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凝视凌冰片刻,忽地转身,大步向林子走去,又大步走了回来,他来来去去走了好几遍,方慢慢停下步子,嘶哑着声音道:“二十四年了,我没有一天忘得了。若不复仇,怎消得我心头之恨?”
凌冰道:“我师父到底什么地方得罪了你?”武士冷‘哼’一声,双眼变得通红。
凌冰双拳紧握,沉声道:“你为什么会‘连环七斩’?我师父说过,‘连环七斩’是他的独门武艺,天下无人再会。”
武士哈哈冷笑道:“你又知不知道,天下本没有‘连环七斩’。这一套招数,叫做‘连环九步’。”
凌冰脑海中闪过他伤冷峻的情景,心头一凛,倒退一步。
“你不是问,你师父什么地方得罪我么?”武士说着,抬手拉开右手的黑色手套。凌冰望见,不禁‘啊’一声低呼出来。
武士恶狠狠道: “我右手这颗拇指便是被你师父削去。当年他自称念在同门之义,不断我右臂,却仍要去我右指。如此一来,他便自以为是天下第一了!”
凌冰急痛攻心,颤声道:“我师父不会做这种事!”
武士冷笑道:“我早知你不信,你师父欠我的又何止一颗拇指?别人相不相信又有甚么所谓?”
一阵夜风拂过,凌冰忽然寒气窜入脊梁,打了个冷战,原来冷汗一早浸湿后背。
武士面挟寒霜,神情甚是恐怖,冷笑道:“他打得如意算盘!当年,师父将‘连环九步’独传于我,我念在同门之情,私下传他前七步。谁知他依旧嫉恨于我,非要我终生不得使剑。可是我留得师父传我的‘连环九步’,我传给谁,谁的功夫就高过他!”
凌冰愤然道:“所以你一心调教寿山,以致他嗜武如痴,走火入魔,到头来又怎么样?”
武士牙关紧咬,闭起双眼。
凌冰叹道:“若真如你所说,一切皆为上辈恩怨,那么种种是非纠缠,也当由上辈了结。师父既然已经不在,你如今何苦非要至我师兄于死地?”
武士哈哈大笑,恶狠狠道:“你同你师父一样,巧言令色得紧!一句上辈恩怨就推得干干净净。我且问你,我徒儿死在你师兄手上,我师徒两世怨仇,这还不该报么!”
凌冰听他话说得如斯恶毒,知道他心中积怨太深,无可挽回,上前道:“我也是我师父的徒弟,你杀我也是一样的。”
武士登然止住,紧紧看着凌冰,那目光中却有千言万语一般,半晌,只冷道:“同你师兄讲,三日后我就来索他性命!”
凌冰蓦然心惊,刚要开口,武士忽然一个箭步冲上来,一把攥住冰儿的双臂,嘶哑着声音道:“你放心,我杀了他,就带你走。”
凌冰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背脊惊出冷汗,道:“你说什么?”
武士‘嘿嘿’低笑两声,放开凌冰,纵身离去,迅速在山林中缩成一个黑点。
凌冰惶然立在当地, 脑海中一遍一遍,都是武士那句‘三日之后,我杀了他就带你走。”
这时背后传来一声细微的呻吟, 凌城儒微微转醒. 凌冰连忙扶起父亲,凌城儒道:“看到那人么?”
凌冰摇头道:“天色太黑,他身法又极快,我没看到。”
她看到十几米以外的一棵树上闪烁着点点金光,走过去一看,正是被武士截断的半段箭梢嵌入树干。
凌冰拔出之下细看,箭梢用上等楠木,箭头竟是黄金镶面,打造得甚是精致,皱眉道:“那人不知什么路数,年纪不大,功力可着实不弱。”
凌城儒道:“果然南面的水太深。我们怕是泄露行踪了。”凌冰道:“那我们怎么办?”凌城儒道:“我们即刻去太守府。”
凌冰讶然道:“送上门去?”凌城儒道:“他们之所以敢来暗杀,无非我们在明,他们在暗。若我等亮明身份,那些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
凌冰点头道:“爹说的是,我们明日就去当面会会那郁满堂。”