是个好母亲,但我一定不是一个好父亲。”
                          她大概猜出这话的意思了,但这话题转得太快,她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你要不……”
                          “你想让我找一个怪物吗?”
                          “可是你一直想要孩子……”
                          “如果你觉得你当不了个好父亲,那就不要当父亲,别害了孩子。我们还年轻,兴许等到战后了,和平了,你忏悔好了,也不用再做那害人的活了……再说吧……”
                          “对不起。”
                          “至少你告诉了我,至少我知道你还是个人。那我问你,如果以后法庭要审判你……”
                          “那不正好给了我赎罪的机会。”
                          她笑了笑,“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会一直等你。”
                          “谢谢你,幸好是你。”
                          “这话该我说才是,幸好是你。”
                          他忽地将她搂进怀里,低头吻她。
                          “行了,快睡吧。”


                          IP属地:中国香港76楼2020-05-08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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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约瑟夫对安娜说的那一大段话,有一部分我借的《风筝》里高君宝在文革的时候对周乔说的话,原文是“或许有一天,你不愿意看到这样一个情形:一些中国人,将一无所有。无产、无知、无情、无法、无德、无美,最后都变成无赖,睁着眼睛说瞎话,张着大嘴说屁话,昧着良心说假话。荒唐无耻到不知道自己的灵魂为何物。什么诚信廉耻?什么正义礼让?阶级斗争转为利益之争。实用主义,甚嚣尘上。没有信任,没有责任。道德沦丧,甚至贪污腐败,唯利是图,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这些,都是今天大家互相揭发、互相批斗、互相出卖,人整人、人斗人的结果。你也会步入中年,到那个时候都已为人母,或者是祖母。面对你的后代,你将如何叙述这段历史?会掩盖和推卸责任,成为一个不能说也说不得的人。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不去面壁思过自己的以往。悔,是自陈其罪。忏,是请求别人的宽恕和原谅。忏悔的人,会真正感觉到别人的痛。这些痛,痛到自己的灵魂深处。这痛,还是自己给别人做下的。我会等着你的忏悔。”从一个后来人的角度感觉当年他们的做法是荒唐至极,可想想自己不一定不会随波逐流。也许有一天我也要面对这样的历史,虽然最好永远也别遇上,但是如果遇上了,还是时刻警醒保持清醒吧。
                            另外《风筝》这个片确实值得一看,不过我觉得中小学生就算了,挺沉重的。还有最好能看无删减版的(小声bb)


                            IP属地:中国香港77楼2020-05-08 23: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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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50年
                              她托人打听了汉斯·梅茨格这个人,果然有蹊跷。
                              这人去年冬天刚离了婚,妻子还在柏/林,不过是对这前夫敬而远之了。但前不久竟死了,说是急性心脏病,人突然就没了。
                              恐怕是怕自己查到这人头上,给封了口。他们这张网编得够大,多少无辜的人都被牵连了。
                              不过既是前不久的事情,打听打听也是能查出门道的。趁着店里闲下的空,她告诉老妇人自己要出去转转。
                              “我这回了柏/林这么久也没转转,就是想好好回忆回忆。”
                              “应该的,应该的,好好玩儿。”
                              她没去那女子独居的地方,反而是去了她父母家。在个人多的地方,给自己找了个位置。
                              也是巧了,他们正讨论那老夫妇女儿暴死的事。
                              “那姑娘我是看着长大的,一直健健康康的。”
                              “就他那丈夫,什么正常人不给折磨成疯子。”
                              “那人不是看着文质彬彬。”
                              “这就是你不知道的了,那姑娘身上常年有伤,都是丈夫发疯时打的。”
                              “这上过战场的,又时就会有这疯病,说不定哪日人就这么杀死了。”
                              “也是可怜这姑娘了,父母前不久也回乡下了,是对柏/林心寒了吧。”
                              “唉,谁说不是呢……”
                              把父母都给弄到乡下了,不过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就算堵住了当事人的嘴,又如何封住悠悠众口?
                              他们是对自己起了杀心了。
                              看来这电话是不得不打了,但是她还是要证实自己的猜测,以便决定打了电话后又该如何自处。
                              为了最后确认一次,她决定再冒一次险。
                              一早,她就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去了餐厅。
                              “怎么了?”
                              “不见了!”
                              “又不想见了?”
                              “我昨日是越想越气,什么海誓山盟生死不离,全都是哄人的鬼话!基尔伯特如此,我看那个汉斯也就是如此了!我寻了他这么多年,他现在说不定还在什么地方逍遥自在看我笑话呢!还有他那一堆乱码七糟的破事!实话和您说,我连他是什么人都模棱两可。我看,这日子就稀里糊涂过下去算了!”
                              “姑娘……”
                              “我自己一个人迷迷糊糊的还乐在其中呢!”她说着把盘子摔在地上,回了屋。
                              老妇人追了上来,拍拍门,:“姑娘你开门啊,这是遇上什么事了,怎么想不开了。原先还好好的呢!”
                              “是好好的,不过是越想越气了。”她带着哭腔说。
                              “当真是要一个人了?”
                              “您一个人不也是快活吗?”
                              “你下定决心了?”
                              “您不要再问我了,我这虽是在气头上,但也是深思熟虑过了,句句发自肺腑。”
                              “这……好吧。”
                              他们不敢明目张胆地进来刺杀,怕不是要用毒死汉斯前妻的毒药让自己也突发心脏病了,但她也不能确定会不会是安眠药然后假装成自杀。
                              晚上,老太太敲了她的门。
                              “姑娘,吃点点心,喝点牛奶,睡上一觉,就都过去了。”
                              她打开门,红着眼睛,抽抽嗒嗒道:“谢谢您了。真是对不住,早上我……”
                              “都会过去的,睡一觉就好了。”
                              她挤了丝笑容,接过盘子,关上了门。
                              她无比紧张。
                              这门她特意上了锁,她必须掐好时机,一旦听见撬锁的声音,就得赶快起来,万一她发现这锁被撬开,那老太太会以为自己对她生疑,自然是对自己不利的。
                              不过这人既然认定自己死了或是吃了安眠药,应该也不会过于蹑手蹑脚。
                              直到天亮,那人也没来,看来是下毒了。
                              应该是早上正大光明地让自己在众人面前死了,才好收尸。
                              六点多,老人来敲门了。
                              “姑娘?姑娘?”
                              “来了。”她打开门。
                              这人像是没反应过来,稍微愣了愣,但很快就又回到往常的和善了。
                              “昨夜睡好了吗?”
                              “我其实又思量了一晚,觉着还是尽力一搏吧。您就当昨天早上我没睡醒,说了胡话。”
                              “你这孩子,一天一个样。”
                              “我想了想,我是有个朋友的电话的,我去打个电话试试。”
                              “什么朋友的电话?”
                              “是他的朋友,我们没见过几面,不过您不是说,萍水相逢的也是能给帮着某差事吗。”
                              “是了是了。”老人点点头。
                              “还有,您那点心我忘了。真是不好意思,白费了您一片心意。我现在吃!”她说着跑回去拿盘子,当着老人的面准备吃。
                              她刚拿起点心,老人突然夺过点心,又猛地把盘子拍在地下。
                              “这点心都不新鲜了,还有牛奶都过夜了,别吃坏了肚子。”
                              “那您也别着急啊,可惜这盘子了。”
                              “不可惜的,是我老太太莽撞了,一时有些失神,你别往心里去。你忙店里的,这里我收拾。”
                              “我来吧……”
                              “店里一堆活呢,我来我来。”
                              若不是有毒,何必如此阻止自己吃下去?
                              虽然和她的猜想一样,但她还是心有余悸。
                              更让她害怕的是,她得把自己的身家性命,再押到电话的另一端,一个她完全未知的世界。


                              IP属地:中国香港78楼2020-05-08 2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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